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下山

“这次是应天下人所求,掌门带着各位师叔们下山除魔。”

桓欢每次来清净院都会带来意外,这一次,他带来一个消息。可是对于周紫河来说,说不得好坏。

世间算不得太平,但也至少有过安宁,除了诸国讨伐征战,便是妖魔肆虐,但有英才辈出,维护世间安宁。

周紫河不免唏嘘,人分好恶,妖魔也是,她若不是得师父点化,于寺里修行,怕也会为非作歹。

天殊峰虽在人世,却超出三界之外,非人非神,却也是一处汇集天下各界生灵,给予超脱凡尘的机会。这里大行道法,无大恶无罪孽,却是可怜了凡人,不仅要尝尽人生酸甜苦辣,还要生老病死,却又要面临人心不古,国破家亡,昏君当道,更有妖物作乱,为非作歹,颠沛流离。

“都走了,那谁看家?”似乎还是头一次听说掌院倾巢而出下山的,看来滋事体大。

“大师兄,秋客。”

秋客作为资历深的掌门首席大弟子,自然也有那个能力看顾山门。

只是令人惊讶的是,各位掌院都要出山,看来那魔物不可小觑。周紫河自己家就是妖,”很少见到这种事情,在寺里也只有见过来上香的凡人求神拜佛,保佑家人。

桓欢似乎知道了周紫河所想,接着便道出了那魔物的可恶之处。

“那魔物作恶多端,残害多少无辜,已经是人人得而诛之,可惜一般驱魔人无能为力,唯有祈求天殊峰的修士。师父也是不愿见生灵涂炭,便要下山除害。”桓欢提起那魔物,便有一股要为民除害的正义之气,只是,此次掌门不会带任何弟子下山。若要弟子下山历练,也要挑个合适的时候才会放人下山的。

“哦,那他们去,我家师父又不会去。”周紫河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她是知道的,自己师父是个足不出户避世不出的,况且他的能力大家心中有数,之前什么大会都请不动他,现在应该也不会惊动他。

桓欢却是摇头,告诉她。

“我听准备行囊的西棠师姐说,四掌院也会去。”

“怎么可能?他怎么会去?”周紫河反应强烈,很是惊愕,不相信。

万守一道法不济,山门中人无人不晓,掌门怎么会带他下山。而且,她也没有从万守一那里听说这件事啊。

周紫河被这件事影响了心情,茶饭不思,心情郁结。

她无法不挂心,如果万守一真的下山,她担忧他的安全,她固然知道他的实力,她每天都可以看见他的刻苦练习,可是,桓欢把事情说得那么棘手,她无法安心。她又在多想,为何万守一没有告知自己这件事,如果不是桓欢来说,她是不是就不会知道了,是不是万守一临走她才知晓他的去处。

周紫河沉闷,她觉得万守一对她有所保留,不信任自己。可是,他们是清净院唯二的人,彼此是彼此的依靠。

在清净院这些日子,她渐渐习惯了万守一的不苟言笑,习惯他对自己的严厉,也习惯了清净院的清净。她已经在融入这个地方,不在只是图享乐安逸,有为万守一努力,有为万守一改变。她不解,本该是最信任的人,为何对她没有信任。

不知何时起,她也会患得患失。

周紫河纠结了许久,终于鼓起勇气去找万守一。

“师父。”一声师父开头,周紫河看着万守一的神色,万守一等着周紫河接下来的话。

“你要下山了?”

万守一了然,她是知道了。自己本无心瞒她,只是,还来不及告诉她罢了。

“这是一个历练的机会,我苦练道法多年,却不敢再妄自参加比试,唯有此次随掌门下山除恶,便是要看自己精进了没。”

一日落败,终身背负骂名,万守一也不过是一个性情中人,如何能由自己成为话柄却置之不理。他在清净院修行多年,自以为有所成就,只是,也要与人切磋才可见分晓。

掌门告知了他这件事,却未要求他一同下山,还是他自己提出来的,他想,他不能在避世了。如今清净院不只是他一人,他要给清净院挣一个名声。

周紫河哪里不知万守一的考量,只是,不免得提心吊胆。

“可是听桓欢师兄说,那魔物非同寻常……”

