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宝珠和南风躺在床上,尽管白天累得要命,等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因着心里有事,都有点睡不着。
翻来覆去,终于还是忍不住,宝珠小手碰了碰旁边的南风,问道:“小南风,你睡着了吗?”
南风的睫毛颤了颤,随后睁开了双眼,绿色的眸子水濛濛的,就像夏日晨雾缭绕的森林一般灵动漂亮。
“还没呢,阿姐,眼睛困了,脑子有点睡不着。”边说边用小手揉着眼睛。
宝珠用被子包住自己的小脑袋坐起来,就像一朵生机勃勃的太阳花一样,一双桃花眼笑意满满,直直盯着南风,眼神里藏着道不尽的欲说还休。
南风被这样略带好奇又夹杂着戏谑的眼神盯得有点发毛,结结巴巴道:“阿,阿姐有什么事就问,别这么看着我,瘆得慌。”
宝珠瘪瘪嘴,眼中笑意更甚,悄悄眯眯靠近南风问道:“小南风认识今天那个黑衣怪?”
南风被问得一怔,移开了目光,想了想,谨慎回道:“不,不认识,今天第一次见。”
宝珠一看南风偏过头露出的泛红的耳根就知道,这小妮子搁这骗人呢,从小到大一说谎就结巴,耳朵发红,不过心里暗自记下了燕亭这个人,南风性子独,除了自己和玥儿之外,就没有其他朋友,如果这个燕亭人不错,到是可以当南风的玩伴,顺便保护保护南风的安全。
边想边把被子铺好,躺在床上,越想越觉得可行,打算回去让父皇好好查查这个燕亭生活作风,人品到底怎么样。
然后从被窝里把手拔出来,拍了拍旁边假寐的南风,“阿姐不问了,南风好好睡觉,明天阿姐带你去找皇叔。”
南风拥着被子,瓮声瓮气地说到:“嗯,谢谢阿姐,我睡了。”
宝珠笑了笑,心想我妹妹真乖,随后一抬手,桌上的灯便灭了。
次日,宝珠带着南风乘着歩撵再一次来到了竹楼前,再一次看见了燕亭跟个门神一样矗立在台阶下。
宝珠率先跳下车,南风脚上有伤,妙彤小心翼翼地扶着慢慢跟在宝珠身后。
燕亭看着一脸风风火火的乐安公主,不由得暗叹王爷英明,早就知道公主不会轻易放弃,让自己在这儿候着拦人。
宝珠从来就是一个想什么就要要到手里的人,这普天之下除了皇上皇后,还真没有人拦得住她。
眼瞧着公主就要闯进去了,燕亭急忙上前,“殿下,殿下,属下真的不敢放您进去,今儿不论您再怎么闹,王爷都不会见郡主的。”
南风听到燕亭的话,身影晃了晃,这可吓到了妙彤,“郡主,您没事吧。”
眼瞧着南风都快站不稳了,宝珠立马退回扶了一把,“南风,你还好吧。要不要宣太医。”
南风紧紧拉住宝珠,摇了摇头,哑着嗓子说到:“阿姐,我们回去吧,不要在这了,回去好不好。”
拧着眉,宝珠抚去了南风眼角的泪珠,伸手把她抱进怀里,“傻南风,你还是个孩子,孩子是可以任性的,你越是懂事,他越觉得你可以轻贱,反正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即便今日闹得天翻地覆,谁又能奈我们何。”
南风黯然垂眸:“算了,这三年来我已经习惯了。”
说完,为了让宝珠放心,努力扯动着嘴角让自己看起来开心些。
宝珠心疼的戳了戳妹妹的额头,“真难看,不想笑就别笑,没人逼你的。”
说完指着燕亭说到:“你,送我妹妹回去。”
燕亭皱了皱眉,“公主,王爷命令属下...”
“放肆,本公主左右不了皇叔的想法,难道还命令不了你一个小小的侍卫吗?”到底是皇家公主,深得北辰帝教导,虽年幼,但一身的气势也足以摄人。
燕亭顶着头顶的威压,无奈只能答应。
南风不解:“阿姐不跟我一起回去吗?”
面对妹妹,宝珠还是很温柔的,“早就听说云顶山物产丰富,奇珍遍地,阿姐想上山看看。南风回去好好休息,等脚好了,阿姐带你出去玩。”
南风不太明白,冬天的山上光秃秃的有什么好看的,但还是听话的点了点头。
站在台阶下,宝珠目送着南风他们离开,直到看不见影子才收回目光,“黄鹂,去把本公主的鞭子取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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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南风坐在步辇里,撩开纱幔注视着外面的黑影,想了想,开口道:“燕亭,你要是有事就回去吧,反正也没多少路了,我这里这么多人,很安全的,你不用送了。”
“公主命属下送郡主回去。属下不敢违背。”
南风轻轻一笑,“你不敢违背我阿姐的话,因为阿姐是公主,那我也是当今皇上亲封的永欢郡主,我的话你敢不听?”
“郡主,我,不,属下...”
