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辰,建德十五年,南楚灭西凉,次年,屡犯北辰边境,企图侵占北辰,镇国候温长卿临危受命,领炽翎军南下,大破楚军,收复失地,一路长驱直入,南楚不得已与北辰在玉门签订停战协议,割让平山十二州赔偿北辰,并遣南楚先皇后嫡次子七皇子萧明玦于北辰为质,期限十年,以昭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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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德十八年,这个冬天于北辰而言显得格外热闹,炽翎军大胜楚军,国家笼罩在胜利的喜悦中,皇帝大喜,减赋一年,与民同庆。
北辰边境,一队马车缓缓驶入,给这寂静的夜晚增添了一丝闹意。
“咳咳。”马车里传来阵阵咳嗽声,比起车轮倾轧雪地的声音,咳嗽声显得格外苍凉。
“殿下,喝点热水,润润喉,最近大雪,今儿天才晴,今夜可能要赶夜路了。”侍从忙端起茶杯递给塌上的殿下。
那人接过茶杯抿了一口便放下了,拥着狐裘倒在塌上,微眯着双眼,“元宝,到什么地界了?”
元宝给殿下掖了掖狐裘,恭敬地回答道:“回殿下,已经到了北辰国,瞧着应该是阳当南州了。”
“哦。”塌上的人便翻了个身,彻底闭上了眼睛呈熟睡状。
元宝瞧着殿下好像睡着了的样子,便打算收拾收拾,准备熄灯了。
“元宝,还有多久到盛京城。”
突然的询问吓了元宝一跳,“回殿下,约莫还有两月左右。殿下不用担心,听说北辰帝是一位再宽仁不过的君王了,应当不会与殿下为难。请殿下放宽心。”
“呵,不过是换了一个地方遭罪罢了。”塌上的人冷冷说到。
元宝听着殿下自暴自弃的话语,无尽的辛酸在内心蔓延,“殿下不必如此”,说着抬手抹了抹眼泪,“殿下身份尊贵,皇上定不会弃殿下不顾的。”
“呵,不过弃子而已。”说完便紧了紧怀抱里的汤婆子。
“殿下万不可这般自怜,若非苏贵妃从中挑拨,怎会让殿下......”
听到苏贵妃三个字,塌上之人突然起身,冷冷地看着元宝,元宝吓了一跳,马上跪下磕头认错,“殿下,奴才知错,万不该在殿下面前提起此人,奴才知罪,请殿下责罚。”说罢,头伏得更低了。
那人看着跪着的元宝,叹了口气,慢慢把自己重新塞进狐裘里躺下,“罢了,下不为例,需记得祸从口出,谁知道外面的人里面是人是鬼。”说完便闭上了眼睛不再多言。
元宝听了殿下的话,想起苏贵妃的手段,后背惊了一身冷汗,回答道:“诺。”便起身替殿下重新掖了掖狐裘,将灯灭了,靠在马车里假寐。
马车里的声音消失了,周围只剩下远处传来的断断续续的说话声以及车轮滚滚而过的声音。缓缓驶向远方。
次日清晨,北辰皇宫里到处银装素裹,冬日的花园显得格外萧条,只有那红梅竞相绽放,给这苍白的世界增添了些许亮色。有的宫人打扫着宫道上的雪,有的端着食盒急匆匆地行走在廊下,有的捧着托盘战战兢兢地走在小道上,无一人多言,大家各司其职,有条不紊。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配着环佩之声,显得轻快灵动。
“公主殿下,您慢着点,地上湿滑,您仔细着点,莫摔了。”一个身着绿色衣服的女子吃力地追着前面一袭红裳的女孩,生怕跟丢了。
前面的姑娘来不及回头,只是回道:“黄鹂,本公主找父皇有急事,你才慢点来,你要是摔了,今晚就没人帮我抄书了。”说罢,跑得更快了,黄鹂只看见一抹红影迅速消失在转角,喘了一口气,急忙跟上。
南书房,北辰帝叶玄临刚下朝,还没来得及坐下,便听见外面传来了女儿熟悉的声音。
“父皇,父皇,您回来了吗?”
叶玄临回头便看见他的宝贝女儿双手扒着门,伸出一个小脑袋往里面探头探脑。看着女儿白白嫩嫩的小脸,素来严肃的脸庞也染上了一丝笑意,轻轻走过去蹲下来,捏了捏女儿的脸,“乐宝这么早就起床了呀,朕听你母后说小懒猪冬天可是要赖到午膳时分才会起的呢。”
叶宝珠小手扒拉下在自己脸上作怪的大手,又揉了揉自己的小肥脸,才气鼓鼓地回道:“才没有呢,儿臣明明是午膳前半个时辰起床的,母后坏,母后污蔑儿臣,儿臣生气了。”说完,小手掐着腰,侧着身子,只是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悄眯眯的打量着叶玄临,仿佛再说父皇快哄我吧,我很好哄的呀。
叶玄临看着眼前这个小脸蛋一鼓一鼓的女儿,忍不住哈哈大笑,伸手戳了戳白嫩的小肥脸,心想手感不错,又继续戳了戳。
宝珠看着父皇这个样子更生气了,忍不住跺了跺脚,“父皇,儿臣在很认真的生气呢,哼!”说完背过身去不理人了。
叶玄临一看真生气了,马上过去把闺女儿抱起来哄道,“父皇错了,乐宝不生气了,我们乐宝最勤劳了,国子监的师傅都夸乐安公主的功课做的是最认真的呢。”说完揉了揉小姑娘的头,结果一不小心把发簪碰掉了。
叶玄临抱着叶宝珠,叶宝珠看着地上的发簪,小手不自觉的摸了摸头发,一股尴尬的气氛无声地蔓延着。
太监总管赵有德那是一个多么精明的人,看着眼前的一幕,忙上前躬身行礼道:“启禀皇上,御膳房近日来研究出了新的吃食,今儿公主殿下来了,要不要宣御膳房准备着?”
