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年代的文物交易非常频繁，几乎每个城市都有这样一个古玩市场。
晚饭后，风渐起，古玩城广场上大灯亮如白昼，穿着清凉的人们围在各个摊贩前观看，好奇地打量各式各样的瓷器，玉器小配件。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清冷的两排店铺，装修古朴大气的招牌首先就将大部分游人拒之门外。
博雅斋房顶四周，各有一个摄像监控，李文东装作随意打量，里面装修格调高雅，门口放着两只两米二高彩釉大花瓶。店内尽是各种瓷器，他当然看不出来是真是仿，就像林风说的那样，这个店只买不卖，他又不靠这个挣钱，纯属个人爱好。
时值傍晚时分，店内亮着大大小小数十盏节能灯，把店内各种瓷器照的分外亮眼。店里一个伙计弯腰笑道：“两位老板请随便看。”说着推了柜台上一个小小的警示牌“只看不摸，谢谢！”
伙计看到李文东背着背包鼓鼓囊囊：“可是有好东西？”李文东对着他点了点头，伙计立马笑逐颜开，领着他们往里面走：“掌柜的在房间休息，您两位里面请！”
伙计掀开门帘带他们进门便退了出去，掌柜的坐在一张长条形的古船木茶桌后面斟着茶。
茶桌上支着一只小铁锅煮茶，掌柜的往里加了几块小木炭。片刻后，瓷器水壶“咕咕”作响，掌柜的拿起茶漏把盛好的毛尖倒入茶壶中的过滤网中，再提起水壶倒入热水清掉头茶，用夹子夹出三个茶杯分别倒好，才对他们摆手：“用炭火烧出的茶，泡茶叶更具清香淡雅，茶香久凝在壶中久久不散，二位请品鉴。”
李文东端起茶杯，置于鼻前轻轻闻了闻，用嘴轻轻抿了一下，便放下杯子：“好茶！”余光处细华一口吞了下去，也不怕把喉咙烫伤。
“房间开着空调，实在不宜用炭火烧茶。”
掌柜的点头道：“知识分子果然见多识广，只是鄙人就好这一口，看来只能偶尔为之了。”
掌柜的戴着一顶黑色瓜皮帽，留着一把山羊胡，此刻正微眯双眼看着李文东道：“鄙人姓赵，经营博雅斋五年有余，各路朋友抬爱，有好东西自然首先想到鄙店，价格公道，诚信经营，整个古玩城找不出第二家。”
说完转身从茶桌后面走过来，领着二人到一张红木茶几前坐了下来，拿出一张四方丝巾，摆开铺在茶几正中间，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李文东从背包里取出一玉枕，双手抱着轻轻放在丝巾上：“赵掌柜，请长眼。”
赵掌柜从茶几下翻出一个木盒，拿起高倍放大镜，对着玉枕仔细观看，约莫十分钟过后，又拿出一个小木锤对着玉枕轻轻敲打，俯身侧过左耳细细聆听。由于中间对钻成孔，形成局部回音。
李文东只觉清脆悦耳，身心放松恍如脱尘出世一般。
良久赵掌柜问道：“可否让鄙人用手触摸，这样更能直观感受。”李文东想你的摸不得我的随便摸，什么歪理？面上不动声色点头同意：“当然！”
赵掌柜伸出右手覆在玉枕上面，轻轻颤抖，他闭着双眼又用右手慢慢在正面反复轻轻抚摸。半柱香功夫，赵掌柜仿佛入定归来，拿过毛巾又轻轻擦拭：“西汉玉枕，世上已不多见，釉玉质地，包浆光滑润泽，年代可考质地中等，小友打算出价多少？”
李文东不答反问：“来时我曾遍查资料，虽未找出答案，仍有蛛丝马迹可寻，十斤重的釉玉玉枕，在古代非王公贵族不能私用，况且枕面浅浮雕琢龙飞凤舞图案，依我拙见应当为帝王家中所用之物，如此，赵掌柜如何出价？”
赵掌柜拿下瓜皮帽，用手摸了摸李文东同款发型，抬头朝李文东看了一眼，便把帽子重新戴了回去呵呵笑道：“不知小友家住何方？”
“黑省人，我姓安。”
“可否有开介绍信之类的证明？”
李文东瞬间变色，一会儿又强自镇定：“此次前来也是仰慕上海滩十里洋场，想来见识一下世间繁华，匆忙中不曾开得。”
“小友莫要误会，老朽有此一问，是想确定一下东西的出处，并无他意，即使是地下之物又有何妨，此物世间本就没有流传，只是……”
“赵掌柜有话但讲无妨。”
“呵呵，只是这价钱方面要大打折扣，毕竟收这种来历不明的东西，风险很大。”
