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的后裔(一)

“你再说我今天就……”一阵刹车声打断了周锦文接下来的狠话,所有人都看向门外,一个身着正装的老人和一个暗红色长发的男人从黑色兰博基尼上下来,段惬一眼就认出来,是菲尔教授和汉尼拔。

“这来的人是谁啊?”

“我知道这辆车,这是兰博基尼Aventador,八百万起步,”当下的人七嘴八舌的讨论。

菲尔教授走进铁栏门,径直走向段惬,整理了一下他的衣领,

“怎么没穿给你定制的礼服?”

“抱歉,”段惬没想到切斯曼的人会来。

菲尔教授从汉尼拔手上接过一个购物包,递给段惬,

“没关系,我又给你带了一件,去屋里换上吧,”院子里的动静吸引了陈范范和她妈妈,两个人走出屋子发现聚会被搞得一团糟,还多了两个陌生的外国人,

“怎么回事啊?你们是什么人?我告诉你们这是私闯民宅,”菲尔教授微笑着和陈范范妈妈解释,

“抱歉陈女士,我们是来接新学员段惬的,但据我们观察似乎他在这里并没有收到优待,”说着菲尔教授把目光移向张石涛,

“学院?段惬能考上什么样的大学,”陈女士不可能相信像段惬这样的咸鱼会有所成,不等菲尔教授开口,汉尼拔走到陈女士面前递上一份简介,封面上都是英文,陈女士翻译封面的标题:切斯曼大学,欧洲排名第六的百年学院。她一脸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两个人竟然是欧洲第六大学的教授和学员,陈范范在她妈妈旁边也看到了简介,但是她没有震惊,而是心里替段惬感到高兴,原先被自己的妈妈不断打击和贬低的心又有了一丝光亮。

“好了,女士们先生们,我们的身份也说的十分清楚了,段惬是我们欧洲第六切斯曼学院的学员,今天在这个聚会上有人冒然当众羞辱他和切斯曼学院,这个账我想应该好好算算了,对吧,张石涛先生?”菲尔教授突然提到自己的名字让张石涛有了一瞬间的吃惊,

“我们查到你已经被美国加州大学录取,所以我们将收回你的名额,条件是调给加州大学一名优等生代替你,用你们中国话说是不是你可以另找他家了?”

段惬推着有腰高的行李箱,背着比他人还大的背包,站在飞机场等候厅,在人海中显得他像是一根被压垮的稻草。

一周前,在陈范范家的聚会上,因为张石涛的行为导致他被切斯曼剥夺了加州大学的名额,张石涛的父母甚至亲自上门向段惬道歉,带了一大堆价值不菲的礼物,为他们家孩子求情,而段惬也只是说了短短的一句,

“我代替不了校方的决定。”

张夫妇眼见得不到什么好结果,在门前捶着胸口大哭,最后还是汉尼拔打电话来通知段惬准备出发的同时与张石涛妈妈沟通,报考海外大学又不止加州大学一家,只是换个学校而已,张石涛妈妈很配合的接受现实,抹着眼泪走下楼梯。

段惬收拾东西的那天孙晨,陈范范和周锦文都来段惬家送行,原本他自己要带的只有一个行李箱,结果看着门口三个人拎着的东西,很自觉的从卧室里翻出一个登山包,孙晨把拎着的两箱八宝粥放了进去,段惬一头雾,带这玩意儿干嘛?孙晨解释,这东西国外可没有,怕你待久了怀念家乡的味道,段惬摆出暂停手势表示可以不用说了,自己知道了。

陈范范带的东西是最少的,并不是没有诚意,相反陈范范带的是自己手工制作的可折叠小书架,趁其他人不注意的时候往段惬手机塞了一个东西,段惬翻开手掌,是一个木头雕刻的小人挂件,没有五官,背上用小刀刻了“陈范范”三个字,陈范范告诉段惬,那天晚上聚会之后,妈妈对自己说是自己低估了段惬这个孩子,想找个机会和你道歉,段惬连连挥手,没有的事,别放心上,代我向阿姨问好,陈范范笑着回道,放心吧,肯定代到。此时轻声笑语的两人没有发现一旁的孙晨看着陈范范的笑容,脸上的表情变得些许呆滞。

周锦文将两箱牛奶塞进包里和段惬说,你也该多喝牛奶长长身体了,别总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还要靠我来帮你摆平一切事情啊,弱鸡!周锦文拍着段惬的肩膀说道。

“喂?你好,是上次的汉尼拔学长吗?我已经到机场下飞机了,”段惬坐在椅子上四处张望,生怕自己错过接机的人。

“你到了?我在出口这里怎么看不见你啊?”

“我也在出口这里啊,机场人这么少怎么就看不到你呢?”

“人少?麻烦你把一周之前我发给你的信息再看一遍,去学院坐飞机是需要转机的,你待在中间站跟我说你到了,”汉尼拔知道真相后哭笑不得。

段惬有点懵,他看了看手里的票根,确定只有一张,

“要转机为什么我只有一张票?”得知还没有到目的地,段惬找了个位置又坐下来。

“What?我寄给你了两张票,你跟我说只有一张,你告诉我除了忘带还有什么理由?”电话那头的汉尼拔有些幸灾乐祸,毫不留情的嘲笑段惬,

“你现在身上有钱吗?”

“有1300多人民币,怎么了?”

“还能怎么办?没票就来不了学校,难不成你就在那儿干等,工作人员会施舍一张飞机票给你吗?”段惬顺从了汉尼拔的话,准备自掏腰包买一张机票,但是在包里翻了很久,手指仍然没有出现钱包独有的人造皮革触感,段惬以为是包里东西太多,把钱包挤到下面去了,他一件件的往包外搬,搬到底才发现,在背包下面有一道被人用刀片划开的十五厘米破口,很明显,钱包被扒手偷走了。

段惬先是愣了一下,然后……

“啊啊啊啊,我去你大爷的,死小偷,没良心的东西,那是我的全部家当啊!”几秒功夫终于还是叫了出来。

汉尼拔的电话一直没挂,他听见段惬的叫喊声,听明白了事情先后,不由得扶额,怎么什么衰事都让这小子碰上,汉尼拔心想着。

段惬气鼓鼓拎着自己的背包到处跑,

“也不知道这个地方有没有失物招领处,”他现在处于欧洲大陆,作为一个英语及格线都过不了的学渣,别说问路了,就连打招呼都成问题,此时的段惬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在中间站等候大厅乱撞,逢人就是一句where is loss things place,成功的用段氏英语在别人眼里树立起一个傻逼的形象。

巴西里约热内卢

夕阳落下科科瓦多山顶,照映巨大的巴西耶稣像俯瞰着这座即将进入梦乡的里约热内卢市。

一家酒吧到了点,门口的彩灯亮起,负责开门的酒保推开酒吧门,一位站在门口不知道等了多久的男人走了进来,他穿了一身蔚蓝色西服,乌黑的头发,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把手提包放在桌上,朝着柜台打了一个响指,

“两瓶百威,一杯B-52,”男人点了两样都很廉价的酒,像是结束一天工作的上班族,来酒吧买醉消除一天的疲劳,

“先生,制作B-52时间会比较久,要不……”

