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又三年，什么时候归队?”
大雨磅礴，滴答打在黑色雨伞上。苏禾撑着一把黑伞，鸭舌帽下露出一双眼睛，似盯着雨帘，又似在思量。
旁边男人一张嘴巴微微张开，又闭上，终于他吐出一句话:“再等等。”
“还要等多久?”苏禾深深吸了一口烟，抖了抖烟灰。
许警官瞧了瞧她手中的烟，好似想起了什么。正欲张口说什么，猛的，他睁大了眼，无声倒地，鲜血顺着他的额头流出，蜿蜒成河。
苏禾警惕扫向四周，并没有人!究竟是谁在远程操控杀死了程警官。
许警官是她的联络员，六年相依为命。犹记得，许警官见第一面所说的话:“苏禾，你有反社会人格障碍，不适合当警察。只有一个地方容得下你，犯罪集团，你会如鱼得水。”
她的世界只有黑。
撑着一把雨伞，绕过街道，眼光撇过身后尾随的人影，躲进荒芜的巷子口。尾随的人小心翼翼大量每一个角落，一道黑影快速出现在他身后，匕首一道封喉。
鲜血溅落在她的黑衣上。
她喜欢黑色，不会留下鲜血的痕迹。
雨水冲刷掉匕首上的鲜血。
一道冷冽的声音从后响起:“别动，我是警察！”
苏禾嘴角缓缓扬起一个笑，双手举过头顶:“.....”
她缓缓回头，一把枪顶在她的额头，正对上那人的眼睛。
那是怎样一双眼睛，干净得没有人一丝杂质，她找不到词语形容。
许慎之掏出手铐，熟练套在她的手上:“我是警察，你杀了人，我要以杀人罪逮铺你。”
苏禾笑了笑，她竟然忘了反抗。
许慎之楞了楞:“不许笑，严肃点，我现在在逮铺你!”
说出口，他又觉得些许懊恼。
他不该说出这句话!
苏禾笑得越发灿烂:“为什么不许笑。”
许慎之一时回答不出来，就在他愣神间。苏禾已经缴过他手中的枪，语气冰冷:“就这?你还想玩枪?警局这几年是越发不景气了呢。”
许慎之一脚踢在她的腿肚上，将她逼至墙角:“袭击警察，罪加一等。”
苏禾一枪打在他的腿上，吹着枪冒出的热烟:“这样呢?”
许慎之没想到她这么狠!
她就着戴手铐的手将他打倒在地，又是几拳，迅速将他制服在地。
“解开!”
许慎之吐出一口血沫子:“你先将我放开，我解开你。”
苏禾放开他，眼神却在警告他别耍花样。
许慎之作势要掏出钥匙，解开手铐的一瞬间，将一只手铐套在手上，又以迅雷之势将钥匙丢向远处。
苏禾气得咬牙:“你....!”
陌生的脚步声从钥匙那个方向传来，苏禾指导来者不善，只得拉起许慎之便飞跑。
身后的人狂追不舍，几道枪打在她的脚边，却不想伤她性命，只是想阻止她逃跑的脚步。
苏禾的脚步步步后退，前方道路被阻。
逼得她无奈站立原地，动弹不得，来者的几人将她围堵在中间。
“苏禾，上头已经下了命令，要捉你回去。”
苏禾拿起枪:“如果我说不呢?”
“苏禾，你该知道后果的。”
苏禾拿起枪开枪射杀黑衣人，几枪下来，只剩下为首的男子。她握着枪的手在发抖，为首的男子手也在抖，两人无声对峙。
两人强大的气压在空中流动。
苏禾向前一步，逼近他:“放了我，我不要回去。”
男子握着枪的手紧了紧:“苏禾，你回不了头了，除了回去，天大地大，哪里还有你的容身之处!”
苏禾的枪口已经抵达他的额头:“放我离开，我不会再回去。就像你所认为的那样，我不会再回去。”
苏禾开枪打向他的腿，带着许慎之急忙离开。
她知道他在犹豫，她要趁着这犹豫的当口，立即离开。
许警官已经死了，知道她身份的人死了。
事情的发展超出了她的意料之外，远不是她能控制的。
苏禾连拖带拽，来到港口，她必须今夜离岗。
海面上停留着一艘船，苏禾要上船的一瞬间停住了，久久伫立在船头。
她这一走，就不打算回来了。
如今形势复杂，好不容易求得船票，她该走的。
可是，她的脚就像打了铅，动弹不了。
脑海中回想的是，她在红旗下所发的誓言。
大学时，她也曾意气风发。她本应该被劝退，却被程警官力保。
如果，她就这么走了。
是不是，许警官的死就再也无法沉冤了。
夜色下，她站在岸边，眼看着船越开越远，随她远去。
许警官曾说过:“苏禾，如果我有朝一日死了，你该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这些年来，苦了你。当年，虽然所有人都不信你，但我信你。”
许慎之见她盯着消失成一点的船发呆，他伸出手挥了挥她的眼。
“好了，随我警局自首吧。”
苏禾打掉他的手，扭头就走。
两人因为配合没有默契，一路跌跌撞撞。
“你走慢点，显得好像你押着我走似的，明明我才是警察!”倒显得他像个犯人似的!
苏禾心头一酸:“我没罪。”
许慎之差一点撞在她的身上，揉揉头发，义正言辞:“你杀了人。”
苏禾背对着他，声音听不出感情:“黑即是黑，白即是白，黑里掺杂不了白，白里容不得黑，你告诉我，什么是黑，什么是白?”
许慎之想也不想，便回答:“正义即是白，犯罪即是黑，黑白势不两立!”
苏禾笑了，笑容苍白无力:“所以，你要捉我归案?”
许慎之回答:“你杀了人，我亲眼所见，我是一个警察。”
苏禾又问:“许慎之，你是一个警察，但我是一个好人，你信吗?”
许慎之盯着她的眼睛:“你杀了人。”
苏禾回过头来:“杀了人就不算是好人吗?杀了人，我就回不了头吗?”
许慎之的枪还在苏禾手上，她摸着枪支上的编号。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问这个男人。
明知道没有答案，她还是想要从一个陌生人的口中知道答案。
许慎之看着眼前的女人，长着一张人畜无害的娃娃脸，钝圆的眼尾越发显得稚气未脱。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杀人不眨眼，他亲眼所见。
他要怎么相信?
苏禾熟练掏出一盒烟，捻起一支含在嘴里:“我如果告诉你，我虽然抽烟喝酒，杀人放火，无恶不做，但我是个好人，你信吗?”
许慎之，楞在原地，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总觉得，眼前的女人太过于琢磨不透，此时太过忧伤了。
苏禾在黑夜里笑了，眼前的这个陌生人，也给不了她想要的答案呢!
她轻轻拍了拍许慎之的脸，柔声询问:“有火吗?”
许慎之反映过来，急忙摸索着裤兜，又想起，他是不抽烟的。
女人的手缓缓抚摸上许慎之的脖颈，他心中警觉，她怎么知道他的名字?
还未来得及问出口，一个细小针头稳稳插入他的脖子内，她的手缓缓推入药物，语气轻轻:“睡吧。”
强劲的药力袭来，他承受不住药劲，昏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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