世间驱魔人无数,却要天殊峰派出援手,掌门也未指派何人下山,而是要带领众掌院一同除魔,可见那魔物不可小觑。

她虽说相信万守一的实力,只是,到底不知道万守一的真实实力,况且,他修为太低已经成为众所周知了。无风不起浪,万守一怕是没有多大的能耐。

“有掌门他们在,不必担心。”周紫河的挂念,万守一能受用。这种感觉很微妙,从来没有过,第一次有人在乎他,说实话,很感动,这也是他没来得及告诉他的原因。周紫河看着天真无邪,懵懂无知,却也是个心思缜密的人,她对他们从来都是喜怒哀乐毫不掩饰,可是她真正的心思却也善于隐藏。好比她明明不喜欢自己教她的,却在面上闹着说讨厌,夜里还是会呓语都是背口诀。

他想护着她的天真烂漫,他就要光明正大的走出清净院,就要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让天殊峰所有人看着,他万守一不再是以前的万守一,鱼翔浅底,鹰击长空。

他有想过,若是放在以前,清净院落得个什么名声他都不在乎,他已经成为笑话,他不屑也无心去改变。可是,如今的清净院不只是他一个人的清净院了,这里还有周紫河,她的背后是清净院,她走出去,别人首先看到的是清净院,他不能再让自己的过错成为周紫河的负累,他要让人改变对他的看法,对清净院的看法,他不想让周紫河被人奚落,被人看不起。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有实力改变现状,要人知道,他其实,并非朽木不雕。

“倒是你,在天殊峰不可以像之前那般顽劣了。要好好修习,实在闷了就去找你师兄师姐。”临行前总有放不下的心,周紫河也是一个成人,他却如老父一般操不完的心,生怕自己不在,她过得不好。以这丫头的性子,岂会过得不好,只是怕她在哪里受了委屈,且修为太低,若是给人欺负了,自己不在,谁给她出头。

以往清净院只自己一人,他从来不觉得不好,可现在,他却也会担心,周紫河不习惯这里的孤寂。

“我知道。”周紫河勉强笑了笑,却不走心,心里有些失落。

本是该为他担忧的,倒还记挂起自己了。自己在天殊峰,能有什么差池,倒是他,山下鱼龙混杂,又妖孽横行,此去不免危险。

万守一吧,其实就是一个口是心非的人,给人一副铁石心肠的模样,却能比谁都心软,要不是自己亲身经历,她都不会知道这个差点要了自己命的人也会为自己洗手做羹汤。自己那么挑食,他也能试着顺着自己的心意,去学着做好,比曾经的师父还要好。

她是石头,师父说,她该是生性凉薄,不受红尘所扰,但是他不知道的是,她也会因为一个人心有暖温。师父错了,他没有想到,就算是石头也会有捂热的一天,改变她的是一个人的时间。

在清净院的这些日子,固然被逼着学这学那,心有不愿,可是,回头想想,却很开心,每一天都过得很充实,她的身边有了一个固定的人,守着自己,陪着自己,玩闹都不再是自娱自乐。

来天殊峰,她不后悔,她很庆幸。

“我就是……挺不放心你的……”这是怎么样的感觉,从来没有过,心为一个人起起落落,不得安宁。

这种感觉有些陌生,又很无奈。

不放心,她却可以说放下就放下大河寺,放下对她好的师父,但现在她好像开始为这个人多了几分记挂、不舍。

她好像不再是一块冰冷的石头了,她也有感受,也有喜恶。师父曾经教了她很多,却唯独没有教会她,若是变得和凡人一样,该怎么办。

“呵。”万守一不同于周紫河的忧郁,听到她的担忧的话,如晴空万里,阳光明媚。心里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百感交集,有些话想要脱口而出。

“你……罢了。”

“师父要说什么?”