“没关系,我可以等,我有的是时间,”男人抬起头看着柜台的酒保,从包里拿出一块用布包裹着的东西。

酒保看了看眼前这个男人,瞳孔迅速放大,

“原来是您亲驾光临,恕我眼拙,这就为您调酒,”酒保微微一笑,从酒柜上拿下咖啡甜酒,甜酒和金万利,在柜台上开始调制。

窗边的男人喝着冰镇的百威,看向窗外的街道,街上空无一人,男人用指甲盖有节奏的敲击啤酒瓶,不由得自顾自地唱起来,

-Not a single day goes by(度日如年)

-You are running through my mind(你让我朝思暮想)

-and I know somebody kiden at mine(我知道你我的感情已结束了 但我无法否认)

-I'm some missing you(自己仍思念着你)

-I'm some missing you(自己仍思念着你)

-And I'm torn cause I'm hella frustrated(我心碎不已深感挫败)

-I know we had something special baby(宝贝 我知道我们也曾有无二的爱恋)……男人越唱越着迷,手脚并用的打起拍子。

“您的品味可真独特,《The Way I Still Love You》这首歌内涵爱意,可不符合你双手沾血的风格,”酒保把调制好的酒端上男人的桌子,

“B-52,请品尝,”酒保用打火机将酒点燃,并递上一根短吸管。

男人不再唱歌,慢慢拿起制作好的鸡尾酒端详着,

“酒的成色不错。”

“谢谢夸奖,请先用酒,不然一会儿口感体验会下降很多。”酒保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男人笑着接过手里的吸管将鸡尾酒一饮而尽,

“Très bien!很多自以为是地人都认为B-52是调制酒应该细品,其实他们都错了,并非所有的调制酒都应该细细品尝,B-52的饮用方式就是一饮而尽,这样才会体验到冰火两重天的感觉,您很会品酒,和那些虚伪的人不一样,”酒保俯下身子盯着男人的眼睛,

“你今年多大了?”男人放下酒杯问。

酒保回答,

“您有必要知道吗?无论年龄还是男女,只要是‘神法’的人你们从来都是格杀勿论,知道了我们的身份信息无非是想抹杀我们之后可以做报告,在你们眼里,我们都是该死的人,”酒保用托盘收走了空酒杯,走进后厨。

“你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还不准备介绍一下自己吗?我可不希望事情结束了以后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男人大声喊。

酒保从后厨走出来,向男人深深鞠了一躬,

“久仰庞戒大名,可以说‘神法’上下没人不知道您的大名,在切斯曼每年您斩杀‘神法’的成员数量一直都排第一,可见实力非凡,正如你所知,我也是‘神法’的成员,你可以叫我渡边野春,出生于日本长野。”

“没想到我在‘神法’也这么有名啊,真不知道是该感到惭愧还是高兴,”庞戒起身走向酒吧门口关上门,将门上的正在营业换成停业中,

渡边野春从后厨走出来笑着说,

“也好也好,再过一会儿酒吧的生意就会好起来了,那我们现在就开始?”他解开外衣叠好放在一旁的椅背上。

“在动手之前我想先问清楚一些事,”庞戒突然开口。

渡边野春依旧是那副笑脸,

“如果您是要问我关于‘神法’的情报,那我劝你尽快动手,不要浪费时间了,”刚说完,渡边野春的眼睛再度睁开已是血瞳,青筋从脖子蔓延到脸上,原本消瘦的体格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强壮,他始终带着笑容,此时看起来却十分狰狞,

“‘神法’成员,鬼……参见!”

酒吧400米开外的街道上,一个女人正靠在前方施工的牌子上打电话,手里提着一袋子热乎的烤肉,

“真是的,那老板跟听不懂人话一样,非得让我扯什么现吃烤肉口感最佳,死活不让我打包,说了半天,他才给了我一个塑料袋,巴西这种鬼地方下次再来我是猪。”

“夏眉,话不能说的那么绝,巴西烤肉世界闻名的,有的人想吃还吃不到呢,”电话那头是一个成熟女性的声音,夏眉从袋子里叉了一块放进嘴里,这是她特意叮嘱烤肉摊老板切小块,她可不想用拿着啃这种不好看的吃法。

“庞戒那里怎么样了。”

“放心吧景教授,对庞戒你要放一百个心,只是这次任务是不是有点仓促了?没有做任何准备就把地点就选在城区,不会引起社会公安的调查吗?”

“巴西这个国家的治安本就不完善,但是对方藏在里约这个一线城市人口较多,你们出任务之前我已经和庞戒嘱咐过了,尽可能快点结束任务,这次的目标和以往不同,我们只知道他是‘神法’的成员,具体的身份我们一概不知,你要做好辅助工作,必要的时候允许撤离,”景教授发布最后的命令。

酒吧里

渡边野春裸露的肌肤上青筋暴起,酒吧里被腾出一块空地,桌椅都被震到墙边,酒吧四周都是乌黑一片,像刚刚经历一场火灾又被扑灭,他的每一次呼吸都会有大量蒸汽从嘴里涌出,身上的白衬衫早已烧的残缺不全,二不远处的庞戒则是单手反握着刀,身上出了一点汗而已,像是刚做完一些有氧运动。

“你到现在都还没有认真起来,”渡边野春的脸因为鬼化,笑起来的脸很僵硬让人不寒而栗,“作为‘神法’一直以来最惧怕的切斯曼成员之一,你怎么可能会在废物般的我身上浪费这么多时间呢?”庞戒没有回答,他的确没有动真格,并不是因为他不值得让自己认真起来,而是庞戒在看到这个人第一眼起,有了一瞬间的犹豫,他四处斩杀‘神法’两年,确认目标从未有过迟疑,而眼前这个人明显是个孩子。

“我给你一次机会,只要提供关于‘神法’的情报,以我的权限可以保你没有生命威胁,”

渡边野春轻蔑一笑,烈焰沿着手掌向上包裹了整条手臂,酒吧里的一切东西都开始因为他的力量开始摇晃,

“庞先生居然说要保护我,真是可笑,你在杀村岛菜子的时候是不是也和她说了同样的话,”说完渡边野春的眼睛开始流血,身体的猩红气息暴涨,一个猛蹬地砖也裂开几道缝,他的速度在一瞬间提升了几倍,火拳像一颗炮弹势不可挡,

“源·静止领域,”原本下一秒就会洞穿庞戒身体的拳头他面前领域里停了下来,庞戒对着拳头轻轻一吹,火焰消散,领域取消,渡边野春没有任何机会反应,重重地摔在地上,嘴角流出一丝血迹,他大笑道,

“原来我们之间的差距这么远,还以为最后我可以伤到你一分一毫。”

“你的调酒技术很好,这样的结局不遗憾吗?”

