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中午,段惬端着一大杯热好的牛奶坐在电脑前,开始翻阅QQ留言,家家户户都开始准备午饭了,段惬这货才起床,因为他高考结束了,至少在成绩还没有公布之前,他可以随心所欲的玩。
电脑屏幕上一个头像亮起,是一个穿着暴露的二次元少女,段惬给的备注是“神经病”。
“哎哟哟,一大早上QQ就看见段公子在线,是不是在等我呀?”后面跟着两个坏笑的表情将这个人的猥琐体现的彻底。
“你在想屁吃,这么大个太阳晒屁股你跟我讲一大早?”段惬小口嘬着牛奶,嘶~好烫。
“听说昨天部里那几个小流氓找你麻烦了?”“神经病”的头像始终都在闪烁,其余的人都不在线,让段惬想不和他聊都不行。
“和那几个混蛋玩意儿计较什么,毫无素质可言”,点击发送,段惬特地隐瞒了自己被打这件事,他太清楚“神经病”是个什么样的人了,“神经病”本人叫周锦文,和段惬都在学生会文体部,明明是同一届的,却总喜欢用大哥的口气和段惬说话,段惬刚进文体部时前辈们都喜欢刁难新生,欺负到段惬头上,他也不敢做声,只有周锦文站出来帮他说话:“谁让你们动他的,都给我听好了,他叫段惬,是我的兄弟,我周锦文还在学生会一天,你们一天别想动他”,因为他夸张的处事方式,让段惬给他戴上了“神经病”的头衔。
“滴滴滴”,美少女头像又在跳动,
“你准备报哪个大学?”
“别提了,就我这成绩谁敢要我啊?难不成你想好了?”段惬喝着牛奶,无所事事的进行着两个人之间的交谈。
“哪有,等着毕业我就准备进厂子上班了,家里给我找了一份熟人推荐的工作,肩上的担子也轻点儿。”
段惬眼角跳动了几下,他知道周锦文是不想让自己担心他工作的辛苦,所以才把事情述说的如此轻描淡写。
“哎哟,周哥待遇不错啊,要不你也给我推荐个工作呗,就你那个厂子还招人不?以后我就跟着你混了!”段惬笑着发送出信息,这两个人之间的交流没有那么多规矩,就连放屁对方都能听懂自己的意思。
“不早了,先去买菜喽,下了。”段惬退出了QQ看着桌上的买菜清单略微头疼,
“钱不够了呀……”
“嗡~嗡嗡”床头的手机响了,来电是老干妈
“喂,干妈,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了?我这才刚起床啊!”
“小耗子,你跟我说实话,昨天晚上你脸上的淤青到底怎么回事,给你发了多少条信息你一条没回,存心躲着我吧你!”电话那头的女人语气略带哽咽听得出她有多着急,段惬赶紧用手捂住手机话筒,想好台词,
“哎哟,昨天晚上不是说了吗?脸上是同学不小心碰下来的,人家都跟我道过谦了,真的没骗你。”
“行,我相信你,自己一个人在外面要注意安全啊,你学校那边房租要交了吧,找个时间给你转过去,还有……”干妈在电话那头依旧滔滔不绝地说着。
段惬赶紧找了个理由结束了通话,他太了解干妈要说什么了,要是不挂电话今天一个上午的计划都要变成陪聊。
“哈喽,在吗在吗?”一个QQ头像是薛之谦的人发来问候,是文体部部长,也是段惬同一年级公认的美女。
“有什么事,你说”,段惬看了一眼时钟,快十一点了,中午做什么好呢?“薛之谦”又蹦起来,
“高考结束,同学们准备各奔东西了,也不知道以后能不能有机会再见面,所以我准备在本周四下午五点在我家举办一场派对,作为副部,你的出席也很有必要。”
本周四还有两天,段惬心里盘算了一下,答应了对方的邀请。
段惬将冷下来的牛奶一口喝净,起身走出房门,随机门铃响起,
“段惬在家吗?在家出个声呗,我中午没饭吃能来蹭顿饭不?”门外的人用力捶门,仿佛担心段惬听不见,自己会饿死在门外一样。
“不在不在,段惬出去了,你走吧,”段惬一脸坏笑的看着大门,他倒是不怕有邻居出来看热闹,因为这一层除了自己和门外的疯丫头,就只剩一个老人了,只不过他常年住在自己孩子家里,通常没时间回来。
“哎呀~,段哥哥,好哥哥,你就让我进去嘛,可怜的孩纸一个上午没吃饭了”,门外的人眼见没成功开始发嗲,段惬一个没忍住“噗”一声笑出来,
“进来吧,钥匙在门口鞋架上。”
大门打开,一个穿着小恐龙睡衣的女生走进屋内,她叫孙晨,比自己小一届,段惬今年高中毕业,孙晨也要上高三了,她尴尬的挠挠恐龙头,
“今天又是什么理由,父母不在家,自己不会做饭,锅坏了,煤气用完了还是没钱买菜了?”这显然不是孙晨第一次“作案”了,光蹭饭的理由段惬就能背出好几个,但他从不厌烦,毕竟自己孤身一人来这个城市上学,唯一的亲人干妈还留在几十公里外的小镇上,一个人租房照顾自己的起居,能有个陪自己说说话也是挺好的。
段惬从冰箱里拿出一袋毛豆放在桌子上,
“别想白吃白喝,坐到椅子上把毛豆剥好,我下去再买两个菜,给你加餐”,孙晨很配合的鞠躬连声:“哈依哈依,”段惬见怪不怪,拿起手机小跑出门,狭窄的楼道里还晒着早上刚晾的衣服,窗口的风吹动白衬衫轻轻舞动。
其实段惬并不是什么学霸,家庭也布满阴影,从初中开始陪伴他的只有干妈,在段惬还小的时候,一家人举办自驾游旅行,本该是孩子生命中最开心的时刻,却演变成悲剧。
一家三口在公路上发生事故,车子坠下大坝,只有段惬和妈妈存活下来,汽车挡风玻璃被巨大的外力冲破,搜查队怎么也没找到爸爸,是死是活也不知道,被列为失踪名单,几年后,段惬的妈妈因为抑郁症服药自杀。
段惬上学时从来没有和任何人谈起过自己的父母,一直声称父母在老家上班,供自己读书,但自己的成绩有多差也不是不知道,全班倒数不说,老师都懒得理他。在这种环境下段惬也确实没什么动力,在家用打游戏消遣时间,毕竟只有在游戏里他才能体会到竞争力。
段惬在菜场迅速挑选完了清单上的东西,拎着刚买来的菜走到路边一家报刊亭,
“老板娘,哈喽,给我拿两包槟榔。”
“哟,小段放假回来啦,高考结束了吧,”报刊亭的老板娘是段惬的老熟人,经常在这儿买口香糖和槟榔,没事的时候还会买两瓶汽水,一人一瓶,陪她聊一下午,
“高考结束啦,想好报什么学校了吗?”
