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黑碑

回程时,苟卜理不解地问道:“大哥,你为什么要答应苏修齐认界限?难道以我们现在的势力还怕他们不成?”他问出了所有苟延聚落战士们都想问的话,于是一只只耳朵都竖起听着。

“不是怕,而是要给苏山聚落来个狠的,以为还是以前那好欺负的主,给他个措施不及让他吃不了给我兜着。”苟卜兆拳头捏的咔咔作响。

“怎么着?”

“回去跟我备上礼物,跟我去德横处走走。”

“你要去见乌蒙部德横三爷?”

“所以才要准备好礼物,况且我们仙蓉已经和他乌蒙部的三公子嗣寮订了亲,怎么说也是姻亲,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不可能不帮。”

一个个听着都激动不已,脸色笑开了花。

……

千浪屿,波涛汹涌,此地乃是臭名昭著的黑角地之一,只要刮起狂风就看不见太阳和星辰,有恶蛟生活在此处,专门祸害往来船只,已经有不计其数的船只和打渔者葬身于此,久而久之,平时渔船都是绕道而行。然而自从听闻新岛以及天降石碑,也顾不得暗藏的危险,探险求利者便络绎不绝,正应了天下熙熙皆为利。

“救命!救命啊!”一艘十丈铁木驳船被漩涡拉扯着撞向一块露出水面的礁石,船上的人或抱着桅杆,或攥紧船索,驳船已完全失去了掌控。

“啊!恶蛟来了!”漩涡中一大股水柱朝天喷射,将驳船高高顶飞到半空。

一条十来米长的黑蛟破水而出,眼眶中发出两道幽绿的光柱,铁尾横甩,将驳船在空中从中间砸为两截,几个黑点被抛散在半空。黑蛟飞窜过去,一口便吞下一个,几点红液飘洒。

黑蛟疯狂一阵后又重新潜入海中,对周围其他船只倒是并未再骚扰,一切重归平静时,只能见到水面上漂浮的几块残断木头随波逐流。

“为什么不救他们?他们灵脉再低贱卑微也是我灵族子民啊。”少女穿着淡紫色翠荷镶边百褶裙,披着一袭天蓝色绣袍,笼着一袭轻纱。

“救下他们,便有其他人会遭到恶蛟屠杀。”少年一身金色胄铠,身负两把弯月刃,刃口闪着寒光,显示出无比锋利的气势,与其高贵的气质相映。

少女一听,低着头没再说话,随后转身往画阁中走去。这是一艘百来丈的大船,船身包裹着厚厚一层铁毡,任恶蛟再怎么逞凶也不能轻易砸穿,更何况还有灵卫守护,而一条妖兽黑蛟于他们而言更是想灭便能灭掉。

