第四章:那些日子

歇在清净院的第一个夜晚,周紫河睡得格外香沉,以至于第二日给万守一敲门都没有听见,直到失了耐心的万守一破门而入。

“起来!”万守一看着拥着被子呼呼大睡的人气就不打一处来。这都过了什么时辰了,她还睡得着。既然来了清净院就要守他清净院的规矩,她修为太低,但勤能补拙,可她倒好,先前嚷着死活都要来清净院,现在来了,却一改常态,过得比自己都滋润。

“干嘛呀?”周紫河被万守一喊醒,此时的她俨然尚不清楚自己身在何处,倒还以为自己在天合院过着无人问津的日子。懒散的伸了个懒腰,才逐渐清醒过来。

她已经拜在了万守一门下,也是有师父的人了,而来叫她起床的人就是她鼎鼎大名、不苟言笑的师父。

万守一默默背过身去,丢下两个字就自行离去。衣袂翻飞,潇洒出尘。

“练功。”

练功。

周紫河搓着被子叹了口气,就算千百个不情愿也还是从床上爬了起来。

快速的捯饬好自己,出门便见到万守一尚在自己屋外等着。

周紫河踱步到万守一面前,破有些撒娇的意味道。

“师父啊,就不能让我先适应适应吗?我昨天才来的,今儿就得赶鸭子上架了。”

那声师父叫得好听,撒娇都撒里面了,万守一的心在那一刹那有了别样的感觉,尽管面上云淡风轻,可在周紫河看不见的地方,他的手正蜷握成拳。

在天殊峰这个重心修仙的地方,没有关乎情爱之事,也无心情爱,可以说,这整个天殊峰,唯有僻霞院的那位三掌院尝过红尘,其余人皆是匆匆过客。

这番心动又是什么?一个涉世未深的丫头,一个不懂情爱的修士,他们都不知道,这简单的一个眼神一道声音,足以使对方惦记着。

万守一逐渐绯红了的耳廓,是他动心的证明,只是,此时的他,还不知这番感觉意味什么。他只知道,这个丫头,他看着满意,心里也接受着,对她不厌烦,自己也很享受与她的相处。

他这些年一个人一直待在清净院,无人问津,他的世界里除了天殊峰,以前的师父师兄弟便没有其他。在经历过当年的耻辱之后,他便孤立自己,不再信任任何人,不在接受任何人,因为他们都是自己失败的见证者。孤身一人形单影只多年,也习惯了这种清冷的日子,直到有个人意外的踏足了清净院。

而现在吧,多了一个人在他的世界里活蹦乱跳。看着这个人笑、闹,他从一开始的厌烦到满足,他能感受得到自己变得不一样了,好像,对她敞开了心扉,不再执着当年的事,对她也有了期待。

“可怜人啊。”周紫河为自己的人生感到悲伤,嘀咕着,声音不大但对于万守一切是清楚的很。

万守一虽未收徒,却也知为人师表,教习徒弟当得勤勉。这是他教授正式弟子的第一天,他本满心欢喜,满怀期待。

无人知道他这一夜是怎么过来的,他没有合眼,反而静坐了一夜,他在思量清净院,思量自己,思量周紫河。

他其实也是彷徨的,自己身名不佳,却收人为徒,那人却不图他什么,反而对自己真切。她曾说自己是大器晚成,他是有感触的,她为了能进清净院使尽手段,他看得到她的努力,也为之动容。她能不像其他人一样对清净院避之不及,反而投身于此,把未来交给一个自己的命运都掌握不了的人,他是无措的,他困惑,自己能不能做好,怕误人子弟。

既然她选择了自己,那自己便不能让彼此失望。他是技不如人,但也要教好徒弟,好叫她出了清净院去也教人看的起。本着这种坚定的决心来到此地,但看这周紫河的态度,似乎并非他所以为的那般上进。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他从来不强人所难,若周紫河只是一时心血来潮,如今幡然醒悟不愿待在清净院,他自会放她离去。

可他如是说着,心里却难有平静,周紫河成为了清净院这滩死水里会游动的鱼,不仅是救活了这池子,也给他的心上泛起了涟漪。

他从僻静的清净院里学会了孤独,又因周紫河的到来习惯了清净院的烟火气,而这烟火让他眷念。

“……”

周紫河闭嘴了。她不过是发发牢骚可真不想离开清净院,清净院可是她死乞白赖求来的,费了她多大功夫啊,现在后悔也对不起她的心血了。

但是这好像跟她预料的有出入啊,她不是过来享福的么?怎么还得练功了?

