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错杀

比试大会告一段落,掌门传唤了各院几名弟子前去训话,大致内容便是胜有不骄,败有不馁,要勤奋上进,毕竟来日方长。

周紫河心不在焉,她的胜败并算不上什么大事,只是忧心忡忡于万守一。她觉得,万守一这一输,对他个人影响是最大的。

燕无洄赢了比试,此时看见周紫河,却没有了以往的目中无人,桀骜不驯的样子,反而看着周紫河欲言又止,似有难言之隐。

周紫河还对他心存怨念,但是一副看不见的样子,没有理会。

待出了晖堂,周紫河跟着桓欢一道绕着长廊信步。

“见你无事便好。”但见周紫河面色无恙,桓欢一直挂着的心也就跟着放下了。那日在擂台下,他不方便现身,却也是亲眼目睹了那师徒二人的无可奈何。

“担心我?”周紫河明白桓欢的心意,桓欢与自己无亲无故,却与自己亲厚,她是感激不尽的。

大师父曾说,天下一体,人出本源,见者是故、是亲。明明这天殊峰的人,来自五湖四海,却能携手并进,共创辉煌。像桓欢这样的人,也是她结识里不多的友善。

“自然。”

“我很好啊。”

“那你师父?”

“只他算不上好。”

“嗯,四掌院……”桓欢不知道该如何去表达了,万守一重蹈覆辙当年的局面,必是不好的。

当时的局面,所谓见者长戚戚,作为当事人,万守一只怕是悲愤交加吧。

“我知你要说什么,放心吧,这次清净院有我在,准不会叫他还跟当年一样躲起来一个人自怨自艾的。”

两人一边说这话一边漫无目的的走着,便走的远了,待见此处陌生时,才发现他们走远了。

“这里不是往清净院的路吧。”

“走吧,我知道这有一道捷径。”桓欢在天殊峰待的久了,就算没有路,也会找出一条路来。

两人沿着长廊小楼,偶遇几名不知道哪院的弟子,周紫河对这里是陌生的,她其实去的地方也不多,特别是这种小楼狭院,她向来只认各院门楣上的匾额。

周紫河在快要走过一间看似陈旧的老屋时,突然被驱使着看向了屋子。

“这里面……是有什么东西?”

“这静室里存放的都是些古董法器,走吧。”桓欢看了一眼上面的匾额便回答。

周紫河却是对这里上了心。她能感受到里面异常的东西,并不是桓欢所说的只是些法器类的。

她似乎对这里异常敏感,只至于生了一股要亲眼所见的欲望。

由于桓欢在,她不便打探,于是只好先跟着桓欢离开,然后再折回。

半路折回的周紫河见四下无人便擅自进了静室。

里面的确如桓欢所说,只是一些法器,只是,那堂中央的供台上莫名的吸引着她靠近。

周紫河大着胆子走近,只是一道没有见过的圆形铜锁,锁上还盘旋着幽幽蓝光。

周紫河见识浅薄,没有见过这些法宝,这一下是大开眼界了。

天殊峰这个世外之地,法宝比比皆是,这一屋子的法宝,却是世间可遇不可求的。

她觉得自己与这锁倒是有缘,这数件宝器里只一眼便看到了它。

或这不是缘分,而是这东西冥冥之中在驱使着她。

她隐隐约约觉得,这锁上的东西给她一股熟悉的感觉,好像之前就已经见过了。

可是,是哪里见过?

