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项子桓一行到达太师府时,府门前已是车水马龙,人声鼎沸。王公大臣们莫不亲自上门贺寿,是以各府车驾随从相互拥挤,围了个水泄不通。
“早知道就再晚点再出门了。”
项子桓刚从马车内探出头来没好气地嘀咕了这一句,正准备回车内小憩一会,不曾想他这话却被旁人听了去,只听一把熟悉的声音回道:“五弟你这人就是缺少耐心,今晚乃是太师八十寿宴,就是多等上片刻又何妨?也不枉费太师对我等的授业之恩。”
项子桓闻声转头一看,正是他那二王兄——宁川王项子建。此时项子健也正从自己车驾探出身子来,同样看着眼前这片混乱。
“原来是宁川王兄啊,怎么这么巧?居然这个时辰了还能遇见王兄,本王还以为以王兄的性子,怕是早早便到了呢。”
“为兄本也是想要早到的,可这不刚从皇宫领旨出来嘛。”项子健言语之间颇有几分得意。
“哦?看来王兄今晚是要替父皇宣旨,封赏范太师了?”项子桓双手一合拍,怂恿道:“王兄既有圣命在身,何不拿出圣旨开路,让眼前这些人给你我兄弟让道,也省得在这干等。”
“你啊你啊,总是这么爱胡闹。圣旨代表的是父皇天威,岂能为了行你个人之便,便这般滥用。”项子建道。
“王兄还真是谨小慎微,一言一行都不失贤王风范,本王佩服。”
项子桓自知他这位王兄将仁义道德常挂嘴边,给人说教的功夫仅次于范太师,他可不想继续听项子建念经,便舍了车驾,只领着二三亲卫在人群中不断穿行,直奔太师府门而去。
今夜太师府宾客盈门,坐无虚席,只有头等重要的客人才能被安排在大厅就坐,其他人就只能安排在偏厅和庭院了。
项子桓贵为岭南王,他的座次自然是在大厅中,也就不可避免再遇上虞无伤这个讨厌鬼。
只见虞无伤像换了个人似的,一改昨晚在天籁坊盛气凌人的样子,反而以晚生的姿态不停给人谦恭地敬酒,他这一切就像是在说:我谁的账的买,唯独不买你岭南王的账。
虞无伤这种在穷苦势弱的人面前就恃势凌人,在有权有势的人面前却卑辞厚礼的两面派做法,最是让项子桓倒胃口。
宴会在宁川王项子建宣旨晋封太师范仲为世袭罔替的新安郡公后,正式开始。
范家历代出帝师,本就有获此殊荣的资格,只不过在朝廷南渡后,为了铭记国耻,诏令除守边藩王外一律减爵一等,以勉励众臣奋发图强,范家的封爵这才从郡公降为县公。
如今范仲重新被封为郡公,一时风头无两,范家上下也莫不意气风发。
就在宾客们纷纷向太师范仲道贺之时,项子桓的注意力全在正在用心演奏的天籁坊头牌宫雨姑娘那里。
琴音袅袅,可惜南都之中能真正静下心来听曲赏乐的却并不多。
可惜了宫雨姑娘超凡脱俗的天籁之音,也只能沦为世家大族的陪衬。
而且以宫雨冠绝京华的才技,居然是负责开场表演,而不是压轴出场,这多半是有人在背后动了手脚,这让项子桓不免为之愤愤不平。
更让项子桓生气的是,坐在他斜对面的虞无伤,还一边用双色眯眯的眼睛上下打量宫雨姑娘,一边与旁边的人以此为谈资,不停对她指指点点的。
大概是发现了项子桓眼色不善,虞无伤得意一笑,还不忘向项子桓还以一个挑衅的目光,表露出一副你奈我何的样子。
见项子桓好像被他气得扭过头去喝闷酒,虞无伤越发得意,更加有恃无恐了,心道:看来这狗屁岭南王也不过如此。
项子桓本就不喜欢参与这种无聊的宴会,再加上他向来厌烦范太师的迂腐守旧,现在还有这个虞无伤在跟前碍眼,是以今晚夜宴真是让他只觉度日如年。
项子桓就这样也不知熬过了多久,此时宫雨姑娘早已退场,大厅中的歌舞表演也换了好几轮了,可当他派人一问,才发现宴席才刚过一半,而那虞无伤还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要不是项子桓早有计划,不想先虞无伤离场,他是绝不愿在这里多待片刻的。
就在这时,一直侍立在项子桓身后的亲卫队长许韦上前提醒道:“殿下,有情况,厅门不太对劲。”
项子桓闻言看了过去,发现厅中不知何时进了些人,而此时这些人正不紧不慢地着手关闭厅门。
当厅内的其他人也发现了这种情况时,则不住纷纷猜测这是不是接下来的节目需要。可当项子桓看到范太师对此也是一脸茫然,心中便觉不妙,霍地站了起来。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不知何人猛喝了一声:“弟兄们!动手!”