李文东暗骂，老狐狸杀价这么狠，只是兜来转去，累得很，现在还不知他的底价在哪里？“那，老先生看作价几何才合适？”
赵掌柜伸出一根手指，李文东脱口道：“一个亿啊！”
赵掌柜正端起茶杯饮茶，“噗”一声，把刚抿进口的茶往脚边吐出，接着又连连咳嗽，顿时面红耳赤，李文东看他一大把年纪这么激动，别一下搞出个脑抽风，忙上前拍着他的后背，帮他揉顺气。
伙计掀开门帘见赵掌柜朝他摆手，又退了出去。
“哎呀，年纪大了，受不住吓，你说的这个价格，20年后上国际拍卖行，尚有可能，只是眼下国内还未进入鼎盛发展期，有钱人还未达到极端有钱的地步，拿一个亿出来买一件玩物，这事国内我还真没听过。”
李文东想这老先生挺有见识，现在没听过过，几年频频出现过亿的拍卖品。
“价值最高的呢，目前当属元青花和成化斗彩鸡缸杯，另有北宋时期的四大官窑瓷器，你看，全都是瓷器啊，玉器上价值极高的极少，只不过你这个玉枕占着超大体积的优势，另外年代上，宫廷御用，增值不少，不过仍然不及瓷器万一啊！”
这就有点贬低的意味啦，李文东提出不同意见：“俗话说黄金有价玉无价嘛？而且古代尊玉器为贵，玉能养人养性。”
赵掌柜笑眯眯道：“那是对比物不同，相比黄金来说的确如此，但要比起瓷器来，终究要差上许多。”
“合着你说该是瓷枕价值更高了？”
赵掌柜往沙发上一躺：“那倒未必！”
李文东见赵掌柜不肯让步，一步一套给死死的套住，索性走人。赵掌柜见他要走立马按住他放在玉枕上的双手：“你这个小同志，有事好好商量嘛！凡事不要着急，生意都是慢慢谈出来的嘛！”
李文东只好重新做下：“这个涉及的专业知识我不是很懂，我也说不过你，你老给个痛快话，多少钱拿走这个。”
“呵呵，我看今日与你极为投缘，你这个小同志，很对我脾气，我也不杀你价，照行情来，100万，怎么样？够诚心吧。”
赵掌柜见他又待起身，忙道：“别啊，老弄这一招，我吃不消啊。”
“那就痛快点呗！赶紧的，晚上还赶回家的火车。”
“你看你，我说你这个急性子，是要吃亏滴我跟你讲。好了，200万可以吧？再多我也给不了。”
李文东双手互搓犹豫不决，抬头看了一眼细华，他翘着二郎腿全不在意，得，还得自己来。200万在这个年代的确不少，他完全有能力把这200万在十年之内变成2000万5000万，别的不干，在上海滩买房就行。况且不用惊动余金中，没有任何风险，他又没有义务去除恶扬善，况且一切都是方天雄口中所说，几真几假都说不清。他只是一个普通的重生之人而已！
就在他刚要答应下来的时候，赵掌柜却道：“你看你，我就见不得你这个样子，行了行了，若再要高价，我就只能请有钱的老板来与你交易了。”
李文东低头不让他看出自己的表情，此刻真是左右为难，不答应吧，难免引起怀疑，200万都不一定拿得到手，毕竟没有谁不想卖高价的。答应吧，那可是有生命危险。
李文东抬起头直直的看着赵长贵：“1200万，你跟你老板讲，若是答应这个价，告诉他玉枕一个大秘密。”
“什么秘密？”
“这个，你还是先打电话。”
赵掌柜拿手点了点头，他狐疑地走到电话旁拿起电话：“喂！余老板，我是老赵啊，是这样，博雅斋刚接触到一件稀罕玉器，嗯，是个玉枕，有十斤重左右，釉玉质地，对，极为罕见，他说玉枕还有一个大秘密，没有说，是的，要价太高，我不敢做主，好的好的，于老板再见。”
“小安啊，我就说了，生意是慢慢谈出来的嘛！你看，余老板你知道吗？就是那个金中集团的老板，只要他看上了，价钱不是问题。”说完又帮他两人添茶，自己也喝了一口：“我从你这进，从别人那里出，这样利润就来了，但现在我直接帮你省了这一环，让你们直接面对面交易，你看，我这个…呵呵……”
李文东二话没说，直接拍出剩下的两万块，他也是无语，生意还没个影，就贴出了十来万，也是没谁了。“赵掌柜仗义，我安立也懂规矩，事成之后，必定还有重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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