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初遇尧渊

“妈妈,我想学美术……”

“麦麦,美术又不能当饭吃,好好学习!”

“妈,你为什么……”

欧阳麦时常从这样的梦中惊醒。

她从小在美术方面天赋极高,两三岁是就可以清楚的画出动物简单的线条,三岁开始根着在美院工作的小姨学习美术,拎着与身高极不匹配的特制画板,笑眯眯的跟在小姨身后,活像小姨的小跟班。小姨的同事霍颜叔叔在小姨代课的时候,帮她带着麦麦,对于麦麦来说,霍颜叔叔在自己的美术启蒙中,占据了特别重要的位置。以至于十多年后,霍叔叔意外成为了自己的专业老师这件事,让麦麦觉得这是上天给予她的特别奖励。

进入惠瑶中学的第二天,紧张的军训开始了,在三十八、九度的高温天气里,欧阳麦数次差点晕倒,但她心里坚定着一个信念,那就是倒下去会被别人笑话,因此她秉持着这个想法,一直倔强的坚持着,即使是在感觉挺不下去的艰难时刻,她就开始悄悄扭自己的大腿,让自己再坚持一下。好在军训期间,中途有好几天都在下雨,让欧阳麦感觉自己的好像灵魂有了喘息的机会,让她在这仅有的短暂时光中,身心都有了欢愉。

在下雨的时候,学校老师带着大家到校史馆参观,看着惠瑶中学悠久的学校文化,循着一张张照片和图片下简短的文字简洁,欧阳麦的自豪感油然而生,她在内心暗自高兴,她人生当中第一次自主的选择竟然如此成功。这个十六岁的少女第一次觉得,她的身体周围闪闪发光,连空气中都有了好闻的味道。

屋外的雨小了很多,教官从门边走进来,在校史馆老师的耳边说着什么。欧阳麦踱着小步继续参观着,忽然听到屋外有了声音。她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转过头,透过被雨水清洗过的玻璃窗,看到高年级的男生开始在外面打篮球了。欧阳麦的内心一阵紧张,其实她紧张的不是别的,这几天的大太阳的着实让她害怕,所以她一想到太阳要出来,双腿的肌肉就开始紧缩,身体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

“欧阳麦,你在看什么?赶紧出来列队啊!”班主任杨丽老师一阵催促。欧阳麦晃过神来,来不及在想什么,赶紧跑了出去。

按理说,十六岁的女孩子都已经有了美的感念。比如说与欧阳麦同住的女孩徐媛,在这种暴晒的天气里,一天要抹防晒霜好几次,总是抱怨着阳光晒黑了她的脸,每天吃完饭还要站立半个小时才肯去休息。欧阳麦则完全不同,她大大咧咧,早已被晒黑的脸上,最多只涂一层护肤乳,还是妈妈千叮咛万嘱咐之后,才开始漫不经心的小面积涂抹,这和徐媛相比较,两人简直就是两个对立面。

其实欧阳麦面容清秀,乌黑的长发好似烫过规律的大卷,眼睛虽然不是水汪汪会说话,但看着非常舒服,鼻梁高挺,嘴唇红润、棱角分明,用徐媛的话来说,一天的军训后的欧阳麦,头发上的汗和发丝混合贴在脸上完全没眼看,也许过几年长大后打扮打扮还是可以的。每当徐媛这样说她的时候,欧阳麦总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因为在她的心里,学习和绘画高于一切,甚至可以说,是绘画高于一切,只是欧阳麦从不敢对父母说,自己将来想做与绘画相关的工作,因为在那个传统的家里,父母总觉得艺术生不务正业,即使是像爸爸那样走南闯北、思想民主的男士,也坚定的认为唯有文化课考学,才是最高贵的选择。

欧阳麦时常在发呆的时候,想起这件事暗自惆怅。今天她在奔向操场集合的路上又在盘算着这事,完全没有想到,一个危险正在悄悄降临。一颗无比坚硬的篮球正以投出者使出的巨大力量,向她的后脑勺旋转着飞过来。不远处传来了一些同学的尖叫声,麦麦不明所以,突然站在原地愣了一下,一扭头,只觉得后脑勺被剧烈的撞击了一下,“啊”了一声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小麦,小麦……”

欧阳麦听到了妈妈叫她的声音,她感觉自己用尽全力才睁开眼,看见真的是妈妈就站在她的身边。

“妈,军训结束了吗?我这是怎么了?”

“我的宝贝麦麦,你终于醒了。”妈妈一把搂住欧阳麦,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断的涌出眼眶。

听医生说,欧阳麦被学校篮球场飞来的篮球砸中,因为距离较近,篮球力量比较大,被砸中头部的麦麦一下就摔倒了,摔倒后头部偏巧又撞到了地面,一下子就晕了过去。

父母心疼麦麦,接下来就让麦麦休息了一周时间,他们在麦麦的房子里住下,为两个女孩服务了七天。七天,刚好跨过了军训,因为不用在烈日下受折磨,麦麦真心感觉自己是因祸得福的幸运儿。

七天后,正式的学习生活开始了,同学们都晒黑了一大圈,只有欧阳麦因为每天过着“养尊处优”的“假期生活”,仿佛还白了两个度,这令徐媛羡慕不已。

课间操的时候,老师因为欧阳麦几天前发生的撞击事件,特意嘱咐她不必出去。所以当所有同学都去做操无人打扰的空当,欧阳麦拿起铅笔,认真的勾画起讲台上那一只漂亮的花瓶。

“欧阳麦,你出来一下好吗?”一个男声在教室门口想起。

全神贯注画画的欧阳麦听到有人叫她,她下意识的站了起来。抬眼朝门口看过去,身穿校服的少年和善的望着她,一脸的笑意,阳光投射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欧阳麦走过去,抬头看着这个一米八几的大个子,内心忽然一阵慌乱,但是她很快恢复了正常。

“你没事了吧?怎么不出去?对不起啊,那天我不是故意的。”少年有神的眼睛堆满了歉意,接着没等欧阳麦发话,就自顾自的做起了自我介绍。

“我叫尧渊,高二,教室刚好在你楼上,在学校如果你需要什么帮助,可以来找我。那天我和父母去看你了,我和父母要了钱付了医药费,真的抱歉。”少年抬手拨了一下前额的头发,微微的、歉意的笑了。

“遥远……”

“我现在很好,没关系的……你不是故意的,一个陌生人,怎么会有如此的敌意。”后面的话,麦麦觉得有些多余,但还是小声的说了出来。

尧渊再次笑了,他被眼前这个直爽又可爱的女孩子逗笑了。他从身后拿出一个小箱子,递给欧阳麦。“这是我爸从国外带回来的,听说女孩子都喜欢这个,算是,给你的道歉礼物。”

欧阳麦接过小箱子,还没来得及问是什么,同学陆续回来,尧渊微笑的点了点头,转身走了。望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少年的背影,想起他刚刚的举动,欧阳麦的心里暖洋洋的,仿佛一下就忘记了前几天头晕目眩的感觉,一下就原谅了少年的鲁莽的、危险的行为。事后,按徐媛的分析,欧阳麦绝对有了颜值即正义的嫌疑。

“遥远?是什么样的父母才能想得起遥远这个名字?”这个名字在欧阳麦的心里时不时的提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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