这荧荧蓝光,环绕着铜锁,似要剥离却又被束缚,真是奇了怪了。

周紫河好奇的探出手指欲要戳一戳这悠悠蓝光,只是蓝光竟奇妙的于她的指尖溜走,好似没有接触一般,没有任何特殊的感觉。

周紫河想不出所以然来,便也不再费神去想这没头没尾的事,收回手转身要出去。只是,她转身后,锁上的蓝光飘出一缕附在她垂在一侧的手指上,不经意间,跟着她离开了静室。

回了清净院,兰室里万守一依旧煎熬着。

周紫河这次没有再留在外面,而是自作主张未经人同意进了里面。

甫一开门,万守一感受到久别重逢的阳光,异常刺眼。

周紫河心照不宣的随即关紧了门,踱步走向万守一跟前,跪坐在蒲团之上。

“今儿去了晖堂,掌门告诉弟子,要胜不骄败不馁,弟子觉得说得很好。”

万守一眸光微闪,淡笑。

“嗯。”

“师父,既然如此,便让之前的事都随风而去吧,咱们不也是要过以后的吗。”大致意思就是不要沉迷于自暴自弃中,要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笑着迎接新的一天。

世界上,没有常胜将军,也没有常败之寇,不过是未到你大展宏图的时候。

周紫河见万守一没有表示,便抬起手撒娇式的拉拉他的衣袖,却不知,那隐藏于她指尖的蓝光如见到本源之体一般快速的游走,涌向了万守一胸口,最终消失不见。

而同时,万守一突然僵住了身躯,眼白微微发红,脖颈上的青筋里急速的游走着什么东西。此刻,万守一只觉得自己身上上了什么东西,压得他喘不过气。

“你……”

万守一攥着周紫河的手却艰难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突然会变成这样,可是他明白,这是他压制的魔气在他身上作祟,意要冲破他的意识,反客为主。

而这边,周紫河对于万守一突然的异常吓得六神无主。

“你怎么了?师父?”周紫河任由万守一攥着她的手,尽管此刻无意识的万守一大力的给她捏出了青淤。

此刻的万守一一如当时在擂台之上,脸色苍白,似在强忍着什么,看着痛苦不堪。

周紫河不傻,万守一必然不是平白无故这般,这和当时在擂台时一般无二。她焦急,看着万守一却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此刻是恨极了自己,恨自己之前游手好闲,以至于现在看着万守这般痛苦却无能为力。

万守一强忍着身体里剧烈的痛感,那种如穿刺的感觉在身上游走,男子汉大丈夫,此刻也红了眼,痛苦的神色也屈服于身体里的始作俑者。这种似被撕裂的感觉,在脑海里异常清晰,却是任凭自己如何运气都压制不了的。

这种状况不妙。

万守一自知自己快要无法压制身体里的魔气了,他快要冲破他的禁锢了,而他身边却还有周紫河在。

周紫河,这个拯救了卑微的他的人,让他对这个世界开始抱有期望,开始正视自己,开始相信自己。

要是她知道了自己走火入魔,是不是就会嫌弃自己、厌恶自己。

无地自容的万守一突然涌出了一股悲呛,把他淹得毫不留情。

“你……先出去。”万守一努力让自己保存一丝意识,支使周紫河出去。他后面的样子,可能会极其难看,况且,他不知道,被魔物占据了意识后自己是什么样子,但肯定会对周紫河造成伤害,唯有现在让她离开自己,才能保全她。

“师父!”周紫河哪敢走开,现在的万守一需要她,她若是走了,万守一这个样子要怎么办。她哪里不明白,此刻万守一驱离自己,定是在顾及自己。

“我不能走,师父,您这样……”周紫河揪着万守一的袖子,眼里含着泪花,摇头哭喊。她有种莫名的恐惧,看着如此难受的万守一,她全身都在抖。她没有见过这样的万守一,所以她害怕,害怕突然,什么都变了。

哪知却被万守一一声厉喝吓得一抖。

“出去!”

万守一坚持不住了,闭着眼睛怒吼,忍心一手拂开纠缠着自己的人。周紫河不备给拂倒在地,突然的遭遇让她不明所以。

她有点不明状况,眨着眼睛注视着地板还没有回过神来。

“出去!”

万守一使出最后的力气,大手一挥,阔袖带着厉风将周紫河一把扇出门外,随即,大门应声合上。

待周紫河手疾眼快的爬起来再推门时,门已经被下了禁制,是她如何推都一动不动了。

“师父!师父!您开开门,您不要这样!”

