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玻璃珠子

李文东昏倒的那一刻他突然有点后悔,这个水晶球给了他重生的机会,他却没能守护住!早知道昨晚就不该戴着水晶球下墓室,那样就不会掉在墓中,更不会被哑巴捡到,那个王八蛋没事钻里面干啥?

其实李文东错怪了哑巴,这个水晶球是被一个男孩捡出来的,哑巴与李文东从小一起长大关系又好,所以他自然认得这个水晶球是李文东的,他也很诧异,这个水晶球怎么会掉在被盗的墓室中?

水晶球裹着臭泥,其他小孩都不认得,以为捡到了宝贝,哑巴抢过水晶球就坐在那里等,看到李文东来了就想扔回给他,结果不小心弄碎了,而且好像把李文东给砸晕了。

哑巴带着几个放牛娃飞奔上前,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女,正是那次放跑癞蛤蟆的赖皮李的女儿李玉兰,她说道:“莫不是被玻璃渣子崩眼睛里去了?”说完翻动他的双眼,不见有出血,只是面色僵硬,哑巴使劲拍打他僵硬的脸颊,又掐他的人中,扔不见醒转。

李玉兰又道:“电视上说要亲嘴送气的。”众人不由一起望向她,李玉兰慌忙摆手道:“一定是坟墓中有煞气入体,冲撞了东东哥。”

另一个差不多大的少年却是那个捡到水晶球的小孩,他扒开哑巴道:“对,一定是这样,煞气入体这个好办,你们且速速闪开,待我来!”说完“哼”了一声还斜眼瞧了瞧哑巴。

只见他身上几处都粘到臭泥,小孩们捂着口鼻纷纷往旁边退开,他右手食指与中指伸出,其余三指收起,左手搭在右手腕上指向李文东眉心大声道:“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呔!”仍然一无反应,众人这才惊慌起来。

哑巴阿巴阿巴地招呼钻盗洞的另外几人过来帮忙,此时众人身后没人注意到的细华,他依然保持着双脚叉开双手叉腰的姿势,只见他右脚一跺众人忽觉脚底有电流通过,脚心微麻。

李文东缓缓睁开双眼,从哑巴怀中慢慢站了起来,他看着地上的碎渣子,又看看哑巴,真想一刀下去把他手给砍掉。这是他父亲留给他唯一遗物水晶球,竟然到了他手里就碎了。他又咬牙狠狠瞪了哑巴一眼,看了眼身后的细华朝山包上走去。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都跟着他走,土山包上没有大树,只长些绿值灌木泥土松软,站在盗洞口朝下望去,整个土山包差不多100多个平方,一栋房子那么大。墓主人看来身份比较显贵,估计是明清哪位达官贵人被草草葬于此地。

整个墓中就只有一个玉枕,其他什么都没有,就像邱五说的那样连一个碎花瓶瓦片都没有,显得太过寒酸简陋。

“哑巴,你带个人回去找老村长,把挖坟的事说下,让他多叫几个人,你们这些小屁孩不要在这捣乱,还有,你们赶紧回家吧。”说完又指着几个浑身泥巴的小孩道:“钻坟洞的几个记得回去洗澡换好衣服。”

李文东安排好这群放牛娃,见一个少年走了过来道:“东东哥,哑巴抢了我的玻璃珠子。”

“就刚才扔碎了的那个?”

少年点了点头:“肯定值几百块钱呢,都够报名的钱了。”

李文东撇撇嘴心想:几百块?那是无价之宝好不好,我都想找哑巴算账呢?“那你找我干嘛,找哑巴去呗?”

少年急道:“东东哥,我姐考上高中,爸爸说没钱报名让她出去打工呢,这几天天天在家哭,本来想着拿珠子换钱可以帮姐姐报名,不想却碎了……”说着说着就快哭了。

“高中报名要一千多块呢,就算你换了几百块有什么用,而且读了一个学期,那下个学期怎么办,高中和初中一样都得读三年。”李玉兰这时候插了一句,同样做为一个农村的女孩子,赖皮李家条件同样很差,这句话也说出了她自己心里的担忧。

“那,那该怎么办?姐姐那么胆小善良,去外面打工一定会被坏人欺负的,呜呜……”李文东头都大了,这种事情是农村普遍存在的问题,让他怎么解决。

他看着赖皮李的女儿,很少见女孩子出来放牛,不由好奇道:“那你呢?你怎么还在这里?你爸也不让你读书了?”

