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跟在宣王身边的时间也不算短,但始终不明白宣王的所作所为,想了会儿,也没想通,手脚麻利的去烧了信备了马车。他只有一点想的很通透,主子的话永远都是对的,主子做的事永远都是有缘由的。只是他想不通而已。
管家在宫门口等了许久,却见楚翊宣有些失望的走出来,他没敢问什么,只是道:“王爷回王府吗?”
“王府是我家我不回王府回哪儿?”楚翊宣有些生气的吼道。
管家有些委屈,没说什么,赶紧赶着马车回了王府。主子说的话没错,是他问错了话。
楚翊宣却是骂了人也没消了心中的气,他堂堂一国王爷,竟然被几个守门士兵为难住?实在不像话。他本想去雪园见宾儿一面,但却吃了闭门羹,这会儿心里很不是滋味,有些气结,但更多的是担忧。
怪不得宾儿向他求助,原来是被王叔软禁了。宾儿想要离开应该是因为封后的事,她不似尘世女子,她最想要的是一世逍遥,而不是做个笼中的金丝雀。王叔应该比他更懂得她想要的,为何如今反而强行留她在宫里?这样做的后果,只怕是适得其反。
但无论如何,他都是站在宾儿这一边的,宾儿想要离开,他一定会想办法帮她。
褚宾娘被软禁的第五日,距离封后大典的日子也还有五日。
雪园的守兵一如既往的精神奕奕。
楚子皙踱步走来:“今日可有异常?”
其中一个守兵回道:“昨日宣王想要强行闯入,被属下拦了回去。”
楚子皙听完脸色有些复杂,不知在想什么,在门口站了片刻,进了雪园。
褚宾娘刚喝完养胎的补药,嘴里涩的很,便吃了几颗梅干,她近来总是食欲不佳,嘴里没味儿,这梅干酸酸甜甜的口感很是不错,她便忍不住多吃了几颗。
楚子皙看她吃的认真,也没打断她,看了她许久,嘴角不自觉浅弯,他有多久没见到她如此恣意的样子?
褚宾娘察觉到身后的目光,扭头看了眼,便把手中的碟子放在了桌上,不再往嘴里扔梅干。
楚子皙走过去,拿起一颗梅干,送进嘴里,酸甜溢满口腔,他又拿起一颗,接着往嘴里送。
褚宾娘看着他吃着梅干,脸色有些疲倦,心里某处一软,想开口却忍了下来。
“宾儿若喜欢吃这梅干,我差人往雪园多送来些。”楚子皙轻轻开口。
“再好吃的东西终有吃厌的一天,王上不必如此。”她不能心软,若是子皙厌她,她离开的会更容易些。
“听说翊宣来过雪园?”楚子皙换了话题。
褚宾娘心中一惊,难道她的信被子皙发现了?不对,若是子皙看到了那封信,定不会再送到翊宣手里。她安了心,淡然说道:“我与宣王也只是几面之交,并非熟人。”
“想吃什么就让宫人和司膳房说,如今你不是一人,身体最重要。”楚子皙又是换了个话题。
褚宾娘一丝不苟,言语中不带任何感情:“谢王上关心。”
楚子皙每次来雪园,只是嘘寒问暖,寥寥数语便已是相对无言,今日亦是如此,宾儿不愿与他多说话,他不能勉强,只得离开。
这一日,楚子皙前往西山王陵祭祖。这日的雪园,如往常一样平静。
几个绿衣宫婢端着食盘鱼贯而入,没过多久,便又袅袅而出。这是每日往雪园送食膳的宫女,侍卫自然对她们毫无警惕。
褚宾娘走出侍卫的视线后,长长的松了口气。她紧握着手里的龙纹玉佩,低头说道:“阿娘带你离开。”
她最后回头看了眼雪园的方向,便转身离开。
王宫里宫婢无数,她如此离开倒不会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先王给她铺好的路,走起来格外顺利。
宫门的守卫看到龙纹玉佩,皆是跪地行礼,不敢有所阻拦。
