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三 宫雨生气了

如果项子桓知道宫雨会发这么大脾气,他是不会说出来,是他坏了她的好事的。

他原以为宫雨是个讲道理的女人,虽然他知道女人一般不喜欢讲道理,但他仍觉得像宫雨这样冰雪聪明的女人,会是个例外。

但直到看到她真的生气了,他才发现,他错了。

当宫雨从项子桓那里得知,她的萧叔叔已经从天牢逃脱时,高兴之余,她也不免感到不可思议。

仅靠萧定自己,是无论如何都不能从守卫极其森严的天牢里逃脱的,究竟是谁,有这般能耐将他从天牢里救出来呢?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时间这么紧凑,除非救你萧叔叔的人,早就知道你们这次行动,并预见将要去天牢救人,然后早做准备,他才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将人救出。”项子桓认为,宫雨一伙是不具备这般从天牢劫囚的能力的,那么此事又会是何人所为呢?

他又问宫雨:“既要事先知道你们的计划,又要有相当的能耐,还要有救萧定的理由,对于这样的人,你可有头绪?”

“难道······”宫雨迟疑了一下,立马又摇了摇头,嘀咕道:“不会的,不会是她。”

“你所说的‘他’,是指何人?”项子桓追问。

宫雨仰头看着项子桓勉强一笑,“没什么,我只是突然想起一个人,与此事无关。”

项子桓知她有所隐瞒,但她不愿说,他也不想勉强。

“那你和萧定可有约好联络方式?彼此脱险后,要怎么联系对方?”项子桓又问。

他见宫雨沉默不语,赶紧补充道:“你可不要误会啊,我问这个并非是想将萧定捉回天牢,我只是随口问问,你不想说也没什么打紧的。”

宫雨道:“殿下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我又怎么会怀疑你的用意呢?只是我们事先只是说好,等一切安定后,萧叔叔他自会来找我的。所以殿下所问的,我实在无法回答。”

“这样啊,那万一他不知道你在我王府里,四处找不着你怎么办?”项子桓突然又自问自答起来,“不对,可能他已经猜到你被我金屋藏娇了,否则他又怎么会留下血书恐吓我呢?”

“说不定啊,萧叔叔不仅知道我在你这里,还知道你欺负我了,所以才要这般吓唬你。”宫雨嬉笑道。

“我哪有欺负你?天地良心的,我对你向来只有怜香惜玉的份,何来欺负一说?”

“你哪也不许我去,就是欺负我了。”

女人不讲理的瞬间,自有令人觉得可爱的一面,何况是漂亮的女人在不讲理呢?

此刻的宫雨可爱得不可方物,让项子桓不觉看得心旌摇拽起来。

“对了,算起来,那大恶人毒发的日子该到了。”宫雨突然说道。

她所指的大恶人,自然就是范太师的长子范石,她的大仇人。

项子桓敛起笑容,用严肃的语气说道:“我虽然不想让你失望,可还是要跟你说,范石的毒已经解了。”

“什么?!”宫雨闻言大惊失色,“不可能!‘求死不得’之毒,唯有鬼医能解,就算要找鬼医来南都解毒,区区三天时间是说什么也不够的。”

“你错了,除了鬼医,此毒还有人能解。”

“那是谁?”

“鬼医的徒弟,她如今正在南都城中。”

宫雨瞬间如泄气的皮球瘫坐在床榻上,“就算,就算鬼医的徒弟能解此毒,那他们又是怎么知道要找鬼医徒弟来解毒的?”

“是我请鬼医徒弟为范石解毒的。”

项子桓话音刚落,身前一阵袖风拂过,紧接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就已抵至他喉咙前。

他毫不怀疑,这是一把锋利无比的匕首,只要宫雨再稍加用力,就可以将匕首没入他的脖子。

可能是她天籁坊歌姬的身份,让他先入为主了,也可能是因为这几天两人朝夕相对的缘故,让他忘记了她还有着另一个身份。

如今匕首的寒芒提醒着他,眼前这个看似娇弱的女子,还是一个魅影刺客呢。

“为什么?你为什么还要帮那大恶人?”宫雨的语气变得冰冷无比,早已没了方才莺声细语般的温柔。

“既然范石罪大恶极,可不能让他就这样死了。”项子桓道。

“恶人反而不该死,这算什么理由?”宫雨逐渐激动起来,“我还以为你跟那些官官相卫的狗官不一样,没想到天下乌鸦一般黑,枉我还相信你。”

项子桓道:“你先听我说,如果让范石就这样死了,那不仅你们家的冤屈永远无法洗刷,反而让他落下个为父挡剑而死的大孝子美名。”

