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协议

“军师,您意下如何?”洛林笑眯眯地看着铁留克,他的身边,是一台真正的战争机器——佩兰。

“我同意你的要求……但……我还要一些物资,你打掉了我的两个锱重队,我要你还回一半。”

“抱歉,都赏掉了,你现在的命都在我手里,还想和我谈条件?”

“如果我死了,兽人会和普隆人不死不休。”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没有封地,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那些兵也不是我的私兵,我只要我的好处而已,至于其他人的死活,与我何干?”

“很好,既然如此,那我要第四旗团的锱重。”

“哦?我能做到什么?你要知道,我只是现在一支分离第四旗团的独立骑兵团而已。等到战争结束,这支骑兵团又得还回去了。”

“很简单,我们的行踪,你隐瞒下来。”

“我生是普隆帝国之人,死是普隆帝国之鬼,我对普隆地火忠心耿耿,怎么会作出这种事情?你好自为之!”

“那——”

“只是我能力有限,可能猜不到你们的行踪……成交!”

铁留克哈哈一笑:“你摆了我一道,我会记住的。”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你要怨去怨阿尔汗默,我很无辜的啊!”

“算你狠。”

——几个小时前。

佩兰带着洛林来到哈木其城的北边,引发了一场骚动,洛林用风魔法大声呼喊要求与“铁留克见面”,旁边的兽人听不懂中土人类通用语,于是直接冲了上来。

然后被佩兰一个个轻松解决。

骚动很快传到铁留克的耳朵里,铁留克将洛林放了进来。

洛林有把握让铁留克答应自己的条件,因为他们的最终目的并非灭亡人类而是夺一口吃的而已。

虽然兽人占领了哈木其城,看上去是兽人的胜利,但别忘了兽人的战损巨大——他们已经损失了一半的战士,但回报仅仅是一座粮食仅供三万人度过一个冬天的城池。

然后,各怀鬼胎的洛林与铁留克达成了协议。

铁留克被洛林“俘虏”,然后卡罗琳主张以铁留克为代价换回哈木其城,如果单纯以俘虏铁留克,那么讨不到什么战功,但夺回“哈木其”,就是巨大的战功了。

兽人的部队撤出哈木其迅速西进,趁着银牙城的主力部队没能调转过来,占领了无名领的南方,而北方则因为暴露在兽人的正面攻势下,因此大批的居民都北迁或是东迁了。

而兽人占领无名领之后,他们就多了个新邻居。

——西利亚联邦!

245年12月15日。

哈木其城内。

“殿下,西方无名领的丢失,是在下失职。”阿尔汗默单膝跪地,右手置于胸前。

“兽人族攻势强大,难以抵御,将军已经尽力做到最好了。”

“军团的粮草已经难以为继,如果要继续发动战争的话,恐怕很难取得优势,可倘若这个冬天不进攻,等来年兽人在无名领扎稳脚跟,帝国就麻烦了。”

“那将军有何良策?”

“切断敌人的后路!”

“那将会损失很多的士兵。”

“我们可以考虑让西利亚联邦与我们共同进攻,这样我们收复失地的难度就会大幅降低。”阿尔汗默很清楚,普隆帝国倘若这个时候向西利亚联邦低头,面临帝国的就是“请神容易送神难”了。

“请神容易送神难……”

就这样,南方军团继续与兽人势力对峙,直到萨塔尔陛下的圣旨抵达。

“和谈”!

铁留克乐得如此,萨塔尔则跟进奥德利亚的计划削弱贵族,两方在外交场合上周旋不断,最后敲定了和谈结果。

萨里兽人汗国以低价售卖牛羊向普隆帝国的优待,获得了无名领的“租界权”,同时,普隆帝国重新开放与萨里兽人汗国的通商,但这次……

通商不再被阿尔汗默领垄断,商队将从无名领北上,进入雷多特领与迪特林领。

这对阿尔汗默的打击是巨大的。

随后,萨塔尔宣布了对阿尔汗默的处置——

南方军区解散,南方军团分裂为南方第一军团和南方第二军团,第一军团由珂兰•普利亲王直属,负责防止萨里兽人汗国北进,第二军团由阿尔汗默公爵带领,负责防止萨里兽人汗国本土北进和租借地东进。

阿尔汗默领的兵力在战后并没有得到直接补充,萨塔尔将原有的南方军团编制直接改为第二军团,但由于战损过大,12.5万士兵仅剩6万士兵,直接整编为第二军团。除此之外,失去了对萨里兽人汗国贸易垄断的阿尔汗默领经济下跌,军事上,也将遭受租借地和萨里汗国本土的夹攻。

