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诡异宝石,父亲昏厥陷险境

那晚过后,父亲没有再出现过什么反常举动,只是变的更加沉默了,有时一天都很难说上一句话。一个人呆坐着,有时在房间的床上,有时在客厅的沙发上,至于之前写写画画的行为也不再出现。

我有时放学后,会在吃饭时旁敲侧击的向他提起那晚的情况,想问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可每当我要说什么时,父亲总是睁大眼睛瞪着我,而后警惕的看看四周,好像是在惧怕什么东西一般。

可在我看来,四周空空如也。

我在学校也偶尔向大云说起我的想法,他总说我庸人自扰,还建议我少看恐怖片,对于那晚我的经历他似乎也半信半疑。

时间过了些,我自己也便慢慢的不在意了,或许只是生活小小的意外吧,我如此安慰自己。

夏季是极燥热的,午后的太阳高悬在空中,炙烤着大地上的每一个生物。下午是学校安排的课外活动,说是要给学生减轻课业压力和心理负担。对于我来说减轻压力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回家睡觉,在这三十七度的高温下,谁能不想念冰箱里冷藏的西瓜呢?

动了此念后,我便扯起座椅后背搭着的校服,背上书包,麻利的来到我每次翻墙逃课的老地方,这是学校为数不多的还算比较矮的墙头。

一路上晃晃悠悠,走的慢些二十来分钟也就到了家。客厅的沙发摆在大门的左侧,我转头见父亲正坐着抽烟。

“爸咱们下午吃什么饭啊?”我一手撑着鞋柜,单脚踩掉另一只鞋的后跟,而后穿入拖鞋,少了鞋子对脚的束缚我整个人轻松了许多。

沙发上坐着的他并未搭我的话,我又望了望,走上前轻轻的推了推,父亲才猛的抬头眼神浑浊的望着我问道:“什么?”

“啊...也没啥,我就是随便问了句。”见父亲这幅模样便悻悻的扭头走了,没有继续话题。父亲对我上课时间回家的原因也并未多做询问,说来我心下还有些小小的庆幸,只是路上想的借口倒是白瞎了。

我放下书包后便从冰箱中拿出了昨晚留下的大半牙西瓜,冰凉的触感通过指尖传导刺激着我的神经,似乎使周边的温度都凉爽下来。

“呼....真爽啊!这不比在学校参加什么破活动要舒服多了。”吃着西瓜的我惬意的感叹。忽然,聒噪的手机响铃声打搅了我的好兴致,抓起一看,闪烁的屏幕上赫然显示着“大云”二字。

我有些懊恼的皱了皱眉,而后接起电话,好声没好气的说:“打电话也不知道看看时间,知不知道你打扰我的快乐时光了啊?”

电话那头响起大云熟悉的声音,“你小子是不是逃学了?再牛信不信我现在就到班主任那儿告发你!”听大云这么一说,我马上又怂了起来,毕竟班主任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好在大云打来也没什么大事,只是嘲讽嘲讽我逃学的偷懒行为。吃过西瓜后,用凉水洗了把脸,便上床睡觉休息了,对于我来说生命的意义大概就在于安静的多睡一会儿吧。

夏季的午后是极静的时间段,好像光阴在这个空间维度停滞了一般,全世界都进入了安逸的休眠...而我,也伴随着均匀的呼吸声,逐渐进入了梦乡。

恍惚间,我似乎感觉到周遭的气温在急速下降,一股阴冷潮湿的气息一点点从我的脚底攀上头顶,蔓延覆盖了全身,我裹了裹被子,翻身摸了摸床头的空调遥控板,想将房间里的冷气关小一些。

随着拇指轻微的按压,塑胶按键向下沉去,墙上的壁挂空调也有了反应,响起熟悉的电子女声提示音:“嘀!设备已启动,房间内当前温度为5℃。”

微怔片刻,我猛然睁开了双眼!如果空调没开,为什么室内温度会这么低?!简直不可思议!

我偏头向空调的方向望去,细长的黑色电子显示屏上“5℃”的字符散发着醒目的红光,除了气温,更令我感到疑惑的是,此刻房间内的亮度也低的不正常。

按照以往街边路灯透过窗户照进来的光就足以让我看清房间内的大致景况,而今天,窗外竟然没有一点路灯的光亮,只有阴冷晦暗的月色如同薄雾一般在房间内弥漫着.....

