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旋地转,无边的黑暗形成巨大黑洞;江为急速下坠,但他能看清黑暗中的一切,虚无,虚无的黑暗,浓墨粘绸。
无尽翻涌的黑暗带着无形的压力将自己吞噬,心脏骤紧,如被千万只手揉搓,又难受又堵心;视线变得模楼,脑中一片昏眩。
突兀间,一轮血月从黑暗尽头跳跃而出,悬悬于正空。月晕风流旋转,纳走天地精粹,似乎要将一切黑暗吞噬。
江为惊诧,抬头望向天空,感觉灵魂都随着血月的出现被吸走。
地面风起,树林里一片呼啸,啪啪声持续不断;黑暗在涌动,狂燥地想要冲破某种束缚。
“嚯嚯……嚯嚯嚯嚯……”大地颤动,万兽奔驰,往着同一方向。
脚踩着的地方也在奔动,江为失了平衡摔倒,又惊惧着爬起,重心依旧不稳,又一头栽倒在地。不敢再乱动,江为趴在地上,颠得难受了便紧紧抓住扎手的枯草。
长夜里,血月更浓厚,也许只要用针轻轻一戳,那血色便会倾泄而下,将整个世界淹没。
江为无力思考,他的思想被黑暗禁锢,被异象冲击,被风刀敲碎,被野兽凄厉的恐叫震得失聪……
这无边的黑暗,这邪恶的血月,如同那晚走不出的深渊!江为心中清楚,他想来醒过来,他拼命的挣扎,一切皆徒劳。思想并不受他控制,他被动接受着诡异中的一切。
黑暗堆就死亡与血腥,激发血月更为磅礴的吸力,天地皆归它所有。
近了,近了。不知何时,江为发现血月悬浮在三座高峰之间。
血影朦胧,将山峰及周边圈禁;光影之内,血液汩汩翻滚。
禁圈之外,朦胧之中,无数模糊的野兽如同失魂般走向血圈,而后肉身皆化血水,将血池一层层往上推。
炼狱,这是炼狱!江为浑身冰冷,冷到不能呼吸。
这是梦,他要醒来,他要活着!
江为瘫倒,双手握着脖子,张开嘴拼尽全力的呼吸,胸口因剧烈的喘息而变得灼热!
“江为……回昆仑……”
“江为,江为!”
“江为……回昆仑……”
“江为,快醒来,江为,快醒醒!”
“江为……回昆仑……”
“江为,醒醒,江为……”
世界变得喧闹,是谁在呼唤?
江为感觉到将自己驼到此处的野兽开始不紧不慢的轻步前行,他惊惧,再往前走,他是不是也会化成血水?
不,这是梦,他要醒来!
“江为……回昆仑……”
“不,去他的昆仑,我要醒来。”
“江为,回昆仑!回昆仑!”
“江为,江为!”
……
一遍又一遍。
江为挣扎着,他只想醒过来,可是为什么拼尽全力也无法动弹。
“江为,回昆仑!江为,回昆仑!”
“好,回昆仑,我活着醒来就回昆仑。”江为对着血月吼道。
巨兽一脚踏进血色禁圈,江为咬着舌尖,猛的翻身滚落。
“啊……”江为躺在地上睁开眼,继而又被灯光刺得闭上,抬起手肘挡在眼前,稍歇才又再睁开来。
宿舍里很安静,针落可闻。
唐俊站在眼前,江为又扭头看看坐在唐俊床上的凌一展和陈明浩。凌一展脸色苍白,陈明浩在不停给他顺气。
胸口灼热,如同被泼了热油。江为捂着胸口闷哼一声。
“江为!”唐俊蹲下来,见人醒来心中稍安,“要不要叫救护车。”
“不,不用。”江为压下身心的痛楚,但意识完全清醒过来。此刻,配带在胸前的凝血琥珀如同一颗火石,不断灼伤自己。
顺着唐俊的臂力江为爬起来,“我去洗手间。”
没有犹豫的,一冲进门江为就把门反锁上,留下三人面面相觑。
江为脱掉外衣,胸膛精壮紧实;原本古铜色的肌肤此刻有些泛白,胸口处却是血红一片。
凝血琥珀此时就是一块真正的火石, 烧破皮肤直嵌入肉中。它紧紧吸附在胸口;江为感觉身体里血液在流失——凝血琥珀在吸食他的血液!
是什么时候开始凝血琥珀就有了异样?上次的梦境?不,是和凌一展打架的那天开始;那天晚上就有做梦,梦里光怪陆离,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他当时只当是平常的梦,也从不曾想过,梦可以如此真实,真实到差点送了性命。那种被死亡笼罩却无法逃离的感觉他不想再拥有。
“你再吸我就没命了!”江为握着凝血琥珀,想将它从身上扯下来,连着皮肉传来一阵阵刺痛。“你想我死还是想回昆仑?”
“江为!”唐俊担心的敲门。他的这两个好室友又在同一夜里出状况,好在凌一展刚醒过来,江为也转醒,如若不然又得报警叫救护车。
上一次闹得人尽皆知而让凌一展被受垢病,他的行迹他们都很清楚却无从为他辩解。
唐俊是聪明人,知两人可能是陷于某种梦魇,只要能让他们清醒过来便可化解险境。只是他不明白,什么样的梦魇凶险到让两人‘九死一生’。
江为开门出来,虚弱地椅在门框上,“几点了?”
唐俊抬手看表:“零点十分!靠!”这个点,可不是个好时间。他记得上周二人送医院的那晚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那日是农历三月初九;今天,可是十五月圆夜!
“你们两个得罪了哪路神仙,在这样的日子找上你们。”
九为极数,十五更是月圆阴气最重之时。隐约记得有长辈提起一些事情,但又因是在幼年到现在记不清其中有 何规矩,只知有些事要避让,或是配带避邪之物。
作为新世纪的新青年,他不曾相信那些封建迷信之说,神鬼只是无聊之人的杜撰。只是有了江为和凌一展的事,他心里有些突突,明天还是打个电话回去问问清楚,免得自己也跟着中了招。
“我要出去吃东西,你们要不要一起。”江为头晕眼花,五脏庙里翻腾如沸水。这段时间本就因上次的梦忌食而有疲软;又经一梦,凝血琥珀无底洞般在他身上吸取力量,他身体中的量能将枯竭,此时顾不得吃不吃得了肉食,活命才最要紧。
“去,你想吃什么,我请!”凌一展擦擦嘴角,又在梦里遇上了,可能不能别这样磨他?他只想做个好好的人。真是奇诡,为什么 只是做梦,也能把人的精气神给抽没了?若非白天吃了大补汤,今晚肯定又像之前一样给交待了。
他可不想再起风云,再一次成为热搜头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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