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 漂流

其实劳伦斯等人的活动大都不是什么合法行为,但当时的T国正值Q朝末年,朝廷腐败无能,搞得名不聊生,内忧外患,因此他们的活动也没受到什么阻碍,反倒有时候能从保护伞处获得非同寻常的好东西,一转手弄到国外就可以获得十几倍甚至几十倍的利润。

一九零八年中旬,在几个朋友的撺掇下,劳伦斯加入了一只前往旌阳的探险队,而他们的目标,是想寻找一个名叫“凌夷”的古文明遗迹。凌夷文明虽在历史上昙花一现,但据说十分的富有,加之旌阳自古就是各种名贵玉石金属的产地,就算找不到凌夷遗迹,应该也可以从当地山民手中寻得一些宝货。这次秘境之旅的收获,想必不会小。

他们一行共有五人,包括一名T国通神父查尔斯,两个法国人,和劳伦斯的朋友邓肯。一路上舟车劳顿暂且不提,劳伦斯等人在神父查尔斯的帮助下找到了一个熟悉当地文化风俗的向导和几个脚夫,随即便一头扎入了茫茫深山中。

想法很美好,可现实往往很骨感。劳伦斯等人在山里钻了快两个礼拜却一无所获,只找到了一些判断不出来历的残垣断壁。虽也从当地山民手里换了一些玉石摆件,可都不是什么太值钱的东西。

就在几人准备放弃时,却意外的在一个山洞里发现了远古时期的岩画痕迹,向导仔细辨认后,认为岩画的痕迹很符合凌夷人的特点,极有可能是凌夷先民留下的。这个消息宛如一剂兴奋剂注入了几人的心里,连日来的疲惫也被一扫而空。山洞很深,一路蜿蜒向下,据向导判断,这个山洞很可能就是他们当年的一个聚集地。

神父查尔斯家学渊博,父亲是一所大学的教授,研究T国民族文化多年。而他虽然没有踏上他父亲的路,但多年来耳濡目染,加上在旌阳待的年头久了,对凌夷文明的事情也有所了解。根据他此前查阅的资料来看,确实有许多的凌夷人在其政权消亡后躲入了周围的深山之中,一直到隋唐年间仍有人在沧州附近的深山中看到过身着奇特服装的人在活动。

近日来连降暴雨,按理说不该在此时进入山洞,可在巨大利益和好奇心的驱使之下,他们将营地扎在了地势较高的一处山坡上,留下脚夫看守营地后便带上工具进入山洞之中。他们在山洞中先给那些石壁上的画和石雕拍了一些照片,虽然岩画不值什么钱,但以后他们卖凌夷文明的珠宝时配上照片,那价格就可以翻着跟头往上走。

不知不觉间几人越走越深,可山洞还是看不到底,所幸空气质量没有太大问题,有时他们还能感觉到丝丝凉风,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吹出来的。可就在此时,他们却突然感到脚下的地面一阵震颤,随之而来的,还有轰隆隆的沉闷响声。

向导率先反应过来:“地震了,快走!”

这次的地震来的没有任何先兆,剧烈的震动中,几人东倒西歪,连滚带爬的拼命朝着入口冲去,可还没看到入口,跑在最前面的邓肯却一脚踏入了水中。邓肯停了下来,惊恐地低下了头,深及脚踝的水流正不停地向洞内灌来,而水面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上疯涨。

几人此时都注意到了不停上涨的水流,他们意识到这是地震引发的山洪,可他们此时离入口已经太远了,按现在的上涨速度,最多十几分钟,水流就会升到自己的口鼻,他们是来不及出不去的。其实以水流现在的速度,哪怕只淹到大腿,都足以让他们无法立足。

在火把光线的映照下,几人面面相觑,脸色都如白纸一般,乱作一团。劳伦斯知道应该是刚才的地震改变了地貌,导致了水流的倒灌,此时再往前跑就是找死,只有找到地势高的地方才比较安全。

劳伦斯找到一块巨石爬了上去,不停地祈祷上帝保佑,希望水流不要淹过脚下的石头。可惜水流丝毫不顾忌他们的哀嚎,不停地上涨,很快就逼近了劳伦斯的大腿根。劳伦斯感觉仿佛有一双有力的大手正握住自己的双腿,猛烈的往下游拉扯,他双手死死地扣住洞壁的缝隙,努力地趴在洞壁上避免水流的直接冲撞。

可就在此时,山洞再次剧烈地震动起来,劳伦斯一时没防备,手一下没抓稳,被水流扯下了岩石。

劳伦斯水性虽好,但在这种情况下也没什么用,心说罢了,看来我是要死在这里了,索性做好心理准备,等待死神的降临。可或许是刚才的那番祈祷终于起了作用,他这一场翻滚,竟然没撞到洞壁,反而让他抓住了一根浮木,再次从水里露出了头。