“没事。”没事,有些话,说出来并不好听,唯有埋在心里才是最好。

“师父,其实,我看得到你的努力,也知道你很厉害。当年……不是说宝剑锋从磨砺出吗,当年的那些荣辱成败,不过是老天对你的磨砺罢了。”

周紫河双眼似含星光皎皎,看着万守一,眸子里映着他的轮廓。清风徐来,水波不兴,温雅如玉,凭栏而立。

“嗯,好。”

周紫河有时候说的话,真的很让他意外,也特打动人,让他对她越来越在乎,越想,走近她。

清净院本是一个世外桃源,与世无争,人间仙境。雨后初晴,氤氲散高树,碧山照潺水,多是青山绿水,绿草红花。丛林深处,一座庭院深烟柳,白鹤滞月桥,清鸣引杜鹃。恰是主人乘风来,白衣如雪,风华绝代,幻觉胜诗画;银铃笑语,小女提裙蹁跹,落一地惊鸿美景,道一句世外山红尘。

万守一走了,五位天殊峰长老携手下山为民除害,维护世间安宁。

这是他们修士的职责所在,他们修仙,修的是道法,成就的是自己,揽下的却是世间安宁。

“小师妹,你再看着都要成望夫石了。”西棠打趣着周紫河,万守一走了不过几天时间,周紫河便在山门翘首以盼了。

她似乎是唯一一个期待师父早日归来的,其他人无不尽情享受着没有师父每日的耳提面命,不需要严于律己,在师父面前呈现出最佳的模样。秋客也享受这种统领众弟子的感觉,天殊峰,唯他独大,一人之上,众人俯首称臣。就好像,没有大人管着,可以为所欲为。

放眼望去,尽是山川,石路蜿蜒,山门矗立。

天殊峰立于群山环抱之中,山外有山,雾霭蔽山腰,山涧依溪流。这里得天独厚,山水有灵,山间生灵俱非寻常飞禽野兽,不然也难以孕育出一代天骄。

“什么是望夫石?”周紫河不解的询问,这还是她第一次听说这个词。

万守一自从离开了天殊峰,她便整日的提心吊胆,担心着万守一的安危,于是便会坐在这山门处,翘首以盼。

西棠知她心情,万守一功法不济,此次下山除魔,担心也属应该。只是,此去一行还有其余掌院,他们功力深厚,该是无虞。

她没料到周紫河会不懂这个意思,眨着眼睛沉吟该如何解释这个词。

“就是,有个女人每天都在同一个地方等待她未归家的丈夫,直到变成石头都还在等待……”反正她都不知道,怎么解释就是她的选择了。

“哦……原来如此。”周紫河了然的颔首,捧着脸看着山门的眼睛瞬间转移,注视着西棠。

“可是,师姐,那是师父不是丈夫!我不是望夫石,是望师石。”

“行行行,望师石。”西棠不欲与她争辩,迎合着她。徒然笑了,笑看着周紫河,无奈的摇头。

“还跟我较劲呢。”

周紫河在她们面前就是小师妹,涉世未深,还带着孩子气,在她们面前也很讨喜。她就是一块不经渲染的布,白净不染一丝杂尘,也是,听闻她化人不久,自然如同初生婴儿一般纯良。

“较什么劲?”寻人出来的桓欢也听了半句,随后在她们身边坐下来。

“没什么,你怎么也出来了。”西棠摇头。

“无事了,大师兄让我过来看看。”

最近秋客管着山内大小事,作为二弟子的桓欢也多少在帮衬着他。

西棠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站起来。

“那你待着,我去找他。”

西棠离开了,余桓欢与周紫河还坐在山门处,两人一时无话,姿势各异的看着这山间风景,静默。

周紫河突然想起来那个师父口中灵气充沛的后山,桓欢带她走过天殊峰很多地方,却没有说起过后山。

“二师兄,你好像从来没有带我去后山看过。那里是不是很美?”

