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出府

自那命案发生,已经过去了两天,扬州城的风波慢慢平息,至于死的人是谁,凶手有什么目的,这些对于平民百姓已经不重要。

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做的事,有自己要守护赡养的亲人,他们没有办法也没有精力去打听别的。崔子格这两日,将三分之二的兵将派出去追查线索,虽然辛苦,但也算没有白费功夫。

在第二日的傍晚,有手下回报,确定了德月楼尸体的身份,是衮州月湖派的掌门余枫的儿子余萧晨。月湖派的掌门余枫连夜快马加鞭,一路上累死三匹好马,片刻没有停歇。

直到傍晚才进了扬州城,见到余萧晨的尸体,才确认身份。

想到这人已年近古稀,只有这一根独苗,如今白发人送黑发人,身旁的守卫看到这一幕不由得触目伤情,潸然泪下,估计是想到了自己已逝的亲人。

晚上,洛清染缠着姬无情用完晚膳,便拽着他出了王府,朝着集市走去。因为他觉得姬无情老是待在房间里练功打坐会闷,所以想带他出去逛逛。姬无情想着自己现在在王府住着,便是欠了他的,陪他出去走走等回去再练功。

街道两边是茶楼,酒馆,当铺,作坊。街道两旁的空地上还有不少张着大伞的小商贩。

街道向东西两边延伸,一直延伸到城外较宁静的郊外,可是街上还是行人不断:有挑担赶路的,有驾牛车送货的,有赶着毛驴拉货车的,有驻足观赏江南景色的。以高大的城楼为中心,两边的屋宇鳞次栉比,有茶坊、酒肆、脚店、肉铺、庙宇、公廨等等。

姬无情跟着洛清染,听他介绍扬州城有名的酒楼,点心,还有诗社,这些都是他从没有听说过,更不要说见过。在红莲鬼狱,姬无情所见都是鲜红的血液,暗无天日的洞穴,从来没有出来过。

洛清染看得出来姬无情眼中一闪而过的光,便想带他出来逛是个很不错的决定,两人慢悠悠地将长街边上的摊贩逛完也没感觉丝毫的无趣。以前洛清染逛街,也从没有此刻这般开心,虽然基本都是他在说,但他依旧兴致昂昂。

街道两边是古朴铺满青苔的小商贩院落的院墙,有些院墙上还铺陈着密密麻麻绿油油的爬山虎藤蔓幼苗,为春日更添上些许生机。街道两旁店肆林立,灿烂的阳光洒在红砖绿瓦或者那眼色鲜艳的楼阁飞檐之上,给眼前这一片繁盛的扬州城平添上一种温暖绚丽的景象。

随意在繁闹的大街上徜徉着,姬无情脚下一片轻盈,感受到从未有过的轻松,但只有片刻。

当绚烂的阳光普洒在那突兀横出的飞檐,那高高飘扬的商铺招牌旗帜,那粼粼而来的车马,以及那川流不息的行人,那一张张恬淡惬意的笑脸时,姬无情瞬间觉得那种笑容是那么刺眼。

当初他的母亲也总是那样淡然温柔的笑着看着他,轻声呼唤他的稚名,母亲到死的那一刻,都是满眼笑容,温柔地看着他,让他好好地活下去。心好痛,为什么他们可以这么幸福,而我只能在黑暗的地狱里挣扎求生,如今却只有几年可活,父母也未报。想到此处,姬无情的心神动荡,有一口鲜血涌上心头,被他死死压下,面色顿时苍白无力身形不稳。

洛清染看到姬无情神色不对,一把扶住姬无情的身体,脸上充满了担忧问:“阿无,你可是内伤犯了?我们先进去客栈喝了杯热茶。”说完,洛清染不等姬无情反应,便带着他进了扬州城最大最好的客栈。

他们二人在二楼选了一个靠窗的座位入座,店小二手脚麻利地沏上热茶,看来是认得洛清染这张脸,连问都没有问,端上来的就是上好的紫云尖。

传闻这紫云尖是从天山最深处得来,每年产量也就二十斤而已。紫云尖产自天山雪莲身旁,泡成茶饮用,有凝神静气,延年益寿之效,万两白银都买不到。

洛清染亲自倒上热茶端给姬无情,待他面色好点,才放下心来,“阿无,这段时间回府你想吃什么,我让人给你准备,你这身体这么差,不多补点可怎么成。”

姬无情经过这些天的相处,也能感觉到这人对自己的关心,脸上清冷的神色隐去,:“洛公子,谢谢你。”

洛清染听见这人给自己说谢谢,大感惊喜,手不由得伸过去,抚上那人的右手:“阿无,你这就见外了,你救我不图回报,我做的这区区小事不足挂齿。我见众生如草木,唯独见你是青山。阿无,有了你在身边,我就没有那么孤单了。”

姬无情端起茶杯,敬了一下洛清染:“喝茶!”