“哎哟,阿姨你就别挖苦我了,我这个成绩谁要啊?”段惬苦笑着摆弄着露出塑料袋的半截老葱。
“不要这么沮丧嘛,好的大学上不去咱找个一般的也是可以的呀,出来也是大学生哒!”老板娘眉飞色舞的绘述着自己的未来,段惬紧掐着自己的嘴不让自己笑出来。
“阿姨做的也不是什么大生意,没什么好送你的,今天的槟榔就不要你钱了,再送你一包,就当做阿姨祝贺你毕业了,”
“不能让您亏本啊,”段惬在裤兜里翻出一把零钱,点好数放在桌子上,
“一共40块,给您点好了”,老板娘也没拒绝,乐呵呵的收回了柜子里。
回家的路上段惬拆开一个槟榔放进嘴里,
“再去信箱看看吧,说不定回信已经到了,”段惬走到信箱前往里面瞅了瞅,看见了几张白信封,终于有回信了,打开信箱,数了数总共有七封,当初在网上查找大学就申请了那么几个,希望渺茫得很,段惬不由得捏把汗,拆开第一封,
“亲爱的段惬先生,十分感谢您对本校的兴趣,但很遗憾……果然是这样”,段惬嘴里嘀咕着,其实他早有心理准备,或者说他早就猜到是这样,接下来一封接着一封拆,
“十分感谢……很遗憾……”四封信无一例外,此时段惬的心布满了冰霜,一记重击就可以碎一地。
还剩下两封,段惬嘴里的槟榔已经嚼没味了,但他怕一会儿没东西让他发泄而选择咬舌头,撕开信封,深吸一口气,重新把目光放在了信上,
“亲爱的段惬先生,感谢你对本校的兴趣……”看到这段惬心里不禁凉到极点,和前面几封一毛一样,段惬苦笑着摇了摇头,突然他呆住了,眼睛紧盯着纸上一排字,
“经评估,您已达到本校录取标准,在此通知您准备接受学校的调查”,一瞬间,动画片里才有的反转发生在了他的身上,
“我被录取了?真的?”段惬使劲揉了揉眼睛,确保没有看错,校方署名是——切斯曼大学
段惬手上此时还剩下一封信,拆开后是一张简单的白纸,上面仅写了一句话,
“你好段惬,我是切斯曼学院派来交涉学员的检察官菲尔·莫里蒂,希望我们的初次见面能轻松愉快。”
“菲尔·莫……什么玩意儿?”
段惬拎着买好的菜回到家里,手上还拿着刚才取出来的信,这看起来像是个恶作剧,但信下方的印象不想是假的,孙晨见段惬回来了,急忙端着剥好的毛豆上来邀功,
“你看我没有偷懒吧,我刚做的指甲都花了,你该怎么补偿我?”任凭自己大喊大叫,段惬的眼睛始终未离开那两张纸,她转身来到段惬身后,看着手上的信,
“切斯曼大学……段惬你被录取啦!”喜悦在孙晨脸上绽开,她端着毛豆的手也止不住颤抖,
“可是我不记得申请过切斯曼这所学校,而且学校的考官要从国外来这儿和我谈学校提出的条件,感觉好不真实,丫头,你扇我一巴掌,让我……啊!”段惬话都没说完就感觉自己半个魂都飞出去了,
“怎么样,是不是在做梦?”
“说实话,你这巴掌也不太真实,我半条命都被你扇没了,怀疑你是不是早就想扇我了?”段惬捂着左半边脸蹲在地上哀嚎。
时钟已是下午一点,楼下的小广场上站满了刚吃完午饭下去晒太阳的人,一群孩子在空地上追逐。段惬做了自己拿手的两样家常菜端上桌,“炒土豆丝,山药炒木耳,请慢用~”,孙晨两眼发光,丝毫不注意形象,甚至还跟段惬要勺子,理由是方便连饭带菜一起送进嘴里,“慢一点吃,别一会儿噎死了汤还没好。”
孙晨拍了拍微微鼓起的肚子,发出满意地“哼哼”声,段惬将吃完的盘子收拾进水池里,打开一旁的锅盖,
“丫头,汤好了,”大瓷盆盛得满满地,端上了桌子,孙晨小鼻子凑上来深吸一口气,急忙拿勺子盛了一大早牛肉,在一旁“咕噜咕噜”喝起来,
“总感觉别人家传承的是家谱或者宝物,我家传承下来的竟然是汤,这档次就感觉不一样。”
“话不能这么说呀,嗝~”孙晨又解决一碗牛肉汤,打着饱隔说着,
“家谱会丢,宝物会丢,但是记忆不会丢呀,这么好喝的汤可不是天天能喝到的,”孙晨指了指空碗,
“多谢款待,我先溜啦。”
“吃饱了赶紧回去,”段惬对着小恐龙的脑袋一记弹脑嘣,孙晨摇着恐龙尾巴溜出了家门。
回到房间爬上床,段惬回想着上午发生的一切,最让自己意外的是自己居然被录取了,软软的床舒适感让他有点瞌睡,没一会儿两眼合闭。
段惬走在江边的大堤上,掏了掏裤兜,身无分文,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但却感觉似曾相识,沿着公路走了很久,身后突然传来刺耳的刹车声,不容他转身,连人带车一起坠入河里,在半空中时间仿佛放慢了几倍,段惬看清了车内,是一对夫妻,后座上是一个小男孩,因为惯性撞在了车顶,段惬看不清他们的脸,明明离自己不到一米,他慢慢的闭上眼睛,再次睁开眼睛,自己被关在一个巨大的水箱里,他拼命的拍打着玻璃,但是玻璃没有丝毫波动,孤独和恐惧一瞬间涌上心头,肺里没有氧气,段惬猛地灌入几口冰水,寒冷刺骨的感觉让他从梦中惊醒,此时的他正躺在舒适的大床上,并不在什么水箱里,额头上的冷汗粘着几撮刘海,这不是段惬第一次做同一个梦了,尽管做过很多次,却依旧不由得恐惧。
段惬看了眼窗外,天已经黑了,自己竟然从中午睡到了晚上,打开手机屏幕上清楚的写着七点半,
“好吧好吧,我承认我有当猪的潜质,”段惬尴尬地说着,自高考过后,日子变得枯燥无味,整天无事可做,人不自觉地就变懒了,点开QQ有99+的未读信息,学生会交流群里,
“@×××,昨天晚上发给你的那个看了没?”
“必须的,大哥这回要来真的了,正好现在办事缺点人,有钱拿哦。”
“那个,群里有没有意愿给张哥打工的,不要问具体干什么,一个真实20块,事后还有分红。”
“我要我要!”
“地点在哪儿?我再找几个人过去……”
“哎!记我一个啊!”
群里炸了锅,一说到有钱拿一个个的都不要脸了,段惬上下翻阅了近百条信息,
“姓张的他有什么事需要在本部群里大肆张扬的?他是挖到金矿了,还是买了一座山啊?但是谈及利益关系的一律在群外私聊处理,”段惬很清楚接下来会面临什么,不一会儿他的预感被证实了,屏幕上的信息再不断的被刷新,基本上都是在骂他多管闲事的,
“姓段的,你嘴又碎了是吧?”
“我们张哥是心疼你,给你个机会卖力赚钱,土包子懂不懂啊?”