“别傻了,”渡边野春吐出一口血沫,颤颤巍巍地爬起来,

“我们之间本就是你死我亡,世间没有如果,”说完没有一丝犹豫就一头撞上庞戒的匕首,刺穿他的肺部,庞戒没有躲闪,他双手提着刀刃用力搅动,确保破坏了他的心脏才停手。

庞戒紧紧抱住渡边野春的尸体,他究竟多大年龄?应该比自己要小一点吧?庞戒这样想着,将匕首从他的心脏里拔出来,把他平躺在地面上,脱下自己的西服盖在他的脸上,突然,庞戒瞥见渡边野春的衬衫上还有半块身份牌,上面写着:17岁。

夏眉站在街道的尽头,看见远处十字路口庞戒走出来,她拨通了手机向陈教授报告,

“庞戒出来了,任务完成,”夏眉把手里装烤肉的袋子扔进一边的黑色牧马人,开玩笑的说,

“教授,剩下的烤肉带回来给你尝尝。”

陈教授呵呵的回应着,

“行行行,人没事就好,还有一件事要你们去做。”

“现场我已经处理好了,有事您说,”庞戒已经提着手提包走到夏眉面前,抢过电话说道。

“我要你们去接一个人,他叫段惬,是我们学院的新一届成员,本来他应该坐MC207航班经过一次转机到达学院的,但是给他转机准备的票忘记带了,请你们回来的时候顺路带带他,”陈教授讲述段惬的情况,夏眉一个没忍住笑出来,

“机票忘带了这理由,我怎么感觉这新学员脑子不太灵光呢?”

“我也这么觉得,”庞戒挂了电话,随即收到陈教授发来的定位,庞戒点开看了一眼,眉头紧锁,

“不是说顺路吗?这货落在欧洲……”

中间站

段惬躺在长椅上,甩动着悬空的小腿,喝着孙晨送的八宝粥,他早上走得急没吃早饭,到现在已经18个小时没有进食了,不得不说,有的时候孙晨这丫头乌鸦嘴还是挺管用的,段惬迷糊的想着,突然额头上感觉滴了几滴水,段惬起身一看,机场清洁大爷推着小推车停在他旁边,指了指自己脚下,是一个八宝粥盖子,段惬此时脑海里无数个卡夫卡在乱飞,想不承认都难,自己手上就拿着罪证,怎么狡辩都是徒劳,他向老爷爷连连点头,弯腰捡起垃圾,扔进小推车里,做完后还不忘加上一句“I am sorry”,这是段惬知道的为数不多的标准英语词组之一,大爷似乎对他的态度很满意,从兜里掏出两美刀放在椅子扶手上,

“Thank You For Your Cooperation,”大爷说。

段惬没有听懂,只知道开头thank you是谢谢的意思,大概是在谢谢自己帮他收拾垃圾吧,他想着。

自己已经在这个地方呆了一天了,电脑也没带,没有游戏玩;钱包被偷了,自己连问路都不会,还谈什么找钱包,肚子饿了就吃几罐八宝粥,段惬心想,自己的胃开一个小口子,里面会不会全都是八宝粥。

现在好了,有了大爷“施舍”的两美刀,他终于可以去买点不是八宝粥的东西了。

段惬走到一个自动售货机前,趴在玻璃上,目光扫视里面的食物,他在购物车里选了一个三明治,将手里仅有的两美刀塞进去,段惬搓搓手,满眼期待着三明治掉下来,然而两秒钟之后,纸币被机器吐出来,把段惬看的是一脸懵,

“这是怎么回事?假币吗?”段惬拿起纸币端详起来,可是他也是第一次见美元并不会辨别真假,怎么看也看不出结果来。

段惬在手机上搜索了一下,跑向门口的一位保安,

“hey,Excuse me,can you help me to check whether this is fake money?(你好,请问你可以帮我看一下这个是假币吗?)”

保安是个黑人小哥,他听懂了段惬的话,很热情的接过纸币,小跑到一边的过检处验证,很快又小跑回来并交还到他手里,

“This is ture,please rest assured(这个是真的,请您放心)”黑人小哥礼貌的递过纸币,段惬听的半懂,只确定了这是真钞。

“Is that all you have with you?(您身上只有这一点钱吗?)”黑人小哥双手合十的看着段惬,态度诚恳的问道。

段惬挥了挥手表示自己听不懂英语,急忙和小哥告别,他不想再沉陷在语言不通的苦恼中,现在他只想拿着钱去买一点吃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真钞买不了他心爱的三明治……

一座坐落于半山腰的豪宅门口停着一辆阿斯顿·马丁,车身靠着一位风度翩翩的红发男子正在……吃薯片,

“汉尼拔!你现在真的是越来越放肆了,”豪宅的精铜大门被推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白发披肩的老人,脸上巴掌长的伤疤经过左眼,证明这只眼睛已经瞎了,他拄着拐杖走下台阶,用他仅剩的右眼死死的盯着汉尼拔,

“真不知道你一天到晚在干什么,到现在才回来,也没看你忙出什么名堂。”

“爷爷,我都说了我去执行学校的任务的,有个新学员来了让我去接机。”

“哦?新学员?在哪儿呢?让我看看。”

“没接到呢!”汉尼拔将吃剩半包的薯片扔到副驾驶上,从兜里掏出雪茄点上,老头子有些恼火的说,

“不是说接机吗?学校给的任务还会错?人怎么没接到呢?”

“那个傻缺,我给他准备的机票忘记拿了,现在估计还待在欧洲中间站那里,陈教授说已经派庞戒去接他,所以我就先回来了,”汉尼拔摊开双手,眼神里仿佛透露出这么早回来并不是我的本意。

老头子扶额,

“如果真像你所说,这个新学员可能是个呆子,学院不会找错人了吧?”

“不用管他那么多,”汉尼拔低头看着脚尖,不以为然地说,“有那家伙办事,我们就不用操心了,人家毕竟是名师手下的得意学生嘛……”说完这句话,汉尼拔夹烟的手指不禁颤抖了一下,雪茄的烟灰掉在地上。

老头子拍了拍他的肩,转身走进豪宅的大门,

“少抽点烟,你可别像你那个烟鬼老妈一样,搞得肺里开花,然后……”

“别提这个事了行吗?每次抽烟都拿我妈当挡箭牌,我就抽,就抽……”汉尼拔对着大门摇晃着屁股挑衅,门口空无一人,老头子已经进去了。

汉尼拔丢下没有一节手指长的雪茄屁股,用脚尖碾碎,两只手插在裤兜里走出院子的大门。正值五月夏季,山里并没有城里炎热,反倒多些凉爽,汉尼拔走在为汽车通行环山修建的马路上,伸手想要抓住远处那座城市一样,弯曲的手指停在半空中,慢慢垂了下来,苦笑道:“什么天命骄子,”他扶在围栏上呆呆的看向山脚,“不过就是骗人的话而已。”

中间站

段惬正站在贩卖机前抓狂,因为他刚刚从一位好心人那里得知,一个三明治需要四美刀,并给了他一个建议,

“榛子口味最受大众喜爱,”英国佬告诉段惬,段惬苦笑地看着手里的钱,对这个人的回答不知怎么回答,识趣地道过谢就跑开了。回到自己行李旁,他决定不再挣扎,乖乖的享用自己的祖国美食,第一天出门去学校报道就遇到这种事,这几率应该跟中彩票差不多吧?段惬暗自吐槽,不时看看手机电量余额,右上角的电池标识变成了红色,预示着手机即将关机。

“早知道来的路上就不追剧了!现在可真的是与世隔绝了,明天自己会不会上晨报?标题是:某大学生报道忘带机票!”段惬想想就一个激灵。

到了半夜,机场等候厅已经空无一人,只剩下一个孤独的身影蜷缩在一堆行李中,段惬在清洁大妈打了半天手语才解释清楚自己想要在这里睡觉的意思,让大妈不要把他的行李当成垃圾,他躺在椅子上烦躁的翻阅着一本破旧的小说,把登山包里的东西清空,垫了几件衣服自己钻进包里躺在长椅上,虽然是夏季,但晚上和白天还是有一定的温差。