宝珠本来就小,听说有新吃食瞬间就忘了发簪的事,“父皇,我饿了。”
叶玄临看了一眼地上的发簪,随即瞥了一眼赵有德,然后掂了掂怀里的宝贝闺女儿,“好,乐宝饿了,我们就传膳吧,别饿坏了朕的乐宝,赵有德,传膳。”
赵有德从善如流的跪下行了一个礼,顺便捡起了地上的发簪,回道:“诺,奴才这就去传膳。”然后站起身来,趁着公主殿下不注意,将发簪呈给了叶玄临,便躬身出去了。
叶玄临接过发簪,轻轻插到宝珠的头上,抱着女儿坐在了书桌前,“乐宝今天这么早来找父皇,是有事相求吧。”
宝珠拉着叶玄临的袖子,小手抠着袖子上的绣花,嘟嘟囔囔道:“父皇,儿臣没事,儿臣想您了,来看看您。”
叶玄临拿起书桌上的奏折打开正准备看,听完女儿的话,诧异地看着她,看她眼神飘忽不定,小动作不断,便猜到这鬼丫头打着什么主意,“哦,原来乐宝这么想父皇呀,那要不搬过来跟父皇母后一起住,朕还能指导指导你的功课呢。”
宝珠一听,急了,声音不自觉升高,“父皇!不是这样的,儿臣......。”
叶玄临等了一会,也没等出所以然来,便放下了手中的笔,“乐宝,支支吾吾地作甚,是犯错了,被你母后罚了,来找父皇说和的吗?”
“没有,儿臣最近可乖了,没有犯错,只是......”说着便垂下了小脑袋,像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的样子。
“乐宝想说什么,说便是,我们北辰的公主哪一个不是利利索索的,吞吞吐吐的像什么样子。”
宝珠抬起头,看着叶玄临,小拳头不自觉地握紧,“父皇,儿臣听说小舅舅到北辰了,儿臣想去找小舅舅,可以吗?”
叶玄临停下手中的笔,静静地看着宝珠,“是真的想去找小舅舅还是想做别的?”
宝珠听着叶玄临不自觉沉下来的声音,心道父皇要生气了,忙撒娇地拉着叶玄临的袖子晃了晃,“父皇,儿臣在盛京都呆够了,想出去看看,可不可以嘛。”
叶玄临一听,吓了一跳,不过一个十岁的小丫头就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外面多危险呀,他的女儿看着柔柔弱弱的,风一吹就倒了,这要是不放在跟前,还不得被欺负了呀。叶玄临暗自想着,想着想着眼睛就红了,好像看到了女儿被欺负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样子。一个一米八几的大汉紧紧握着宝珠的手。
“乐宝,外面多危险呀,你今年才十岁,还是个小孩子,怎么能独自一人离家呢,等过几年,长大了再出去游历好不好呀。”叶玄临心理阴暗地想着:长大,等到了二十六七差不多吧,不行,怎么也得等到三十才行,还是不行,等以后瑾旭长大了,朕就退位带着暖暖和乐宝出去游历,外面太危险了,还是朕陪着比较好,嗯,就这么说定了。
宝珠一听,瘪了瘪嘴巴,“不嘛,儿臣已经是大孩子了,而且,小舅舅说儿臣武学天赋极高,现在寻常人都进不了儿臣的身,儿臣不会遇到危险的,父皇要是不答应的话,我就去找母后说了。”说完便跳下椅子,一幅往外跑的样子。
叶玄临一看,暗道不好,要遭,忙拉住宝珠往外跑的小身板,想到女儿这么快就已经不需要父亲的保护了,瞬间悲从中来,声音哽咽,“乐宝不爱父皇了,乐宝长大了,都不需要父皇了,父皇好伤心,乐宝以后都不能陪着父皇了。”
宝珠看着耍赖的老父亲,一时无言。
叶玄临用袖子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泪,偷摸看了宝珠一眼,看着宝珠一(一)副(言)心(难)疼(尽)的样子,瞬间演技感爆棚,坐在地上耍赖到“乐宝这么小就要丢下父皇母后出去潇洒了,等乐宝长大了,是不是就忘了父皇了,父皇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喂大,你......”
“一把屎一把尿喂大,叶玄临,你可真敢说。也不怕旁人听了笑话。”清丽的声音从殿外传来,打断了叶玄临戏精的表演。
叶玄临听到声音瞬间站起来理了理衣服,正了正发冠,问了问旁边的宝贝女儿“父皇好看吗?”
宝珠一副便秘的样子,半天憋出两个字,“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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