……
“是不是那天晚上没被打够啊?土狗。”信息到这儿就停了,没有人敢再打一句话,连段惬也呆住了,发这条信息的人似乎发现自己说错了话,急忙的撤回,可是下面随即补上了一条新信息,名称是周锦文,
“刚才说谁没被打够?”周锦文在群里开口说话了,但是没人敢回他,在部里三年,他虽然还是个底层职员,但他的名声还是用拳头打出来了,无论是谁多少都会给他让一步,更别提是谁的小弟惹到他了,因为他这恶劣的性格导致多次逼近劝退,段惬迅速退出群聊,他料到那帮滚蛋会来喷自己,但显然有一个人的嘴不够严实,点开周锦文的私聊,
“周哥,你先别动火,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信息发送出去,段惬焦急地盯着屏幕,
“你都被打了为什么不告诉我?给我个理由,不信任我吗?”
“我只是想大家都快分开了,不要在你们之间添堵了。”
“就是说怕麻烦我喽?我带着兄弟把那个姓张的打了多少次,我有说过麻烦吗?”
“我知道,周哥你别激动,要不有什么话出来当面说好吗?八点半生态公园河边不见不散。”段惬放下手机,从口袋里数了数零钱,差不多够了。
八点半正值散步人群回家的时候,段惬拎着刚从便利店里买得两扎啤酒,他知道周锦文好这一口,趁这个机会跟他好好聊聊。
快过了一刻钟的功夫,还是不见周锦文人影,
“这次不会真闹大了吧?”段惬拆开一瓶边喝边等,远远望见树林里一个红点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段惬又拆开一瓶举起来,
“之前怎么没见过你抽这玩意儿?”来的人从黑暗里露面,周锦文迟到了十五分钟,他接过啤酒猛的灌了一口,
“早就开始了,只是在你面前不抽而已,对你也真是无语了唉,说出来见面的是你,地点报不清的也是你,说河边我在对面等了半个多小时,直到看见对岸你这个傻B我才过来的。”
“我们两家就隔着一条河,这不是考虑到你家楼下等你让你少跑点路嘛,”两个人看了一眼对方同时喷出优美的中国文字。
周锦文一把捏瘪了喝空的罐子,重新翻了一瓶,
“周哥,我那个……”
“你闭嘴吧,你屁股一撅我都知道要放什么屁,那几句话耳朵都听出茧了,”他把酒放在长椅上,双手在脸上搓了搓,仿佛脸上有擦不干净的东西。
公园里散步的人走得差不多了,这个点连河边扶手上的彩灯也熄了,只剩两个酒鬼在长椅上一句话不说,还是周锦文先开口打破了僵局,
“怎么这样啊?叫我出来又不说话,真没劲,你是不是想知道为什么高中这几年我从认识你到现在一直这么照顾你?”
“想说就说喽,我也愿意听,”段惬耸耸肩表示无所谓,在他看来周锦文就是他大哥,大哥照顾小弟无需理由,周锦文挺直了原本摇晃的身体,看着段惬的脸,认真地说:“因为你还太嫩了,没人罩着肯定完蛋,”他边说边脱去上衣,
“去你M的,”段惬笑着拿起一个空罐子回应他,
“不过真要说,也不太容易讲清楚,跟你讲个故事吧!”段切知道他这是以故事的方式倾诉自己的往事。
“六年前,在一个相对落后的小镇上,只有一所很破的学校,镇上的孩子都去那里读书,每年毕业可以送十名学生进城上学,有一个男孩他成绩总是垫底,父母送她去学校的原因只是为了识几个字,会算账,回来开个小铺维持生计,男孩呢也没有违背父母的意思,整天在学校里游手好,有一天呢,镇上来了一户新人家,是从比小镇更穷的地方来的,差不多就是山区的意思,镇上没有落脚的地方给他们,所以只能租房,住在男孩家的隔壁,”周锦文停下来,晃了晃手机的酒瓶,一口闷了大半瓶,喝完酒后继续说,
“那个孩子不大,但是刚进学校的成绩很好,所以他的家人对他抱有很大的希望,孩子每天用功学习,成绩很快在学校名列前茅,这让很多本地的孩子眼红,上学和放学路上,以及课堂上所有人都会调侃他是一个外地人,不应该在这里上学,对他进行各种校园暴力,因为小镇位置很偏,教务管理水平并不高,没有合法的机构出来进行惩罚,但男孩一直很关注这个孩子,他每天回家,男孩都能听见他在隔壁拼了命压低声音哭泣,这让男孩有了一丝丝良知,决定好好保护这一家人的希望,从那天晚上以后,男孩每天陪着孩子上学,放学,但是男孩的举动无非引来了更多人的不满,大家都说他庇护孩子,也是外来人,并且开始排斥他,男孩寡不敌众,只能两个人一起被孤立,视为异类,毕业考试前一天,那个孩子一家搬走了,男孩顺利进去第十名,那个名额是孩子给的,出发进城的那天中午,男孩当中殴打了带头孤立孩子的人,没有人上前责怪他,因为他是前十,有校方在背后撑腰。”故事到这儿就结束了,周锦文站起来将没喝完的啤酒慢慢倾斜倒在了草地上,从口袋里掏出已经被压瘪的玉溪点上,
“第一次见到你,我就觉得你是故事里的小孩,很优秀,但是很孤独,我要做男孩没做好的事。”
“这么听起来但觉得你是我爹一样。”
“净会放屁,”段惬把玩着塑料袋,用手指掏出一个又一个洞,
“周哥,对不起,还有一件事没跟你说,”周锦文一口烟吸在嘴里都没来得及吐出来就问:“咋地?你被人家干了两次?”
“不是不是,是我被报考的一所大学录取了,”段惬此时不敢抬头去看那双眼睛,明明前不久两个人才说好的一起找工作,现在自己却要上大学去了,周锦文呆了一会儿,青烟断断续续地从嘴角飘出来,他的身子微微倾斜,把积蓄的烟灰弹入河里,
“这不挺好的吗?为什么要道歉呢?”