后山蕴藏着天殊峰很多的奇珍异宝,师父说,那里的灵气比清净院还要充沛,若是她能走上一遭,便能精进修为了。

“是,等有空了就去看看。”桓欢点头应允,话落后便是沉寂。

没有万守一管着,周紫河懒散,疏于管教,不再修炼,反而是在厨房捣鼓起吃食来。桓欢问了好几人才寻到她的行踪,却是在厨房,听说在做什么。

他进了厨房,周紫河正埋着头苦干,没有察觉到有人进出,直到他敲了案上的碟子。

发出的声音才让周紫河意识到屋子里多出来的人,桓欢总是能找到她,无论她在哪里。

“二师兄!”手上不停的周紫河看见桓欢来,欢喜的叫了声,然后就着沾着白粉的手从碗里舀了一个白色的丸子送他嘴边。

“尝尝?”那是期待又自豪的表情,一双大眼睛盯着桓欢目不交睫。

桓欢很意外她居然会下厨,带着惊喜的心情大胆的尝了口,入口却是有股难说的味道。

“这是什么,又甜又咸的。”

“我自己做的,藕粉丸子。”周紫河笑嘻嘻的炫耀自己的成就。这还是她第一次下厨做呢,之前在寺里看过师傅做过,于是今儿也试着做做。想着,要是做的不错,就做给师父吃,在清净院的这段时间,万守一一味迁就着她,为了迎合自己的喜好,也在学着做新花样的菜品。尽管万守一不说,她又哪里不知,这个清冷的人也有温和的一面。

“……不算难吃。”桓欢给出诚恳的评价。

不算难吃,便是好事,好歹是她第一次做。有了桓欢的结论,她便能试着改进。

桓欢看着周紫河忙前忙后的,站在中间也碍事,于是便要帮忙。

“我……帮你吧。”

周紫河也不谦逊,给他指地方。

“那给我磨粉吧。”

桓欢撸起袖子便去给她帮忙,两人各忙各的,互不干涉,却又配合的巧妙。

桓欢认认真真的磨粉,听见外面淅淅沥沥的声音,抬头看去,居然下雨了。

烟雨蒙蒙,笼罩着整个天殊峰,雨滴落在瓦上,然后汇集成水流顺着瓦槽流走,一滴一滴连绵不断的砸在坚硬的石板上,地上的石板已经出现了几个混乱的凹点,水滴石穿,当是如此。

桓欢看着雾蒙蒙的外面,依稀有几根树枝摇晃,檐下挂着的辣椒串给风吹得左摇右摆,那带着湿气的清风吹进来,吹乱了他的额发,而身边的人,却丝毫不觉天地的变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手脚不停。

周紫河在案上认认真真的和着丸子,丝毫不受外界的影响,桓欢扭头看着那专心致志的人,似乎也能跟着她宁静下来,心无旁骛。

“紫河。”

“嗯?”周紫河轻声应了声却未回头。

本是来自心底的一声轻唤,待他意识到自己的确叫出声时,周紫河已经应了。自己一时的异样让他有些慌张的摇头。

“没事。”

动若脱兔静若处子。他好像看到了不一样的周紫河,不是他认识的那样活泼可爱,而是有一种恬静的气息,静静地站在那,都能牵引人心。是在清净院待久了的缘故吗,人也变得恬静了。

时间流逝,关于万守一他们的消息却是毫无所获,尽管挂心着,却也不影响她。

没有师父管着,周紫河决定与桓欢偷偷摸摸的去山下玩。听说山下人迹罕至,飞禽走兽却是良多,要不得会饱餐一顿。

两人毕竟是山内弟子,未经许可不可妄自出山,固然师父不在却也有巡视的弟子时时刻刻巡查山中境况。两人为躲避巡查,畏畏缩缩,探头探脑,行迹可疑,恰好被西棠发现了鬼鬼祟祟的两人。

“这时候你们不该是在早课吗?”西棠抱着剑睥睨着躲在柱子后面探头观察动静的两人。突然响起的声音给人吓了一跳,桓欢一个激灵,挺直腰板,待看见来人后,眼神飘忽不定。倒是周紫河镇定多了,没有丝毫心虚的动作,依旧匍匐在柱子后面,观察巡视弟子的去向,即便听见声音,也只是回头作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嘘,二师兄说,没人管着,我们下山打猎去,可以抱餐一顿。”

桓欢在后面给周紫河那句"二师兄说,没人管着"怄得心气不顺。这丫头,真会说大实话,这就把他兜出去了。桓欢心虚,生怕西棠斥责他,但……西棠出乎意料。

“我也去。”

没有师父管着,何不趁着这个机会好好恣意一番。下山……她好久没有下山了……所以,她心动了。这两人既然起意要去,自己又是知情者,与要其给他们兜着,不如与他们一起下山走走。

这边正感叹他们三人志同道合,后边却响起了一道微弱的声音。

“我……能去吗?”

