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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我孙子!都是我孙子!都是孙子孙子孙子!”熊三儿在场边儿一边蹦蹦跳跳一边唠叨着。

小永听见了,问:“哎呦,三叔儿,您这是跟谁啊?孙子孙子的,谁又得罪您了?犯不上犯不上!”

三儿:“别捣乱,孩子,我说的是二队的孩子们,论资排辈儿,那都是我孙子!”

小永:“嚯——!姆们这些小师弟们,又让您给降下一辈儿来啊?”

三儿:“你想啊,小永,你是九零后吧?”

小永:“对啊!”

三儿:“现在队里最大的球员是八零后,你是九零后,你们都是一队,是一辈儿,纵然差几岁也是一辈儿,但是二队,也就是咱们青年队,都是零零后了,哎,你说,按年龄,他们也都是你儿子辈儿了吧?那还不是我孙子辈儿?”

小永:“好么!不说别人就说我,我虽然在一队,但比二队最大的也就大个几岁,他们够我儿子份儿?哦,我六七岁我当爹?那是您!”

三儿一撇嘴:“那敢情!我是你们一队的三叔儿,我可不就是二队的三爷爷么!”

小永:“劳驾三叔,您贵庚?”

三儿:“两岁啊!”

小永噗嗤乐了:“叔儿,二队零零后的孩子,最小的,也比您大十六七岁,您让人叫您爷爷?您要不要点儿……算了我不说了。”

三儿不理小永那一套,还那儿自言自语:“真好,真好,都是我孙子,都是我孙子。”

这时从更衣室走来了二队主教练璞哥,一边走一边看着熊三儿说:“那孙子,你认识我么?”

熊三儿一听急了:“嘿!孙子,你说谁孙子呢?我不认识你,孙子!”

璞哥:“孙子,听说过打入零二世界杯那拨儿么?”

三儿:“使什么杯?酒杯?”

璞哥都傻了,看看小永:“就,就就,就就就这么一玩意儿,你们一队让他当副教练?”

小永:“不是副教练,是三把爪儿!”

璞哥:“好家伙,咱们一队二队加一起,前台后台百十来人,俱乐部弄这么一货来,这不是一点儿脸不给姆们留么?”

三儿不爱听了:“谁玩意儿啊?谁货啊?你玩意儿!你货!”

璞哥:“嚯!可透着这回大部分一队队员都去国外踢亚冠不在啊,这俱乐部临时决定让二队孩子们先来场足协杯,您倒好,人孩子们头回在重大比赛露个脸儿,您这起哄架秧子的混混儿倒这儿先算上辈分儿了。真是山中无老虎,狗熊称霸王。”

三儿:“哎,孙贼,口儿挺正啊!报个腕儿!你到底是谁啊?”

璞哥:“我是当年北安队主力队员……”

小永对璞哥耳语:“璞指导,这位爷对老北安球员,除了知道符指,他谁也不认识,这位爷两岁!就这,还管符指叫‘看大门儿的’呢!留神回头说您烧锅炉的。”

璞哥:“他才烧锅炉的呢!别听这货胡说八道!符哥一守门员怎么能是看门的呢?……哎,不对,守门员可不就是看门儿的么。”

三儿一乐:“你看看!自己把自己绕里去了吧?”

璞哥:“我跟你说孙贼,一队吃你这套,我可不吃!离比赛还半个小时,一会儿比赛时你给我乖乖的!你要是敢跟孩子们那儿炸窝!咱再说的呢!”

小永走到熊三儿跟前,把他抱了起来:“三叔,少说几句,是这么个事儿:今儿都是初出茅庐的小弟弟们,俱乐部实在是没辙了,一来呢,是战略性放弃了这场了,二来呢,对手又是中超的豪门东坡肘子队,他们已经放话儿了,说对方既然都是孩子,他们不会太欺负人,但是赢是肯定的,三来呢,俱乐部的意思是,输就输,孩子们输了也不丢人,而且锻炼队伍,让孩子见见市面,多参加这比赛,成长特别的快!”