周紫河觑着万守一,此人看着如孤鸿清影,身正骨立,年纪轻轻就是掌院,虽然前半生有点波折但也是过来人,自然也如其他掌院一样对自己门下有所期待的。

本以为万守一无心管教她,该是自己舒适过日子,没想到他倒是严谨,第一天就提溜自己来努力了。她是不求上进,安于现状,可奈何有个望徒成龙的师父啊。

既然躲不掉了,那便先学着看,待他失了耐心便会放任自己不管了。周紫河如是打算,思索一番想起了先前种种,于是有了目标。

“我要学就先学你们那个说消失就消失那种法术。”

她甫一说完就得来万守一一道凉薄的眼神。

“你不过才入门,还要先练好基础功。”

“……”这是在说她得陇望蜀?还是说她没学会走路就想跑了?

“什么是基础?”

“背口诀。”

万守一找了卷轴过来丢给周紫河要她自己记,他便径自去练剑了。周紫河站在桥上捧着卷轴,万守一在桥下,兀自的划剑。

周紫河拿着比自己胳膊粗的卷轴,手里沉甸甸的。这就是……口诀?好像和她想象的有所出入啊。

“……”周紫河带着试探加小心翼翼展开,但见密密麻麻的字只觉得自己头晕眼花。

我的天呐,简直和寺里的大悲咒一样又长又难记……周紫河欲哭无泪,手一抖卷轴松了,便簌簌的顺着拱桥滚远。一头捏在她手上,一头停在桥底卧在青丛间。

……

这哪里是口诀,分明是一把兵不血刃的武器啊!

她后悔了,这天殊峰入门的基础居然是背书,简直要她命了,她在寺里念经就念得她头晕眼花,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居然又要她堕入深渊。

周紫河蹲下去,顺着卷书移动,大概看了遍里面的字,坐在草地上心中郁结难解,而万守一却心无外物一心舞剑,好似看不到她的悲戚。

说好的来清净院图安逸的,现在一个背书就把她打垮了,她的美好生活啊,难道要她学好法术才能享受得到吗?

“天下之象,生于土,发于水,长于金,成于木,泯于火。得心之上,始足下,定于心,沉而有力,气自盈……”周紫河小声的读着,越读越堵心。

“师父!”周紫河喊停练剑的人。万守一应身而来,负剑而立。

“我有小问题需要请教一下啊,你背会这个要了多久啊?”

万守一瞥了一眼那被展开的卷轴淡然回答。

“三个月。”

“……”三个月……万守一都要了三个月,那她不是要三年!周紫河更加惊恐万分,如临大敌。而更让她如临大敌的是后来万守一的话 。

“一个月后我要检查。”

“一个月?为什么是一个月!”周紫河不可置信的反问,还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万守一可真狠,自己花三个月时间就罢了还要强制她一个月背完!

“你都是三个月的,我起码要一年以上!”

周紫河不从,万守一也不是个会心软的。

“我天资愚钝,生而蠢笨,是以得需三月之久;而你有悟性,是可塑之才,又灵敏聪慧,一个月足以。”

“……”周紫河内心是奔溃的,这谁说的她聪慧啊!真是害惨了她。而她居然是无话可反驳,再争下去,指不定这位自尊心强的师父要变脸了。

周紫河很难过,她不想学法术,她想晒太阳……想睡觉。

她每日里唯一的事情就是背、背、背!睡觉起来背,吃完饭背,喝完水背,睡觉前还是背。

她从来没有这么努力过,以前为了逃课躲在大钟底下,第二日才给敲钟人发现,而现在,她却史无前例的刻苦。因为有个严厉的师父时刻盯着自己,她打个哈欠都要惹来他如炬的眼神。