现在手机没电,学校那边的人联系不上,段惬数了数他还剩半箱八宝粥和十六美元,那是他一个下午帮别人看管行李赚来的,他发现机场的有些人总会觉得做什么事都带着行李不方便,所以会希望有人帮自己看一下行李,段惬抓住机会主动找别人看管行李,看管按次数决定,一次一美元,段惬借此还学会了一句“Would you like some help with your luggage(请问您是否需要帮忙看管行李?)”用来拉拢生意,他把这几张钞票视为命根子,放在衣服内侧夹层里,用手捂得严严实实,

“真是世态炎凉啊……”段惬搂紧身体感慨道,随后机场等候厅门口传来刹车声,像无数指甲在黑板上同时滑动,刺耳无比,他从背包里探出半个脑袋看向门口,一辆黑色迈凯伦上下来一男一女,两人手机还拎着半个人大的箱子,

“哟,来活了!”段惬从背包里爬出来,穿上一件外套就跑出去。

来的两个人正是庞戒和夏眉,不远处一个瘦弱的身影向他们跑来,还边跑边问:“Would you like some help with your luggage?”来的人长着一张中国人的面容,但穿着破旧,庞戒一眼就认为他是一个在机场帮别人做点小事赚钱的乞丐,二话不说从口袋里掏出十美元按在段惬的胸口,并给予礼貌地微笑,直径向大厅内走去,一旁的段惬大脑突然短路,自己什么都没做就给钱,他这岂不是把自己当成了乞丐?士可杀不可辱,段惬感觉自己的尊严被无情的践踏,气冲冲的大步走到庞戒身边拦下他,双手捧着把钱递给他,

“怎么?还嫌少啊?”身后的夏眉被他这一举动给逗笑了,段惬大喜,急忙把十美元收回怀里,

“你们会说中文?”

“你这不是废话吗?看不出来我们是中国人?”

“既然是同胞那就好沟通了,请问两位这么晚了来机场有什么事吗?我可以为你们提供帮助哦。”段惬走到自己的行李边上,掏出两瓶矿泉水“热情的招待”两人,自己也开了一瓶坐在椅子上等待着答复。

“我们是来找人的,”庞戒说。

“找人?这里除了我没有其他人,你们要找谁?”

“我们来找一个叫段惬的男孩,请问你有看到他去哪儿了吗?”

“哦~,段惬呀,段惬……你们找段惬?”

“对呀,你要是没看到就算了,”夏眉把玩着风衣腰带,示意要走,段惬急忙叫住他们,

“你们是切斯曼学院的?”

“你怎么知道?”庞戒眉头微微皱起,藏在风衣下的拳头逐渐握紧,段惬打着哈哈解释,

“我就是段惬,不要这么紧张,”他用力擦擦脸上的鼻涕印和灰,卖力的挤出一个勉强能看的笑容,旁边的两人看呆了,拿出照片和真人对比,照片上是一个干干净净的文艺少年,给人一种弱小的感觉,眼前这个和照片判若两人,脏兮兮的脸蛋,凌乱的头发,一副邋遢的形象,唯独给人弱小的感觉没有变。段惬见他们不信,掏出切斯曼学院的邀请函放在庞戒眼前晃了晃,庞戒突然伸手,不是要拿邀请函,

“还钱!”

“还什么钱?我什么时候和你借过钱?我们两第一次见面好不好。”

“我刚才给你的十美元还给我,我以为你乞丐才给你的,”庞戒不依不饶的伸手要钱,摆着一张死鱼脸,目光冷淡。

“不给不给,就是不给!到我手上就是我的,”段惬挥舞着十美元并且背上行李就往外跑,时不时还调戏庞戒,“你能追上我就把钱给你,”然后带着小人得意的笑声跑了出去,庞戒看了看一旁的夏眉,嘴角泛起一抹笑容,

“这个学弟很有意思,”庞戒紧随段惬跑出去,夏眉在后面看着两人追逐笑出了声,随后拨通了陈教授的电话,

“我们已经接到段惬了,任务完成。”

“辛苦了我的孩子,还麻烦你们把人送到学校,校长明天将亲自举办迎接典礼,”电话那头的声音略带慵懒,还打了一个哈欠,听起来像是做着美梦被吵醒,夏眉连忙道歉:“对不起教授,我没有考虑到这个点您应该休息了。”陈教授并没有在意这件事,反而夸赞道,

“任务进展情况应该随时向我汇报,这一点你没有做错,我应该给你在期末加学分。”

夏眉一步一步慢吞吞的走到机场出口,外面漆黑一片,现在是凌晨两点,再过四五个小时巴黎就会有人开始晨跑,在那之前这座城市始终都在睡梦中。

“任务汇报完的话就把电话挂了吧,刚刚正梦见和杰森·斯坦森在沙滩,我的天哪,他可真是太棒了,我要赶紧睡着,试试把梦接上,”听语气就知道陈教授开始犯花痴了,看得出来她对杰森的喜爱,但夏眉还有一件事没问清楚,

“教授先别挂,我想问一下关于这个段惬为什么这么受学院的重视?无论从哪方面看都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呆子,”一想到这货忘记带机票的事,自己总忍不住要笑。

陈教授在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随后说道:“有两个原因,第一个是七年前切斯曼元老之一的段老去世,段惬是他的孙子。”

“说白了就是关系户呗……”夏眉期待的心熄灭,突然间有一点瞧不起这个新生。

“先别着急下结论,还有第二点但是我不能和你说,明天的迎接典礼上校长会做解释,毕竟一个高考成绩烂成泥,身体素质一般,人脉关系极差的学院收到学院这么重视,不理解的人肯定不止你一个。”

“好的教授,您早点休息,我先送段惬去学校。”

“注意安全,”陈教授挂电话前最后的叮嘱。

夏眉解开黑色风衣的腰带,将它绑在后背当做松紧绳,路边的跑车旁段惬闷闷不乐的蹲着,正嘟嘴斜眼看着身边的庞戒,因为他刚刚没抢的过庞戒,十美元被他抢回去了,而庞戒正在一边得意的扭动着身体,向他炫耀手里的战利品

“多大的人了,还想和孩子一样,”夏眉掏出车钥匙开了车门,“来,段惬,不就是十美元吗?学姐给你,拿好,”她想都没想从口袋里抓出一把零钱,抽一张面值十美元纸币塞进段惬怀里,像投币机一样,段惬一拿到钱立刻跳了起来,

“谢谢学姐,喔吼!”说完飞也似的爬上副驾驶,坐等夏眉开车。

门外的庞戒敲了敲车窗,段惬在车里研究半天也没找到升降开关在哪里,只好打开车门,

“这个车只有两个座,没有后排,所以要委屈你在后面的空隙待一会儿。”

“啊?”

黑色的迈凯伦行驶在路上,车内两个人准确的说是三个人,因为车尾的空隙里还挤着一个人,两人将音乐开到最大,正随着节奏点头打着节拍,车子已经上路二十分钟,段惬的腰感觉快要断了,他不停的挪动自己的腿用来腾出位置伸展腰部,薄薄的衬衫已经被汗水浸透,段惬摸了一把脸看着前排的两人吐槽道:“我严重怀疑你们是来耍我的,哪有接机把人放在跑车后排的空隙里的,按照电影里难道不应该是一位美女开着跑车,礼貌的为我拉开车门,然后把我安全且舒适的送到目的地吗?”