周紫河趴在门上声嘶力竭的哭喊,只想挽回万守一的决绝,她想帮他,而不是要他一个人孤军奋战。

她怕,她已经失去一个最重要的人了,她不能再失去一个了。

万守一!万守一!那个傻瓜,作何要一个人逞强……以前逞强就是了,现在清净院还有她啊,他为何还要一个人逞能,她既然来了清净院,就不是要独善其身,他究竟知不知道!

周紫河拍着门闹出了不小的动静,门框给她击打得发出簌簌的声音,一步远的窗棂上的盆景枝叶乱颤,院里梨树上的飞鸟也成了惊弓之鸟,扑打着翅膀越过白墙灰瓦。

就算是这样,万守一都没有再回应她一声。

他肯定是遇到什么了,他这般毅然决然,他是不是早就知道自己的情况了,所以他会驱离自己,他就这样瞒着自己啊,而自己与他朝夕相处,却没有一丝发觉。

周紫河自责不已。

拍门无望,冷静下来后静听里面的情况却是听不见任何动静。

万守一是晕过去了还是……她不敢猜想,但……万守一岂会寥寥终故,英年早逝,他袖手天下还没完成他的抱负,清净院还没有名扬天下,他岂会……

清净院的禁制如故,万守一就还没事。

她开始梳理万守一的异常,似乎,这一切,都是从他下山归来之后开始的。自那以后,万守一甚少面对自己,独处的时间也就多了,他那时面色就有恙,却告诉自己他只是受了内伤,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放在了治伤上,自己为他特意采的药也没有起到作用,可那时的自己居然天真的信了他的隐瞒,也没有细心到察觉万守一的变化。

到比试之时,前半场对付燕无洄分明是绰绰有余,游刃有余,可却突然之间捉襟见肘,那时的他,是不是也像现在这般,是以会不顾劝说毅然不拔剑,以至于输了比试都心甘情愿。她那时还有埋怨他的自大以至于输了比试,却不曾想过,他那时的煎熬。

终究是她之错,他铁定是下山受了重伤,却还要为自己逞强参加比试,更因为自己,落得个现在的模样。

周紫河的分析是正确的,可是她遗落了一点,万守一突然发作的原因。她万万想不到,造成万守一这样的人是自己。

她现在还不知道,那静室困于铜锁之下的正是伤了万守一的魔物,她不明白,为何自己会感应到他的存在,为何会从镇魔法器上带走他的一缕精魂。

她显然已经忘记了,她也是妖。她本也是一块紫玉,不过是吸食了香火后才化形成人。

人妖殊途,而她和妖魔却是同出一源。

周紫河意识到事情的棘手,赶紧跑出了清净院要找帮手。

万守一这样子,瞒是不敢瞒了,得找掌院过来看看,不然,万守一会怎样她不敢多想。

话说燕无洄再三思索终是去了清净院,可是他从来没有去过清净院,只知道大概位置,于是便在清净院乱窜。

在走进一处瀑布时,腰上佩戴的锦囊却莫名的跳动起来,这是上次下山历练时意外得来的法器,可辩妖邪。只这清净院,一片祥和景象,妖物从何而来?

燕无洄起了警惕之心,放轻了脚步,暗中寻找那令锦囊异样的妖邪。

不远处有泉声激荡的声音,这天殊峰,独有清净院有一处瀑布天泉,得天独厚。

银河一下玉声起,万景只余多此处。

银色瀑布下,一人裸着身子沉在水中,似乎不顾周遭的水流激荡。

待燕无洄走近了才发现,那水中的人赫然是传说中躲在清净院里怨天尤人的万守一。

那个原本该在兰室里承受着魔气噬心之痛的人此刻安宁的泡在水里,任由激流打在自己身上,毫无反应,胸口狰狞的伤势若隐若现。

这处瀑布山泉,自峰顶而下,承载着洗濯一切污秽。

这也是他来此的目的。

万般无奈之下,他强势逼走了周紫河,本以为就能毫不掩饰的炼化身上的魔气,可是他发现,自己却无能为力,这魔气似乎自己与自己的骨血融为一体了,任凭他如何努力都不能撼动一分,反之,自己也因此承受不可抗力的剔骨削肉之痛。