“我这不是才答应和你一起工作的嘛。就这么走了感觉自己是个混蛋。”
“约定哪有这么重要?还跟我客气,真的是,不过你是混蛋这句话说对了,我举双手赞成,好好的大学不上不是混蛋是什么?我还指望你以后发达了能记得有个兄弟在这儿过着苦日子呢!”他把烟头捻灭在扶手上,回头拍了拍段惬的肩,
“今天晚上你真让我收获的不少啊,感谢你的酒,这个点不早了,快点回去,跑步,走”,他跟赶驴似的拍着段惬的屁股,不容段惬有半点抗拒,
“你也早点回去,这才刚进夏天,晚上还是挺冷的,”周锦文招招手表示自己收到了,两个人就此道别。
这么久以来,段惬明白自己在别人眼里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在课堂上老师拿余光看他都是多余的,学生会里有什么分配下来的任务,负责人首先排除的就是他,什么都做不好这一句话已经被段惬刻在了心里,只有和周锦文在一起时,才会觉得自己被赋予意义,有一次难得有同学找他帮忙,是在一次考试中帮同学作弊,因为他被两人夹在中间,其余的人不好说话,只得找他,这个活也没什么难的,只要把纸条传到就可以了,结果他愣是手抖把纸条扔到了老师脚下,三个人被叫到办公室里一顿问候,成绩全部清零,到现在那两个人依旧不给他好脸色,他能当上副部有一半的原因主要是因为有周锦文给自己撑腰,还有一半是因为没几个人对这个职位感兴趣,要担的事比部长多,手里的活比下属重,在部里说话也没几个人听,是个正常人都不会干这个。
前几年热血上映的几部动漫——《罪恶王冠》《镇魂街》,段惬也看过,他虽然经常被孤立,但是大众潮流他还是会关注的,这几部动漫给他的感觉,男主要么是身份不凡,实力逆天,要么是怂包,然后……美女带着导演开好的挂一起来了,无论如何,编剧都会让男主成为最强的人,他也想象过自己会有隐藏的特异能力,平时在家里对着镜子摆姿势,企图找到激发自己潜力的方式,而事实上是一个二百五整天对着镜子张牙舞爪的,不知羞耻的摆弄身姿,如果要说出段惬的特长,论不要脸他能写出一本自传。
有机会和同学外出游玩,大家都在吹捧着班上学***陈范范的家境有多好,送她来学校的车都是迈巴赫s680,段惬听不懂什么是迈巴赫以及那一串数字,也只是跟着瞎起哄罢了。
他也一样自己能像动漫里的男主一样,背后有着庞大的组织和深不可测的背景,某一天自己和同学在外郊游,遇到一帮劫匪拦住他们,所有人紧张不已的时候,他却镇定自若的掏出手机朝着另一头不带有任何感情地说:“动手吧”,接着从四周冲出几辆豪车,从车上下来无数黑西服,放倒了劫匪并站成一排齐声喊到:“大哥好”,事后自己的同学拉着黑衣人询问自己的身份,段惬再不耐烦地招招手:“不用理他们,回公司。”
简直帅爆了!
但一切的一切一直都是段惬自己的幻想,他实在找不出自己有什么可以拿出来炫耀的,难道是一个愿意为自己抗下所有重担的大哥吗?好吧,这的确挺值得炫耀的。
段惬点开QQ,同学群里依旧聊的火热,自己连个缝都钻不进去,更别说融入他们的圈子了,刚熄灭手机屏幕,一个电话打了进来,显示未知号码,段惬接通后话筒里传来一个略显沙哑的声音,
“请问,是段惬本人吗?”电话那头开口就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喝了酒的段惬不由得警惕起来,
“是我,请问你是哪位?”
“这里是切斯曼的菲尔·莫里蒂教授,我给你留过信还有我的联系方式,因为报名时间有限,并且你一直没有联系我,所以我通过校方得到了你的联系方式,请问你对切斯曼入学这件事考虑的怎么样了?”段惬听到切斯曼放松下来,不过他确实没见着信里有号码之类的东西,
“抱歉,信我没有仔细看,没有留意到你的联系方式,另外入学的事容我再考虑考虑,请再宽限一天时间。”
“很好,智者从不做没有把握的决定,那明天中午我们明珠酒店见,祝你有个美好的夜晚。”手机里传来嘟嘟的声音。
明珠酒店
客房里头发花白的外国老人正跟着电视上的扬剧哼调,虽然上了年纪,却给人一种精致的感觉,气质并不亚于一旁的小伙,
“那个姓段的学员考虑的怎么样了,咱们花了这么长时间在他身上,都够去别的地方多收几个人了。”小伙翻着手边厚厚的一叠资料,时不时露出厌恶的表情,菲尔给自己倒上半杯廉价黑啤,不紧不慢地说:
“我们花这么长时间,收到的将是一个精英,一个前所未有的精英,校方给出的资料你看了吗?七总会第二位段老的孙子,初次面对陌生的邀请,我们总该给年轻人一点时间,你说是吧,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我发现你的中文水平日渐骤升啊,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小伙接过菲尔递过的酒杯一饮而尽,两人都期待着在明天中午来临之前能收到段惬的回应。
而此时的段惬……
“哎,你雷光塔怎么都建起来了,真是苟到家了,”段惬刚发送到对面基地的伞兵落地瞬间蒸发,电话那头传来得意的叫嚣声,
“怎么样,攻不进来吧,你的那点小套路被我拿捏得透透的,”说完还带着夸张的笑声。他是段惬的网友,段惬给他备注的熊猫,因为他发过一张自拍照给段惬欣赏,而当时段惬的壁纸用得正好是熊猫,他无意中对两张照片进行了对比,惊奇的发现一人一熊长得出奇的相似,虽然对方曾多次抗议这个称呼有损他的形象,但段惬的回答是叫他熊猫都是给他的颜值打了高分。
两个人初次认识是在一条评论上,段惬说:
“红警你玩的明白吗?”对方发现段惬也玩红警,提出打联机证明实力,并在评论区放出狠话,
“八分钟结束。”
段惬选用了原始地图,熊猫刚准备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露一手,结果进行到六分半,熊猫的基地被一群天启坦克炸掉了,
“what?”熊猫在屏幕上打出疑惑用词,这把自己输得很彻底,但也让自己记住了段惬这个名字。
然而不打不相识,两个人平日里的联系开始多了起来,空闲时间经常凑到一块打联机,现在这一把依旧是熊猫凶多吉少,段惬的战术意识很好,光靠步兵和工程师就在地图上占领了一半的岛,然而刚开始段惬并没有闹出多大的动静,一些基本的骚扰,用伞兵观察自己基地的建筑,但不知不觉,自己在地图上占据的视野消失了大半,熊猫盯着电脑屏幕吃力的观察局势,突然发现地图右下角自己家的造船厂在没有任何征兆下被毁了,这就是段惬最特殊的地方,哪怕是最简单的步兵,他都能用成鬼影一般的存在,
“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电话里传出段惬嘲讽的声音。
“佩服佩服,那接下来我要认真玩了,小心被我翻盘哟,”熊猫在岸边多安插了几个兵堡,决定稳住大局为重,先把旁边的岛占领了,
“恐怕你没那个机会喽,我给你一点时间,不打你,派几条猎犬出来探测地图,”熊猫一脸不解,自己老本营还在,为什么就说他要输了?没多想,还是照做了,随着地图上两个蓝点的移动,自己基地两边的岛屿已经被红方占领,上千个步兵和几十辆天启坦克随时准备登陆,
“GOOD TACTICS”,蓝方宣告失败。
熊猫在结束后打开全图视野,属于自己的蓝色只占地图的一角,显得那么倔强。
“承让承让,”段惬退出了红警,向熊猫发送战后调解,
“你小子可真行,打我跟打着玩一样。”
“我告诉你,下次开局不要那么着急把基地建起来,先找一个山坡,把基地建在山坡上,然后把发电站,兵营依次建起来,在桥头布置二十个步兵蹲下守桥,就可以安稳刷矿了。”段惬眉飞色舞的给熊猫讲解着游戏理解,熊猫不耐烦的回复着,
“好的呢,我的段大善人,你不去把红警发扬光大都可惜你这天赋了。”
“对了,你刚回来的时候不是说有一所大学让你考虑入学,你考虑的怎么样了?”熊猫嘴里咀嚼的东西,含糊不清的问道。
“还能怎么考虑,我这个成绩有人要已经不错了,只是我有点不放心,”段惬说的是实话,一个傻小子,除了游戏什么都不会,居然被一个国外大学看中,这有点不符合常理,像他这种人难道不应该找个厂子进去上班,浑浑噩噩的过完下半辈子吗?