“我们现在和你的电影情节差不了多少呀,要美女我不就是吗?虽然年龄比你大,但对我的外貌还是很自信的好不好,”夏眉向后视镜里的段惬抛了一个媚眼,段惬赶忙低下头没有去看,此时副驾驶的庞戒开口说道:“选这车也不能完全怪我们,毕竟给你接机的应该是汉尼拔那家伙,但是你没有带转机的机票,所以我们才收到临时任务来接你,下了直升机才发现管家给我安排的是一辆两座的迈凯伦,你要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可以回去投诉我的管家,”庞戒从风衣里拿出一包烟自顾自地点了起来,口中漏出的烟都随气流飘出窗外。

段惬听完庞戒的话愣了一下,

“你刚刚说……你们是……坐直升机来的?”

“怎么?你能从巴西一路跑过来?”

“巴西?”段惬越听越诡异,“你们是去巴西干什么的?”

“你别说了,他还什么的都不知道,”夏眉面无表情的指责庞戒,庞戒乖乖闭了嘴,过了一会儿又张开吐出一个烟圈,很快被卷出窗外,

“什么意思?我不知道什么?”段惬下意识的把身体往后缩了缩,神情像是受了惊吓的猫咪。

夏眉安慰他说:“没什么,我们现在送你去学校,校长会亲自和你解释清楚。”

黑夜的道路上,迈凯伦的紫色车尾灯划破夜色,向着黑暗深处驶去,此时在一所装修古典的办公室里,一位老人坐在宽大的真皮座椅上,正在看着电脑上监控录像,喃喃地说道:“我们可爱的孩子就要来了。”

黎明到来,天际边一丝光亮驱逐夜晚的黑暗,一辆黑色跑车在公路上高速行驶着,段惬在后座缝隙里屁股高高撅起,趴在自己的背包上呼呼大睡,显然看起来一点也不优雅。

沿着公路行驶了一夜,原本一片漆黑的路边现在也变得清晰,副驾驶上庞戒一个激灵醒了过来,他捂着眼睛表达他还想继续睡觉的念头,但他貌似已经睡不着了,缓缓挺直腰杆和正在开车的夏眉打招呼,

“哈喽美女,早上好。”

“睡得舒服吧?老娘可是开了一夜的车!”

“睡醒第一眼就看到你这张精致的脸蛋真是舒心,但听到的第一句话我属实不爱听,”庞戒伸个懒腰降下车窗,强烈的气流猛的扑进来,迎面把他的发型吹成了中分,段惬也被清晨的“微风”给冻醒,醒之前还发出几声猪哼,好像在抱怨是谁开的窗,

“什么玩意儿呼呼的?让不让人睡觉了?”段惬打了个哈欠,晃了晃他那头“鸡窝”才算清醒过来,他躺着看向副驾驶的窗户不耐烦地说:“谁这么缺德大早上开车窗啊?冻死人陪医药费啊?”说完刚准备收回目光,瞥见副驾驶上的庞戒,庞戒微微把身子欠过来,对着他坏笑,

“刚刚说谁缺德来着?”庞戒的反问让段惬一惊,他慌了,自己学校门还没进呢,就和高年级的学长结仇了,想想进学校后能有什么好日子?他迅速赔上笑脸讨好的说:“哪有哪有,早晨的空气这么清新,就应该开窗通通风,我坐在后排还嫌风小呢,”段惬厚着脸皮凑到庞戒耳边说好话,庞戒听得正起劲,耳边拍马屁的声音戛然而止,他掉头看见段惬的眼睛死死的盯着窗外,

“这是……海?”段惬举起颤抖的手指指向外面的景色,他不敢相信自己坐的这辆轿跑正飞驰在一座横跨于长达数千米小岛和陆地之间的海上。

“是的,这座大桥直通切斯曼学院,因为学院坐落大陆板块外的一片群岛上,所以两者中间用全长八千米的吊桥连接起来,我们还有五分钟就要到达学院门口了,”夏眉向段惬挑了挑眉说道。

段惬一听马上要到学校了,赶忙从后排缝隙里抽出自己的身体,腾出空间来收拾自己的行李,

“半箱八宝粥,日记本,小说,书架,牛奶……一样没少,这是……”段惬拽出压在背包下面的一个塑料袋,打开还闻到一股浓浓的肉香,

“像是原先装烤肉的袋子,”段惬狐疑地闻了闻。

“你没闻错,这是我吃烤肉扔的袋子。”

“啊?”

迈凯伦在大桥上飞速前进,段惬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从后排正好一个脑袋宽的窗口探出头,朝着大桥一边的大海大呼小叫,整座桥上只有他们一辆车,所以不会有人把这个车窗外脑袋的主人想成一个傻子,段惬环视四周,远远的看见一栋褐色巨大建筑物筑立在大桥尽头,

“哦吼吼!那个就是切斯曼吗?”段惬头伸在外面大喊,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驾驶位上的夏眉没有任何预兆地突然加速,油门踩到底,车尾排气管发出气势逼人的轰鸣声,她双手紧握着方向盘,副驾驶的庞戒很配合的抓紧把手,只有段惬一个人像神经病一样把头伸在外面,任凭乱风扑打在他的脸上。

车速很快飚到220km/h,此时迈凯伦距离切斯曼大门不到一千米,车上的夏眉和庞戒两人面无表情,仿佛和刚才跟段惬开玩笑的不是同一个人,段惬的脸在车外被风割得深疼,他不知道为什么夏眉会突然变得这么疯狂,庞戒就在她的旁边却没有阻止,就好像……好像他把头伸出来之后车里的人就被调包了,他晃了晃脑袋停止了思考,顾不上那两个人发什么神经了,得赶紧把头收回去,段惬回过神刚准备用力,车子的平衡突然被破坏了,重心在他身后,巨大的惯性将段惬从窗口拉了进来。

刚才车子失去平衡是因为夏眉,此时的车尾紧接着这栋建筑的大门,她刚刚在距离门口五十米处打死方向盘,让车来了180度漂移,她打开车门潇洒的撩起长发,

“怎么样?佐尔法伊格,这次的成绩多少?”夏眉冲着铁门上方的扩声器喊到。

扩音器里传出沙沙的电流音,随后一个男人洪亮的声音响起,

“这次千米加速用时29秒,比上次要慢两秒哟。”

“哈?真的假的?我知道了,肯定是那小子带的东西太重了,段惬人呢?”夏眉单手叉腰走到车旁,拉开车门,段惬从后排直接飞扑到地上,

“呕~”呕吐物直接吐了一地,都是昨天晚上吃的八宝粥,庞戒倚靠在引擎盖上看着段惬,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餐巾纸递给他,段惬浑身松软的半跪在地上,双目无神,仿佛魂丢在了飙车来的路上还没追来。

庞戒拱了拱夏眉说:“这小子不会被你玩坏了吧?”

