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目繁星与明月争辉,却让脚下的大地更显得幽静而神秘。

太静了,江为此刻有些压抑且心慌。

空气并不冷,背上额头却冒着冷汗。借着星月之光,眼中只是黑影憧憧的轮廓,草木随着风摇摆,并无半点声音;似乎是白日里下过雨,泥土湿润松软而沾粘,夹带着阵阵腥气。江为试着走了几步,鞋底如同踩在大片被嚼过的口香糖上,拉扯出一条条叫人作呕的丝。

也许再往前,就不会这样子。江为想。

这是空白的脑海中为他发出的唯一指令,一直往前走!

踉跄着前行,看不清脚下是什么,时软时硬,尖尖钝钝,虽有鞋子护脚,却被扎得阵阵刺痛。

虽是泥泞,好在不是沼泽,否择陷下去,在这叫天天不应的地方可就交待了。只是之前这雨下得很大,到处都是水泡子,深深浅浅极易摔跤。

横倒的树枝时而打在脸上,身上,树枝上的雨水打湿了衣裳,让人浑身不舒服。

这样的情况,多半是暴雨和狂风过后的杰作。

很远的地方似有光!

在昏暗中,那光点很耀;有生命般上下左右的跳动中。

江为向着光点奔跑起来!

已不知在这昏暗中走了多久,碰不到人,看不见物,听不见半声虫叫,只有月光星光,把这黑暗中的一切晕染得更加恐怖。

脚下走得艰难,腿酸软麻木如同绑了沙袋;手举不起来用不了力,哪怕能弯下腰来捶捶似与身体分了家的腿脚也好,可身体并不受他控制。

好想大声唱支歌来打破这无边的寂寥;张开嘴却被灌了满嘴腥臭,半点啊声也没有。

惊惧至极!

江为全身冒着冷汗,被一团风吹过,全身冷得不停颤抖……

远方那点光,让江为感到温暖,他拼命的向着光点跑去。

路起起伏伏,周边无数高低怪状的岩石,借着月光能见到断断续续滴落着水滴,很空洞的没发出一丝声音。

被拌了一跤,摔倒在地却没有半点疼痛。身下的泥土很软也很粘;他想爬起来,快冒烟地嗓子眼却让他的手先一步动作,捧起昏暗中水坑里的水猛喝起来。咸、腥、粘腻半点不解渴。

江为无瑕思索,身体微微提了些劲儿,疯似的爬起又往着光点冲去。

不知多少个日夜,在这条路没有尽头路,他奔跑着,光点也奔跑着,怎么追也追不上,他想要放弃了。

可他停下的时候,光也停下了,还会往回跳动。

他升起一丝希望,又追着光跑去。

如此反复,终是力竭。

坐在无边的昏暗中,被无助与孤寂淹没!江为大哭起来。没有人能听到他哭,也不会有人看到他的眼泪与鼻涕。

“小叔!”江为呢喃。

光点似有所感,在那远处跳动几下,看着那追逐的人真的停下,便折回来。

整个世界都亮了。

江为哭得停不下来,肩膀抖动着,眼里一片模糊。

远方,山峰起起伏伏,树木如翡翠滴翠郁郁;白云皎皎,湛蓝的天空如镜,使雄鹰更想展翅去冲破那平静的束缚。

而脚下的大地满目疮痍。

江为提起袖子一把将眼泪鼻涕擦去,眼前灰暗的石山咕噜咕噜的冒着血水,滴滴答答的往下流到低洼处,聚成一个个血坑。

颤抖着爬起,他无数夜里走过的地方,躺过的地方,坐过的地方,都是碎肉与残渣;还有他饮过的——血水……

江为再也忍不住,抽搐着控制不住 的呕吐起来!

校园中突然响起的救护车声音惊醒了几栋楼的学生,有人想出来看究竟,被宿管姨几嗓子吼了回去。

已经够乱了,这时候还跑出来添麻烦看热闹,欠骂!

祈祷着别出人命才是,想来食堂厨师长也是这样想的。

江远豪扶着江为的手臂任他趴在床边呕吐,一手拍着背给他顺气。

唐俊捧着水杯在傍边站着,一边与刚来江远豪、蒋知言和校务医生等几人说着江为的情况。

“江为刚开始蹬床的时候我就醒了,叫了几遍又安静了下来,没醒。我想着他肯定是做梦,就没在意。只是没过几分钟蹬得更凶了。我和陈明浩起来看他情况,他一直冒着冷汗还打着摆子,摸他额头也没有发烧。我们两一直叫他摇他也没有半点反应,这个过程持续了十多分钟。看情况不对我们立马叫了救护车,你们刚来他就开始吐。”

“是,他手脚冰冷,给他加了被子和热水袋也还在不停的抖。”陈明浩心有余悸,若是这个年纪没了性命,怕是有一段时间不得安宁。

“江为有什么遗传病或是以前发现过却极少发生的病,比如癫痫!”校医一边给江为看诊,一边问江远豪。

“没有,这小子从小比牛还壮,连感冒都少有。”江远豪开始怀疑侄子是食物中毒。

“今晚他吃的什么?”校医只能问唐俊。

“就是食堂的饭菜,回宿舍后连零食和水果都没有碰过。”晚饭是他们四个一起吃的,他和陈明浩都没事,哦,还有凌一展。

想到凌一展,他突然惊了一下。那家伙住他上铺,宿舍里都闹出这么大动静,他竟然还能睡得安稳?

“老师,凌一展没醒!”

江远豪唤着江为,拿着毛巾给他擦汗的手稍停了下,看了眼蒋知言。

蒋知言因来得怱忙没戴眼镜,模糊着眼扯开裹得严实的床帘,一道红影从眼前掠过,他诧异的回头看看了。宿舍就这么大的,也不见有大片红色的东西,应是眼花了。

“凌一展。”蒋知言摇了摇被子外光溜的胳膊,人没半点反应,依旧睡得深沉。

这时江为咳嗽着停止呕吐,颤抖的手紧紧抓住江远豪,虚弱的唤道:“小叔。”

脑海中的画面被刻刀携刻,不但没有随着人的清醒消散,反而更加清晰。

唐俊将手中的水递给江远豪,走回自己床边将面朝里睡的凌一展给掰向外,苍白无血的脸色,发紫的唇……

午夜救护车鸣着笛走了,一下接走两个。

江为是江远豪背下五楼坐着走的,而救护人员抬走了凌一展;留下唐俊和陈明浩在宿舍面面相觑。

江为总感觉凝血琥珀变得不一样了,可仔细看时还是和之前没有任何不同,就是‘感觉’上不一样了,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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