“有什么不放心的,是不是感觉这狗屎运不应该砸在你头上?”
“差不多吧,人生中第一个狗屎运就是一份大礼,总会让人感觉不太真实,他们还跟我说考虑好了明天中午去明珠酒店。”
“兄弟,相信我,这是一个显示你自己的机会,如果在明天会面的时候你能用标准的口音用英语介绍自己,人家教授会给你加大大滴分。”段惬犹豫了,他并不是觉得这个方法不好,相反他倒觉得熊猫说的很有道理,但让他止步不前的,是他的英语实在太烂了,英语书上一篇课文都不一定能完整地读完,段惬心里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在这件事上他不敢妄下言论,
“我的英语连及格都考不到,能行吗?”最终段惬想不出别的点子,决定向耳边这位大神求救,
“没问题,台词就包在我身上,拿捏了!”段惬听熊猫说完这句话,耳边就传来噼里啪啦敲击键盘的声音,一时间有点感动,两个人现实中并没有见过面,也就是打打游戏的朋友,而现在这位朋友正在努力为他明天的会面做准备。
“喂,听到得到?”
“我在,我在听呢。”
“行,我刚才去搜了一下欧洲排名前十的大学面试题目,总得给你整理了一下,截图发给你了,这是我刚写的,把这些背下来明天的事就妥了,”熊猫把截图发送到段惬的手机上,一排排精美的字体洗刷了段惬脑海里对熊猫邋遢的印象,
“来,第一句跟我读‘when we first met ,my name was Duan Cherry’.”
“什么意思?”
“哎哟,你管他什么意思呢?跟着我读就对了,下一句是‘I maintain a trusting attitude towards your school……’”
“when we first met,my name was Duan Cherry,I maintain a trusting attitude towards your school.’”段惬不紧不慢地咬着每一个发音,确保自己没有读错。
城市在宁静黑夜里睡去,在窗下依旧有一个男孩在放声朗读,纠正着每一个错误的发音。
第二天中午
段惬站在明珠大酒店的门口,眼前的建筑让这个兜里没钱的小伙目瞪口呆,他早就听说过这个酒店,一直想有机会能去消费一把,而现在他就站在门口,却不敢向前迈一步。
突然身后一声叫喊让他回过头,是张石涛和他的两个小弟,
“前面那个是段惬吧?没想到你居然会有闲钱来这里消费啊?这是多辛苦攒下来的钱呐,要不今天哥请你吧?”张石涛绕着段惬走了一圈,时不时让两个小弟起哄,
“张哥看你可怜才请你的,不要不识好歹听见没有?”
“就是,只有我们张哥这样的有素质有修养的人才会被国外大学录取,对吧张哥。”听着两个人站在张石涛身后一唱一和的拍马屁,段惬突然呆笑了两声,把眼前的三个人看傻了,这人是不是疯了?在段惬眼里三个人刚才的举动就像是猴子一样,你一声我一声的叫,比谁叫的声音大。
段惬的笑声刺激到了张石涛,但纵使他咬紧牙也没有表露愤怒,因为碍于周锦文,并且在这公共场所周围全是人,挥了挥手说:
“哥现在没时间跟你玩了,你刚才也听到了,我今天来这儿是面试美国加州大学的,别~挡~道!”张石涛从段惬身旁经过,用肩膀重重的撞了一下段惬,两个小跟班也趁着大哥的威风对着段惬做国际手势,三个人扬长而去。
段惬叹了口气,他不是因为难过,而是因为张石涛这家伙居然也要出国了,他大步跨上台阶,走进大门,段惬这才发现里面的人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多,毕竟是全市顶级酒店,也不是谁都有钱来这种地方的,段惬抬头看见张石涛那三人正在上楼,
“嘿,段惬!这里,”段惬将视线移动到楼梯旁的扶手上,暗红色的长发,一身定制的西服,蔚蓝色的眼睛,一位优雅的欧洲绅士正靠在扶手上向自己招手,男人的呼喊声不仅让段惬发现了他,并且还吸引了张石涛三人的注意,四个人的目光齐刷刷的聚集在男人身上,
“哟,原来是有人请客段惬才来的呀!”
“我就说嘛,段惬怎么会有钱来这里潇洒呢。”张石涛身后两个小弟不给段惬留有一点情面的嘲讽他,张石涛则在一旁打量着扶手边的这个男人,怎么看也不像是和段惬有什么亲密关系的人,
“喂,你是段惬的什么人?”张石涛对两人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好奇,主动开口向男人提问。
男人冷冷的看了张石涛一眼,从口袋里掏出一根发绳,将头发在后脑勺束起,段惬从下往上看竟看出一丝妖艳,男人摊开手掌伸向段惬说:
“段惬是我们学院的录取对象,我是学院三年级学员代表,”不等三人反应过来男人扭过头看向段惬,
“你可真是慢啊,菲尔教授已经等你很久了,”男人挥手示意段惬上楼,段惬听话的跑上楼,主要是不想再和张石涛在一起,此时窗边一个穿着体面的老头正在搅拌他面前的咖啡,男人的声音吸引了他的目光,
“这位就是我们的新学员段惬吧?”菲尔教授放下手里的小银勺,主动握住段惬的手,拉着他入座。
段惬被眼前这位老人的热情整得有点懵,突然脑海里回想起昨天晚上熊猫的话,
“不管见面之后对方说什么,你只管把给你的台词背完,我给你支的招绝对百试百灵……”
段惬对着菲尔教授90度弯腰大声喊:“when we first met ,my name was Duan Cherry,I maintain a trusting……”
“停!停停!”身后的男人举着暂停的手势示意段惬闭嘴。
段惬一脸的不满,靠着男人的耳朵轻声说,
“我还没说完呢!要是教授给我评价不好找你算账啊?”段惬本以为这个人会因为坏了自己好事而有所表示,结果……
“哈哈哈~,教授这孩子傻得没救了,他以为用自我介绍可以让你给他加分,”他不仅没有道歉,反而放肆的笑声引来了周围座位的目光。
“段惬,不用那么紧张,给你点了一杯现磨咖啡,一会儿就好,今天和你见面不是对你进行评价,”服务员把段惬的咖啡送来了,菲尔教授说了谢谢从一旁的口袋里掏出二十美金放在服务员手中的托盘上,
“来尝尝这里的咖啡,感觉还不错哦,”菲尔教授把咖啡推到段惬面前,接着说,
“和你见面只是想让我们之间互相认识一下,这位是汉尼拔·伯兰特,切斯曼三年级学员,我就不用介绍了,菲尔·莫里蒂,你的授课导师。”
“导师?”段惬差点没把刚进嘴的咖啡喷到面前这个老人的脸上。
“是的,每个学员都有自己的导师协助,直到学生三年级,学生就不需要导师了,很荣幸我能成为你的导师,”菲尔教授与段惬四目相对,眼神里毫不掩藏的透露着欣赏。
欣赏眼前这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菲尔教授目不转睛的盯着段惬让他感觉不太自然,但当段惬将躲闪的视线重新放在他的眼睛上时,原本给人呆滞的感觉,现在他的虹膜却仿佛一个无底洞,有一种神奇的魔力要将段惬吸进去。一旁的汉尼拔发现了不对劲,急忙抓住段惬的肩膀轻轻晃动,
“臭小子别看了,快点醒过来!”汉尼拔的声音穿进了段惬的耳朵里,他的意识逐渐清晰,醒来后大口喘着粗气,不可思议的看着玻璃桌面上倒映的自己,
“教授,你失控了,”汉尼拔拍了拍菲尔,而他依旧微笑着看着段惬,但这次他将视线移开了,按响了桌子一边的电铃,
“上菜吧,真是辛苦我们的年轻人了。”
“好的先生,”呼叫器那头厨师长迅速安排人手,让大家把手里的活先放下来,将早先点好的菜端上那位老人的桌子,他这么做不是因为什么理由。
