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哥,说说吧。”刘胜胜咔吧咔吧嗑着瓜子儿,望着笑爷说。

“我说什么啊?我这儿还没听您说够呢!”笑爷收拾着碗筷。

“您的故事啊!我来家半个多月了,我这一醒来,当当当当一通白话,多实在啊,可我还不是特了解您呢,我的亲生的哥哥。”

“去去去去,叫哥,我没意见,别亲生,不同物种儿啊,谢谢!”笑爷瞥了一眼他弟弟,哼了一声,“哎,对了,有一问题我还没问呢,看看您刚才这吃相儿,好家伙,真是似长江流水如风卷残云啊,你们熊居然吃饭?”

“废话!熊也是动物,能不吃饭么?说相声郭爷有句名言——人首先是动物,——所以哥,您也是动物,是动物,它就得吃饭。”

“你这都什么歪理邪说啊!”笑爷放下碗筷,坐下看着他这155乘160毫米的弟弟,“你就告诉我,就算你活了,你一玩具泰迪熊,怎么能吃饭,还还还……还喝酒!还……二锅头!还还还要抽烟!我就问你嘿,你这吃喝从哪儿下去?今后拉撒从哪儿出去?”

“当然打嘴进去打后门儿出去啊!跟人类一样!”胜胜一乐,“哦,我明白了,哥你是说姆们是棉花塞的,没这新陈代谢——新陈代谢你懂吧?哎别瞪眼!——你是说我们没这新陈代谢的功能?大错特错。我们里面是棉花,但是吃的是真吃喝,我们吃的是草,我们挤出来的是……还是草。反正有内急照样得去厕所,至于拉的撒的也是……”

“行行行行!打住!刚吃完饭,别说了啊,再说恶心了!”笑爷一摆手拦住了熊嘴,“那吃进去的营养,能让你长个儿么?”

“我估计不老能行的。”胜胜一挠头,“也就盯个饱儿,然后下一顿又饿了,我这个儿吧,悲观地说,恐怕不老能再长了。”

“哦,混吃混喝熊啊?”

“哎?别这么说话啊哥!我这么一可爱小萌宠,我能吃您、吃咱爸妈几口儿啊?您得说我带来多少快乐呢不是?所以,您得养着我!”

“嘿好,真来一大爷嘿!”

“没事儿,哥,别担心,我不会老赖在家里的,等赶明儿,我道儿熟了,我凭一己之力……”

“四九城儿饶世界混吃混喝去?”笑爷接道,“您再打一副快板儿吧——老板您今天就发财,行行好,赏口饭!”

“我才不至于呢!擎好儿吧您呐!”刘胜胜乐着小嘴儿,一翻小熊眼儿,哼起了小曲儿:“我爷爷小的时候,常在这里玩耍……”

笑爷小声嘀咕:“您爷爷小的时候您还在棉花地里呢!”

上街吃喝不求人儿这事儿,后来证明,还真让刘胜胜自己各儿说对了。暂且不表。

“我的事啊,说来话长,但是咱们简短节说。”笑爷泡上一壶茉莉花儿,哥俩开始促膝畅谈——俩膝盖也不老能促到一快儿去的。

“我自诩经历比较坎坷丰富,也算见多识广吧,但是……”笑爷看着胜胜,“兄弟,你的到来,你的故事,你的经历,你的活过来,这一系列刷新甚至颠覆人脑意识的情节,让我的故事真是相形见绌、小巫见大巫、自愧不如、无地自容……”

“哎呦哥,您就别排比句往上捅词儿了,好好说吧,我就爱看热闹听好玩儿的。”

“是,你自己就是个热闹儿,就够好玩的,好玩大发了。”笑爷叹口气,说起来,“咱爸妈是残疾人,你看到了吧?”