然周紫河每每的讨好都被视而不见,万守一不为所动,对于她唯有检查功课才会上点心。

“我都说了来天合院,要有不懂的,我们还可以教你,你自己执意要留在清净院。”桓欢听说了周紫河的辛酸往事表示无能为力。

今日桓欢难得有空来清净院看周紫河,周紫河看到多日不见的故人一时声泪俱下的便把自己的经历给倾诉了一遍。

“这已经是最简单了,凡是入门的修士必然要学的东西,所有人无例外。”桓欢安慰,他哪里知道周紫河如此抗拒背口诀的,周紫河有点不求上进了。

周紫河叹气,固然简单,可个中滋味外人是不能理解她的痛苦的。

“……要不是在寺里学着念经认了点字,我可能连里面的字都认不全。”

桓欢看着周紫河无言以对,心中庆幸这大试要考文,不然进一个目不识丁的那就才麻烦。

“宇宙洪荒,天地玄黄,日月盈仄,晨宿列张,道法为禁,不窥上意。”

万守一提了东西进来,本是放轻的脚步看见桓欢在时刻意加重力道,踩在地上也有了声音。

听见声音,两人回头看去见是万守一,站起来问候。

“师父。”

“掌院师叔。”

万守一点点头,然后把食盒搁桌子上,刚好压住了卷轴,他却似毫不知情一般问桓欢。

“你们这时候不是该午课吗?怎么来清净院了。”

“哦,师父让弟子过来看看紫河师妹。”

“放心,她都好。”

桓欢听出来万守一不欲多说,似乎也不喜欢他的出现,便自言离去。

“那……弟子便回去复命了。”

万守一点点头,见人出了门就把桌子收拾出来把食盒里的饭菜端出来一一摆着。

周紫河心不在焉,万守一扫了一眼往她面前放下碗筷。

“吃。”

周紫河看着饭菜,本来还有点饿的肚子顿时没有了感觉。

“师父,能来点肉吗?”

万守一眼睛一抬,冷冷的看着渴望吃肉的周紫河,眼神里是警告意味。周紫河给那眼神吓得捧起碗就往口里塞白米饭。不过是上次猎了他院里的一只野鸡么,居然还记恨这么久。她固然是石头,可毕竟化形为人了,该吃的要吃,该喝的也得喝啊,天天青菜加白米饭,她都要吃腻了,在寺里她好歹可以偷摸下河去摸鱼,这清净院到处都是他的禁制,她碰了不该碰的他便闻风而动,倒好不如留在天合院呢,天合院顿顿有肉。

周紫河正是腹诽的时候,万守一发话了。

“能给你做,便要知足。”

周紫河一噎,果然。说实话她也没有想到堂堂四掌院居然会下厨,在清净院的每一顿吃食都是万守一下厨做的,起初是对他的佩服,到感慨到厌倦,毕竟每日一成不变的生活过久了便厌倦了。

周紫河心如死水,认命的啃白米饭,就是不加菜。结果吃着吃着发现了别样的味道。

“哇!肉!”周紫河意外的看着碗底被白米饭盖着的红烧肉,惊喜万分。

“谢谢师父!”周紫河真想给万守一一个拥抱表示自己的感谢,于是她也大胆的这么做了。

她越过桌子,轻轻的抱了他一下便急忙缩回来用吃饭来掩盖自己的越矩。万守一被她突如其来的拥抱惊住了,半晌都无动静,唯有滚动的眼珠,可以看到对面的周紫河那娇俏的脸蛋,不似害羞,喜笑颜开。

他慢慢握住筷子,试图掩盖自己的异样。他居然有些慌张、无措还有,满意。

心如擂鼓,跳动的异常快,耳朵里听不见任何声音,唯有自己的心跳声,异常剧烈。

而那肇事者却毫不在意,反而乐得开怀。

心若止水,气自清,心生杂念,且尝七欲,喜怒哀乐,贪嗔痴妄,皆是罪过。

从期待周紫河出现在清净院的那一天开始,他就知道,自己生了不该有的心思。

然后每一次与她的相处,渐渐的学会享受。他开始渐入佳境,清净院仿佛就是他们的世界,无人插足,这个世界里唯有他们的喜怒哀乐。

他意识到问题,却无法评判对错。

“下次,不可这样了。”万守一握着筷子提醒了一句。周紫河答应的快,忙着吃肉。

“好。”