就在今天早上,厨师长刚来到厨房打开火,一个老人出现在取餐口,
“对不起先生,我们才到上班时间,请到稍等片刻,早餐马上就好。”
“我不是来吃早餐的,”菲尔将手里的皮包打开来,从里面取出一沓美金,用大拇指按在桌面上,微笑地看着厨师长,“我是来定午餐的,今天有一个很重要的客人要来,我要你在我按响上餐铃的第一时间能把菜端上来,别人的菜我不管,另外,我们的小伙不能吃辣,记住了,”老人将面前的一沓钞票推给了厨师长转身离开……
“段惬在这座城市是一个人生活吧?”菲尔教授热情的夹菜给段惬,
“你可能会觉得我的中文不错,应该在中国待过几年,其实并不是,我的中文都是在意大利威尼斯Ca’Foscari大学自学的,所以我对中国菜并没有什么了解,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菲尔教授抓了抓花白的头发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看来中文十级也不一定懂中国文化呀!”段惬灌了一口杯子里的咖啡,笑着解场尴尬。
“年轻人就是幽默,我喜欢,”菲尔指着段惬的鼻子夸奖道,手里还不忘停下给段惬碗里夹菜,
“我们学校啊,就是需要这样乐观阳光,能带动大家积极向上的孩子,我果然没有看错你,”菲尔教授越夸越来劲,伸出双手在段惬的脸上捏了又捏,仿佛想弄清楚这一件艺术品的材质和细节,一旁的汉尼拔轻声咳嗽提醒,
“教授,你露相了,”叫教授没听见,他只好抬起桌子下一只脚狠狠地踩在菲尔教授那双价值不菲的veilisr(维力斯)上,教授一声惊叫后痛苦的捂住脚尖,停止对段惬的赞美。
“抱歉,教授其实平日里不是这样的,你别往心里去。”
“没有没有,不管是教授还是你我都觉得挺好的,只是我一直不知道我有什么优点这样吸引你们,”这是段惬心里一直都在的坎,他明知自己各科成绩都勉强过及格线,但是却被一所国外有名学院看中,而原因不是别的,竟然是他很会活跃气氛……汉尼拔看出了段惬的焦虑,他从座位边的手提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打开来后段惬看见第一张是自己的个人资料,
“我们看中的不是你在学校里的成绩,而是你的能力,这是你入学的资料,右上角签个字就行了,”汉尼拔向不远处的服务员索要了一支黑笔,递到段惬面前,段惬迟疑了一下,拿起笔在纸上写下自己的大名,几乎是同一时间,裤兜里的手机收到一条短信,署名是——切斯曼·墨提斯,
“姓名:段惬,年龄:18,身高:177,指纹采取成功,面部数据采取成功,欢迎新成员,”段惬满脸黑线的读完信息,整个人都失去了生机。汉尼拔从包里掏出笔记本,把一个类似ETC的读卡器用数据线和电脑连接,熟练的登录不知名网站,没一会儿电脑屏幕上显示数据上传成功,汉尼拔从读卡器里拔出一张古铜色的卡给段惬,并大力的拍着他的肩膀大笑,
“欢迎加入疯子大本营,喔豁!”段惬颤颤巍巍的接过卡,正面反面什么都没有,在右上角段惬用指尖摸索出一个六芒星的图案。
午餐过后,段惬回到自己的出租房,将口袋里的身份卡随意扔在桌子上,
“段惬,你的身份信息已经保存到这张卡里,学校招生期限快到了,我们会在近期给你安排好机票,”菲尔教授在分开之前通知段惬随时准备去学校报道,并送了一套为段惬量身定制的礼服给他,
“我们知道你今天下午还有一场同学聚会对吧?穿着这一身去吧,你现在是我们切斯曼学院的一员,不能丢学院的脸,这是我以导师的身份教你的第一件事。”
段惬将礼服放在电视柜上,回房间从衣柜里翻出一大堆皱巴巴的衣服,他把每一件衣服都平摊在床上,然后找一件说得过去的衣服去参加陈范范的派对,他并不想穿菲尔教授送的礼服,不是不喜欢,而是他清楚自己配不上这么好的衣服,自己穿出去都拉低衣服的档次,段惬找来一个行李箱,将礼服放在箱底,
“既然随时准备走,那就先把东西收拾好吧,”段惬捧着洗漱用品,换洗衣服和几本小说。
收拾好行李,段惬从床上拎起一件深蓝色衬衫,这是他过十六岁生日的时候周锦文送的生日礼物,生日那天段惬跟着周锦文在外面的饭馆吃了顿大餐当做生日席,但只有他们两个,段惬不在意这些,自己第一年来这座城市时,一个人都不认识,第一个生日就是晚上在家里看着电视上的综艺节目,吃着楼下便利店18块钱买的关东煮和两罐啤酒度过的,在当时段惬的心里,朋友这种东西大概等到高中毕业,自己从这个城市滚蛋了……也不会有吧。
段惬十六岁生日当天,周锦文晚上跑到段惬家门口,拉上段惬边跑边说:
“今天你过生日,哥钱攒够了,刚叫楼下饭馆老板帮忙看一下我选好的位子,咱下去好好吃一顿,”两个人点了四菜一汤,倒了两杯果汁,生日宴席就完成了。
吃完饭段惬和周锦文在街上溜达,段惬在路边一家店的展览台玻璃外停下,他看着玻璃里假模特身上的深紫色西服,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耀眼,周锦文回头见段惬盯着柜子里的模特不走,看了看假模特脚下的售价牌,又摸了摸口袋里仅剩的几张钞票,一狠心,跑进店里和店员讲价了半天,段惬只知道周锦文从店里走出来时手里拎着店员打包好的衣服,和自己说,
“这衣服就当生日礼物送你了,今天哥身上钱没带够,你看我哪天来把这件外衣也买下来给你凑一整套,”但他不知道的是周锦文光是一件衬衫就花光了积蓄,还欠了几百块,在接下来的三个月里,周锦文每天放学都会来这家店打工用工资还衣服的尾款,清洁、站柜台、整理衣架什么都干,三个月结束后,周锦文拿着多出来的几十块工资,拍在收银台上,对着店员说:
“这钱给我记那外衣的账上,我下次来把它买了,那是我要送兄弟的礼物。”
段惬用衣架把这件衬衫挂起来,用熨斗烫直每一个角落,他满意地看着这件焕然一新的衣服,此时距离五点还有一个半小时,
“去陈范范家有十二公里,留四十分钟坐公交吧,”段惬脱下身上换洗的体恤,坐到了电脑前,时间还很充足,电脑屏幕上挂着QQ,好友列表里一大半的头像在跳动,文体部的成员都在讨论一会儿的聚会,
“范范,我这还是第一次去你家呢,你说我该带什么礼物给你呢?”“老狐狸”发了几张商品货架的照片在群里,那些架子上都是名牌货,图片下面众说纷纭。
“老狐狸”叫林妍,她的老爹是房地产老总,财大气粗,把自己的宝贝女儿宠成小公主,在学校里,林妍走到哪儿都是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而陈范范相反,她的妈妈是电视台主持人,爸爸是上市公司总裁,从小就接受文学与艺术的教育使得陈范范不仅文笔好,还有做演讲的底子,是部里很多男生的形象大使,每当学校举办活动,多半都是请她上台演讲,那时候段惬在台下看着陈范范,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艺术的气息。林妍不肯承认陈范范的追随者比自己多,处处与她作对,无论陈范范做什么,林妍都要跟着做,而且要做得比陈范范更好,让所有人都来仰慕自己,今天陈范范将举办派对作为大家的分别宴,林妍借此当众发表奢侈品图片作为礼物来嘲讽陈范范,群里的吃瓜群众都开始盲目跟风,段惬看腻了这种场面,拿着衣服刚准备去洗澡,一条私信跳出来,看头像是周锦文的美少女,
“小段子,能在去陈范范家之前出来跟我见一面吗?”