洛清染一杯热茶下腹,又开始打趣姬无情:“阿无,你什么都好,就是性格太清冷了,这样可是没有美人喜欢的。不过也没什么,讨不到美娇娘,我养你一辈子,阿无,你说,这样可好。”

“想不到,这样清冷无趣的仆人还有人喜欢!姬无情,你真是够厉害的。”

三楼客房有一位红衣男子慢慢走出,身材修长,衣着华贵。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暗含秋波。

姬无情闻言回头,看到雪修尘的身影已经快走到洛清染身旁。

姬无情起身,挡在洛清染的前面,清冷地眼神充满了戒备。

雪修尘走到一旁,坐了下来:“姬无情,你不用这么紧张,我只是看你们在这饮茶,想下来讨杯热茶喝。”

洛清染拉开姬无情,无视姬无情眼中的警告,起身朝着雪修尘微微施礼:“兄台,上次见面便觉得兄台风度翩翩,英俊潇洒只是未来得及打招呼,今日得见,兄台气质更加出众。本人最喜欢和公子这般人物结交,在下不才,请公子移步与我共饮一杯。”

雪修尘看这人言语如此得体大方,光滑圆润,竟不知如何往下接。

许久,才堪堪回道:“洛公子饱读诗书,朋友自然不在少数,在下不才,未识得四书五经,惭愧惭愧,失了公子好意,在下改日定当登门拜访。”

说完,雪修尘起身悠悠朝着楼梯的方向而去。

行至姬无情身旁,雪修尘他,右手像剑光霹雳一般疾飞攻向姬无情的面门,左腿也没闲着,一个后腿勾朝着姬无情的右肩而去。

姬无情急忙侧身躲开雪修尘的右手,上身微微下蹲,又躲过雪修尘的第二次攻击。

两人飞至半空,赤手空拳地打斗了许久,二楼大厅被他们两人毁去桌椅数张。

雪修尘的招数虚虚实实,阴毒至极,次次攻向姬无情的命门,而姬无情内伤未愈,只不过接了三十招,便有些气息不稳,身形微晃。

雪修尘与姬无情最后一招对掌弹开,径直跃下一楼,回头妩媚一笑:“看来姬公子的功夫没有落下,可要继续努力呢,毕竟在这扬州城能杀你的人太多了。今日我心情好,且卖你一个人情,要想查清德月楼的真相,多去查查第一美女楼卿月。”

说完,雪修尘便出了客栈。

洛清染上前,:“阿无,你没事吧?”

姬无情摇了摇头,开口:“那人既然给了线索,那便是真的。你不问问我他是谁?”

洛清染笑着说:“阿无,你这是打算和我坦诚相见了?”

“你——”姬无情顿时面色一变,这人,怎么这般恬不知耻,他从没有遇到这么奇葩的人。

洛清染摆了摆手,:“罢了罢了,阿无,我不闹了。你什么时候想说的时候再说,我会一直在。如今,眼下最重要的是处理好德月楼的事情,这牵扯到了江湖门派,如不尽早查清凶手,可能还会有人丧生。阿无,你和我一起去吧,我需要你的帮助。”

姬无情点了点头,从袖中掏出五枚金叶子扔给店小二,算是损毁物件的赔偿。

洛清染摇了摇手中的扇子,打趣道:“没想到阿无是个深藏不露的大财主啊!以后我要是没钱了,阿无你可得养着我。”

殊不知洛清染的这一句话在不久的将来竟然应了。

姬无情率先迈开步子,朝外走去,走了几步,察觉那人还在原地,便回过头,:“还不走!”

洛清染愉快地回应:“来了,阿无,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不管。”

洛清染追上前,与姬无情并肩朝着楼卿月的住处走去。问了德月楼众人以及楼卿月等人的口供,没什么线索,洛清染令崔子格早在一日前将所有人放去,也是避免有人借机造谣生事,引起恐慌。

阳光正好,许多人看见王府的小少爷洛清染同一个容貌绝世的男子一同出客栈,心想这风流才子可真是处处留情。

其中有人还道那洛清染在几日前还与另外一个清秀男子把酒言欢,喝到很晚,人事不知才被下人接回去。更有人小声说道,还看见洛清染已经暗中将第一美女楼卿月买下来当小妾,诸如此类的闲言碎语越传越远,而故事的主人公早已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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