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寒的视线没有落在身后低声啜泣的燕九梨。
而是看着阴沉沉的天空。
“天压得这么低，想是要下雨啊。”
他呓语一般的说道。
随后向着向前走去，即便是知道了结果他还想试一试。
曾经雕梁画栋，富丽堂皇的燕府大半化为了飞灰，只有依稀几栋完好的建筑述说着曾经的辉煌。
刘寒绕过前院。
来到了下人们居住的区域。
回到这里，是为了寻找生死不知的聂青菱。
他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四周。
从残破的建筑分辨着正确的方向。
转过一条墙壁上遍布血迹的巷子。
终于从残垣断壁中分辨出这就是自己要找的地方。
走到聂青菱居住的房子前。
房屋已经倒塌了，从屋子残骸的缝隙中渗透出暗红色的血迹。
刘寒觉得有些刺眼。
······
他想到了聂青菱生前的样子，尤其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那是一个温暖的晴天。
刘寒在角落里默默发呆。
“我可以坐你旁边吗？”
那时她睁着乌溜溜的双眼，抬头看着自己。
那俏生生的模样。
说不出的可爱。
但那个时候的刘寒没有回答，只是不语，似乎是他只会沉默。
······
他微微恍然。
片刻后向着废墟爬去。
刘寒将倒塌的墙壁拖拽到空地上。
木制的架子和被抛到一边。
他要找到她。
眼前的东西越来越少，但是刘寒的心却越来越空洞。
直到眼前只剩下一块墙壁的碎片。
下面就是被压着的人。
他默默看着，心中有一股难言的感觉。
既是激动，又是害怕，还有一丝期盼。
······
刘寒手上的青筋冒起，看到了碎块后面的情景。
最后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下面压着的是一名女子，
女子的白衣已经被自己的鲜血浸透，她匍匐在地上，看不到样子。
但是刘寒从她的配饰和手上拿着的东西认出了她，
逃命的时候还带着画卷的女子。
想必也只有这个傻丫头了吧。
刘寒心中想到。
想着，他感到自己心里，涌出一股酸酸的味道，慢慢的涌上眼睛。
她的身死对于他来说。
无异于纯净的百合，被火焰吞没。
······
其实刘寒心中明白，燕家贵为贵族。
灾难面前府衙未必不会保他们周全。
也就是说，燕家应该有一部分幸存者。
至少燕姓族人应该不只剩下燕九梨。
但是燕家的下人必然百不存一。
平民的生死在灾难面前如同草木一般廉价。
······
刘寒将她埋在了院子里，没有纸钱的她只好拿着白纸替代。
最后将手里的画用火折子点燃。
伴随着黑烟升起，刘寒消失在了院落中。
而院子的空地上，多了一个孤零零的坟包。
······
刘寒离去了大概半个时辰。
但燕九梨依旧跪扶在地上，刘寒看不清她的表情。
乌云密布的天空中，传来了阵阵雷声。
大雨至。
他仰头看了一眼，忽然想到了什么，举目四望。
很快他找到了他要找的东西。
不一会儿。
大雨淅淅沥沥地落下，地面很快出现一个个小水洼。
刘寒手上举着油纸伞，遮在燕九梨的头顶。
微风撩动她的发丝，她终于哭出声来。
这是刘寒第一次见到她哭，竟想不出办法来劝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
她起身。
眼神是忧郁和美丽的，一种病态的柔弱，面无血色，犹如一堆即将熄灭的灰烬，微弱的放些零星的光。
刘寒没有说话，只是拿着伞的手捏得更紧了。
“我们走吧。”
燕九梨得声音有些哑。
“燕家应该还有不少幸存者。”
燕九梨不知道幸存者的意思，却知道刘寒指的是什么。
于是点头。
······
大雨中，二人肩并着肩，靠得很近。
在道路两旁得残破建筑像是一座座寂静的鬼屋。
被怪力穿透得窟窿下满是蔓延的血迹已经干涸得，像是眼睛哭泣时被顶个，空洞得注视着经过得二人。
街道上得血迹也被雨水洗刷，显出地面本来得颜色。
走在雨中两人都没有说话。
只有水滴在和地面自言自语。
······
大雨来的快，去的也快。
转眼间，大雨便停歇了。
只有偶尔从瓦砾上落下一两滴雨水，落在满是血污泥泞得水坑中，泛起阵阵涟漪，将水坑倒映在得阴沉沉得天空，荡漾的有些扭曲。
刘寒收起来雨伞。
感觉右肩传来了丝丝凉意，于是转头。
发现自己左边的肩膀被雨打湿了。
他放下雨伞，将衣服得肩膀揪住，拧干雨水，随后带着她向前走去。
现在的燕九梨沉默不语，和当初那个欢快跳脱的女孩判若两人。
当两人走到十字路口的时候，刘寒顿足停步，抬头看了一眼东方。
刘寒想要低头询问，但是看着燕九梨的样子。
“他们应该往国都去了。”
大夏的皇都在国家的中部，名字叫西夏。
燕九梨微微点头算是回应。
刘寒见状叹了一口气，向着东门而去。
······
此时一个男子坐在红楼一楼的太师椅上，酒糟鼻上面不大的眼睛因为主人心情的愉悦，而眯成了一条缝。
此刻他心里很美，大美。
屋子里挤着三十几个男男女女。
女的满脸泪痕，男的鼻青眼肿，只有被他收服的小弟拿着武器在人群中耀武扬威。
······
他叫刘妄，表哥是总巡府的一名人字下品差役。
虽然级别是总巡府中级别最低的，但是也让他在东城区成了一方恶霸。
人送绰号刘麻子。
即便是州府，对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也很知分寸，一般不招惹官家的人。
就这样的他的日子真算得上快活似神仙。
这次灾难爆发，官家的人第一时间被护送离开。
他没能赶上被留在了这里。
但他并不遗憾，因为他现在已经控制了整个城东区。
没了官家制约，他便是城东的无冕之王。
······
灾难爆发的时候他意外的觉醒了超越常人四倍左右的力量，也是靠着这份力量在灾难中活了下来。
拦在他面前的人都被他丢给了后面的怪物。
自然能够活下来。
······
刘妄右手拿起桌子上的酒杯一饮而尽，吩咐道。
“给我把东门收好了，不管是谁，哪怕一只苍蝇，都别给我放出去。”
也许在他们心里，灾难至此就结束了。
但是，这仅仅只是开始啊。
他左手边的男人听到他的话，放下手里的鞭子低头回答。
“我已经安排好了，高伟带着九个弟兄埋伏在城门附近，只要有人想要出城，一律抓回来。男的为奴，女的······”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露出了猥琐的笑容。
“送给老大。”
刘妄听到他的回答心花。
指着地上遍布伤痕男人说道。
“抽，给我狠狠抽，居然还敢打伤咱们弟兄，给我往死里打。”
男人被抽得蜷缩起来，却一只死死咬着牙。
强迫自己不发出一点声响。
因为自己叫的越惨，他们越是开心，落在身上的鞭子也就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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