“六叔,那黑蛟作恶,为何不除之而绝后患?”少女耳边还响着那些惨叫声。

“这黑蛟要除也简单,只是它背后还牵连着暗灵圣宫势力,没必要就不惹那么多事了。”男子正擦拭着一把朴素长剑,眼神无比温柔,仿佛注视着心爱的女子般,手法轻盈而细腻。

到达新岛时已经暮色沉沉,一轮弯月悬挂,月光并不明朗,剩下都是黑,海风猎猎吹着一阵阵怪声。

那石碑果然矗立在岛上,散发着一股震慑人心的冰冷气势,幽幽黑光竟然让暮色在其面前也黯淡些许。

“怪不得这周围没人来。”少年的声音却比黑光更冰冷一些。

“这石碑该是有古怪的,打起精神都小心一点!”男子抱着剑立于船头,聚精凝神关注着周围的一切动静,感受到石碑中似乎有一股血脉的威压正淡淡散着,不禁皱了皱眉。

然而一切都很平静,连弯月也似乎静止未动。

“你们上去看看!”抱剑男子吩咐一声,神色更加专注。

呼呼几声,少年和少女以及另外几个灵卫腾空飞上小岛,稳稳落在海岛边缘。除了那股气势比在船上更加强烈外并无其他异常,众人相视一眼,慢慢向石碑靠近。

“啊呀!”一个灵卫突然口吐白沫,轰然倒地,双手捂住喉咙,全身痉挛。

“有古怪!大家小心戒备!”少年已经握紧弯月刀,少女手中多出一把凝月翠扇。

每往前一步都小心翼翼,而石碑中一股外推的力量也越来越强,几个灵卫额上已经冒出星星点点的汗珠,这些可都是王府灵卫的精锐。

“怎么办?”少女的话语虽然平静,但也透出一股战栗。

“冲!”只见弯月刃毫芒闪烁,少年挥刃已接连斩出六道光刃。

几乎同时,少女凝月翠扇急旋,如灵巧海燕展翅飞腾而上,引月光如线。

“宵小之辈,也欲冲我脉阵,不自量力!”一道苍茫遒劲的声音从石碑中传出,却化成一面声网从天而降将几人团团包裹,弯月刃再难进一寸,而翠扇所引月光也被生生截断,同时少女也被从天压落,几个灵卫更是拄着长枪死死抵抗着这股力道。

“烛阴天脉!”少年将弯月刃迎天,烛阴血脉之力注入月刃,又将月华辉光吸扯一丝过来,一挥刃,朝石碑又近了一尺。

“水天一色!”少女娇声呵斥,翠扇冲天而起,四条水龙升入高空,从四方向石碑罩下。

“原是烛阴脉。”声音冰冷坚硬。

月刃在前进一尺后又再难进分毫,刃身以极小的弧度快速震颤着,发出一声声鸣咽。水龙张牙舞爪,却也奈何不得那股无形的威势,砰然一声响,碎成白浪扑打在众人身上,一个个都成了落汤鸡,幸而并未含有暗劲。

“任你何方神圣妖魔,休得猖狂!”抱剑男子见岛上众人情势不妙,素剑疾飞,一道道剑光向石碑铺天盖地罩下,只听叮叮当当之音不绝,伴随着一朵朵剑花绽开寂灭,那石碑也被斩得碎屑纷飞,显然先前阻挡众人的阵法已然破去。

此时一道百丈高的黑影升起,张嘴一吹,狂风怒号,几个灵卫直接掉落海中。

“六叔!”

“你们不是对手,快退下!我召剑锋今晚可得好好活动活动筋骨了!”仗剑而上,直往那黑影头顶刺去,此招并无任何花哨,更不见一丝剑意,似初学小儿随意的一剑,然而却让众人情不自禁生出仰视之感,都低了一下头。

黑影双手合十,一尊威猛的瑞兽从黑影背后显现,头生一角,遍身披鳞,似鹿有尾。

“麒兽?”不知谁叫出一声。

此时剑与兽已相碰,绚丽的光彩散发出一股圣洁的气息,水波静,月忘影,时空都静止了。随即海浪涌起百丈,黑影已化成黑幕遮挡住弯月,大船如扁舟一叶随波漂逐。

弯月从云翳里重新露面,海面已经归于平静,不见一丝风。

召剑锋擎着剑如雕塑般立于碑前。

少年少女相视,一言不发。

收剑回来,仔细擦拭一番后收回剑鞘。摸出一个酒瓶,拧开,喝下一口,凝视着石碑上光华流动,一滴赤泪一闪便又隐去。接着,召剑锋肉掌翻飞,已将石碑化为碎屑。

“走,回去!”召剑锋眉头皱得紧巴巴的。

正转舵航行间,突然,船身传来一阵剧烈的晃动,看来被重物撞击了。

“孽畜,你以为有机会了,也敢来惹我!”召剑锋正欲拔剑。

“六叔,我来!”少女莞尔一笑,似乎说一件小事,随即一跃潜入海中。

稍后,海水翻滚起一阵浪花,随即又平静了下去,大船周围的海水已被染红。

一对铜铃大眼从黑夜中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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