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逃亡

杨嗣昌在闯军骑兵投入战斗后,就知道大势已去,在亲兵的护卫下逃往荆山,打算由此逃回荆州。

杀得兴起的刘宗敏看到杨嗣昌想逃跑,立即分出一支骑兵追杀。如果能够抓住杨嗣昌,那对官军的士气是一个沉重打击。

杨嗣昌亲兵见闯军追上来了,立即留下数百人断后,与闯军骑兵厮杀,为杨嗣昌逃跑赢得时间,其他亲兵则护送杨嗣昌逃往荆襄交界的荆山。

虽然从两军交战的山谷到到荆山不过30里路,骑马只需一个时辰,但在闯军的围追堵截下,杨嗣昌等还是花了将近2个时辰,趁着天黑才逃出闯军的包围圈。当杨嗣昌到达荆山时,身边只剩下心腹幕僚邵东冕及一百多亲兵,而且几乎个个身上带伤,就连杨嗣昌身上的战袍,也有多处撕裂。

一路上,众人与闯军多次厮杀,早已饥肠辘辘,但谁也不敢停下来,只得一个劲的往前跑。杨嗣昌看到众人沮丧的神情,没有说话,而是继续勒马而行。但是,杨嗣昌脸上虽然没有任何变化,但心中却忧心忡忡。这是他领兵以来最大的一次失败,全军覆没,官军主力损失殆尽,他不知道如何向皇帝和朝廷交代。

“阁部大人,跨过前面那座山坡,就进入荆州境内,我们总算安全了。” 邵东冕欣喜道。

“希之,你觉得这次朝廷会不追究我的兵败之责?”杨嗣昌有气无力道。

“兵败乃兵家常事,大人不必耿耿于怀。待我们重振旗鼓,再来与闯贼决一死战!” 邵东冕道。

“恐怕皇上和朝廷不会再给我这个机会。”杨嗣昌叹道。

邵东冕一时无语。

杨嗣昌说的不错,皇上和朝廷本来就对他耗费大量钱粮而劳师无功就非常不满。现在又兵败湖广,将湖广官军主力葬送,使得湖广局势更加危急。皇上要平息众臣的怨气,很可能拿杨嗣昌的人头做文章。

崇祯皇帝刻薄寡恩,剿贼不力的大臣没几个有好下场,这使得朝中大臣都不敢站出来接这个烫手山芋。

“现在就说脱离险境还言之太早。万一闯贼在这里有埋伏,我们很可能就得留在这里。”杨嗣昌转移话题道。

“闯贼怎么可能知道我们会从这里走?”邵东冕道。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只要没有进入荆州境内,我们都要保持警惕。”杨嗣昌道。

杨嗣昌的话刚落,突然传来得得得的马蹄声,只见一支骑兵从密林中冲出来,举着火把。这是李弘基事先安排的新军营骑兵,骑兵将领是李来亨,早已在此等候多时。

“杨大人,我们已经等候多时,乖乖投降吧。”李来亨指着杨嗣昌道。

“你怎么知道我就是杨嗣昌?”杨嗣昌问道。

“杨大人身上的盔甲和战袍最醒目,这不是总兵大人能穿的。而且大人身边又有如此多的精干亲兵誓死护卫,官军中只有杨大人有这个资格。”李来亨笑着道。

“你认为我杨嗣昌会向逆贼投降吗?”杨嗣昌反问道。

“杨大人,识时务者为俊杰。现在朝廷腐败无能,忠臣志士遭到打压,难道杨大人还想为这个腐朽的王朝殉葬?”李来亨劝道。

“废话少说,我杨嗣昌绝不会向逆贼投降的。弟兄们,给我杀!”杨嗣昌呐喊一声,然后向李来亨杀来。

李来亨也被杨嗣昌一口一个贼激怒了,挥刀向杨嗣昌杀去。

“大人,你莫要与闯贼厮杀,快点逃。” 邵东冕打马挡在了杨嗣昌的身前。

李来亨的刀砍在邵东冕的胸口上。

邵东冕死死抓住李来亨的刀口,鲜血从嘴里溢出来,口中说着:“阁部大人,东冕今后再也不能为你效力的。”说完,脖子一歪,气绝身亡。

杨嗣昌还想上前,身边的护卫死死拦住他。

“阁部大人,邵大人是为你而死,你怎么能忍心让他白白而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护卫劝道。

杨嗣昌最终还是没有上前,在护卫的拼死掩护下,拍马朝前方的山坡奔去。

由于护卫的拼死抵抗,李来亨一时腾不出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杨嗣昌远去。

一刻钟后,杨嗣昌的亲兵全部被格杀。李来亨又追了一段距离,杨嗣昌早已不见踪影,只好悻悻而回。

杨嗣昌逃回兴山后,一下子就病倒了。

杨嗣昌兵败的消息很快就传遍湖广,接到杨嗣昌出兵的命令后,正准备派兵围攻襄阳的各地守军,立即退了回去,开始加强各地防御,防备闯军来攻。

郧阳府,郧阳巡抚袁继咸第一时间就收到了杨嗣昌兵败、全军覆没的消息,一下子瘫倒在地。官军全军覆没,郧阳危险。

袁继咸本打算配合杨嗣昌共同出兵。但因均州、房县都有闯军重兵驻守,郧阳通往襄阳的道路又被闯军堵得严严实实,郧阳兵力不过6000人,根本不敢走出郧阳城。这让袁继咸颇感无奈。他担心,如果不出兵配合,杨嗣昌很可能秋后算账,向朝廷参他襄阳失陷的责任。

当杨嗣昌兵败后,袁继咸开始担心郧阳安危。

杨嗣昌拥有4万精锐,都不是闯军的对手,郧阳府的数千兵力,怎么可能是闯军的对手。闯军很可能挟胜利之势,出兵郧阳,在均州、房县的共同合围下,郧阳府是不可能保得住的。袁继咸给朝廷上了一份请求援兵的奏折后,就抱着与郧阳府共存亡的想法等着闯军的攻城。

远在四川的张献忠,此时正领着数千人马藏在开县的一处深山里。

这段时间,张献忠牵着杨嗣昌鼻子在四川东奔西跑,这让官军吃尽苦头,兵士们更是疲惫不堪,而献军却逃过了一次又一次覆没危险,这让张献忠非常得意。

杨嗣昌在回湖广前,除了自己带的主力外,其他合围张献忠的人马并没有随同杨嗣昌一起开赴湖广,仍在追剿献军,但已经力不从心,根本无法对张献忠形成有效包围。

“父帅,刚刚接到消息,杨嗣昌在保康全军覆没,只有他一个人逃回兴山。”李定国兴奋的走到张献忠身前道。

李定国是张献忠的义子,能文能武,深得张献忠的信任。

“想不到追的我们走投无路的杨嗣昌,竟然在保康被闯军打的大败,真让人大感意外。闯军实力真的比我军强这么多?”张献忠反问道。

“官军被我们拖在四川半年之久,早已疲惫不堪,闯军也是占了大便宜。”李定国道。

“宁宇,告诉众将士,我们现在可以出去活动了。闷在山里这么久,也该出去透口气了。否则,世人都忘了还有我张献忠这号人。”张献忠道。

远在陕西的左良玉和贺人龙,在听闻杨嗣昌全军覆没的消息后,对闯军更是忌惮万分,此后不敢主动招惹闯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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