三儿一瞪眼儿:“姥姥个头发纂儿!够狂的啊他们东坡肘子!欺负我北安遇到困难没人是怎么的?一会儿我还真得指挥指挥!”

璞哥冷笑道:“那熊崽儿,你还别放大话,你连二队孩子们是谁你都不知道呢,光喊人家孙子?你连名儿都叫不上来!”

说罢,璞哥哈哈大笑地转身要走。

三儿:“你等等,哎我说孙贼,一会儿这比赛要是在我的指挥下,要是赢了,你怎么办吧?打赌的!”

璞哥:“孙贼,行,那我就让你现场指挥半场看看,反正这场是锻炼队伍。我告儿你,要是输了,你磕头叫我爷爷!”

三儿:“你别废话!我说的是我赢了怎么办?”

璞哥:“赢了我喊你爷爷!行了吧?哎我还就敢打这个赌。”

三儿:“你别美!我告儿你啊,这样,我有里有面儿,你挺大一人物儿,又跟看大门儿的是师兄弟儿,你啊,真输了你也别给我跪,你就当着全队孩子叫我爷爷就行!”

璞哥:“成,熊崽儿,我告儿你啊,你要是赢了,我让全队孩子叫你三爷爷!”

“行,孙贼,我要是不赢,我是你孙贼!”

“行,孙贼,你要是赢了,我是你孙贼!”

一人一熊,居然!居然!居然!击掌为誓了!

小永哭笑不得:“二位爷,你们到底谁是谁孙子啊?”

旁边儿后勤大哥过来给替补席送毛巾,听见小永的话,叹气说:“要说相声圈儿的族谱儿好写,咱们球队要写族谱儿,难!”

……

列位,咱客观的说,要说这帮北安二队孩子不争气,那真是假话,有道是:出生牛犊不怕虎!比赛刚开始,这些零零后小将,要么是做给一队大哥哥们看,准备今后能有机会进入一队,要么,是给全国球迷看,非要让大家见识什么是青春无敌风暴,反正是个个儿跟打了鸡血似的,不说什么传控一流儿啊或者是门前嗅觉啊或者是阅读比赛能力啊这些专业词儿,就说那勇敢带球往前冲那劲儿,就把足球界的“老臣”——东坡肘子队吓得不善!

连对方教练都对副教练说:“我说,咱那天新闻发布会是不是放言放的太早了?”

副教练:“我听小道儿消息说,这北安有个幕后的熊头军师,咱是听说过没见过,是不是今儿他在呢?”

主教练一努嘴儿:“那不那儿呢么,黄了吧唧那玩意儿!也不这是什么法宝!”

副教练:“法宝?这该说是何方妖孽了吧?”

主教练:“你看你看你看,那黄玩意儿跟个疯子似的!指手画脚说什么呢?”

副教练:“恒是今儿他们一队都不在,派他当主教练了,我听说是那位璞爷啊?”

主教练:“能者居之呗!不过我看啊,他们也就是三板斧,这黄玩意儿,也是三板斧,你看那小个儿那德行样儿!咱们还是稳……要了亲命了!怎么让他们进了?”

副教练:“这不大白天闹活鬼了么这个!”

还真进了!上半场第二十分钟,小将龙飞飞左突又冲越过对方防守多名球员,直捣对方门前禁区,对方守门员一时慌乱,龙飞飞一脚射门,球以非常刁钻的角度飞入网窝儿!北安一比零领先!

各位,您准问,咱们三爷?

是的,三爷真疯了!

要不是妞妞二妞因为得上学没来,要不是九九怕被他亲爹扔出去提前躲到看台上,要不是旁边小永一米八几,他真险些给小永来个举高高!

熊三儿,三爷,呐喊着,跳跃着,夸着孩子们,热血沸腾。

那边厢,二队主教练,璞哥,一边为孩子们高兴,一边儿呢,内心拔凉拔凉的。

三儿亢奋了一阵儿,扭头一脸坏笑地看着璞哥,不语。

二队副教练、老外卡爷还起哄呢:“璞爷,您自己各儿可跟熊击掌了啊!”