激流推着劳伦斯一路向洞穴内部冲去,头上的灯光忽明忽亮的,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什么位置,只是感觉水流的走势越来越陡,期间又经历了几次自由落体,好几次他都险些被浪头溺死在水下,但他还是凭借着求生的意志死死抱住浮木不愿撒手。有几次他仿佛看见岩壁上刻着什么东西,可惜还没来得及看清,就被水流推向了更深的黑暗。

过了不知有多久,就在劳伦斯筋疲力尽,即将失去意识时水势终于慢慢平稳下来。他努力抬头向四周望去,却发现自己来到了一片巨大的空间之中。头上忽明忽暗的头灯在黑暗中划出了一条条光道,可始终照不到边界,仿佛只有一片虚无笼罩在这里。

头灯或许是进了水,一闪一闪的。劳伦斯判断自己可能被水流带到了一个地下湖泊中,想到头灯一旦坏掉就会彻底迷失在这片黑暗中他的心里一阵紧张,但此时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好顺水漂流。

劳伦斯一边向深处漂流一边试图寻找上岸的地方,过了不知多久,他恍惚间仿佛看到远处传来了一点光芒,他连忙凝神细看,果然在某个方向有着朦胧的灯光。劳伦斯精神为之一振,手忙脚乱的推动浮木向着灯光的方向游去。慢慢的他的脚可以接触到地面了,劳伦斯心中一喜,立刻手脚并用的爬上了岸,来到了灯光旁边。

只见岸边躺着一个昏迷不醒的男子,头戴一顶针织帽,身着浅色衬衫,正是神父查尔斯。他的身边掉着一个光线昏暗的手电,刚才劳伦斯看到的正是这个手电发出的光。

神父虽然昏迷,但一只手还牢牢的拽着另一个人的袖子,劳伦斯把他翻过来一看,发现是那两个法国人中的一个,名字他记不住了,平日大家都叫他保罗。此时保罗脸色发灰,嘴唇青紫,气息全无,竟是已死去多时了。劳伦斯暗自叹气,转身又去检查神父查尔斯,还好,气息虽然微弱,但还有呼吸。劳伦斯连忙扯开神父的衣领,边做心脏按摩边进行人工呼吸,不多时,神父连咳了几声,缓缓睁开了眼睛。

神父当时位于队伍的末尾,被水流直接冲击着一路往下。他也和劳伦斯一样抱住一根浮木死死不松手,得以保全性命,只是膝盖在漂流时磕到了石壁上,整个肿了起来。在地下湖中神父发现了泡在水中一浮一沉的保罗,他用尽力气拖着保罗游到了岸边,之后就因虚脱而失去了意识。

他们在河滩上休息了一会儿,想要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同伴会经过这里,可等了很长时间都一无所获。最终劳伦斯给神父做了根拐杖,二人决定进入到陆地内部去寻找生路。只是可惜了保罗的尸体不方便带走,只好就地取材,将保罗埋在了这片石滩之上。二人埋葬保罗后互相搀扶着走了很久,在翻越一片地下矮山后就来到了一座废弃的城池面前。

这座城池死气沉沉,很多房屋都倒塌了,也不知被埋在地下多长时间。劳伦斯从来没想到在这地下深处还有着这样一座城池的存在,惊讶的合不拢嘴。神父虽然也很惊诧,但据他所说,《旧约·创世纪》中曾记载过诺亚方舟的故事,他相信这座城池本应是某个古代文明留下的正常的地上之城,但后来被吞没一切的大洪水所淹没,再之后代代更迭逐渐被深埋于地底。劳伦斯对此不置可否,不过他也认为只有堪比神的力量,才能造就这样的景象。

为寻找生路,劳伦斯和神父进入了那片废墟。据神父所说,这片废墟的建筑风格很有凌夷人的特点,可毕竟荒废太久,风化剥落的现象太过严重,他本人亦非专业学者,只是根据建筑风格来进行基本判断,究竟是不是或者有什么联系均不得而知。

俩人此时对寻宝已不抱希望,只想找到出去的路线,按劳伦斯的推测来看,古人要在地下建城必然会有通道连接地上世界以运送人员物资。神父却对此不抱希望,他觉得这是被大洪水所掩埋的城池,肯定是与世隔绝的。

二人对此问题产生了分歧,可蝼蚁尚且惜命,不到油尽灯枯之时他们还是不打算放弃,于是打算先搜寻废墟来获得一些必要的物资。

想不到二人这一番搜索,竟瞎打误撞的来到了一处广场,并在广场上看到了向导支离破碎的死尸。他们意识到不对劲儿,恐惧之下放弃了搜索废墟的计划,准备按原路撤出古城废墟,却发现此时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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