而洛林,则受萨塔尔旨意脱离南方军团,前往埃洛普利城受赏。

根据卡罗琳公主的估计,洛林至少能拿到世袭实地男爵的爵位,毕竟是夺回一个要塞城市的功劳,还歼灭大量兽人部队。

245年12月24日,洛林回到了王室领与米格兰领交界地带东部的一座小山村。

“父亲,我回来了。”洛林敲了敲房门,里面传出了一声“进来。”

“洛林,一个多月不见,你的变化很大。”

“嗯。”

“我已经听说了,你是好样的,没有辜负我的信赖。”

“父亲,我想,你可以搬到我的领地去。”

维诺摆了摆手:“我已经老了,就在这儿等着哪天尘归尘,土归土了。”

“我可能无法在这里久住,得先赶去埃洛普利觐见陛下才行。”

“嗯,好。洛林。”

“怎么了?”

“我还有一件事想要请求你……”维诺的脸上挂着一丝伤感,“我的亲女儿在普利学院进修,我希望你代我去看看她……”

“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妹妹的。”

洛林为维诺亲手做了份午餐,然后便赶往埃洛普利王城了。

245年12月27日。

虽然普隆帝国在南方战争中失利的传闻已经来到了民间坊传,但过年的喜悦仍然冲散了人们的愁情。

埃洛普利城如今家家户户张灯结彩,一道道印上新年祝福的横幅挂在街头上空,人们都展露出喜悦的笑容。

今年的丰收让老百姓们敞开了肚皮吃喝,美中不足的,是桌上的牛肉少了些许,不过在对塞纳帝国贸易的互通有无中,增加了对猪肉的进口,因此餐桌上的猪肉倒是多了起来。

卡罗琳公主有意为洛林造势,如今洛林不仅仅在王室眼中是一名“大红人”,在民间坊传的传说中,洛林也成为了一名明珠般的英雄人物。

一位吟游诗人在酒馆中将洛林的事迹编撰成了吟游诗歌,一遍又一遍将英雄的过往传唱。

几枚铜板落入吟游诗人的纳盒当中,吟游诗人便再次将手中的琴弦拉响。

“残暴的兽人将我们的家园入侵,

我们的英雄为民请命——

他吹响了号角,

亮出了长刀,

他以敌血洗刃将敌人赶跑。

……

美丽的公主为他颁发荣誉,

他没有沉迷在贵族的奢欲,

宁愿来到贫寒的北方坚持他的初心,

我们的英雄,

名为洛林!”

一曲弹罢,周围便响起了掌声,酒馆的老板朝着吟游诗人笑了笑,便继续招待客人去了。

“一盘香肠面包。”

“好嘞!”老板笑眯眯地点头,然后手脚麻利地干起活来。

洛林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坐下,一边看着从街上买来的报纸。

普隆帝国今年大丰收,北方局势一片大好,经济稳定发展。

南方租借地为普隆帝国提供大量廉价肉类,民生水平大幅提高。

普隆帝国与塞纳帝国进一步加强友谊,推进经济贸易往来。

阿尔汗默将军战中失利,白白送出哈木其城,好在于卡罗琳殿下的指挥之下,成功夺回哈木其城。

王室在对付阿尔汗默。洛林如此想到,正要继续思考之时,却听到酒馆老板来到自己的身边:“客官,您的饭菜,要来点酒吗?今年粮食大丰收,酒都便宜了许多。”

“不了,我不喜喝酒,上点茶汁吧。”

“好的。”

用罢午餐,洛林便走出了酒馆,酒馆门口,一名穿着光鲜的宫廷使者正在等待。

“陛下已经为统领准备好居所,请随我来。”

“嗯。”

萨塔尔给洛林安置的住所算不上北阙甲第,但也处于贵族居住区之内了,平民是不可入内的,不过正好赶上新年,贵族区域也对平民开放了。

过年总是要热闹一些的。

洛林随着使者来到了一处别院,占地面积大概有四百平方米左右,在这片寸土寸金的贵族居住区,价值不菲。

屋内已经进行了精致的装修,洛林向使者表示满意之后,便在别院中歇下了。

接下来就是等待萨塔尔召见自己之后,论功行赏,再到米格兰领接收自己的封地了。

“对了,普利学院怎么走?”