“好啊,在哪儿?”段惬快速打字回应,并拿上衣服冲进浴室,本来宽裕的时间变得有些紧凑了。十五分钟后段惬穿上烫好的新衬衫走出来,他抓着鸡窝头想着总觉得还差些什么,四处张望中目光瞥见房间书桌上的一个小玻璃瓶,
“还差点香水就更完美了,真是缺啥来啥。”段惬开心的跑到书桌前拿起香水在身上喷洒起来。
下午四点二十分,段惬在周锦文家楼下等着他下楼,
“不是说在桥头碰面吗?怎么跑到我家楼下来了?”周锦文从楼梯上走下来,穿着一身墨绿色的防晒服向段惬挥手问道。
“这不是怕时间来不及,有什么话就在路上说呗。”
“时间来不及?你脑子瓦特啦?还有一个半小时左右,你是准备爬着去吗?”
“啊?你家手机跟钟都坏啦?现在都四点二十了,哪儿来的一个半小时?”
“等会儿,陈范范说的几点钟聚会?”
“五点整!”段惬几乎是拽着周锦文耳朵朝着里面喊的。
“那还等个屁啊!快点跑啊!”周锦文一转眼的功夫就把段惬甩出去十米远。
两个人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赶上了通往陈范范家附近站台的大巴,车上人并不多,周锦文拉着段惬找了车尾的座位坐下,
“但凡再慢一步,咱两就要等下一班车了,到的时候人家连骨头都啃干净了,呼呼,”段惬喘着粗气瘫倒在座位上,一旁的周锦文看着段惬身上的衬衫问:
“哟!喷香水啦?这衣服不是我之前送你的生日礼物吗?还留着呢?”
“那当然啦,我周哥送的礼物怎么能不好好保管,要不是快要和大家分别了,我都舍不得穿出来,这次就用我珍藏多年的香水来搭配这件衣服吧,”段惬笑呵呵的跟周锦文开着玩笑,从口袋里掏了一包槟榔,还问周锦文要不要,
“你这多少钱一包?”周锦文指指段惬手里的槟榔,段惬短暂的回忆了一下说:
“一包好像是20吧?”
“还有多少?”
“不多了,就剩两个了,我还想着晚上回去的时候买一包呢。”段惬晃了晃手里的槟榔,证明确实不多了,周锦文从防晒服的宽大的口袋里掏出一个红色的东西放在段惬的腿上,
“我问过懂槟榔的人,人家说槟榔也分好坏,便宜货不宜多吃,别吃那些乱七八糟的,”段惬接过手里的红色包装,包装上四个大字“和成天下”格外显目,段惬突然激动起来,
“周哥,这和成天下一百多一包,你疯啦?买这么贵的干嘛?”
“要吃就要吃最好的,我抽烟也不抽便宜货,你也不行,把东西收好,前面要到站了,”周锦文没有留给段惬说话的机会,起身走到大巴的后门,段惬激动的手哆嗦着把东西放进裤兜里,跟在周锦文后面没有再多一句嘴。
陈范范家
硕大的院子里摆了几个烧烤架,陈范范的爸爸正在向各位前来做客的同学展示他的手艺,随着烤串的来回反转,香味越来越浓重,街坊邻居不请自来,纷纷夸赞陈先生的手艺,陈先生面对不请自来的邻居也没有拒绝,而是热情的招待他们,
“来来来,各位先去屋里坐一会儿,烤串马上就好,今天在场的各位都不用客气,我的女儿陈范范高中毕业了,将要和同窗三年的朋友们分别,希望各位能度过一个愉快的下午,”陈先生的讲辞引来了所有人热烈的掌声,屋子里屋子里陈范范的妈妈看着楼下自己的丈夫,微微脸红的说道:
“说得真烂,但就是有人爱听。”
陈范范换好了聚会穿的礼服出现在众人的眼前,雪白的衬衫搭配棕色短裙,衣领打着小小的蝴蝶结,她的形象在一瞬间就剥夺了所有人的眼球,陈范范像个公主一样慢步在人群中向每一位在场的人打招呼,但目光却在搜索着某个人,段惬怎么还没来啊?陈范范心里想着。
“哇呜,陈部今天穿的好漂亮,”段惬看见铁栏门后面的陈范范。
“她只是比平时多了点女人味而已,如果说她平时是男的,那么她现在就是人妖,”周锦文毫不留情地吐槽着,
“大哥,你能别打这么恶心的比方不?”
“OKOK,都依你,”周锦文将嘴上的烟嘴扔在地上用脚尖踩灭。
段惬也是第一次来陈范范的家,她的家是传统欧式建筑,200来平米的地盘,铁栏门里面有一块不大的草地作为院子,房子分成三层,第三层是玻璃房,里面用来放什么段惬看不见,他跑到铁栏门前向着里面的人群大喊:
“抱歉陈范范,我迟到了,准确的说,是我们迟到了,”段惬指了指身旁累成狗的周锦文,周锦文也配合的举了手表示自己也迟到了。
陈范范快步跑到门口边开门边和段惬小声嘀咕:
“我刚才第一眼没看到你就知道你又迟到了。”
“对不起嘛,”段惬轻声道歉。一旁的周锦文用发现新闻的眼神看着两人的谈话。
“一句对不起就没事啦?都快分开了,就不能靠谱一次吗?”