李玉兰有点羞涩,双颊绯红小声道:“不是,妈妈说只是还没借到读书的钱,我哥也没有钱报名,他跟文良哥一个学校,爸爸身体又不好,干不了重活,妈妈有哮喘天天要吃药。”

赖皮李的女儿五官端正,长的很清秀,一点,不像赖皮李那尖嘴尖嘴猴腮样。李文东昨晚把人家赖皮李到手的5000块钱给抢掉,这下好了,这么大早上就要债来了?当真是欠债还钱,债不过夜。

“那你和你哥一起报名大概要多少钱?”

“昨天我妈妈去问了,我读初一要500左右,哥哥和上学期差不多,1500差不多了。都是把交的补课的钱算在一起的,要2000块左右。”

“2000啊!”2000块对他来说并不多,上次给小伟拿参股的十多万还剩下两万多在家,但这不是单个的问题,这是一个群体性的问题,农村女孩子没书读,高中学费贵,老人无法赡养,看病难看病贵等等等等一大堆这个时代的突出问题,靠他一个人怎么去解决,50万全贴进去恐怕都不够。

唉!可一个村子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碰到了总绕不过去,先解决眼前的问题再说吧。

“你们的事我想想办法,钱我倒是有,但那是我爸拿命换的,我一个月工资才400多点。你们和爸妈说下,要写欠条才能借。”赖皮李女儿听他声音冰冷,便拒绝道:“不用不用,爸爸会想办法借到钱的。”说完便牵着牛往家走,那少年看了看他欲言又止,也跟着回家。

这姑娘挺聪明,见他总和哑巴细华一起玩,觉得他善良又会帮助人,便跑来碰运气。这其实并没有什么错,对知识的渴望过于强烈而已。

当他昨天还在感叹这个年代很穷,大家都很穷的时候,在别人眼中,他已是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

李文东走下土山包,围着细华打转,这高大青年依然保持着大喝出声的姿势,脸上表情怪异:有悲伤,有不甘,有彷徨,有茫然。以前是个乐呵不停的二傻子,现在倒像是个彻头彻尾的神经病。

李文东转身想找哑巴扔的玻璃碎渣子,却发现早已不见踪影。“刚才那道烟雾进你身上了,看不出来呀!这位大侠,失敬失敬!”李文东对细华双手抱拳,话带调侃,他发现以前那种流着口水,傻笑不止的神情,早已消失不见。李文东颇觉无趣,找到一处阴凉草坪,忙着补觉。

没过多久被鞭炮声惊醒,发现日头斜上,身上已有一大团炽热阳光,身边一大一小两头水牛正在低头吃草,不见细华身影。

婆娑摇曳的树影之外,老村长带着在家的村民们正在回填盗洞,哑巴拉着老村长不停地阿巴阿巴用手指着李文东,小叔见他坐起来便往这边跑,见他双眼并无异样:“听那帮小孩说你被玻璃渣溅到了,那东西沾到肉就会烂,可把我们吓坏了,你婶婶催我带你回家呢,文良在家看着你爷爷,我们回去吧。”

“小叔,我没事,你们别担心!。”

“没事就好!唉!也不知道哪个狗日的挖坟,有人听到昨晚警察开枪抓人了,要我说抓到就立马枪毙掉,老队长刚才说这前山虽然不是我们村的祖坟山,但埋的一定是我们李家的哪位祖宗,祖宗受惊那我们不得安抚好先祖之灵!刚才已经把挖出来的泥土回填好,里面的墓砖缺口用木板也盖好了,明天还要去请乡里的地师来做法超度,保佑我们李家家族平安无事。”

小叔说了长长一大段,李文东只得耐心听着,嗯,有气冲邱五洒,要毙就毙他好了!坟是他挖的,墓砖是他掀的,自己只是帮忙把宝贝抢回来,归根到底还是回到了李家人身上。

老村长是李文东爷爷的堂叔叔,由于常年打拳的缘故,他80来岁依然面色红润身体健康。和全国大多数小山村一样,每个村民都沾亲带故,或同一房,或同一宗。辈分高的长辈,往往倍受尊敬,村子的凝聚力也会非常高。

在老村长满带悲愤的声中,指责村民的警觉性太差,这要是土匪强盗,那村民的安全怎么办?大家迅速把盗洞填平,老村长又对大家下了禁口令,任何人不得向公安局报案,以免先祖再受惊扰,给村子带来灾难。

一场墓室盗宝风波就此平息,李文东总算放下心来,他虽然算不上这次盗宝事件的参与者和策划者,但毕竟算是直接获益者。

看着纯朴的村民,李文东心想以后自己能有所发展,一定要回报村民,给贫穷的乡村带去些微改变。就像今天答应那两个孩子那样,帮那些想读书又读不了的孩子,让他们能够尽早回到教室与孩子们一同学习,大的忙帮不了,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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