“普利学院在埃洛普利城东区,小的可以带大人前往。”

“那多谢使者了。”

“不敢当,陛下叫我来带您熟悉熟悉城市,职责所在。”

来到普利学院用了大约十五分钟的脚程,普利学院本就是贵族学院,因此距离贵族居住区并不远。

这里的气氛与欢腾的居民区大有不同,让人一走进学院就感到一股别样的气息。错落有致的植被按照环境美学精细规划,这些奇珍异卉都是精心培植而成,春夏秋冬无论哪个季节都有花朵盛开。

白晶香便是得名于它的模样与香气,洁白的花瓣隐隐透明,仿佛水晶一般,即使是在寒冷的冬季,它的香气也能穿过冻结的空气布满这座学院。

洛林停驻在一株白晶香前,摸了摸白晶香的花瓣。

“大人若是喜欢,小的可为大人送来几盆白晶香。”

“不用了,”洛林摇了摇头,“我不会养花,给我倒是暴殄天物了。”

“大人贵为领主,当然不需要自己亲自栽培,只需要一名育花的园丁即可。”

“不用了,偶尔看看,觉得美不胜收,长期下来,只觉得审美疲劳,”洛林摆摆手,“带我去学院宿舍看看。”

“大人是要找某位熟人?”

“是,她进修于政务学院专业,应该还差一年毕业,叫安瑞•米连德。”

“小的带您去看看。”

洛林随着使者来到了宿舍管理员处,宿舍管理员叫洛林稍等片刻,接着用魔法有线电话拨通了安瑞房间的通话。

“你好,找安瑞。”宿管说道。

“她出去了,她说去了餐厅。”

“好的,感谢,”宿管挂了电话,“你是来接安瑞回家过年的吗?”

“我过来看看她,这里的气氛不错,今年在王都过年也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安瑞已经好久没回家了,要不是有她的资料,我还以为她是孤儿呢。”宿管面带笑容,但话里却似乎带着刺。

“谢谢,那么,我去找她了。”洛林弯腰道谢,也是在道歉。

宿管叹了口气:“既然来了,陪她过个好年。”

心中怀着几分愧疚,洛林走入了餐厅。

安瑞于学院就读已经数年,上次见到安瑞时已是三年前了。

洛林在餐厅中找了半天,却仍然没有找到安瑞的踪影,于是便在餐厅中喊道:“安瑞,我是洛林,你哥来找你了!”

餐厅角落的一名女孩身子一颤,露出了嫌弃的目光,然后对面前的贵族男孩赔笑道:“不好意思,我的哥哥是个粗人,让你见笑了。”于是便站起身转过去,用平淡的目光看着洛林。

没有见到亲人时的激动,甚至隐隐透出不屑。

“我在这。”安瑞不急不缓地说道,话语中带着一丝高傲。

洛林自然是能感受到的,听见这样的语气,洛林心中的愧疚便消磨了几分。

接着,他看见安瑞的脸上化上了浓艳的妆,眉头一皱。

大概是世界不同导致的文化差异,或许在这里,化妆是他们的习俗也不一定。

“介意我落座吗?”

“哼,坐吧,”那位贵族笑了笑,“你叫什么名字。”

“洛林。”

“我似乎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你的家族是……”

“我现在并不是贵族家庭。”

“原来如此,我让侍者再上一份午餐。”

“不用了,我已经吃过了。”

“没事,我请客。”

“已经吃过了。”

“你没尝过这里的饭菜吧?味道不错,尝尝看,没关系的,”贵族少年的笑容仿佛冬天绽放的一朵春花,让人如沐春风……却又有些不自然,“忘了介绍我自己了,我的名字是佐亚•威廉,父亲乃是财务副大臣,安德烈•威廉,同时也是世袭宫廷侯爵。”

世袭宫廷侯爵?洛林有点想笑。

一个宫廷侯爵就让你嘚瑟成这样了。

实地爵位才是真正能够掌管一方势力的,宫廷爵位只是领工资的官职而已,只要皇帝愿意,随时可以撤职,不像实地爵位,想撤职还得掂量掂量。

“安瑞,学习怎么样?”

“还好。”安瑞不咸不淡地回答道。

“感觉校园生活如何?”

“还好。”

“有交到朋友吗?”

“还好。”

“……”洛林知道安瑞在敷衍自己。

三年前的关系也不至于如此,怎么三年来,安瑞对自己的态度改变了那么多?

“那,我不打扰你了。”

“哦。”

“我在学校里面逛逛,待会再来找你。”

“随便。”

洛林的心情有些低落,走出了餐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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