“是,这我知道。”胜胜点点头,“但是他们二老跟正常健全人没什么区别,甚至我觉得他们活得比健全人还要乐观、豁达。最主要的是善良和可爱。”

“兄弟,这半天你终于说句人话了!”笑爷夸道,“哎,不对,说人话你也不是人。”

“嘿,又拿我砸挂不是?我招惹你啦?”胜胜乐道,“接着说,赶紧的。”

“咱爸妈都是老三届,这你知道吧?”

“不儿道。”刘胜胜摇头。

“上山下乡你知道吧?”

“不儿道。”刘胜胜摇头。

“农村插队你知道吧?”

“哎这知道,插队么,加塞儿?”

“再胡说八道撕巴了你啊!”笑爷乐了,“算了算了,说了你也不懂,你要是知道那也活见鬼了。咱爸妈是那会儿落下的残疾,母亲失明、父亲打麦时被机器打掉了左手。回城后两人在残疾人单位相识相恋,后来……”

“后来,我哥您,就呱唧落地了?”

“什么呱唧落地啊!”笑爷伸手拍了一下胜胜脑门,“那叫呱呱落地,发估音!文盲熊啊你是!”

“谢谢您夸奖!”刘胜胜嬉皮笑脸起身作揖,“本熊还真不识字儿!”

“我夸你呐?嘿,这位还没皮没脸!”

“您接着说,您继续!”

“父母虽然身有残疾,但是身残志坚,母亲自回城后学的中医推拿,一直在盲人推拿诊所做推拿医师,直到退休后,这不自己开了自己的诊所么,继续服务社会,现在远近闻名,连演艺圈儿的大腕儿们都纷纷前来!咱爸呢,一生为人谦逊实在,一直在福利单位做仓库管理,直到退休,现在在家里也算享享清福了。总之,他们二老都是世上最善良的人,无论对家人,还是面对世人。”

“那他们二老把你拉扯大,而且还这么有出息,真不容易啊。”刘胜胜叹道。

“哎我发现你说的这些话可真不像一只半岁泰迪熊说出来的,这也就是我啊,这搁谁也得傻了!您这口气整个儿一钟鼓楼底下胡同里居委会主任大妈!”笑爷感慨道。

“您过奖!我这就是啊,天生丽质难自弃。”

“嗬!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别老拐我这儿来,您继续您继续。”胜胜说。

“我吧,也不敢说真有多大出息,但是也算不给咱爸妈丢人。打小儿爸妈对我好,给我充分的个人空间,我喜欢什么,就让我学什么,小时候喜欢美术,就让我学画画儿,少年时中学时代喜欢摇滚,就让我听摇滚学吉他,这不后来大学时还组了乐队么!然后高中时,我的文学天赋显露,我也爱文学爱写作,于是咱爸妈就完全支持我考中文系。由此,一个大文豪即将产生!”

“我说您头发那么长呢,敢情玩过摇滚,还是搞文学的,你们文艺青年都这范儿吧?”

“别打岔!”

“然后就是我现在面前这位爷您了?您好!大文豪!”刘胜胜伸爪子要根笑爷握“手”。

“去去去别闹。”笑爷继续说,“开个玩笑。我自然不是什么大文豪。毕业后,一直到现在的十几年间,一直做着自由撰稿人。一来是时间自控,可以照顾二老,二来呢,我又有能力去写。现在为一些网站啊、手机应用啊、广播电台啊等等,写文章、写稿子。总之吧,我的稿费不薄,加之老爷子老太太退休金和母亲开诊所,一家子日子过得其乐融融,不说金玉满堂吧,也是小康之家了。”

“这就是啊,积善之家……”

“必有余庆。”笑爷接道,“哎,看不出你这文盲熊连《易经》里的话都知道?”

“不说这个。哥,那您,也算一作家了!”刘胜胜说。

“这个我自己不敢自诩,我自认为也就是个笔头子吧,由于喜欢这个,就一直干下来了。至于是不是作家,反正现在有三部长篇小说。”笑爷一拍大腿,“哎?说起这个,我也是傻了!我费劲扒拉的给你讲什么我和咱家的故事啊?都在我的小说里啊!就拿我刚完成的那部《债战》来说吧,里面详细的、淋漓尽致地介绍了咱家的情况。我给你找啊!”