万守一看着大快朵颐的人,也跟着露了笑。不苟言笑的脸上逐渐浮现笑容,似化水的冬湖。

周紫河对这清淡无味的饭菜抱怨了好些时候,只是他习惯了这样的味道,而且他擅长的也只是这些简单的饭菜,他未辟谷,自然也要吃的,但对于他来说,吃的都不重要。要学会一样东西很难,他学会做荤菜更难。

周紫河坐在桥上背口诀,看着水里的荷叶团团,好像能闻到以前寺里的斋饭香味。

“师父,这水里有藕吗?”她想起来在寺里的时候到了季节便有藕吃,寺里的师兄弟们会下河采藕,采完给伙食师傅做藕米饭,要不然就炒藕片,还有藕条子。

“这湖有年头了,该是有的。”万守一不知她的想法,毕竟她的心思多,没人追得上。

“好!”周紫河抚掌叫好,她就等这句话了。

得到肯定的答案便丢了东西跑下桥,不顾万守一的困惑脱了鞋子就要下水。

“站住。”万守一叫住欲下水的人。

“咋了师父?”周紫河保持着抬腿的动作没有放下,扭头问万守一。

万守一看着那一双赤足,分外惹眼,尽管移开了目光却也让他难以释怀。

“你这是作何?”万守一似蹙眉不悦,评判着周紫河的举止。好歹也是姑娘家,不顾旁人在侧便脱鞋露脚,虽然是妖却也是正经女儿,如此放浪形骸之举有失体统,惹人非议。

“挖藕。”周紫河言简意赅的回答。

挖藕?闻言,万守一眉头皱得更深了,要快步上前,大声喝止。

“回来。”

“我不!”周紫河委屈的撅起嘴来,极不乐意,把头扭回来就要下去,结果忘记了自己刚才的动作,一拔腿就直挺挺的跌进了水里。

“哎呀!”

噗通一声,周紫河坠入湖里,打起一阵水花,惊飞树上栖鸟。

可惜万守一还没来得及走近,周紫河已经跌进了水里,徒留岸边一双绣鞋履。

万守一眼见着周紫河摔进水里,几步之外心急如焚,顿时失了分寸的急步至岸边看着水里扑腾的人,有些慌张着急。

“小河!”

可能是自己太过着急,可能是周紫河忙着挣扎,没有人发现这个不一样的称呼。只那一声,出口便消失,不再人知晓。

幸好湖水不深,扑腾几下便无虞了,万守一看着水里狼狈不堪的人才放下了心。

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倚,便是如此吧。

周紫河连着呛了好几口水才好不容易在水里站住了脚,她吐着湖水沮丧的任由手臂浮在水面上,抬起淌着水渍的脸看向岸上的万守一,表情逐渐浮现出痛苦。

“我……我脚……我脚疼……”

“好像给什么东西刺上了。”周紫河声音里都带着了哭音,眼泪汪汪的,脸上俱是水痕,分不清是泪水还是湖水。可能真是疼的狠了,脸色都有些苍白,在水里都要稳不住身形了,晃晃悠悠的,看着万守一可怜又无助。

万守一也是被她吓到了,怕她踩了什么东西伤了脚,连忙要拉她回来。

“快上来!”万守一一脸焦急的伸出手要拉她上来。周紫河慢吞吞的抬手扣住万守一的手掌,一双朦胧的大眼睛看着他无辜,欲言又止。

“我……”

那本是委屈的表情突然之间变得凌厉,先前可怜的周紫河似乎只是假象。

“我不上来你还是下来吧!”周紫河看准时机扣住万守一一个用力直接把人一把给拽下湖水,干脆又利落,快准狠,没有丝毫迟疑。

又是一个水花四溅,波澜壮阔。

万守一猝不及防,栽进了水里,成了落汤鸡,一副狼狈的样子惹来周紫河的开怀大笑。

“哈哈哈……”

