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寒站在山洞的门前，外面的雨渐渐大了，于是湿气便越过洞口冲进来，很快弥漫到他的心里。
他不知道幸运会不会眷顾他。
于是他叹了一口气，靠着身后冰凉的墙壁上，闭上眼睛，静静养神。
许久过后，响起了燕九梨的声音。
“你可以转过身来了。”
燕九梨对着背对她的刘寒说道。
感受着吹来的凉风，紧了紧胸前的衣襟领口。
“嗯，很漂亮。”
刘寒并没有吝啬，夸赞道。
她的衣服在红楼已经被鲜血浸湿，所以他给换掉了，但不过只换了外衣。
至于身上残留的少量血迹，也没有引起她的怀疑。
谁让他满身鲜血。
刘寒走到火堆旁边，取下一个水壶。
感受着壶身轻微的摇晃和声响，嘴角扬起一个笑笑弧度。
拿出逃跑时候顺手拿的茶叶，给她冲了一杯浓茶，摸着杯身传来的温度，微微一笑。
“什么时候天才会变暖呢？”
说着，将杯子递给了她。
燕九梨是一个非常非常怕冷的人。
现在正值初春，稍微地降温便会让她的手脚变得冰凉。
于是在刘寒的视线里，她总是坐在床上支起膝盖，将脚藏进毯子里，静静地发呆。
她很爱这个姿势，但在他看来。
这是一个寂寞的姿势。
她伸手接过，点头示意感谢，然后将它捂在手里。
他想起莉香在每个凌晨两点总会用这样的姿势想起完治，并在脸上轻轻浮起笑容。
不知道过了多久。
刘寒已经看不见外面的朦胧的青山，于是闭上眼睛靠在一旁的墙壁上沉沉睡去。
燕九梨看着眼前的火苗扭曲，跳跃，在这变幻玄妙的画面里。
一直望到眼睛疼痛，一直望到杯子里的水没了温度。
然后她将它一股脑灌下去，听喉咙里发出咕嘟咕嘟的苍白的声音。
她只好将自己紧紧蜷缩在被子里，牙齿在手上留下很深的痕迹，泪水滴滴答答地落下来湿成一片。
因为在她的视线里，可以看见刘寒肩膀上包扎的痕迹，渗出的红色。
深深刺痛着她的心。
······
外面的雨已经停歇了，但是淡金色的阳光却已经无法照耀在地上，呼吸了一口充满腐败气味的空气。
走出了生活五天的山洞。
连续几天的大雨洗刷了这个世界的污秽。
让刘寒感受到了一股久违的轻松。
他转过身对着伸懒腰的燕九梨说道。
“走吧。”
天空依旧是灰蒙蒙的，但风儿却十分和煦。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在城郊的小路上。
半日后，应该到了原来时间的正午十分，也就是一天中太阳最烈的时候。
但两人没有感觉到一丝温暖，天上的雾太浓，即便是光芒万丈的太阳，也招摇不到地面。
经过半日的赶路，两人已经走了一段不短的距离，他们一路翻山越岭，经过一些废墟般的凉亭，以及零星破碎的屋子。
接连几天的大雨以及将其他人离去的痕迹抹去，刘寒也不知道逃离云山城的人在往哪个方向前行。
视线范围内是郁郁葱葱的树林，刘寒犹豫了一秒，还是走了进去。
不久，进入森林中的两人迷路了。
眼前再没有了羊肠般的道路。
刘寒拨开杂草，在草丛中前行，杂草的高度很高，接近三米。
将他和燕九梨完全淹没，视线也被局限于眼前。
所以每行一段时间，他就需要停下来转身，看看有没有将她弄丢。
后来无奈。
他只好牵着她一起前行。
如此一来，倒也快了许多。
就在他走了一个时辰左右的时候，从前方传来了一阵恶臭。
刘寒皱眉。
这个味道，是由尸体散发出的。
而且现在只是初春，温度并不高，短短几天，尸体腐烂的不会很严重。
它能够闻到，就说明。
死尸离他很近！