他对自己的伤势束手无策,便只好来到这处天然疗伤圣地,此处泉水有疗伤除邪的功效,便来试上一试。

于水中冥想,他这几日皆一切安好,他还觉得是魔气被逐渐炼化的缘故,正是开心之余可突然之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他在周紫河面前暴露了自己的处境,他一心想要隐瞒的东西就这样暴露无遗。魔气突然在他身体里肆虐,比之以往还要强势,似乎是得到了什么力量一般开始挣扎着要冲出他平凡的躯体。而他误以为是扎根在他身体里的魔物愈加强大了。

清澈的泉水冲刷着他胸口处的伤口,狰狞不忍直视,黑血流出,令人作呕,明明是伤了月余,却依旧看起来如新伤一般可怖。

泉水的确有功效,只见过后的万守一突然绷紧了身体,额头青筋暴起,额头上不知是汗还是溅到的水珠一颗颗地滚进水中,融为一体。眉头紧锁,瞪圆的眼睛紧盯着水面的波纹。阵阵痛感让万守一咬紧了后槽牙,手上拳头紧握,皆是在强忍着身体上的剧痛。

平常刀伤剑伤也就罢了,一届男儿何至于此,可这是种了魔根啊,那魔物在被消灭之时,用尽余力抽出自身的一缕魔气趁着万守一裸露在外的伤口便悄然注入,然后扎根于骨血,以万守一的血肉来滋养,是以伤势不得见好,反而愈加严重,如果不是万守一有心隐瞒,不早日治愈,万守一势总有一天必会被魔气噬心,从而入魔。

可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一天来的这么快,周紫河擅入静室,那魔物凭借着周紫河的妖命,附于她的指尖,掩盖了魔气,被带离了囚禁他的乾坤锁,却也阴差阳错的到了万守一身上,与之前支离破碎的魔气融合,从而有了强大之势,造成了万守一如今的局面。

胸膛剧烈起伏,伤口撕裂开,流出的一股发黑的瘀血,没入水中却没有化开,而是浮在水面上被冲走。

波纹一圈一圈,泉水叮咚不停,本是心旷神怡却是身不由己。

燕无洄正是想要见上一面万守一,走了好久的他恰逢遇见他沐浴在此,不仅抚掌大笑,皇天不负有心人免得他四处碰壁了。清净院就是清净,不像其他地方,连个问路的人都没有,要不是这时碰见万守一沐浴,还不知道得走到什么时候去呢。

话说这四掌院似乎并不为比试一事而挂怀,居然还有心情出来泡山泉,看来所传非实。

由于离得不近,他看不清水中万守一的情况,自以为是在此处沐浴修心。燕无洄本欲现身,可想来得时候不对,便想着待万守一沐浴好了再见面,于是靠着山石休憩下来。

他撑着脑袋看着蔚蓝的天空,看着无暇的白云,眼下又是密林青郁,林间花草留香,伴着河流的湿气,更是衣带沾香,让人心旷神怡浮想联翩。这清净院虽说是清净却也是一个极妙的地方,修身养性最是不错,难怪万守一待这里常年闭关不出。

恰逢此时,天殊峰静室内,掌门协同其他掌院商议着将镇压的魔物残魂销毁,以绝后患。

初时,那魔物虽已毁去肉身,但其元神不灭,掌门无奈之下只得先将他锁进乾坤锁内,以耗尽他的修为,让他无法得以夺舍重生。

然至今日,便是那魔物大限将至之时,灭了此恶魔,才能永绝后患,无后顾之忧。

最终几人商议之下,决定将其投入丹炉炼化。也只有永生不熄的丹炉之真火,才能炼化那残灵。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那魔物早就趁着万守一的伤势,留下一缕精魂依附在他身上。那日不见好的伤势便是最好的证明,可惜万守一不知道,他早已成为了魔物夺舍重生的器皿。待魔物吞噬了他的心脏,他便成为万守一的魔心,控制住万守一的躯体,重塑精魂,便能以万守一的身份得到重生。