“还不至于,我对待这种菜鸟都是会留情的,”说着她耸耸肩。眼前巨大华丽的大门伴随着沉重的吱吱声缓缓打开,门后站着一位白发老人,正是菲尔教授,他面带笑容手拄着拐杖走到庞戒的面前,拍拍他的肩说:“这次任务我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完美,从昨天下午到现在我没有接收到任何里约当地警署的调查申请,说明你把事情处理的很到位,真不愧是学院的NO.1。”

夏眉在旁边听的不乐意了,凭什么只表扬这个木鱼脑袋?自己的作用难道不大吗?要不是她封锁了附近的街区,按照当地的人流量,别说杀个人,就连说两句话都能被听见……菲尔教授丝毫没有注意到夏眉的腮帮鼓得红彤彤,当他注意到的时候,夏眉已经在脱高跟鞋了,也许再晚一秒,他的脸上就会多出一个鞋印,

“停停停,这次任务主要也有夏眉的功劳对不对?你布置现场的工作也是至关重要的,没有你事情不会发展的这么顺利,”一通连哄带夸终于让这位有暴力倾向的姑娘放下鞋子,夏眉听完菲尔教授的夸赞似乎并不在意,侧身让他看见自己身后的段惬,那小子还保持着同样的姿势一动不动,脸仰着朝天,面无血色,菲尔教授上前观察了一下,

“这人还活着吗?”如此没有良心的问话居然从这个老绅士嘴里说出来,人家还有心跳,还在呼吸,只不过是被飙车给吓到了而已,不要老是揣着坏心思瞎想行不行?夏眉心里默念一万遍这是教授不能打,这是教授不能打……

“还发什么呆呀?你看他现在这个样子还能自己走吗?叫人来抬他去医务所啊!”庞戒一把拎起段惬的后衣领,放在了车子的副驾驶上,菲尔教授连连应和,拨通了校园急救车,向电话那头说明完情况后,点下挂机键说:“医务所的人马上就到,你们两个就在这里陪陪他,”说完转身离去大门后面还站着一个身材魁梧的年轻人,他在门口拦下了菲尔教授满脸的疑惑,还不等年轻人反应过来,菲尔教授老泪横流,

“他妈的,活了一把年纪,居然还要听学生指挥……”

一间装修简朴的宿舍里,一切家具都是用工业木打造的,第一眼给人一种舒适的感觉,床铺也是所有学校统一的上下铺,此时的段惬正躺在床的下铺,额头上摆着一条湿毛巾,床边还坐着一个人,段惬紧闭的眼皮跳了一下,随后眯开一条缝,眼球环视着四周,这里好像是个房间,段惬心里打量着,被子、床铺、书桌、皮夹克、汉尼拔……汉尼拔!他猛的坐起来,被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看起来像只受惊的跳蚤,床边的汉尼拔双手搭在段惬肩膀上示意他躺下,

“你先别激动,免得一会儿又晕过去,要不然我陪你这么久的时间都白费了。”

段惬乖乖躺下,汉尼拔拿走他头上的冷毛巾,在一旁的热水盆里搓了搓,拧干,擦去段惬脸上的虚汗,段惬看了看眼前这个人的装扮,这真的是一周前邀请自己来这个学校的人吗?那时候他可是穿的一身名贵西服,从头到脚都透露出两个字:老子最帅,而眼前这个人,身上只穿了一件穿带钉子的皮夹克,脖子上挂着一块做工极为夸张的龙腾图案,就好像街上的小混混长了张帅气的脸。

“学长你怎么在这儿?”

“听你的语气好像看到我很失望哦?是我英俊的皮囊不够吸引你吗?”

“也不是这个意思,你再怎么帅我也是不会对一个汉子动心的,”汉尼拔把擦完汗的毛巾移开,段惬就强撑着身体坐起来,汉尼拔没有阻拦,反倒从上面床铺端来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

“本来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醒,这杯是想我自己喝,来打发时间的,”段惬接过杯子,暖意从手心开始弥漫全身,

“喝了提提神。”

“这杯你喝过没有?”段惬露出嫌弃的表情。

“怎么?你是嫌弃我喽?想不到段惬你居然会嫌弃你最亲爱的学长,”汉尼拔兰花指捻着,一声哭腔的胡说八道,段惬喝进肚子的半杯咖啡差点就还给他了,

“你不要这样拉近乎哦,我们两认识还不到两个星期,别跟我扯这些没用的,今天跟你喝同一杯咖啡,明天你就会跟我借钱。”

“那你还不也喝了吗?”

“我是举例子,打比方,额……你不懂,这是中国文化,博大精深呐……”汉尼拔看着眼前这个傻小子一本正经的说着,忍不住噗的笑出声,他不是笑段惬说话的样子太滑稽,而是因为他知道段惬在胡说八道,他高中三年就已经把剑桥大学中文课学完,轻松拿到HSK6级证书,所以中文对他来说犹如母语一般熟练。

在两个人还在吐槽攻击对方时,宿舍门被一股大力推开,

“段惬醒啦,”进来的正是夏眉,她一蹦一跳的走进门,后面紧跟着死鱼脸庞戒,他的样子像是刚经过一场臭骂,看谁都不爽,目光如冰冷的刀锋划过段惬,让他不禁哆嗦。

庞戒说:“教授让我们照顾段惬,一切正常的情况下,带他去见教授,看你现在都能喝咖啡了,一会儿把衣服穿上跟我们走,”最后这句话是对段惬说的,段惬此时一脸懵逼的坐在床上,大脑反应已经跟不上眼下的节奏,自己才刚醒就要去见教授?难道不应该先问我身体怎么样吗?这种自作主张的架势是怎么回事?他越想脑瓜子越疼,好像飙车搅和成浆糊的脑子还没沉淀下来。

“喂喂喂,先停一下,按道理你们不应该进来拎着水果篮和鲜花问候我的身体状况吗?水果鲜花就算了,你们连一句问候都没有的吗?”

庞戒夏眉相互看了一眼,嘴角带着微微弧度意味深长的瞥向段惬,看的段惬打了一个机灵,

“做啥子?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这招对我没用的我跟你讲……对我没用,没用……”段惬越说声音越小,眼神躲闪像只受惊的小鹿。

夏眉招招手说:“不逗你玩了,赶紧起来把衣服换上,教授那边在等你,”说完拉着庞戒走出宿舍门,留下一脸狐疑地纯真少年。

“你说他们两个是不是那个关系啊?”段惬问窗边一直不吱声的汉尼拔。

“师弟呀,你还是太年轻,论八卦这一块切斯曼里我称第一没人敢称第二……”

“说反了大哥。”

“这么点错不说出来又不会死,再打断我可就不说了。”

“抱歉,你继续说,我仔细听。”

汉尼拔把脸贴到段惬面前,压低声音说:“这两个人呢在一年前就被切斯曼官网微博炒成两口子了,到现在还有人深信不疑,你知道为什么吗?”汉尼拔眉飞色舞的拿走段惬还剩一半的咖啡,

“因为他们确实是两口子?”

