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十四年3月,被围锦州的祖大寿一日发来数封求救信,一再向皇帝和朝廷陈述锦州之危。
在崇祯的一再催促下,自崇祯十二年就留在京师筹措粮饷,调集兵马的洪承畴,终于率宣府总兵杨国柱、大同总兵王朴、密云总兵唐通、蓟州总兵白广恩、玉田总兵曹变蛟、山海关总兵马科、前屯卫总兵王廷臣、宁远总兵吴三桂等八大总兵,领精锐步兵十三万,骑兵四万,兵出山海关,并集结在宁远,准备与清兵进行会战。
崇祯站在宁远城上,望着远方升腾的浓烟,不禁想起出征前的一幕。
洪承畴出兵前,崇祯再次将他召到宫里。对他说道:
“洪卿,现在你领兵救援锦州,国家安危就拜托你了。朕希望不久的将来,能够在京师看到你凯旋而归,朕到时为你庆功。”
“谢圣上厚爱,我一定不辜负圣上的厚恩,打败辽东的鞑子,解锦州之围。”洪承畴道。
“话虽如此。但你要牢记,不要急于与鞑子一战。一切以稳妥为主。千万不要落入鞑子的圈套。锦州之围,如果可解,你就去解,如果不可解,你要将这些官军精锐安全带回来。这是朝廷最后的希望,朕希望你切记切记,不可冒进。”崇祯嘱托道。
洪承畴不禁在心里翻白眼。心道,圣上,你这样的话是在骗鬼吧。如果不是要解锦州之围,你何必派我领兵前去。如今,锦州只剩下锦州、宁远、塔山、松山几座孤城,没有坚城可以依托,官军如果与鞑子野战,那是凶多吉少。虽然这些是官军精锐,但洪承畴对能否与鞑子一战,那是一点底气都没有。。
自辽东战事接连失利,明军将领不是战死就是被俘,明朝的将领已经谈清军色变,根本不敢与清军一战,而这种畏战情绪,已经深入到官军的骨髓。试想,当所有将士都对战争持悲观态度时,怎么可能打胜仗。
当洪承畴从皇宫出来后,兵部尚书陈新甲又将他请到兵部。
陈新甲对洪承畴道“洪督师,你如今领兵解锦州之围,目的是打破鞑子对锦州的封锁,保护关宁锦防线,将鞑子困在辽东,让鞑子无法随心所欲进犯京师。我希望洪督师要速战速决,尽快结束这场辽东战事。”
“陈大人,你是说笑的吧。你难道不知道,鞑子比我们官军厉害多了。如果我们与鞑子速战速决,那不是羊入虎口?而且,圣上也说了,对鞑子一战要慎重。在没有稳妥的方法前,不要轻易与鞑子交战。”洪承畴道。
“洪督师,你难道不知道朝廷的现状?你带着近二十万人马,每日的粮草消耗是一个巨大的数字,一旦粮草消耗一空,很难得到补给。你也知道,为了这场决战,朝廷准备数年。如果没有粮草,还没等到你用兵,将士们都溃散了。到时,圣上会不会对你说,这是他的旨意?”陈新甲问道。
洪承畴连连摇头。
君臣多年,洪承畴对崇祯性格非常了解,这个主子根本不会出来承担责任,只会让臣子背锅。也就是说,胜利了是皇帝的功劳,失败了,那是臣子无能,罪不容赦。
“我建议督师大人还是速战速决。如果等的时间长了,我可不敢保证有足够的粮草供应。而且,祖大寿已经被围困数月之久,恐怕很难坚持下去。一旦锦州失陷,大人这次出征的目的也就落空了,而且会陷于十分尴尬的境地。鞑子满打满算也不过10万人马,我军可有二十万精锐,如何这样都不敢与鞑子一战,那就没必要出关了。”陈新甲加重语气道。
洪承畴没有说话。
洪承畴当然知道陈新甲的难处,如今朝廷财政枯竭,兵部已经拿不出多余的钱粮。如今的兵部,连续两任兵部尚书落马。前兵部尚书杨嗣昌已经病死,傅宗龙被崇祯关进大牢。没有人敢出任兵部尚书,只有陈新甲接手这个烫手山芋,他当然不希望落一个像他的前任那样的下场。因此,积极鼓动洪承畴出兵。
……
“长伯,祖大帅是你的舅父吧?”洪承畴问身边的三海关总兵吴三桂。
“是的。”吴三桂答道。
“祖大帅目前是一个什么样的状况?”洪承畴问道。
“舅父已经发了数十份加急信件,说锦州粮草不多,只能维持一两个月。不知道督师大人,我们准备什么时候出兵去解锦州之围?”吴三桂急切道。
“如今鞑子已经在我们通往锦州的路上部署重兵,如果我们贸然前去,就可能陷入鞑子的圈套。”洪承畴道。
“那督师大人打算怎么做?”吴三桂问道。
“我打算步步为营,稳步推进。”洪承畴道。
“可辽东现在基本被鞑子占领,即使我们想步步为营,也很难做到。”吴三桂叹了口气道。
“如果我们现在就这么压下去,我们这十数万人马,很可能就会被鞑子吃掉。到时,锦州之围非但不能解,反而让我们自己陷于危险的境地。”洪承畴道。
吴三桂不禁陷于沉思。
其实,洪承畴这种步步为营的战术,实际上要依托城池,但正如吴三桂所说,辽东如今只剩下几座孤城,互相之间又不能相互依存,互为犄角。
洪承畴要想实现这种步步为营的战术,必须一步步建立营垒,稳步推进。但是,鞑子会给他这个时间?祖大寿能不能坚持下来?虽然崇祯在他出征前面授机宜,可以放弃祖大寿。但如果他真的这么做,朝中大臣一定会喷死他,而崇祯在大臣的压力下,肯定会处置他。崇祯杀了这么多的总督巡抚,不会差他一个。这让洪承畴非常为难,他可不想为了解锦州之围,而让自己陷于险境。
与此同时,远在盛京的满清皇帝皇太极听闻洪承畴出兵来援的消息后,立即给锦州的睿亲王多尔衮和郑亲王济尔哈朗下了数道命令。
皇太极要求在锦州城外筑起营垒,环城相列,还要在营垒外深挖壕沟,树起栅木,各营之间以深壕相连,要将锦州围个水泄不通,让祖大寿插翅难飞。这次,皇太极铁了心要拿下锦州。他不想因锦州的存在,在兵临京师后,不得不再次退回关外,无法在关内建立据点。他通过范文程,已经知道闯军占领河南和湖广多地,正在积蓄力量,这将成为他最重要的对手。皇太极自改元称帝后,就有争夺中原的野心。
皇太极也曾与闯军联系,要求共同出兵对付明朝,但被李弘基严词拒绝。李弘基可不想与虎谋皮,况且他不想成为被后世唾弃的民族败类。
同时,皇太极还下令,如果锦州城内派人出城救援,一律不要拦截。以他对明朝皇帝和大臣的了解,皇太极相信洪承畴不敢不来救锦州。到时,他要将明军歼灭在锦州城下,打击锦州城内明军的士气,迫使祖大寿出城投降。而且,只要将明军的援军吃掉,明军将再无援军可派,辽东将彻底为清军控制,到时,清军入关攻打中原,再无后顾之忧。
想到这里,皇太极不由的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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