我顷刻间毛骨悚然,僵在床上没敢动,深呼吸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侧卧着,我忽而感到身后似乎有鼻息轻轻吹在我的颈间,冰凉的气息一阵阵的扫过我的肌肤,有些瘙痒。

我更加紧张起来,如此真实的感受使我确定此刻背后一定有什么生物存在着,会是什么...?不敢再接着往下思考,极度紧张的情绪使我的身体不住的战栗起来,长时间的侧卧也压麻了我的右臂,肌肉的酸痛提醒着此刻清醒的神经。

一只手轻轻的搭在了我的肩膀上,纤细的骨骼,微长的指甲,都与我的皮肤发生了零距离的接触,这是一只女人的手。

它又缓缓向前半握着伏在我的脖颈上,好像恋人之间亲密的爱抚。但我清楚的知道,这有多么的危险,因为此刻只要这只手用力握紧那我就必死无疑!故而我丝毫不敢轻举妄动,生怕激怒了身后的这位。

与此同时,我感到背后阴森的冷气又加重了,整个人似乎被冰冻住一般,那只苍白如同枯枝一般的手一点点的向上,一直摸到我的脸上。

最后,那尖利的指尖,生生挖进了我的眼睛里。

“啊!”剧烈无比的疼痛,让我立刻全身抽搐,我拼命的挣扎着,整个人如同虾米一般蜷缩成一团,手捂着脸,不停的号叫着。

黑色的血从我的眼眶里滴落,沾染了整个手掌。我不知道为什么还能有视觉,只知道在我还有知觉的最后一瞬间,我猛然扭头,看到一个女人穿着一身红衣,趴在了我的背上。

我扭头的一瞬间,正看到她披散的长发下,翻着白眼的面孔,那双眼和那晚父亲的眼睛一模一样!

乳白色的眼球上布满了细密的血丝,每一条血丝都暴起鼓胀出来。生理上的疼痛和心理上的恐惧使我感到窒息。

我睁着两只滴血的眼睛,双手紧紧环抱住自己,全身抽搐着,颤抖着,最后渐渐地失去了知觉。我的视线,停留在了那长无比苍白和恐怖的面皮上。等我再有意识时,我的面部传来一阵发热的疼痛感,耳边有人大声的喊叫着,吵极了!

“老陈!醒醒!老陈!快醒过来!”

一睁眼就看见大云无限放大的脸,猛然刺激我又想起刚才的情形!我双手用力一把推开大云,而后翻身向后与他拉开一段距离。

坐在床尾看着那边被搡开还有些发懵的大云,我逐渐平静下来,而后晃了晃头使神智清醒一些。

“发生了什么?”我张口问大云,声音有些嘶哑。

大云反应过来,激动的说:“好家伙!你不知道刚才有多凶险!你小子好像梦魇魔怔了一样,两只手直扣自己的眼珠子!要不是我捏着你的手,你现在早就成瞎子了!”

我疲惫的摸了摸头,又活动活动自己全身发酸的肌肉,而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床铺中间印出一片人形的汗渍,那大约我刚才的杰作。

大云见我不说话,又急切的催促起来:“你倒是说话啊!”

“没什么...做了个噩梦吧。”一时间我不知道该如何组织语言去解释这一切。

大云听了后,并未再作声,向前走了两步坐在了床边上。

“老陈,或许真的出了一些问题。”他一手撑着床,沉声说道,表情是我从未见过的严肃,大云平日里总是嘻嘻哈哈的,上次见他这样还是中考没过分数线的时候。

“嗯?怎么了?”刚缓过神的我看着一本正经的大云,有些疑惑的问道。

“就是陈叔...有些让我不能理解。刚才我来找你出去,敲开了门陈叔却说你不在,可给你拨电话铃声明明从房间传出来了,陈叔在门口站着我也不好直接进来,就在转身准备走的时候,听见你在房间里咿咿呀呀的叫唤,像被人绑架了似的,陈叔转头看了看却叫我快点离开准备关门,我感觉到有些不对一把推开他闯了进来,一进屋子就看见你自己掐自己,吓得我赶紧去掰开你的手!但你小子不知道哪来那么大的劲,我竟然一点儿掰不开!后来我就扇了你两巴掌,你似乎就有点冷静下来了。”大云看着我,解释起刚才发生的事。

听见这番话的我心里一凉,如果不是大云刚才硬闯进来叫醒了我,那今天岂不就完蛋了?!再回想起之前父亲转头示意我禁声的动作,我一时间有股无名的怒火!他到底为什么这样做?!有什么是不能跟我说清楚的呢?!