“范范,烤肉好了,快来带客人分分,”此时陈范范妈妈嫌弃两个字都写在脸上了,看见自己的女儿跟这样一个平平无奇而且有些邋遢的男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在一块,她是心里一百个不同意,而段惬却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陈范范赶紧回复了妈妈的话,扭头对段惬说:“聚会结束了等我,有个东西要给你。”
“等会儿,林妍没来呀?”
“她在屋里逗猫呢,你这么关心她干什么?”
“我下午看群里她发的信息我以为你们两会发生不愉快。”
“不用你操心啦,我的事自己可以处理好的,”说完就跑开了。
段惬如释重负的捂住胸口,回头却看见周锦文意味深长的眼神,
“怎么?眼神不好使啦?”
“你小子……”
“停,给我打住,”段惬一把捂住他的嘴,“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我只想说清者自清,现在最重要的是参加聚会,走吧”。
聚会上,文体部除新生以外的老干部都到场了,包括张石涛也在,段惬发现他时他正在烤架前等待着第一份烤肉,段惬在院子划分的甜点区吃着欧米奇甜点,拿了一瓶RIO鸡尾酒走到墙角。
天已经黑了,陈先生打开整座豪宅的灯,在黑夜里宛如指示灯一样明亮。
段惬不知道周锦文跑到哪里去了,为了不让自己尴尬,他手里拿着一块甜点边找边吃,院子里找完了去屋子里找,可是哪里都没有找到,时间临近七点半,不找了,反正再过一会儿就散场了,到时候好找一点,段惬心里想着。
他找了一个空着的椅子坐下,品尝着桌上的鸡尾酒,东张西望。不知道过了多久,段惬的肩上多了一只手,段惬原以为是周锦文找来了,转头发现是张石涛。
“喂,你占了我的位置,”张石涛手里端着两个盛满烤肉的盘子,似乎是刚排完队回来。
“这是陈部家里的公共座椅,怎么叫你的?”段惬鼓起勇气反驳张石涛的话。
张石涛哼哼闷笑,
“怎么?段部今天是有备而来啊,连香水都安排上了?让我猜猜是什么牌子的,你们都不要提醒我噢,我猜……是六神吧!”张石涛说话的同时悠哉地把盘子放在桌子上,用轻蔑的眼神俯视着段惬,“不会吧不会吧?我们段部刚才和我顶嘴的勇气不会是来源于你那不入流的大学吧?”
“张哥,我们排队拿到烤肉了,咦?这不是段惬吗?”张石涛的两个小弟从不远处的人群里挤出来,看样子也是刚拿完烤肉,纵使段惬对刚才张石涛说的话恼羞成怒,也不敢跟他对峙,更何况是在这种目光交杂的场所。
张石涛没有回头搭理他们两个,而是把脸凑的离段惬很近,眼神里带有一丝凶光,两人之间的气氛逐渐凝固起来,段惬目光躲闪瞥见不远处周锦文正在摆酒的地方拿着酒瓶找人搭话,段惬无语,自己都快被生吞活剥了,他还在那边快活。
段惬以为张石涛要对自己做什么残酷的事情,而他只是轻轻的哼了一声,起身走了。
段惬惊魂未定的看着张石涛和他两个小弟走远的背影,今天这小子良心发现了?知道改邪归正了?段惬心想着。
突然人群里有人在叫喊,
“给各位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文体部的张石涛,趁着这个聚会的机会给大家介绍一下,我们张哥在年级成绩优异,被美国加州大学录取了,”张石涛双手举起向大家表明自己的身份,周围的人无不透露出羡慕的眼光,陈范范妈妈在人群后面暗暗记住了这个男孩,对陈范范说:
“乖女儿,你看像这种男孩子就是将来能做大事的,人家都考上美国大学了,你要找机会多跟人家接触接触。”
“妈~,你就别跟我说这种事了行吗?张石涛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清楚吗?”
“你是不是还记着刚才门口那个小子?我跟你把话说明白了,那小子我和你们老师谈起过,你们老师跟我说他的成绩是要多烂有多烂,国内三流大学他都考不上,他能有什么大出息!”陈范范的妈妈越说越生气,摔下手里的点心走进屋里,而张石涛的演讲才刚刚开始,
“那么关于我已经介绍完了,下面我想介绍一下我们文体部的部长和副部,陈部长大家都认识,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中国北京大学,高中三年,在她的带领下,我们文体部每年优秀部门评优都是一等奖,掌声送给我们的陈部!”所有人包括段惬在内,都朝着陈范范的方向表示热烈的掌声,在场的邻居都在低语,这样姑娘真是难得啊,成绩好心肠也好,这么块金子摆在哪儿不发光呀?段惬却没有做评价,他只是真心地替陈范范高兴。
张石涛拍手示意大家安静,接着说:
“我们的陈部如此优秀,那么我想说说我们的副部段惬怎么样。”
段惬坐在人群将空酒瓶放在桌角,刚拿起橙汁喝了一口,张石涛提起他的名字差点让他把果汁呛到脑子里,张石涛面带冷笑地看着段惬,
“我们的段副部,是个乖孩子,只是成绩不太好,考试门门不及格,”段惬听着心里有些不安,他没想到张石涛居然会想出这么阴的招,他抬起头正对上张石涛那充满嘲讽的眼睛,
“在聚会开始之前,我在去参加加州大学面试的时候碰见了我们的段副部在和我同样的地点面试,我想请问一下段惬,给你面试的是什么学校呢?”张石涛把发话权交到段惬手上,人群迅速分开一条缝隙,缝隙的尽头是坐在椅子上的段惬,
“不好意思,我面试的是国外大学。”
“不用不好意思,段惬,考不上大学不丢人,我上午都看到了,带你去面试的人打扮的哪里像是正经人,一副小混混的模样,只不过是穿了个西服罢了,”张石涛的话句句带刺,在场的邻居和同学都用一种嫌弃的眼神看着段惬,
“这孩子真没用,成绩不好还撒谎,”长舌妇们滔滔不绝的说着。
段惬恨不得找个缝原地钻进去,好端端的分别宴都被张石涛搅黄了,他在人群中被手指点来点去,讨论着他是个什么样的废物,张石涛对自己的演讲结果似乎很满意,走上前一把拽过段惬的衣领,
“别以为穿了件有点有排面的衣服喷点劣质香水自己就是人上人了,你不配,”张石涛骂的话越骂越难听,周锦文发现了段惬这边的动静,急忙从小角落里跑出来,
“姓张的你找死,嘴管不住欠抽啊!”周锦文把张石涛从段惬身边拉到自己面前来,对着他的脸就是一拳,
“老子刚才听你放屁没管你,你就飘了啊?”周锦文把趴在桌子上的张石涛拉起来,段惬在一旁看见两人打起来,急忙把两人从中间隔开,张石涛捂着被周锦文一拳打肿的侧脸大笑,
“打我呀,来打我呀,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段惬他就是一个小丑,只不过穿的光鲜亮丽,当着所有人的面,你敢说你们是什么样的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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