支支吾吾半天也没支吾出个所以然来,南风不欲与他为难,说到:“你回去吧,以后阿姐问起,就说是我命你回去的,而且,我阿姐不是那么轻易放弃的人,你还是回去看着点,免得出事。”
燕亭想起乐安公主的性子,浑身一紧,连忙行礼:“多谢郡主。属下告退。”说完,运起轻功,转瞬便不见了。
南风看着一晃即过的黑影,呐呐自语:“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死板。”便放下了纱幔。
这边,宝珠拿过鞭子,一脚就把门给踹开了,跟个小土匪进村似的,手一扬,鞭子一挥,一小片竹林便被拦腰折断。
黄鹂他们被公主这个架势吓到了,半天没回过神,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好好的一片竹林便被打得四散零落。黄鹂连忙上前去拦:“殿下,殿下请停手,这是逸王的竹林,您这样,逸王殿下看见了会生气的。”
“本公主就是要他看看,好好看看。”宝珠手上不停,一边挥舞,一边说着:“黄鹂,你给本公主走远点,鞭子不长眼,伤着你,本公主可不负责。”
黄鹂看着公主的鞭子挥得虎虎生风,根本进不得身,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宝珠余光瞥见急的团团转的黄鹂,冷冷吩咐道:“你们都给本公主出去,皇叔要是怪罪,本公主一力承担。”
这边燕亭急忙往回赶,还未靠近便见到竹楼外跪了一片人,暗道不好。
随即提速,进到竹楼里,便看见成片的竹子被拦腰折断,乐安公主正在前面挥鞭,燕亭咬了咬牙,随手抄起一根竹子,急忙去拦。
宝珠一见燕亭过来,鞭子便变了方向,直直挥向燕亭,“来得好,本公主昨晚就想跟你打一场了,看招。”
燕亭不敢跟宝珠动手,只能防守,被鞭子逼得连连后退。
两人你来我往,你打我防,对了数招,僵持不下。
有时候意外总是来得那么猝不及防,燕亭在后退的时候不小心踩在了圆滚滚的竹子上,脚下一滑,身子便不听话地往一边倒去。
宝珠跟着挥鞭,发现意外时已经来不及收回。
这一鞭要是打在燕亭的眼睛上,那还不得废了他呀,南风知道了不得废了我呀,宝珠心里发苦,只能眼睁睁看到自己的鞭子一点点落到燕亭身上。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凌厉的掌风破空而来,硬生生打偏了宝珠手中的鞭子。
感受到鞭子偏离轨道,宝珠暗自松了口气。
“乐安,过来。”
循声望去,宝珠便看见皇叔一袭白衣站在不远处,三千青丝束着白色绸带,忽而转身,衣袂飘飘,仿若仙人临世。
许久未见皇叔,宝珠再见还略感诧异,急忙跟上皇叔的步伐,“皇叔啊,你不是出家了吗,怎么还有头发呀。”
“主持大师说我尘缘未了,与佛无缘。”
宝珠听不懂什么有缘没缘,想了想说到:“就是说皇叔你不合格。”
叶玄渊脚步一顿,眼神复杂的看着眼前的小人儿,“可以这么说。”
前面的人突然停住,宝珠一下子没注意撞到了鼻子,小手揉了揉,继续说道:“皇叔既然不合格,怎么不回家呢,还要跟父皇母后说你出家了。”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贼兮兮的靠近叶玄渊,说到:“皇叔是不是怕父皇母后知道你没过关,怕他们笑话你,皇叔真是想太多,父皇母后没那么无聊的。所以回家吧,南风可想你了。”
叶玄渊看着宝珠亮晶晶的目光,轻声一笑:“你还是那个鬼精灵。”
“皇叔,回去吧,南风想你,父皇母后也想你,瑾旭也好想你的。”宝珠拉着叶玄渊的袖子说到。
“那你呢,乐安不想皇叔吗?”
“想的,超想。”说完还重重的点了点小脑袋。
叶玄渊向后指了指,说到:“没看出来,真这么想,怎么会还没见面就毁了皇叔的竹林呢?”
不提竹林还好,一提宝珠的话匣子一下子就被打开了,“还不是因为皇叔不愿意见南风。”
再次听到南风的名字,叶玄渊心里一痛,笑容苍凉:“乐安还小,不懂。”说完便转身离开。
“你们大人真奇怪,每次都说我们还小,不懂,既然知道我们不懂,为什么不愿意告诉我们。”宝珠上前一把揪住又想逃跑的叶玄渊,“既然是你们做的事,为什么后果让南风一人承担,南风不过九岁,她做错了什么,您要这么对她。”
“对不起。”
“皇叔的对不起还是留着亲口对南风说吧。”宝珠拉着叶玄渊的袖子往外走,“您跟我走,南风已经三年没见你了,她一个人守着偌大的逸王府,您就当心疼心疼她,可以吗?”
叶玄渊握着努力想把他往外拉的宝珠的小手,“乐安,听话,皇叔不见南风,不是不想见,而是不敢见,不能见。”
宝珠看着叶玄渊,一脸不解,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复杂的眼神,有愧疚,有思念,还有好多好多看不懂的情绪。
“是因为皇婶吗?”
敛下翻涌的心绪,叶玄渊揉了揉宝珠的头,说到:“是,也不是。”
看着小人拧起的眉头,叶玄渊伸手碰了碰,“小孩子别想那么多,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皇叔的心了,不过,皇叔真想你一辈子都不会面临皇叔今日的处境。”
“皇叔真的不见南风吗,悄悄见一面可以吗?”宝珠祈求道。
叶玄渊轻轻摇头,“乐安可以答应皇叔一件事吗?”
“嗯,皇叔说吧。”
“替皇叔照顾照顾南风,别让她太孤单,可以吗?”
宝珠郑重地点头答应。
叶玄渊笑了,从怀里拿出一个荷包交给宝珠,“这是皇叔亲手做的荷包,里面装着平安符,宝珠替皇叔交给南风,不要告诉南风是皇叔给的。”
接过荷包,宝珠刚想问,叶玄渊就打断了她:“别问为什么。乖,回去吧。”
宝珠一脸一脸意气的来,一脸懵逼的走。等反应过来,已经离开竹楼好远了。
竹楼里,燕亭跪在叶玄渊面前请罪。
叶玄渊摆了摆手:“乐安那丫头从小就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子,也没指望你能拦住她,你以后就跟着郡主身边当她的暗卫,非必要不要露面,好好保护郡主。”
燕亭应允,便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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