宫雨道:“可笑,难道让他就这样逍遥快活地活着,我梅家就能沉冤得雪了?十三年了,范石依然逍遥法外,我父母······依旧含恨九泉。”

“既然你说之前愿意相信我,那就请你再相信我一次,我一定会竭尽所能,将范石绳之於法,还你梅家一个公道。”

“你的解释,恕我不能接受,我早就不指望能通过邢制国法来伸冤了。公道自在人心,我不需要朝廷来为我们正名,既然法律无法制裁范石,那就由我亲自制裁他。”

“正是因为你对朝廷的失望,我才更认为此事非做不可。范石不是不可以死,但他必须死在我大楚的律法之下。”

“说到底,你在乎的不过是楚律的威严,又怎么会懂我这十三年来所受的痛楚?你知道为了这一天,这些年我是怎么熬过来的吗?我不在乎楚律是否威严公正,我只要范石死。

“可就是你,”说话间,宫雨手上的力道不禁加重了,匕首已然稍稍刺到项子桓的皮肤,缓缓有血流了出来,“你让我这些年来的努力全然白费了。”

见项子桓丝毫没有退避的意思,一副你尽管动手的样子,她又恨自己没法真的下手,只得将拿着匕首的手撤了下来,转头不看他,说道:“你毕竟救了我的命,我们就算两清了。”

“但是,”她突然又坚定地看着他,“我请你今后不要再插手我的事,你若是再阻挠我杀范石,往后我们就是敌人了。”

项子桓知道此刻是无论再怎么跟宫雨解释,她都听不下去的了,只好说道:“你这就生气了?你忘了那天答应过我,要是我做了惹你不高兴的事,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生我气的?”

“那难道你忘了?我答应此事的前提是,你要帮我将萧叔叔从天牢里救出来。现在萧叔叔虽已脱困,人可不是你救的,你又怎么能以此要求我履行诺言?”话虽这样说,但宫雨说话的语气明显缓和了很多。

项子桓苦笑道:“不管过程如何,至少目的达到了不是?”他说这话时没多少底气,因为他自己也觉得很牵强。

“我最重要的目的是杀了范石,可拜你所赐,这个目的并没有达成。”接着宫雨霍地站了起来,“我该走了。”

“走?去哪?可是你的伤······”

“回去我该去的地方,殿下放心,我的伤已无大碍。”宫雨略一施礼,“这几天多谢殿下的照顾,告辞了。”

就在项子桓想要多加挽留宫雨时,底下人来报,说是执金吾刘绣求见。

“刘绣?他可从来没来过我王府,为何偏偏此时过来?”项子桓问那下人:“他可有说过来作甚?”

“回殿下,刘大人说,听闻宫雨姑娘就在我们王府,他是特意过来拜访宫雨姑娘的。”下人回道。

项子桓对宫雨说道:“看来刘绣应该是发现什么了,你先别忙着走了,跟我去应付一下他吧。”

刘绣究竟是如何得知宫雨就在岭南王府的呢?

原来,就在刘绣追查刺客一筹莫展之时,忽然听闻天籁坊的头牌宫雨,自太师寿宴结束后就一直称病,闭门谢客,这让刘绣不由心生疑窦。

宫雨在太师寿宴表演完后,怎么突然就病了呢?还一直不见人,她跟刺客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当刘绣带着这样的疑惑,亲自去天籁坊找人时,宫雨的婢女坚称小姐得了急病不便见客,说什么也不让刘绣进房见小姐。

就在刘绣准备以执行公务为由准备硬闯时,天籁坊的金老板及时出现,将刘绣请到一旁,借一步说话。

当现在就剩下金老板和刘绣时,金老板终于道出了真相:原来宫雨并非病了,只是一直在岭南王府做客,如此而已。

“金老板,据我所知,天籁坊的规矩,向来都是卖艺不卖身,怎么你们天籁坊的头牌姑娘反倒亲身上门,去给岭南王作陪呢?”刘绣道。

“刘大人,这就是我们的为难之处,所以才要对外声称宫雨姑娘生病了,不能见客,还望大人见谅,能帮我天籁坊保守此事。”金老板道。

刘绣道:“都说天籁坊是不惧岭南王的,看来传言也不过如此。”

金老板道:“传言毕竟是传言,岭南王毕竟是岭南王,我们实在不好得罪。既然刘大人找宫雨姑娘有要事相倾,那还请大人移步岭南王府吧。”

就这样,刘绣辗转来到了岭南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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