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感染病毒

看着吵嚷的几人,周围越来越多的人聚集过来,大厅里回响着吵闹的声音。李文东没来由一阵烦躁,嗡嗡的耳鸣响起,大脑突然出现晕眩的症状,如针扎一样疼痛。

李文东强自镇定,伸手扶住窗台边沿,慢慢的坐了下来。众人并没有发现这边的状况,小李继续说,是啊,公证的时候怎么没有谈及抵押的问题。公证员说,因为你们公证的,只是这个合同有效,换句话说,公证的是这张纸有法律效应。

老徐说,这不是偷换概念吗?另外有个年纪大的公证员说,我们当时已经向你们双方询问了,有无外债问题,你们说,你们只是买设备不买厂子,是你说的吧?而且,我们通常不会过问具体情况,他把那张醒目的提示牌推了过来。

有工作人员向主任汇报,主任觉得事有点大,就打了110报警,请求公安介入调查。李文东与他们一起到了派出所,四人并没有见到二道贩子,公安干警联系到二道贩子,打电话核实情况,二道贩子连连叫屈,他并不知道这个情况,现在在苏省某市,路途遥远不方便赶过来。而且双方手续合法,不存在任何违法行为。

他说与前任老板把证件过户,同样只是办了个机器设备的转让合同,款也不是她贷的,他也并不知情。至于为什么加价到400万,因为设备行情就值这个价,它还可以不断创造利润。民警同志让他不要关机,有问题会随时打他电话。

案件过程条理清晰,事情的发展也非常明朗,二道贩子也并不存在明显的诈骗行为。之所以急于转让,一个是因为他们主动打电话联系,另一个则是因为情况严重,考虑到自身的健康问题。

这其实是一个正常的商业行为,一个着急买,一个不想卖,价钱谈到双方接受的范围,自然会达成合作。

接盘侠四人组心灰意冷,表示不想再继续生产,认同银行交由法院拍卖事宜。事后有老板得知情况,表示愿意出500万,拍下四套设备,顿时博得无数称赞。李文东四人特意表示,必须当面感谢,互相留下联系方式,表示待疫情过后一定要请老板好好聚一下,表达谢意。

老板是粤省本地人,姓赵,本是开文化娱乐公司的老总。如此情况之下,公司业绩为零,仍然慷慨救助,实为侠义之人,恩同再造。

李文东吃力的关掉小太阳的开关,恍惚下竟然把摇头开关打开。刺目红光从双眼划过,仿佛万千炉丝钻入头顶,炸裂般疼痛,与他在粤省办事大厅那次一样,如出一辙。他调整呼吸缓缓伸出手,终于艰难地关掉发热开关。至于摇头开关不必计较啦!它仿佛在嘲笑自己。

“啪”,手机滑落,“当,当,当”入眼处,老婆发来了视频通话请求。尽管呼吸不畅,他仍然在心里欣慰的笑了起来,吵了这么久,她终于原谅我了吗?泪水猛然滑落,顺着两颊滴落在脖颈处,微凉入心。

李文东忽然感觉已经放下所有,前所未有的轻松感自脚底而出,破顶而出。他紧闭双眼,享受着剥离的瞬间快感。

“如果时光真的真的能够倒流,我想回到曾经的温柔……”她又打电话来了么?她一定在担心我吧?我知道你已经原谅我啦是吗?已过中年仍然未能让你感受幸福,拥抱多姿多彩的生活,我很抱歉。就像这首歌唱的那样,如果能回到从前,定不会让你委屈自己。真的,相信我。还有爸,妈,你们还好吗?李文东在心里念道:如果时光真的真的能够倒流。真的能倒流吗?他在心里反反复复的问着自己。

那种剥离感忽然消失,顿如脱茧而出一般。睁眼处,身遭事物急速下沉,迷离使人沉醉,不知过了多久,有“威,武,威,武”的声音传过,脚下四处灯光闪闪迷离似幻。他感觉自己像要融入尘埃,飘荡于天地之间。不意撞到一物,就如碰着气球一般,而后就像“刷”地一下钻了进去。

终于结束了,是吧?心房处有丝丝暖流传来涌遍全身,那不是水晶球吗?他父亲李力给他的唯一遗物。那种感觉,暖洋洋,好像喝了老婆煮的冰糖雪梨一样,太奇妙了,无法用言语形容,他觉得自己很享受这种奇妙的感觉,原来这就是所谓的,解脱!