笑爷说着就去拿笔记本电脑。

“您别介,哥!”刘胜胜伸小爪子拦了,“您还是给我拿嘴说吧,文字那玩意儿,是吧,哈哈哈,我,这不是,哈哈哈,看不懂么!”

“哦,对,您不识字儿!文盲熊!”

“哥,再说我可骂街了啊!”

“别别别兄弟。”笑爷乐了,“这样吧,有空我给你念吧。”

“您刚才说这《债战》,写的什么啊?”

“别提了,之所以在网上广受好评,是因为那是我们一家三口子亲历的一场漫长的官司。简单说吧,父母加上我,全家的积蓄,四年前让一老赖给骗去了——老赖你懂吧?”

“大概其知道,就是赖账的坏人。”

“对喽。经过艰苦卓绝的四年战斗啊,在一系列好人的帮助下,在法院法官的帮助下,拍卖了老赖的房子,把我们的钱要回来了。我说的简单啊,其实这中间的故事曲折多舛坎坷风云,那真是人间正道是沧桑啊!有空我给你从头念我的小说!”

“得嘞!一定洗耳恭听!”胜胜一脸崇拜的看着他哥,“哥,这也是老天有眼啊,知道咱家都是好人,好人天佑!”

“谁说不是呢!我写这部小说的目的也在于此——人,一定不要做坏事,一定要做好人,善恶到头终有报!”

“太对了!”胜胜一挥小拳头,“哥,冲这个咱俩也得再嘬……”

“嘬二两是吧?歇菜吧您呐!再喝您就没这精神头儿听我讲故事了!下顿再说吧。”

胜胜点点头,问:“哥我多一句啊,这老赖这老家伙,可够黑的啊!拿谁下手不行,拿您家……啊不,拿咱家这样的二老下毒手?良心何在啊?”

“说的是啊!所以这就是我写这部小说的另一个目的,揭露恶人的嘴脸!让世人看看老赖有多么狠毒无情!”

胜胜咬牙切齿:“我要撕了她!我要咬死她!我要……”

“行了行了行了兄弟!”笑爷乐了,“战斗都结束了,我们也胜利了。那对儿老赖母子呢,也得到了报应,现在落得住无片甲,吃无米粮,这也真是天报啊!……再者说了,你哥战斗的时候,你可还没来呢,而且还没出生——被造出来呢,充其量您那会儿是棉花籽儿!”

“棉花就得了,就别籽儿了,骺儿伤人的。”胜胜说,“哎,哥,那我这名字,是不是……”

“说对了,您在没醒过来吓我的时候估计也听到把你抱回来那天我和咱家老太太的话了——给你起名胜胜,就是庆贺官司战斗的胜利,另外是北安队的足协杯冠军胜利!”

“哥,我太感动了!我名字还有如此使命感!本熊顿感责任重大!”刘胜胜一拍穿着北安小衣服的小胸脯儿,“本熊降生……啊不是……本熊来到这个善良的家庭,就当以毕生之任务,保护咱妈,咱爸,我哥,不再受任何侵害和伤害!哥,从此,我就是咱家保镖了!”

“你啊?”笑爷乐道,“不是我看不起你,兄弟儿,您这155乘以160……”

“你看!又提这个!”胜胜一噘嘴儿,“有志不在身高!擎好儿吧您呐!”

“嘿,他还老这句。”笑爷嘀咕。

“哥,既然兄弟我来晚了,那债战的事儿,咱就翻篇儿了。您说说吧,还有谁挤兑过咱们家人或者让您心里不痛快了?我铁定给您把仇报了,把事儿解决了!”

“好家伙,这儿来一扛坝子!请问小哥,是否姓陈,名浩南?”笑爷打趣。

“叫我山鸡也行啊!”

“去你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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