几人看去,原来是进了僻霞院的暮容,他小心翼翼的觑着三人的表情,手里的扇子遮住了半张脸,似乎是怕他们拒绝。

此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们身后,却是因为他们几人过于专注,没有发现他的到来。他听到了他们的话,于是及时表露了自己的心意。

周紫河是个不怕事的人,就喜欢人多,一起干事,于是爽快的答应了暮容的加入,其余人不表达看法。于是四个人不顾违背门规下山开启美好的一天。

周紫河固然大大咧咧的,却也心细的发现了自从暮容出现后,桓欢便没了声音,一路上都是他们三人说说笑笑,唯有桓欢一声不吭。

“你好像不怎么喜欢暮容,怎么了?他哪里做的不好吗?”周紫河故意落后暮容西棠,与桓欢一道,趁着两人走远问起桓欢。

桓欢看上去没有什么异样的表情,只是有些安静。

“没有,只是我与他不熟。”桓欢摇头否决,随即笑了笑,让周紫河不必上心,只是神色没有好转,依旧一副深沉。

“哦。”周紫河不再深究,桓欢与暮容不在一个院,应该不会有什么过节,更何况,暮容是新弟子,不会去招惹师兄的麻烦,以她对暮容的认识,他也不是个惹事的人,反而比较胆小和善。

山下河流潺潺,孕育着无尽的生灵,西风自水下,吹起林叶簌簌。

“二师兄!快快快!兔子!”周紫河看见猎物就欣喜若狂,使劲的拍打正凝神捏口诀的桓欢,害得他无法聚精会神。

“嘘!别吵!”桓欢正念着口诀,用法术控制地上的树枝使之浮起来,逐渐对准前面草丛里正觅食的白兔。

“天合地应、聚气颐使、破木长击、定元归象,去!”

树枝倏地飞去,结果那只兔子却是先他一步跑了。

“哎呀,跑了!”周紫河大叫一声,拔腿就要追上去,桓欢在后面看着大嚷大叫的周紫河一阵无语。

打猎本该是悄无声息,屏气凝神,她倒好,生怕没人知道她来了一样,丝毫不收敛自己的行为,只差把林子里的动物都惊跑了,这让他们怎么打猎,难不成要空手而归么。

桓欢决定不要与周紫河一道,独自去猎物,而他走后,追不上兔子的周紫河去祸害了可怜又弱小的暮容。

“那只鸟那么瘦小,暮容你怎么舍得下得去手。”暮容捏着弹弓正对着树上的一只鸟雀,千钧一发之际,周紫河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看见树上的鸟雀,又看着瞄准鸟雀的暮容阐述了自己的看法。

暮容听见周紫河的话,本是要蓄势待发的气力陡然一泻千里,面上有些慌乱,表情很是无助,收回手时,手都在抖,对着周紫河唯唯诺诺道。

“我……我再找找。”

暮容好不容易找着一个像样的猎物,本是要大显身手一番,却不料给周紫河看见了,鸟雀本就体型小,却也不妨味道。只是周紫河之言,他又无法不听,毕竟是先来的师姐,固然知道周紫河无其他意思,心里却也有些不舒服。

暮容生怕让他们觉得自己无用,连忙去重新找猎物了。周紫河却是看见西棠信步走来,英姿飒爽,似乎不是空手而归。

“师姐!你那有什么?”