“兄弟,我在问你知道不知道原因,不是让你大胆的想象,要是让那个木鱼听到,非得把学校的迎接典礼和你的葬礼一起办了,”汉尼拔表情夸张的讲解着后果,但在段惬眼里他只是表情丰富而已,因为他和庞戒接触时间并不长,对他没有多少了解,从机场看到他的第一眼就给他一种高不可攀的架势,搭配黑风衣拎着手提包,活脱脱的一个特工范儿,不知道什么原因,夏眉出现在庞戒身边时,总会把他们两位想成是那种关系,这就是所谓的夫妻相吧,段惬心里想着。

典型欧式建筑中

一位老人打开酒柜旁的冰箱,从里面拿出一个模具,将冻好的冰块酒杯里轻轻摇晃,冰箱是安装在墙壁里的,不占任何空间,去除与空气接触,解决了冰箱外体老化问题,市面上并没有任何一家品牌出售过墙内冰箱,老人倒上酒,转身又拿出一个杯子自言自语,

“你今天没有课,来陪我喝一杯吧。”

办公室门打开,门外的人笑着说:“菲尔你可真是狗鼻子,这么警觉。”

“您身上的spirytus的味道很独特,放眼全校没几个人敢把这种酒像你一样当水喝吧?校长大人。”菲尔教授拿起两杯倒好的酒递过去,校长接下一饮而尽,喝完还砸吧嘴回味,失望的摇摇头,“JOHNNIE WALKER BLACK LABEL口味太清淡了,真适合你这种人。”

“喂喂,别把我跟你这种常年喝95度烈酒如喝水的人混为一谈,论酒,咱们不是一路人,”菲尔教授毫不客气的回击道,转身拉开办公桌前的椅子,自己坐到了办公椅上,开始翻阅桌上庞戒提交上来的资料,校长并没有坐在菲尔教授面前的椅子上,他在办公室里四处走动,在路过四面书架后终于停住脚步,从第五面书架上取下一个文件翻阅里面的信息,

“我说,随意动别人的东西可是不礼貌的,你就不能稍微给我留点面子吗?”菲尔教授紧握桌上的杯子,死死地盯着那个老人的背影,但他并没有理睬,只是转身从手里文件夹抽出两张纸,指着上面的一排字说:“我让你去担任段惬的导师理由并不仅仅因为他是段老的孙子,你读过段惬近十五年来所有资料,在资料里的记录就没有一点让你产生疑惑吗?八年前的那次车祸中,一个普通的孩子他能用九岁的身体素质逃脱一辆距离水面四十多米深的汽车并且独自游上岸还保留着清醒的意识吗?”校长悠然的给自己点上一根烟,透过烟雾看着菲尔教授。是啊,在几周前校长把段惬的个人资料交给自己并委托担任新学员导师的时候,他从未注意到资料里如此诡异的一段经历,一个九岁的男孩居然可以在没有任何存活条件的情况下逃出四十米水深的汽车并保留清醒的意识,这让原本慵懒的菲尔教授来了精神,

“段惬的母亲在同一时间遇险,而她依靠车内仅存的一点氧气,经过十几分钟救援队的搜捕才将其救上来,而她已经处于肺部呛水的昏迷状态,在场的警方人员没有人怀疑,为什么这个九岁的男孩可以安然无恙的逃出来,经过后来的精神检测,显示段惬精神一切正常。”菲尔教授听的不禁动容,眼角微微抽搐几下,从校长开始这个问题的讨论开始,他就一直没有开口说话,并不是无话可说,而是在思考一个问题,

“这孩子过去几年都很稳定,并没有什么出格的事情发生,除了这件事以外……”

“不好意思,菲尔,我不是故意打断你的,”校长解开他马甲,拿出一张有些皱巴的照片平摊在两人面前,用手指着照片上问:“你真的觉得他会是凭借自己的力量活下来的吗?”校长这句话点醒了他,这也是自己一直埋在心里的问题,此时两个人想法凑到一起,那么校长心里的答案就得到了证实,此时校长表面看上去镇定,但菲尔还是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熊熊燃烧的火焰,“这是三周前元老会计划录取段惬,在同一时间卡威尔家族卫星对段惬所在城市放大四千倍拍摄的一张卫星照片,你看这像什么?”照片上是一块灯火通明的城市全貌,也许在普通人看来这只是一张略带忧郁的照片,但菲尔教授的眼睛却死死盯着不放,两人安静了十几秒后,他用颤抖的声音说,

“神……印!有神苏醒了!”

“是的菲尔,不过我们目前还不知道是哪位神,还是祈祷与七主神无关吧,”校长放下手里的文件,端起菲尔给自己倒的那杯酒走到窗边,细口品尝着,这次他没有再抱怨这杯酒,直到把一杯都喝干净才说出一句话,

“段惬的入学准备都安排好了吗?”

菲尔脑回路一下没跟得上,校长话题转换的太快,他还在思考着神印的事情没有回过神,

“给他安排庞戒和汉尼拔这两位优秀学员在同一个宿舍是你做的决定吧?”

“是……是啊,有什么问题吗?”菲尔回答的很仓促,校长把空酒杯放回桌上,用手指向窗外对面的宿舍楼,

“是那间吧?”

“你为什么问这些?”

“没什么,只是我有一种预感……”

“拉倒吧,你的预感从来都没有准过,上一届世界杯就是我轻信了你的预感,全压在葡萄牙上,让我亏了整整五十万美金,你准备拿什么补偿我?”菲尔教授一脸坏笑的看着校长,像是早就预谋。

但菲尔教授的玩笑并没有让校长脸上的神情放松下来,他把玩着食指上的戒指,上面刻着一排字——Bruno Cristiano

“神不应该存在这个世上……这是我们老师说的。”

“你说的我没法反驳,”菲尔抿了一口冰酒,眼睛看向了窗外的广场,“但现在我的客人要来了,所以这个话题到此为止吧,如果你想和他见面还是等到明天迎接典礼吧。”

校长看向办公楼前广场上的两个身影,不经意的翘起嘴角,

“你就这么急着见你的学员啊,菲尔。”

“能不急吗?能让你感兴趣的,我原以为只有埋在五十米深冰窖里的那瓶Eiswein,现在好不容易让我发现一个能让你感兴趣的人,真是稀罕!”

校长回头对着他嘿嘿一笑,

“我劝你现在别想打我那瓶酒的主意,那玩意儿还是等到我们使命完成的那一天再享用吧。”

段惬靠在汉尼拔的肩膀上从广场中央穿过,陪他一起来的是汉尼拔,他正朝着段惬手机里的人打招呼,

“这就是你说的学妹啊?有没有联系方式介绍给我认识一下呀,嘿嘿嘿~”

“段惬你到学校啦?快快快,用手机把四周给我看一下,让我瞅瞅国外的大学都长啥样,”孙晨在和段惬视频通话,从一开始她就喋喋不休,问着段惬同一个问题,段惬都是应付的回答了几句,反倒是汉尼拔对孙晨特别上心,有什么他不想回答的问题都是汉尼拔在一边抢着答复,

“对了段惬,你到学校给阿姨打过电话了吗?”孙晨问。

段惬一记拍额头,妈的,怎么就忘记和干妈打电话呢?现在怎么办?孙晨都问到自己头上了,想不出合理的理由自己就要丢脸了,情急之下他心一横,说

“那个,这不是想……第一时间通知你嘛。”

话刚说出口,身边突然变得出奇的安静,手机里的孙晨愣住了,自己身边的汉尼拔愣住了,包括段惬自己也愣住了,他这是说了什么样的烂话?为什么自己要强调第一时间?段惬回过神实在不知道该怎样面对汉尼拔那奇怪的眼神,要是学校广场的地砖铺的不齐,他肯定能找条缝钻进去,三个人之间的尴尬维持了几分钟,这对段惬来说简直就是度秒如年,好在孙晨急匆匆的说要去追剧了,结束了这段对话,就在两人道别准备挂电话时,段惬突然想起一件事,

“对了,我家门钥匙还在门口的鞋架上,你有空的话去一下我的房间,在我的电脑桌上有一个小本子,里面是我写的菜谱,希望我下次回来能看到你亲手做饭。”

“嘿嘿,收到!”孙晨在视频里调皮的敬了个礼,随后嘟嘟挂机声传出来。

一旁的汉尼拔凑到段惬的身边搂住他的肩膀,激动的说,

“兄弟,你对这样一个学妹居然不心动,你还是个正常的男人吗?稍微有点男人的本能好吗?”

