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 10月
0.
鲜红染在了白布之上,随着桌角的棱角边缓缓地滑落,滴向了地面。布上留下了一道绝美的痕迹——犹如绯红的指尖在气质上轻轻地划过。
餐宴的灯烛散发着微弱的橘红色的光辉,让人昏昏欲睡。
光线饱和度极高的欧式小屋中,由灰白色大理石所堆砌的墙壁出现了一条条的裂缝。
它不断的延伸着,扩张着...随着每一次的震动,随着每一滴鲜红的滴落。
灰尘开始不断变多,不久——裂缝之间就像母亲和孩子一般,手拉住了手。
染有一道绯红的白布下,已经没有那液体继续向下滴落的征兆。
灯烛的橘红被散落的灰尘覆灭,残留下来的只有黑蒙蒙的一片......
墙壁消失了......被撞击得塌陷,整个小屋顿时空旷得让人怀疑为何天花板还在上头。被毁的体无完肤。
就算如此,这里还是依旧一片死寂。
一道蓝光斜照了下来,微弱的光线通过早已垮掉的墙壁那边,灰尘在光中慢慢地飘散着,让人感到孤独。可这并不是月光,我知道。
然而...抬头望去。
——这天,就算乌云笼罩在了月亮之上,却也还是能够感受到....
它是异于寻常的皎洁。
1.
20XX年 #%&月 #*日
“这个人....你确定是‘合格者’么?”——在我地下头长久发呆的这段时间,门那边的对话声让我猛然抬起了头。在那边,我能勉强看到身穿白大褂的医生和套上军装的大叔说着话。
而方才声音的来源,正源自于那个军装大叔。
修长的身体和清爽的发型让人感受到可靠的气息,如剑般锋利的双眸时不时向我这里投来警惕的目光。看起来,他们正谈着有关于我的事情。
仰起了头,环顾起了周围,我再度确认着自己的处境。
白色的石制方格地板,和光秃秃的墙勾勒出了这房间整体的轮廓。而在其中,唯有一张床孤零零地摆在了中间。而藏绿色的铁门前,立着一条条漆黑的栏杆。
——是了,这里就像牢房一样,而我就像一个犯人一样坐在单调的床上和地板对瞪。
“无缘无故地出现在避难所外面,还不被血兽袭击?这样的人不是‘感染者’还能是什么?”
军人对医生发出了质疑。
“可是长官...检验结果表明他的确与血兽毫无关联,就像六年前的‘无垢人’一样。”
“你能保证他对我们无害么?”
“这...”
“不要只依赖于数据,多观察吧。现在这个时代无论发生什么未知的事物都有可能,我们人类文明已经落后于这个世界了。忘掉六年前的惨剧了么?”
“是....”
医生无奈地回应着军官,好像做着哈腰的姿势。从我这个角度看实在有些困难。
“那...里面的那个人怎么办?到处都是未知数。”
“.....啧。”
只听一声咋舌的声音,安静的环境中增添了一份脚步声。
“真麻烦,在这种关头还出现了这么一个人....罢了,我亲自与他接触一下,看看他究竟是否安全吧。”
“可是,长官...”
“就在这里呆着,你不能出事。”
通过铁栏杆,我能依稀瞧见那名军官的脸。之前只是大概看出个轮廓,但现在倒是越来越明晰了起来。
皮鞋与地板接触碰撞而出现的声音不断增大,——不久,就又变得越来越小,直至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嘎吱——”的开门的声音。铁栏杆也顺势被打开来。
昏暗的房间在一瞬间照进了一道明亮的光线。高大的身影向我走近,我没有反应过来,他的脚就已经粗暴地踩在了侧身边的床上。
多脏啊...内心中不由嘟囔着。
鄙夷地盯着那只落在床上的鞋底,我再一次把头扭了回去,注视着那名军官。
细长的脸型无时无刻都在显露出俊秀的气息,浓而修长的眉毛显出一股男人的气概,如剑一般的双眼凌厉地让人不禁颤抖。像是在诉说着‘仇恨’一般。
——可唯有那双瞳孔散发着狂气,那是杀人者....不,程度远凌驾于气质上的病态,虽说我失去了记忆,但我确定不曾见过如此的眼神...完全没有过类似的感觉。
我仅仅是盯着他的双眼...没有做出其它的举动。而他紧紧地瞪着我,片刻没有开口。
这一切来得是那么突然,她走到我的跟前仅仅用了两秒,而现在像他这样无言的瞪着我,我不知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你是从哪里来的?”倏然,他率先投来了疑问。
“我...不记得了。”
“你的名字叫什么?”