昏昏沉沉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个晚上,又好像有几天几夜,更似无休止的黑暗。李文东盯着用三合板和塑料条作成的田字框天花板看了很久,大脑一片空白。

入眼处,雪白的石灰墙干干净净,刺眼的阳光从螺纹钢玻璃窗穿过,印入水泥地面。门口到床边的浓痰渍清晰可见,恐怖狰狞,大部分是爷爷的杰作,自己也贡献不小吧,李文东渐渐恢复了一点意识,一股痰意自喉咙涌起,嗨,tui,自然而然,畅快至极。

“茫然走在海边,看那潮来潮去,徒劳无功想把,每朵浪花记清……”李文东思绪为之一顿。“如果大海能够换回曾经的爱,就让我用一生等待,如果深情往事,你已不再留恋,就让它随风飘远……”

咦?这不是“情难断”吗?怪不得每次听“情难断”总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昨夜,应该是卓昨夜吧?老婆打电话,救护车?对,打了好多电话。手机呢?李文东翻身而起,不想脑中晕眩,一屁股坐回床沿。身上穿着23号白色球衣短裤,还有蓝色拖鞋,不是人字拖,是日字拖,从棉被到日字脱,这得睡了多久啊?

没有多想,李文东继续分析。公证处的职能范围,并不包括核对公证物资与银行的借贷关系,他只是保证甲乙双方对物品所有性的合法性。要怪只能怪接盘侠四人组的盲目投资,特殊环境下没有对过程加以分析,只能说是在特定的环境下,特定的时间,特定的地点,碰到了特定的人,发生了这样一起特定的事件。

娱乐公司的赵总,一个特定的很有趣的人,慷慨解囊救四人于水火之中,他多付的100万,使每个人的损失由50万降低到25万。25万对有钱人来说也就几天的利润。但对李文东和老徐他们来说就是五年的工资。还要不吃不喝才攒得起来。

林老板或许好一点,生意好一点,一年也能挣得回来,关键是今年没有生意啊!小李也差不多,小县城开个小饭店,能挣多少钱?其实就是早点店带小炒一天到晚忙忙碌碌,累死累活,挣得虽然比自己多,却都是血汗钱,他是自己从同事家里带出来的,叫自己如何向他父母交代?

林老板几人躲开了老街的“玩会“和小额贷款,还有“云木”集资案和抵押车风波。连最有价值的“汪雨”房地产集资案件都躲开了。却到最后相信自己,卷进了这场时间最短的受骗案件,李文东自责不已。

他把三个人送回家的时候先提醒要自我隔离最少一个星期,实在不行去他乡下一起吃住,三人婉拒。当他提出被骗的100万总数算在自己身上时,三人坚决摇头。老徐说,风险均摊本就是说好的,亏的钱大家分一分没什么,以后慢慢攒回来,可要往一个人身上栽,那是要把家庭都给毁啦啊,小李。说完用力的拍拍李文东。

是啊,25万他和老婆吵都吵了几天,40多岁的人了要死要活,还要辞了工作,去娘家那边打工。电话中李文东只能百般安慰,表示以后所有一切都听老婆指挥,不再干蠢事,这种承诺毫无意义。

他也算接触过大额资金的人,从退伍到现在20多年也有起有落总体平稳。双职工家庭没有额外收入真的是很艰难,就像老徐说的那样,钱都是一分一分攒起来的,稍微买点大件的东西,都得两夫妻反复讨论,再三权衡,反复对比,才能拍板决定。一年到头很少在饭店宴请亲朋好友,都是在家买几个菜招待,这种苦,只有上班的人自己才懂。

后来在15年前后工资才做了大额度的调整,加到了现在的不到4000。40多岁才买得起车,还是几万块的国产车。想到这,要感谢国家的经济发展和国产车的崛起,若像以前进口合资车那样技术封锁,要不然像他们这种工薪家庭,一辈子都别想买车。

能买房都算混的好的,以前多少人住老婆娘家的,还有租房的,摇房的,房子便宜的时候不想买,觉得有个住的地方就可以,好多人结婚的时候都是把租来的房子做婚房呢。等到贵的时候又买不起,也不敢买,买了房,生活各种开销怎么办?那时候人也挺傻的,所有的事都是由一辈子都没出过县城的长辈人安排,他们没听过按揭,不敢贷款,能存款还差不多。等涨工资了感觉能脱离庇护了能当家做主了,下定决心要买的时候,掏光积蓄四处借钱付完首付,然后都是要按揭十年二十年甚至三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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