她的计划是去宣王府,翊宣定会帮她的。红姨虽与她交心,但终归是子皙的人,她若是去了蕴香居,怕是白出了宫门。
褚宾娘原本以为,出了宫门,一切便可结束。但她没有看到,在她走出雪园的同时,一只信鸽飞出宫门,朝着定阳城西面飞去。
褚宾娘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她所做的一切,在楚子皙眼中不过是耍小性子,犹如他手底下的小兵,任他摆弄。
她到了宣王府,迎她的不是翊宣,而是王府管家,而那管家面带忧色,似是很为难的样子。
她皱眉不解,却毫无疑心,跟着管家入了王府。
管家在她前面引路,到了房门口才道:“想见姑娘的人便在里面,姑娘进去吧。”
管家功成身退,独留她满心疑惑。
明明是她想要见翊宣,如今怎么成了翊宣想要见她?而且搞得神神秘秘的。
褚宾娘摇头笑了笑,推门而入。
桌前坐着一男子,黑色锦衣,沉寂的身影掩于暗光中,看不清面目。
“翊宣你怎么……”褚宾娘打着招呼欲走上前。
却见那身影缓缓起身,熟悉的声音传来,褚宾娘顿时站定了脚步。
“宾儿想去哪里?”他抬眸看她,轻轻问道,温柔如昔。
褚宾娘看他走来,后退一步,不去看他的眼神,只是说道:“当初是我自己要来定阳城,我不后悔自己的决定,可我如今累了,我想要回逍遥村,回去见阿娘。”
楚子皙走到她跟前,满眼疼惜,将她的手握入掌心,劝道:“宾儿,跟我回王宫好吗?”
褚宾娘轻轻挣开他的手:“让我走吧。”
安静了许久,楚子皙开口:“宾儿若觉得宫中乏味,可往蕴香居住几日,红姨会好好照料你,我也放心,可好?”
褚宾娘听着,不觉心软,眼眶微红:“阿娘也会照料好我,我也思念阿娘了。”
“你阿娘她……”楚子皙欲言又止。
“我阿娘怎么了?”褚宾娘抬头问道,语带惊慌。
几日前,她心情沉郁,神思不定,当晚做了个奇怪的梦。她梦到,她依旧是个孩童模样,骑在阿爹肩上采梨花,阿娘在一旁宠溺的笑。梦里岁月温柔,醒来后确是心里又空又凉,好似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子皙突然提到阿娘,是为了留她,还是说……
楚子皙本想着一切事了再跟她说这个消息,但她如今急于离开,他不得不忍痛伤她的心,如此做,虽残忍了些,但这是唯一能留住她的办法。
“前些日子,我派人去了逍遥村,本想着你有孕在身,心情也不舒畅,若接你阿娘过来陪你说说话,也是好的,但我派去的人赶到逍遥村时,你阿娘她……她已经病逝了……”楚子皙小心翼翼的说着,看到褚宾娘的脸色越发苍白,便有些悔意。
褚宾娘冷笑一声,退了一步:“怎么可能?你一定是在骗我,骗我留下来……”她声音渐渐微弱,似是自喃,“我要回逍遥村,我要回去见阿娘,阿娘说好等我的……”
褚宾娘强忍了许久的泪不由掉了下来,她胡乱抹去,转身欲离开,却被人拉住手臂。
“求你不要再拦我了!阿娘在等我,我要回逍遥村!”她转身对楚子皙嘶吼着,带着哀求,带着悲痛。
楚子皙拥紧她,她没有挣脱,在他怀里大声哭着求着。
“往后,我会是宾儿的依靠。”他不知怀里的人是否将他的话听进了心里,只闻耳边哭泣声渐渐消失,低首去看,却见褚宾娘满脸泪痕已是昏睡了过去。
楚子皙将她抱起身,在她额头轻轻一吻,看着她的睡颜不知在想些什么,良久后,施然离开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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