“大概是...星宇...姓氏忘掉了。”
‘沟通正常么....’他小声念了一句,便又再一次转回了头。
“连这都忘掉了么?”
“是的。”
“那你为什么有和我对话沟通的能力?”
“....”
我沉默了,因为我也不清楚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知识应由记忆中得来,然而,我除了模模糊糊地记得自己的名字之外,什么也想不起来。这就产生了一种矛盾。倘若我失去了所有的记忆,那么是有什么东西支撑着我的知识呢?我不曾有与他人交流的记忆,那么我有事怎么学会与人沟通的?没有人教过我算数和英语等,那我又为何对此了解甚多?
内心中又近百万个疑问浮现,盘旋着。在这其中,最让我抱有疑虑的便是: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记忆的起始点,亦出发点,是在数小时前。
——血色的天空下洒落着倾盆大雨,沾湿了我的衣襟,只是无言地伫立于坑坑洼洼地道路上,无神地盯着这个被称作为“避难所”的要塞。其大约与一个小规模的城镇的占地面积相似,像是为了不受外界侵犯,它的外形给人的第一印象便是:立方体的盾牌。
身旁时常走过几只像狮子那么大,却又很像狗的红色生物,让人看了毛骨悚然。——我估计,大概就是为了躲避这样类型的生物,才会建立起这般夸张的建筑。
可出人意料的是,他们并没有伤害我,只是小心翼翼地盯着我,环绕在身边。
像这样的生物有什么躲避的必要?这么想着,我不由自主地伸出了右手。
——而恰好就是在这个瞬间,我被一个身穿军服的士兵看到,这样才被带了进去。
之后,就是一点解释都没有就把我关押在如同牢笼一般的房间之内,数小时无所事事地与地板大眼瞪小眼。
——
又是几秒钟,军官的眉头放松了些许,接连就是叹了口气。
大概是看我皱着眉头仔细回想着在这之前的记忆的样子感到滑稽了吧。
“真的什么也记不起来的样子啊...这还真是奇怪。”
他把落在床上的脚收了回去,白色的被单上印上的土灰色的鞋印。
而他则若有所思地托住了下巴。之后便又是摆出了一个不安好心的笑容。
“看上去你也无害....还正好失忆了,你看,毕竟没有什么事能干,不如来当兵怎么样?”
“...?”
“就是对抗血兽的特种兵,你也看到了吧?经常在外边游荡的那群怪物。”
我没有作回应。在我看来,他这是早已预谋好的。率先想好的语言,等语境和条件满足时,才会开口拉我入伙。
我又低下了头。
但,他说的的确有些道理。我一个人又能做到什么?或者说能做到什么事情?答案很简单:什么也做不到,也做不了什么,只能不知所措地在陌生的环境下被浪潮所覆灭...而且,如果拒绝了他的提议的话,会有什么遭遇我也不敢确定。
双眼的焦点再一次落在了他的双眸之中,我犹豫了半晌,就缓缓地点下了头。
犹豫的原因,是因为我在他的双眼之中看到了一丝怀疑。
“很好。”他收住了笑容,就从那有两个手掌大的口袋内掏出了一副手铐。
“跟我来吧,但以防万一,你要先戴上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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