爽朗的笑声响彻在四周,给寂静的清净院一种别样的生气。

周紫河看着落水的万守一乐得捧腹大笑。一身白衣此时还挂着青苔,乌发湿成一绺还流淌着水,眉毛上也挂着欲滴落的水,在水里踉跄着,配着半身入水的情景,如此人物,何人不乐?况且,万守一在人前总是一副淡然出尘、翩翩君子的模样,谁能想到也有狼狈的时候。

“周紫河!”

站稳的万守一恼了,脸色铁青,咬牙切齿。他很少叫周紫河的名字,一般都是代指,连名带姓的叫便是气了。

他向来是不苟言笑,面不改色,却在周紫河面前他一改常态,情绪波动最大,有怒有喜。

他也被人捉弄过,所以他不生周紫河捉弄他的气,可是,他生气,气她拿自己开玩笑。

当她白着脸说她脚疼的时候,他真的很担心很慌张,他把水里的东西都想了一遍想是什么东西刺伤了她,他都在考虑以后要把水里的锐物都要掏干净了。不喜欢与人接触的他主动向周紫河伸出手,只想尽快拉她出来,好看她的伤,可是……他内心百转千回,第一次有了那么多思量,却是一场闹剧。

他是生气?生她开玩笑只为捉弄自己。他是庆幸?庆幸她安然无恙。他是挣扎?意识到自己对她过分在意了。

他说不清自己的想法,剪不断理还乱,可能都有吧。

此刻冰冷的湖水,似乎在沉淀着他的杂念。

而此刻的周紫河还没有意识到万守一的恼怒,颇有些嚣张的气焰。

“咋地!”周紫河正被捉弄到万守一的兴奋冲昏了头脑,仰起脑袋睥睨着万守一,俨然忘记了师徒尊卑。

天真如周紫河,淘气如周紫河。

看着她嚣张的气焰,万守一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的确,固然生气却拿她无可奈何。他拧了一把灌了水的袖子,无济于事,从头到脚浑身湿透。

“反正都湿了,帮我拔藕吧。”周紫河看到万守一的动作知他在做最后的挣扎,可惜,都湿透了。自己同样是湿了衣服的人,就该认命,给她拔藕。

周紫河随手扯断荷叶顶头上,欲遮住太阳。

“自己拔。”万守一正是恼羞成怒的时候,语气不好,冷漠拒绝。周紫河顽劣,以后要好好收收她的性子才是,不然多是如此玩闹,成何体统,不说清净院,犯了天殊峰门规就麻烦了。

周紫河见此有些置气的转过身,荷叶掉下来砸在水面上,她也没有理会,兀自匍匐在水面上吹着水摸藕。

湖不算深却也不浅,此湖似乎连通了天殊峰各院,是活水,却也干净,湖水不仅养育了荷藕、还有鱼虾,到了旺季,便是一餐丰富的美味。

万守一颓败的看着自己湿漉漉的一身,尽管心中恼怒却也只剩叹息。人是他收的,是他领进来的,也是他说的有藕,至于结果,自己就受着吧。

头顶尚有太阳,这个时候不足以使人风寒。看着那倔强又顽劣的人,不知是何心情,却也是如她所愿在水里找起了藕。

周紫河悄悄侧头看见万守一的动作,意料之中的笑了。心里就跟吃了糖一般喜滋滋的,她可真没有奢望高高在上的四掌院为她拔藕哦。

“师父可会做什么藕?”摸藕之余,周紫河问起了万守一的手艺。

“炒?”

“煮吧。”

“……”

“师父,等我们哪天有空了,去外面看看吧!您书房里的书上都写了,北海有飞鱼,南海有鲛人,雪山有高人,东方有巨龙!哇!我好想去看看啊!”

万守一瞥了一眼憧憬着那一天的人,没有理会,这会正忙着呢,她倒悠闲,真不知道,谁是徒弟谁是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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