紧接着伏兵四起,原在厅内侍候的一些仆人随从,不知从哪抽出了武器,与从外头进来的那些人一同往大厅中央攻杀而来。
“有刺客!保护殿下!”许韦赶紧与其他两个亲卫一同护在项子桓身侧,由于今晚是太师寿宴,大家都没有带武器进大厅,许韦便一手抓起一个案几充当武器,护在项子桓身前。
事发突然,随着各权贵进来的亲随们,大多只能徒手与刺客搏斗,死命保护自家主子。眼见厅内己方虽然人数占优,可依然招架不住刺客们的凌厉攻势,项子桓便在许韦他们的护卫下徐徐退至墙边。
“殿下,这里有个偏窗。”一个亲卫说道。
项子桓闻言转头一看,果然有个用于通风的偏窗,可容一人之身。
“殿下,保重千金贵体要紧,还是先翻身从这里出去吧。”许韦道。
眼见刺客们一番厮杀下来,已逐渐占据上风,事急从权,也顾不得这么多了,项子桓便赶紧想要在亲卫的帮助下开窗翻身离去。
可等他们刚走到窗前,窗户却突然从外边推开了,迎面看到的竟是一个蒙面黑衣人。
项子桓霎时间就愣住了,而对方一看到项子桓他们显然也是一愣,没想到他们居然就站在窗边等着。
但还是黑衣人先反应过来,不仅身轻如燕般一下翻了进来,还顺势一把推开了阻挡在窗边的项子桓。
“殿下小心!”一旁的亲卫赶紧将项子桓从黑衣人身边拉开。
原先一直背对着项子桓他们,防备着身后情况的许韦,此时回过身来一看到黑衣人,担心项子桓安危他的不由大惊,抡起手中案几就要扑过来与黑衣人搏斗。
只见黑衣人身形灵巧,几个转身就翩然躲过了许韦与另一亲卫的夹击。
许韦他们见一击不成,正想要继续出手,不料却被项子桓给喝住:“恶来!住手。”
许韦虎背熊腰,勇猛无挡,所以项子桓喜欢唤他作恶来。
见许韦他们闻言停了下来,黑衣人便趁机转身离去,加入到大厅中堂的战局中。
“恶来,你看那黑衣人的身形,像不像是女子的身形?”项子桓问道。
许韦本在纳闷为什么殿下不许他们与那黑衣人动手,闻此一言才将注意力转移到黑衣人身上,“殿下,此人身形纤细,招式灵动,又善使巧劲,确实很有可能是个女子。”
黑衣人当然是个女子,她刚推在项子桓胸膛前的手,劲中带柔,纤细洁白,分明是女子柔荑。还有她那水灵的眼睛和难以完全隐藏的动人气息,一切都让项子桓感到熟悉无比,这都让项子桓没有理由去阻拦她。
项子桓心想:没想到她竟还有这么不为人知的一面。
不过黑衣人是不是女的,她又究竟是什么人?这对许韦来说一点都不重要,他的优先项永远只有一个,“殿下,此地不宜久留,还是趁现在先走吧。”
“不用担心了,你们发现没有,他们的目标好像是太师。”项子桓道。
有道是旁观者清,现在跳出战局一看,果然眼前这一切刺杀行动,都是围绕着太师范仲为核心展开的。
不过虽然目前刺客们暂时占据上风,但只要厅门被厅外闻声过来支援的人攻破,形势马上就会逆转。
于是项子桓又将许韦他们凑在身边,轻声吩咐道:“你们听着,要是发现情况有变,就给本王冲过去制造混乱,无论如何都要助那黑衣人脱险,听明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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