“一只野鸡。”西棠难得露出自豪的笑容,提起猎物对着周紫河晃晃。

“哇!师姐真厉害!”周紫河对西棠露出了钦佩的眼神,他们几人里,西棠是第一个猎到手的,而且猎物不小。

她手里的野鸡看着个头不大,想必肉是极嫩的。

有了收获,几人便要在山中生了火准备烤了吃了,来了一大早,大家都饿了,就着旁边的河流,桓欢去清洗一番,西棠要生火。

周紫河拦住要生火的西棠,想要试一下自己修炼多日的成果。

“我来,师姐!”

周紫河轻阖双眼,右手做出手势,口中轻念口诀。

西棠与暮容静待佳音,看着周紫河眼里都是鼓励与期待,结果,风来风去,地上的枯枝堆上依旧不见有火苗。

一阵风吹来,吹下几片树叶,打着旋儿的掉在柴堆上。

“……”西棠无奈,不能真等着她生火吧,那得何时才能吃上东西,于是悄悄的用法术点燃了篝火,然后装作惊喜万分道。

“着了着了!”

周紫河听见声音穆然睁开眼睛,果然,柴堆上已经有火苗了,似有愈演愈烈之势。

“真着了!看来我这几日学的不错!哈哈。”周紫河俨然不知是西棠所为,一心以为是自己的成果,高兴得不能自已,看见桓欢回来都要冲他炫耀一下自己的长进。西棠在一侧不动声色,暮容也不敢吱声。

四人围坐在篝火旁边,等待食物成熟。周紫河看着窜高的火苗想念起清净院看得见摸不着的野物。

“唉,清净院的猎物倒多,可惜不能猎啊。”

“清净院常年无人,野物生长的快。”

“我好像听说你在清净院烤了只**……”桓欢消息一向灵通,天殊峰的事儿,就他知道的多,这事可能就当事人知晓了,没想到桓欢也是能知晓得一星半点。

当时为了逼万守一出门见自己,周紫河故意猎了清净院的野物在清净院门口生火烤起来,那时候应该说没有第三人在场的,桓欢怎么知道的,难不成他看见清净院的火了。

“是有这么回事,可也没吃着,给万守一毁了。他心疼动物都比心疼我多,在清净院到处下了禁制,护着他的野兽呢。”周紫河提起这事就一阵忧郁,她那些日子给万守一一如既往地清汤寡水吃得食不下咽,便觊觎院里的野味,可万守一就是防着她呢,所到之处,他必有耳闻。

周紫河还很委屈,真觉着万守一苛待她了。其余人却是心知肚明,就周紫河,要不给防着,怕是清净院早就鸡犬不宁了。周紫河好吃喝,要是不管制着她,天殊峰的野味都要给她吃绝了去。

说她一石头又是从寺里出来的,怎么就贪口腹之欲呢。

三人心安理得的谈天,暮容却是心甘情愿的为他们烤肉。

烟火熏人,其余人离得远,暮容却是近着火堆眯着眼转着手里的烤鸡,毫无怨言,偶尔听听他们谈天内容。见差不多好了便取出来用刀子切下来分食。

“给,二师兄。”暮容把烤好的肉取下来先分给桓欢,然后才给西棠与周紫河。

“大师姐,周师姐。”

“谢谢暮容。”周紫河取过烤肉,看着焦黄的皮肉就垂涎欲滴。

上次烤得肉却给万守一毁了,不然也不会对这野味情有独钟。

“对了,暮容之前是干什么的?出身何处?”周紫河一边啃着肉看见暮容拿着帕子擦手的动作,便问起了他的出身。

“我出身汉王室,父亲是当今长城王。”暮容对他的出身还是引以为豪的,也毫不犹疑的坦诚相告。

周紫河挑眉,感叹这天下皇室的不好好享福反而都把子弟送来天殊峰求仙,要是她,宁愿吃香的喝辣的,都不来这里早起晚睡。

西棠意料之中暮容的身份,他们都是出身高贵的人,自然能从他人一言一行里一眼就知道对方出身。

一边的桓欢淡淡的看了一眼喜笑颜开的暮容便收回了眼神,没有什么意外的神情。

“难有一日无人管,下山偷得半天闲;猎来野物好滋味,入口香嫩胜佳肴。”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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