我翻身下床疾步走到客厅,想当面问问父亲这段时间究竟是怎么回事!却发现房子里早已没有了父亲的身影。

“老陈!你干嘛去啊!”不明所以的大云看着忽然暴起的我,紧张的喊道。

“真他妈都是怪事!”我气愤的咒骂了一句。无故消失的父亲又为今天怪事做了个不完美的了结。“大云,你今天在这儿陪我,等我爸回来我要好好问问他到底怎么回事!我真是受够了!”

“唉,说来也真是奇怪,那咱们就等等吧。”大云回复道。

整个晚上,我都和大云坐在房间里,静静的等着,我向他详细描述了之前惊悚的梦境,他听的直咂嘴,说是真有些吓人。

时间点点滴滴的过去,窗外的天色昏暗,亮着灯的卧室里我们二人等着父亲回来解开这些怪异的谜题。

那边的大云半倚着床早已响起轻微的鼾声,困意慢慢席卷我的全身,闭上眼...我们都在这危险又安全的环境里,沉稳的睡去了...

再睁眼时,天已大亮。

我伸手推推身边的大云:“诶!醒醒!天亮了!”

“啊?天亮了?陈..陈叔回来了吗?”大云睡眼惺忪的看着我。

“不知道,我这也刚醒,一起出去看看吧。”我提议道。大云表示赞同后就跟随我一起出了卧室门。

客厅里并没有父亲的身影,侧面的书房门却微微敞开着。

我上前推开门走到书桌前,见父亲上半身趴在书桌上,两手放在体侧自然下垂,似乎是睡着了。大云靠在门框上,并未跟进来。

“爸,我有些事想问问你。”我轻轻喊了一声,父亲却没动静。

“爸?起来了。”我又伸手轻轻的推了推。

“快把东西还回去!快还回去!时间要来不及了!就在今晚!今晚!”父亲猛的坐起身,整个人像是弹跳起来一般,随后紧紧抓着我的胳膊,着急的喊叫着。

“什么?要还什么东西?爸,您怎么了?”我一把扶住父亲的将要软下去的身子,让他靠在我身上。

看见这一幕,门口的大云快步走进来,语气焦急的问道:“这怎么回事啊?!”

这时父亲却突然变了个样子,整个人软绵绵的瘫着,双眼空洞无神,状若痴呆,嘴角轻微的抽搐了两下,随后说道:“原来你才是真正的主人。”

眼前发生的一切就在几分钟内,我完全呆住了。愣了五秒钟后冲向客厅拨打了120。

“医生!快来,我爸出事儿了,我家在....我家在....”我的大脑一片空白,语无伦次的拨打了救援电话。

身边的大云一把抢过我的手机,精确的报出了我们的位置,而后背起父亲向楼下冲去。面对突如其来的一切,我毫无准备,到医院后也是大云料理了所有事务,这一刻,我不知所措的在手术室外的等候区呆坐着。

最终,父亲被诊断为脑死亡,通俗来说也就是成为了植物人,可医院却没有给出合理的发病解释,只是说先住院观察。

可我怎么也忘不了父亲刚从ICU推出来时脸上诡异的笑,嘴角牵起的弧度甚至看起来有些安详,面容表情也十分平静,仅仅一瞬间便消失了,我想那只有我看见了,或者是我眼花了。

