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要做这个手术吗？”沈崇指骨分明的手上抓着一只牛皮纸袋，里面是装着唐依的个人档案。
狭小的屋子里只有头顶的扇叶悠悠地转动着。唐依攥紧了衣角，声音却异常的坚定：“我想好了，沈医生。”
沈崇站了起来，揉了揉太阳穴，一副很疲惫的样子：“好，那手术就安排在明天下午。”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削骨手术风险挺大，希望你做好准备。”
唐依没有说话，她静静地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一双鹰眼中泛着冷冽的寒光，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框眼镜，刀削般的下颌线棱角分明，唐依极力地想要隐去心中的冲动。
薄唇轻启，却是带着嘲弄的口吻：“怎么，还想留下来陪我是吗？”
这毫不加掩饰的挑逗让唐依不知所措，红晕瞧瞧爬上了她的双颊……
这要是别人，唐依早就破口大骂了。
“沈医生，下周见。”说完她拎起身旁的包，仓皇而逃……
“呵……”沈崇靠在背椅上，手指拨弄着桌上的盆栽。许是感到无聊了，不一会儿他便闭上眼睛，感受着窗外暖阳透过玻璃窗带来的一丝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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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变漂亮了，沈医生会不会喜欢我。”唐依抱着棕色的泰迪熊，自言自语道：“不对，到时候全天下的男人都得爱上我的。”
唐依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她转而来到那面每天都要照上几十遍的镜子。唐依看着镜子中的脸，明亮的大眼睛——有了，小巧的鼻梁——有了，樱桃小嘴——有了。但这张方脸实在是毁气质，不过……这次手术过后，她也就没有这个烦恼了。想到这，她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只是这笑容多多少少有点僵硬。
不知多久后，唐依终于从浴室里出来了，她一边用干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到处找手机。
等她找到那只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后，也不擦头发了 ——她开始刷起了短视频，放任水珠一点一点地浸湿被单……
她刷着刷着，不知不觉已经凌晨两点了：“奇怪，最近的流行风向……。”她都不记得刷了几条相关视频了——都是上挑的狐狸眼。她原本觉得难看，可是评论区里清一色夸赞，又刷了几条，她突然开始“欣赏”得来了。唐依有些后悔之前做了眼睑下至——原本她也有一双狭长的双眼，可网上铺天盖地的“狗狗下垂大眼睛”“无辜八字眉”……唐依经不住诱惑，去开了眼角，埋了眼线，种了眉毛，又在沈崇的推荐下打了几支玻尿酸。她原本以为自己自己向“大众女神”的目标越来越近，却没想到审美这么快就转变风向，而且与之前的大相径庭。
唐依懊恼不已。脑子一热，又打开了熟悉的页面——果然，整容项目新增了丰唇，眼角提升等项目。唐依正思考要不要再增加几个项目，刷到了一张模特图——她看着那张熟悉的大方脸，感觉亲切极了。
模特画着浓重的欧美妆，那张方脸竟有一种莫名的高级感，加上那不可一世的表情，大有一种睥睨天下的错觉。 她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看来不用削骨了。当即松了一口气。
唐依给沈崇发了条信息，内容是她要更改项目——她打算去垫高颧骨。当她意识到已经半夜了，吓了一跳，赶紧撤回消息。
再刷一条吧，刷完就睡，唐依心里掂量着明天要早起，可对手机却依依不舍，她手向上一滑——一张丑陋的脸出现在她的面前。
她差点把手机扔了出去，看了看标题——又是整容案例。
许是那张脸过于丑陋，让唐依瞬间没了心情，她不再继续往下看，把手机一关，倒在床上，就着湿发睡着了——不过，她总觉得那张脸有总熟悉的感觉……
唐依没有多想。
但她不知道，手机另一端的沈崇正翘着二郎腿，盯着界面上被撤回的消息，诡异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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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是觉得你做之前的项目会更适合你。”
