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嗣昌死后,五省(陕西、山西、河南、湖广、四川)总督的职位由谁来接任又成了一个大问题。由于杨嗣昌的败亡,湖广多地失陷,剿贼不力的郑崇俭、邵捷春、宋一鹤等督抚相继被朝廷抓捕下狱,交有司论罪,很可能会被崇祯处死,这让不少官员将此视为畏途,不敢轻易接手这个烫手山芋。而有资格接任这一职位的,只有各部尚书和侍郎,以及各地总督,特别是兵部尚书更是首当其冲。
刚刚上任不久的兵部尚书陈新甲,推荐尚关在狱中的前兵部尚书傅宗龙接任,但崇祯不许,他心中已经有了合适人选,那就是陕西巡抚丁启睿。
原来,杨嗣昌临死前,在遗折中除了弹劾陕西三边总督郑崇俭、四川巡抚邵捷春,还举荐丁启睿接替郑崇俭的三边总督一职。
崇祯本来对杨嗣昌怀有歉疚,对杨嗣昌的举荐自是非常重视。而丁启睿的履历也让崇祯满意。丁启睿曾果断处置宁夏兵变,又担任陕西巡抚多年,与流贼交手多次,具有丰富的剿贼经验。
于是,崇祯决定破格提拔丁启睿,更是让他官升两级,越过兵部侍郎,直接升任为兵部尚书,担任五省总督兼陕西三边总督,足见崇祯对丁启睿的器重。但让崇祯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个杨嗣昌大力举荐的丁启睿,竟是一个贪生怕死之辈,看到闯军势大,又大败杨嗣昌,已经不敢与闯军正面碰撞,以各种借口多次延误战机,使得剿贼形势更加恶化。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当崇祯将任命丁启睿为五省总督兼陕西三边总督告知朝臣时,重臣反应非常平和,只有陈新甲激烈反对。陈新甲上奏反对崇祯这一决定,认为五省总督兼陕西三边总督职责重大,非重臣不可。而丁启睿虽然巡抚陕西多年,但他从没有任过总督,现在一上来就担任如此重职,恐很难服众。如今地方剿贼形势十分严峻,流贼已占领数府,人数众多,声势浩大,朝廷更需要派一位重臣前往,才能扭转这种被动局面,请崇祯三思。
崇祯不听。
崇祯将陈新甲召到宫里,对他道:“丁启睿巡抚陕西多年,具有丰富的剿贼经验。虽初次担任总督,但朕相信丁启睿一定能够办好这件差事。”
陈新甲起身奏道:“圣上对丁启睿破格提拔,这种气魄让臣钦佩不已。但臣认为,五省总督乃是国家要职,关系重大,需要协同各省剿贼。而丁启睿没有担任部堂主官的经历,恐很难协调如此复杂的局面。而且,丁启睿虽巡抚陕西,并没有多少出色的战绩。臣以为,五省总督一职应交一重臣接任,而丁启睿可总督陕西三边军务。”
“那你认为谁应该接任五省总督?”崇祯忍着火气道。
“臣举荐前兵部尚书傅宗龙。傅宗龙曾担任蓟辽总督,知兵事,懂方略,又曾在四川多次击退流贼的侵扰,是五省总督最合适的人选。”陈新甲道。
“傅宗龙如今在狱中,有司已经给他定罪,他是一个罪臣。你现在为他辩解,意思是朕做错了,傅宗龙的罪名是朕胡乱定的?”崇祯怒气冲冲道。
陈新甲吓的跪地磕头请罪。
“你不用再说了,朕的决定不会更改。你下去吧,今后不要再提,否则朕定会不饶!”崇祯道。
虽然很多大臣私下对崇祯任命丁启睿担任五省总督持异议,但这些大臣都不想引火烧身,于是装聋作哑,丁启睿担任五省总督兼陕西三边总督的廷议顺利通过。
陕西,西安。
虽然任命丁启睿为五省总督的正式文书还没有下发,但廷议已经通过,这已是板上钉钉的事。由丁启睿接任五省总督的消息已经从京城传到陕西。陕西官场为之震动。
陕西巡抚衙门,当丁启睿即将出任五省总督的消息传开后,各地官员纷纷前来拜见,巡抚衙门一时门庭若市,这让丁启睿春风得意。丁启睿也听闻陈新甲激烈反对自己担任五省总督,对陈新甲更是非常痛恨。
而被罢职的左良玉、贺人龙二人,在听到丁启睿即将担任五省总督的消息后,也都带上了重礼,亲自前来拜见丁启睿。
尽管左良玉、贺人龙两人心中对丁启睿十分不屑,认为丁启睿不过是一介书生,魄力和才干远不如杨嗣昌,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毕竟今后他们还要在丁启睿手下做事,不会轻易撕破脸面。左、贺二人虽然被剥夺了全部官职,戴罪立功,但实际上两人仍牢牢控制各自的军队,这也是崇祯为什么敢处置郑崇俭、邵捷春、宋一鹤这些督抚,而对掌握兵权的左良玉、贺人龙,只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贺人龙是在左良玉之前拜见丁启睿的。
“罪将贺人龙拜见丁阁部。”贺人龙在丁启睿面前恭恭敬敬跪下道。
“贺将军快快请起。今后,你我一起共事,我还需要贺将军的鼎力支持。”丁启睿捋须微笑道。尽管正式的任命文书还没有到,但丁启睿已经以五省总督自居。
贺人龙站起来后,拿出一张礼单,递给丁启睿道:“这就是罪将的一点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还望阁部大人收下。人龙在此恭喜大人高升五省总督。”
丁启睿接过礼单,扫了一眼,眼皮微微一眯,尽管他这段时间收了无数的礼,但还是被贺人龙的大手笔吓了一跳。礼单上面,贺人龙除了孝敬10万两银子外,还有其他字画珍宝,可见贺人龙出手十分阔绰。
“贺将军太客气了。”丁启睿放下礼单客气道。
“罪将今后要在阁部大人手下做事,还望大人多多提携,罪将一定不会忘阁部大人的大恩大德。”贺人龙道。
“我将和将军一起剿灭肆虐地方的流贼,以不负圣上的知遇之恩。”丁启睿站起来,朝着京师的方向拱手道。
贺人龙也是一脸肃然。
贺人龙走后的次日,左良玉也来拜见丁启睿,同样也送给丁启睿一份厚礼,贵重程度丝毫不下贺人龙。
几天后,朝廷任命丁启睿为五省总督兼陕西三边总督的诏书明发天下,而正式公文也在数日后发到陕西。丁启睿正式走马上任,成为新任五省总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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