段惬愣了一下,那个疯丫头好看?她哪里好看了?他狐疑地看着眼前这个外国帅哥,满脑子都是孙晨来他家蹭饭和调皮捣乱地嘴角,实在想不出这姑娘有哪一点让这位外国帅哥对着他直呼男人本色,段惬摇着头边走边叹气:“这审美真绝了!”但他此时并不知道,因为他随口乱编的一句话正让一个一万四千公里外的女孩红着脸回味……

陈教授的办公室内

一个人正在高声朗读着手里的一份报告,面前的陈教授端坐在办公椅上认真倾听,她的眼睛被白布条蒙住,似乎她并不需要眼睛,

“小庞啊,这次任务报告依旧写的很好,但我有几个疑问希望你可以和我讲解一下意义。”

“老师您有问题请随时提出来,我可以现在就改,”庞戒从办公桌上抽出一支笔准备听老师改错,结果陈教授挥着手大声笑道,

“我并没有说你的报告有不足的地方,相反我觉得你这次的报告比前两次的更优秀。”

“老师过奖了……”

“但是我想提的问题是,我从刚才你朗读的报告中听出了一丝你以前不曾有过的情感,我想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陈教授眼睛虽然被白布蒙住,却依然坚定看向庞戒所处的方向。

庞戒犹豫了,他清楚自己在处决渡边野春的时候动了私心,手里的刀在刺进那个男孩胸膛时自己心里产生一瞬的懊悔,并不是可怜那个比自己小的男孩,只是想不明白自己明明不认识他,为什么他看自己的时候眼睛里却满是仇恨,庞戒呆呆的坐在桌沿上不吭声,陈教授静静地等着,过了一会儿她微微叹口气,仿佛她已经猜到了原因,

“一年前你的期末考核,给你委派的任务还记得吗?那是你有史以来最好的一次成绩,捕捉‘神法’成员18名,现场处决11名,我看过那次的档案,有几张夹在文件里的现场照片,现场处决的11人中有一个看起来很年轻的姑娘,她叫村岛菜子。”陈教授不紧不慢的回忆着照片上的那个女孩,面前的庞戒在听的过程中有了一瞬间的震惊,在他和渡边野春交手的时候听过那个男孩说起这个名字。

庞戒今年二年级,一年前他刚进入切斯曼学院时与其他新学员的表现截然不同,几乎所有的新学员刚加入切斯曼,一时间内并不会接受现实,而庞戒发挥出了惊人的天赋,在第一学期期末的一次任务中围剿‘神法’密会,他凭借精密的战术分析和把握时机,拿下了切斯曼有史以来新生最高成绩。

庞戒清晰的记得,那次任务中围剿开始时他首先冲进‘神法’的会议场所,仅一人之力压制住在场二十六名‘神法’成员,随即能力觉醒,一人展开厮杀,直到后勤队赶来收场,他才有机会去一个一个查看身份,其中就有一个女孩子叫村岛菜子

“按道理说,‘神法’里的人绝大部分都是从我们切斯曼内部剥削出去的,其中像村岛菜子这样的年轻人应该不多,所以她才这么引得我注意,你这次的任务目标也是通过她才确定的,这两个年轻人其实是……”

“是情侣,对吗?”

“……是的,你怎么……”陈教授话还没讲完就停下来。

在一个房间里的两个人默不作声,庞戒只是一杯接着一杯喝煮好的咖啡,而陈教授则安静的坐在椅子上,她不是没有话说,其实在她心里关于那份报告的疑惑有很多,但她现在清晰的感觉到这些疑惑都没有自己学生所面临的难题重要,这么多年师生两人之间有了对对方不浅的了解,陈教授曾在全校学院及教师面前评价:“我的学生庞戒在切斯曼毕业之后所立下的成就将会超越历代前辈,他的出现将会为我们守护神迹开创一条新的道路,”这并不是她过于夸张,因为那时的庞戒才18岁,进入切斯曼后首次任务就创下令人震撼的新纪录,《神族历史文明》的授课导师看了庞戒完成首次任务的录像,给予了最高的赞赏:“神族从诞生起便是最完美的东西,不会群聚,不会图谋,掌控着绝对的力量,这就是我从这个孩子身上所看到的——神的代名词。”但就是这样一个被所有人称赞的天才少年,在几分钟前,在这个房间,在这个女人面前,透露出自己的心结,

“老师,”还是庞戒先开口,他皱着眉头喝下杯子里最后一点残渣,表情看起来并不喜欢这种东西,

“我想知道面对‘神法’除了抹除就没有其他的解决方法了吗?”

“三年的效率第一,五年的心神一致,究竟是什么把你的思想打乱了?”

庞戒听完陈教授的话从桌上拿起报告,

“我在赶到酒吧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目标就有了些迟疑,因为目标人员的外貌看起来太过年轻,任务结束后我的猜想被证实,渡边野春今年才17岁,打斗过程中我曾企图庇护他,只要他给出‘神法’相关信息就可以停止对他的抹除,但是……他却和我说了一句‘你当时也是这么和村岛菜子说的吗?’我没听懂这句话什么意思,直到老师你念出这个名字我才知道他那句话想表达什么……老师……”

陈教授伸手做了一个停的手势示意,庞戒也没有再往下说,陈教授开口问,

“你记住,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奉命行事,无论错与对都和你无关,作为你的导师你所有任务中的表现我都会给你打分,一直以来你从未质疑过组织分配给你的任务,从而使你成为一个遇事没有自我判断的人,现在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了。”

“老师……”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陈教授伸手向前摸索着握住庞戒的手,满脸笑意的说,

“这次任务凭借你想要庇护目标人物这一点,按校规应当学分清零,禁闭24小时,以及去万神殿忏悔,这样的惩罚你可以接受吗,庞戒?”

“我愿意接受学院给予我的处分。”

“那好,这是你的报告,”陈教授将手里的报告递给庞戒,报告的右下角写了六分,

“老师,不应该是成绩清零吗?为什么给我满分?”庞戒一脸兴奋的抱着报告纸像猴子一样上蹿下跳,一改原先的高冷帅哥形象,要是给他加上抓耳挠腮的动作,恐怕他会去动物园认亲吧。

陈教授虽然看不见,但庞戒造成不小的动静已经足够说明他的喜悦,

“规矩是死的,但人是活的,这个满分取决于你在本次任务中进行了自我判断,在战场上能发挥出最大作用的人绝不是一些遵循死命令的傀儡,而是拥有强大自我意识的人!”陈教授后半段话说的慷慨激昂,搭配她的形象让人忍俊不禁。

“铭记老师教诲!”庞戒鞠躬说

“早点回去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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