“可……”
“你说呢？”沈崇有意无意地用食指叩击着桌面。
“砰砰砰……”一时间唐依也分不清这声音从哪里来，她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跳得很快，像是要挣脱胸膛。
“把这个签了。”沈崇把一份文件递给唐依。看到上头写着“整容协议书”。鬼使神差般，唐依看也没看，就在页脚那片空白的地方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沈崇拿到那份协议书：“去准备一下吧。”说完站起来，径直走出狭小的办公室。唐依看着眼前飘过的衣角，略带犹豫地跟在他身后。
。。。。。。
明亮的手术灯打在唐伊的脸上，让她一时有些睁不开眼。这场手术依旧是沈崇亲自操刀，麻醉打上后，唐依就陷入了沉睡。但迷迷糊糊之中却能依稀听到冰冷的器械碰撞的声音。
当唐依再次醒来后，她已经在病床上了。她的脸上缠满了绷带，像极了电影里的僵尸，钻心的疼痛从两颊传来，这种痛苦比以往的任何一次还要猛烈——“嘶——”让她止不住地倒吸凉气。
“醒了？”沈崇刚一进来，便看到了唐依痛不欲生的样子：“刚做完手术，需要恢复期。”
“疼是一定的，但拆了绷带就好了。”
“把泪插插。”沈崇从床柜上抽出几张纸巾，递给了唐依。
唐依一边擦拭眼泪，一边艰难地吐出几个含糊不清的字句：“谢谢沈医生。”
“那你照顾好自己。”沈崇说完这句话，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深夜。
疼痛一点一点地侵蚀着唐依的意志，说是万蚁噬心也不为过。她看着同病房的其他人，时不时地发出痛苦的低吟，突然间她感到一种难以名状的悲哀，为自己，也为他们……
起雾了，外面一片灰蒙蒙，朦胧之中只有一盏孤灯伫立，散发它那微弱的光芒。
唐依挣扎着想要入睡，可脑子却越发地清醒，墙上的指针乐此不疲地重复着圆周运动，发出清晰可辨的“嘀……嘀……嘀……”
一天，两天，三天……两周后，唐依脸上缠得让她呼吸不过来的绷带终于拆除了，她像重获新生一般，雀跃地来到镜子前——她的脸肿得像个猪头。
可没关系，她知道这是术后正常的现象。之前她每天只能喝着毫无味道的流食，现在——“要想恢复好，你最好还是不要乱吃东西。”
沈医生的吩咐打碎了她的幻境。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了，唐依上医院复查的次数越来越少，她也在一天一天的恢复中察觉到柔和的棱角已经开始显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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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恢复得真不错。”沈崇捏着她的下巴，摆弄着她的脸，像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虽然只是常规检查，但是这动作不知为何有些暧昧，唐依不自觉的把身子往后退了退。沈崇倒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但是他说：“晚上有空一起吃个饭。”
唐依表面上腼腆地答应下来，可到底还是有一点得意。
她欣喜地阖上了办公室的门，没走几步——迎面过来一个人，她心下一惊，手里的包“扑腾”一下，掉在地板上——她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但那人已经走远了去。
强压下心中的恐惧后，她再次打开了办公室的门：“沈……”她看到办公室里，又出现了一张新面孔，不！那是一张——和他一模一样的脸。
“好了，你先出去吧，注意休息。”沈医生明显看到她了，那个陌生人经过她身边时，俨然也是惊奇一种的目光。
“刚刚那个人是……沈医生的双胞胎兄弟吗？”此时唐依只能，也只想到了这种解释……
“不。”沈医生笑了笑：“这是我的新顾客。”
唐依感觉自己的心脏被揪成了一团，呼吸都很困难。
“难道你就不怕他发现？”
沈崇步步紧逼：“怕什么，我这张脸可是整容界的模板，他们也巴不得整成这样。”
“啊——”此时唐伊的脑海中闪出了之前刷到的那张照片，再把他们串一串………
她使出全身的力气，挣脱开沈崇的桎梏。但她一打开门，差点晕了过去——门外站着的，是和她一模一样的人。
身后传来阴沉的笑声。
“你以为，你就不是模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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