是人？还是妖物？野兽？
他屏住呼吸，手中寒光一闪，出现了一把锋利的短剑，长约二十寸。
示意身后的她嘘声。
用短剑拨开碍事的杂草，前方出现了一具巨大的尸体。
其状如虎，却长着刺猬一般的毛发。
名曰穷奇
尸体的体型极大，不输于被二口女斩杀的梼杌，紧紧从尸身上就不难看出它曾经也是极其凶悍的妖物。
但如今以及化为了尸体。
在这荒凉草丛中，任虫子和怪鸟寄生啄食。
还好他散发着恶臭，显示着自己的死尸身份。
不然刘寒此时早逃之夭夭。
就在他低头沉思的时候。
前面的杂草在轻轻的晃动，距离他们不过一丈。
嗖！
一只箭矢从杂草中射来，钉在了穷奇的身上。
刘寒松开抓着燕九梨的手向着前方掠去。
······
手中的短剑在距离男人还有一寸的时候停住了，男人搭箭的右手也停在了半空中。
男人看着刘寒眼里的冰冷杀意，吓得脸色惨白。
将手里的猎弓松开。
猎弓掉在地上发出轻响，但是刘寒眼里的暴戾却没有消退。
现在的刘寒状态也很奇怪。
杀得有些脱了手。
潜意识里认为杀戮是最快，也是最简单的解决问题的方法。
但这是入魔的前兆。
直到身后响起了燕九梨的脚步声，才将他从恍惚中惊醒。
看着燕九梨清澈的眼眸。
刘寒心中的杀意渐渐消退。
男人艰难的咽了咽口水，随着短剑离开自己的喉咙，他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攻击我们？”刘寒对着地上消瘦的男人说道。
男人年纪不大，应该二十五六岁，穿的很破旧，衣服的很多地方都打着补丁，让灰扑扑的棉衣显得花花绿绿。
眼眶凹陷，布满血丝的眼中还留有惊恐，头发上也是各种细小枯枝和杂草。
他用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回答。
“我是落山村的猎户，前段时间闹怪物，粮食都被祸害没了，相亲们没了吃的，我只好上山看看能不能逮个野鸡野鸭的，混着野菜的时候有点油水。没想到······”
说道这里的时候他不敢再说下去。
他害怕刘寒再对他起杀心。
刘寒听罢没有再打算深究，将长剑收回了剑鞘。
“你们村子离这里多远？”
听到刘寒的询问，男人用余光看了刘寒一眼。
他害怕在绵羊中放入一头恶虎。
刘寒看他的眼神，成了他一生的阴影。
“我们迷路了，希望你行个方便，我们也不是恶人。”
最后男人还是决定带路。
他们现在已经没什么可失去的了，倒也不怕抢掠。
刘寒跟在男人的身后，他似乎对这里很熟悉，七拐八绕的在森林里穿梭，没有一丝停顿和犹豫。
沿途他看见不少捕猎大型野兽的陷阱。
隐藏在枯叶下巨大的铁夹，扎在地面上锋利的地刺，被弯曲的竹子上嵌着一根根锋利木刺。
让刘寒微微皱眉。
因为这些陷阱不仅可以捕猎野兽，用在人的身上也是一样。
还好男人没有耍心机，时不时的提醒着他们。
因为很多陷阱，就连刘寒都没有发现。
小半个时辰后。
视线豁然开朗。
不远处是一个村庄，但是一大半的房屋都已经倒塌只。
他的视线落在，近处的一个如同废墟一般的房子，破败就的样子似乎已经很久没人居住。
遗留的数个残垣断壁的房屋，也是毫无生活的气息，空空荡荡，歪七扭八的房屋破烂不堪，再无乡村该有的宁静，祥和。
和云山城，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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