父亲生病后,我便辍学打工,独自生活。好在父亲之前买了一份保险,钱提出来后完全可以维持在医院治疗的费用,这无疑减轻了我的负担。

我总觉得父亲病的太过离奇,甚至那日在书房说的话也光陆怪离,完全没有任何根据。有时晚上睡觉前,我脑中总会浮现当时的画面,还有在医院时父亲脸上那瞬间奇怪的笑容。

但是苦于事情着实发生的太过突然,没有任何线索和根据,我只能暂时将所有现象都归作父亲精神压力过大导致了心理疾病,后遭受到了什么刺激病倒。

父亲的病加上初入社会找工作的烦恼,一切的事情犹如一团乱麻将我扰的心烦意乱。

大云有时会来家里陪我聊聊,宽慰我让我不要太过于担心,但对于父亲之前一切怪异的行为我们都毫无头绪,甚至有些恐惧。

那日大云走后,我同往常一样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休息,经过一段时间的摸索,我已经找到了一份暂时可以糊口的工作,这算是近一段时间内为数不多的好消息,闲下来的我又忍不住想起父亲的事情,但丝毫没有根据的事情该如何解决?真是叫人越想越头痛!

罢了!索性不想!我走到厨房,拉开冰箱门。

老旧电器的毛病又犯了,冰箱里的照明灯忽闪忽闪的晃人眼睛,我别过头不朝里看,只伸手进去摸,想拿罐冰啤酒解解渴。

整个手掌在各种蔬菜中穿梭摸索,冷气朝着外面搜搜的冒,这温度的刺激使胳膊上的汗毛都立了起来,忽然间食指好像碰到了什么,这触感坚硬而光滑,我心下有些疑惑又左右探了探。

东西不大,直径大约三四厘米的样子,一只手便能握住。我想:难不成是哪颗发育不良的鸡蛋?伸手握住便拿了出来。

实物令我震惊了。

是一颗红宝石,整个宝石面光滑而平整,像是被打磨过,在灯光的折射下泛出隐隐的幽光,宝石中间有一团灰黑色的圆点,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看起来并不像个静态之物。

宝石在我手心平躺着,渐渐受到体温的加热,中间那团物质竟“活”了过来,在宝石不规则的游动着。

我将宝石托起举高放在眼前,仔细看着,那东西看起来像是条蝌蚪,头圆尾细。但近距离观察后发现,它并不是一个整体,而是由许多个细小的如灰尘版的颗粒集合而成,如同缩小了百倍的沙丁鱼群。

家里什么时候多了个这玩意儿?看样子还挺值钱。我无所谓的笑了笑,将宝石在手心颠着玩儿。

一下....两下....

当第三下宝石面和掌中皮肤接触的那一刹那,我脑中像被猛砸了一拳突然出现了父亲在医院时诡异的笑脸。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骇然睁大双眼,突如其来的画面惊的我心跳都慢了半拍。

静谧的室内没有任何响动,窗外是漆黑的夜,三两只路灯昏暗的黄色微光隐隐绰绰的亮着,在这漫无边际的暗海中犹如一只静默滑行的破木船......

一滴晶莹的水珠顺着我的鬓角划过下颚线渗进上衣中。

那是冷汗。

“这东西和父亲的怪事有关!一定是这样!”我醒过神来发了疯的冲向父亲的书房,想从那找出些什么。已经被我细细整理过的书房又被翻的乱七八糟。

我不知道这直觉是哪里来的,我甚至不去思考,尽管自从父亲出事后这房间我已经来了不下十几次,总共待过的时长超过数百小时,但我总有种莫名的预感,今天是不一样的。

今天我总会在这里找到些什么。

三四个小时过去了,我筋疲力尽的瘫坐在书架旁。

是的,又一次徒劳无功。

一股愤怒之感冲上胸膛,“这他妈到底怎么回事!你到底是什么东西!”我双眼通红的对着平躺在书桌上的红宝石嘶吼。然而回应我的只有墙上挂钟嘀嗒作响的声音......

发泄过后,我冷静下来,愤怒转为悲伤最后化作一股深深的无力之感消散了。

“算了,这也不是第一次,何必呢?”我讪笑一声后准备起身收拾房间。

支点借力,我左手撑着地板双腿发力准备站起,却感觉到指尖触碰到了纸张,我低头看了看,发现是手指撑进了书柜与地板的缝隙指尖。

我又将手指往里探了一些,慢慢的将纸顺着地板捻出来。

皱巴巴的纸条上写着几个扭曲的字符,仔细辨认后可以看出那是父亲的字迹。

宝石,主人,龟兹,诅咒.....

我握紧纸条,又看了看桌上的宝石,是的,事情该有一个结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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