二掌院在掌门的首肯下施法开了丹炉,掌门端着外表看似普通,却是上古神器的乾坤锁,在众人的护法下决然将其投入丹炉之中,瞬间,火红的炉火火花四射,犹如炸开的火花,而那乾坤锁也在火焰之中若隐若现。

正是他们羊羊得意之时,正在泉水里面祛魔气的万守一如感同身受一般,突然身上如被炙烤,骤然痛苦不堪,他歇斯底里的压着嗓门发出痛苦的声音,双目圆瞪,瞬间布血丝,双臂僵硬,血管曲张,这比刚才都要痛苦十倍。而周遭的水面上都泛起了一个个气泡,如同身在沸水中。

不远处的燕无洄给这声音惊得连忙从石头后面爬出来,结果就看见了这不可思议的一幕。燕无洄想都没想的就飞快的跃出去。

“四掌院!”

燕无洄惊惶的喊了一声,可是水中的万守一没有应他,反而在水里剧烈的挣扎,看着异常难受。燕无洄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可也知道应该是发生什么事了,不然四掌院如何为这般痛苦。

燕无洄在岸上正是焦急万分,一连喊了几声,想要喊答应他,以便确认他是否安好。

“四掌院!”

“四掌院!弟子是僻霞院的燕无洄,您怎么了?可要弟子相助?”

水里的万守一一阵难受过后,垂在水面上的头有了动作,他直挺挺的抬起头来,僵硬的看向了燕无洄的方向。那一个抬头,可吓坏了燕无洄。只见那水里的人,散乱着一头湿发,双目无珠漆黑一片,惨白过分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两颊消瘦,颧骨高突,却赤红着唇,好似噬血一般,活脱脱的一个妖物之相。虽说是无珠却能看准他的方向,歪着头,似乎是靠着声音辩听他的方位。他从水里直直的站起来,赤裸的上身却是红彤彤的,后肩裂了一大块的皮,似乎是被炙烤过一般。前胸的伤口依旧狰狞可怖,流出的黑色瘀血顺着酮体没入水中,划出一道道痕迹。

燕无洄好说下山除祟过,可哪里见过这阵仗,除过小妖小恶,可也好歹看着不吓人,毕竟只是一届凡人之躯,着实是万守一的样子给他吓坏了。

“四……四掌院……”燕无洄直视着水里同样对着他的万守一,声音都变弱了,更有几分颤栗。

明明是青天白日 却让他浑身起了鸡皮,一股寒气从脚底涌上心头。

他忍不住的挪后一步,手握成拳藏在身后给自己加油打气。

他惊恐,害怕,他不过是来找万守一说明比试的事情,却无意见到入魔的万守一,他知道,他可能……有去无回了。

水里的人突然有了动作,倏地飞出水面,一下子就来到了燕无洄面前,他那可怕的面孔离燕无洄惊慌失措的脸只有一根手指的距离,他都能感受到着了魔的万守一喷洒在他脸上的气息。

燕无洄紧张的咽了咽口水,有些艰难的压制自己惊恐的颤音。

“师叔……”

燕无洄似乎是预料到了自己即将遭遇的事情,他惊恐又不失带着希翼的战战兢兢的看着已经入魔的万守一,想要唤醒他的良知,而自己好逃过一劫。可是,这大概是他的命吧。

“啊!”

一声惨绝人寰的惨叫,响彻云霄,惊走了附近一片的飞鸟。

水岸上,一人歪歪斜斜的倒在地上,只见他的胸口处被人掼了一个窟窿,鲜红的血液染红了他白色的衣裳,最后没入他身下的草丛里,血液流淌成一条小血河,流进了脚下的泉水里,终与泉水汇成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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