璞哥:“去去去去!别起哄啊!”

裁判吹了继续比赛的哨声。场上,北安二队小将继续乘胜而击发,一次次一次次向对方半场、对方球门儿发起攻击。

三儿陶醉了,竟然念起了诗词:“宜将刘胜胜追穷寇,不钓沽名学那霸啊——王!”

三爷还叫上板了。

旁边小永:“三叔儿,我虽然外国长起来的,当不当我说一句,不是胜胜追穷寇,是胜勇追穷寇。”

三爷美!怎么都行!连着点头儿:“好孩子好孩子!学识高!还是你亲爹费翔教的好!”

小永一翻白眼儿:“您怎么又这套啊!”

看着飞奔的小将,三儿琢磨,怎么才能继续给小家伙们鼓劲儿呢?哎!有招儿了!

“小永,你来!”三儿招呼小永,耳语了几句,小永点头。

没多会儿,小永从更衣室把璞哥训练时那大高音喇叭拿出来了,交给了三儿。

老卡问璞哥:“哎?这不咱们那喇叭么?怎么跑熊三儿那儿去了?”

璞哥:“坏了,这熊三儿又憋什么野路子呢吧?”

只见熊三儿让小永蹲下,给他举着喇叭,开始大声背相声里的贯口——

“孩子们——我说说,你们边踢边听听啊——!在想当初,大宋朝文彦博,幼儿倒有灌穴浮球之智。司马温公,倒有破瓮救儿之谋。汉孔融,四岁就懂让梨逊之礼。十三郎五岁朝天。唐刘晏七岁举翰林,汉黄香九岁温席奉亲。秦甘罗十二岁有宰相之才。吴周瑜一十三岁拜为水军都督,统带千军万马,执掌六郡八十一州之兵权,使苦肉,献连环,借东风,烧战船,使曹操望风鼠窜,险些丧命江南。虽有卧龙、凤雏之相帮,那周瑜也算小孩子中之魁首。你们说,这些小孩子,你们不比他们都强?还不快再进一个?”

大段儿活没使完呢,“咚——!”,又进了!这回射门功臣是二队小将小阮!

熊三儿再度陷入疯狂,璞哥的心继续拔凉。

三儿高喊:“小阮!好孩子!三爷爷没白疼你!”

小永一撇嘴:“您多怎疼人家了啊?”

三儿继续喊:“好孩子!你姓阮,人不软!你是大英雄!你是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转世——!”

场上小软那儿还接呢:“三爷爷——!您错了——!我不会游泳——!”

璞哥啼笑皆非:“这都不挨着!”

场边儿上,俩球队后勤大哥还聊呢,这个:“别说,这熊懂得还真多,八扇屏都上来了!”

那个:“没听过那老话儿么——狗熊的肚儿,是杂货铺儿。”

这个:“没这么一句啊!去你的吧!”

中场休息,更衣室。

三儿大摇大摆走了进去,孩子们纷纷起立给他们“三爷爷”鼓掌。

三儿看了看璞哥,依然微笑不语。

璞哥:“得,您来讲话,我喝口水去!”——出去了!

当然了,这儿咱就不赘述了,至于三儿是不是给孩子们举了高高儿,还是孩子们给三儿举了高高儿,这就是球队更衣室的秘密了。

下半场,发生了三件事儿。

一是,下半场第三十分钟,北安二队小将比江,一脚劲射,将场上比分最终锁定在三比零。二队小将战胜了全一线球员出场的东坡肘子队!

二是,比赛结束后,小将们轮流扔着熊三儿,一起走到了这特殊赛季以来第一次放部分观众进来的北安球迷看台前与球迷大肆庆祝、忘我欢歌笑语,熊三儿差点儿没被扔散了黄儿。

三是,赛后找不到璞哥了,后小道儿消息说,璞哥跟副教练老卡说,家有事儿,先走一步。

如过还有四的话,那就是:散场后,空荡荡的赛场上传来一阵大笑——呼呼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很快乐,北安俱乐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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