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黎明时分。
南荣府内管家老魏,突然敲响了县衙外的鸣冤鼓。
咚!咚!咚!
硕大的擂鼓之声,震慑的整座县衙大门都在向下落着簌簌尘土。
南荣府邸昨夜失窃了。
金银珠宝、古玩玉器、绫罗绸缎、田产地契……等等,俱被一伙可恶的贼子偷得一干二净,连根毛都没给留下。
这可是大案子!
陈长卿当即领着狗腿子唐小芊,坐着老魏的马车,风驰电掣地赶到了南荣府。
府外,人员窜动。
隔着老远还能听到一阵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声。
不可一世的南荣孤傲,正卷着袖子、敞着胸口、露着巴掌大浓密的胸毛,跟个泼妇似的正坐在大门口咆哮恸哭呢。
“嗷嗷,我的金币呀,我的银币呀,还有我的珠宝呀!”
“嗷嗷,那可是我南荣世家积攒了几世的财富啊,更是我一分一厘好不容易攒出来的血汗钱呀!”
“嗷嗷,究竟哪个挨千刀的贼子给偷的呀,我咒他祖宗十八代都不得好死,那是我的钱啊!”
“嗷嗷,我一定会传信给我二弟,让他带兵来杀他个血流成河,把偷我的血汗钱全都给我吐出来!”
“嗷嗷……”
好嘛。
南荣孤傲本就长得脑满肠肥,这袒胸露乳地坐在那里,就如同蹲着一座庞大的肉山。
而且他哭到痛心处,还不时地抓扯一把胸口上的胸毛。
再瞧那厮:
一座肉山,连哭带嚎,还连拍着大腿带薅着胸毛,泪一把,涕一把,糊满了整张胖脸,扯断的胸毛更如柳絮般在空中纷飞,端是一幕人间奇景。
陈长卿一时没忍住,“扑哧”一声,乐了。
唐小芊更是躲在他的身后,笑得前仰后合,止都止不住。
老魏脸色尴尬,道:“县主大人,请您尊重,我家老爷已伤心欲绝,还请您立即侦破此案,还我家一个公道!”
陈长卿只得强忍住笑意,道:“放心放心,此案我必全力以赴,这就速回县衙签发海捕文书。”
“那您不去案发现场先看一眼吗?”
“对,得看,得看。”
虽是有贼喊捉贼之嫌,但这破案的必要流程还是要走上一遍的。
南荣孤傲还在悲伤恸哭中,几人不便打扰,便悄行绕了过去,跟着老魏在昨夜失窃的假山密室里查看了一圈。
谁都能瞧得出来,陈长卿那吊儿郎当的模样,与其说他是在探案,倒不如说他是在游玩。
更让人可疑的是,铁笼里关着的那几只虎、豹等野兽,自看到他的第一眼起,就犹如老鼠见了猫似的,被吓得瑟瑟发抖地卷缩在笼角。
陈长卿还干笑:“你们从哪捕来的野兽,咋这般胆小?”
老魏铁青着脸道:“还请县主大人敬业一点。”
额……
唐小芊又不禁笑得前仰后合。
一个时辰后。
陈长卿象征性地探查完毕,又在南荣府内大吃了一顿,这才抹干净了嘴巴,准备打道回府。
老魏寒着脸送至门外。
他请县主大人来查案,不仅没能查出一点蛛丝马迹,反而还搭上了一桌上等的酒席,任谁也高兴不起来。
临走时,陈长卿从袖中掏出了那封烫金请柬,先在老魏的眼前晃了晃,然后轻轻一甩,请柬就无声地插入了朱门里,一寸之深。
转身,他潇洒离去。
而老魏却瞬间惶然变色。
南荣府的这两扇朱门,那可是由实心纯铜铸造而成,而请柬,只是单薄的一层纸。
纸能入铜一寸,可见其内力之高,已到了匪夷所思之地步。
这无疑是一种威慑!
县主的威慑!
老魏慌忙请出南荣孤傲。
南荣孤傲瞬间恢复常态,注视着铜门上那张烫金请柬良久良久,忽的咬牙开口:“此人,决不能留!”
……
当夜。
陈长卿便让唐小芊和三老躲了出去。
他自己一人手拄着唐刀,静立在明亮的月下。
微风轻拂,长夜微凉。
“咻!”
子时三刻,一道破空之声,骤然袭来。
陈长卿挥起唐刀轻松格挡,飞镖立刻调转方向,射入了一旁的木柱上。
陈长卿瞄了一眼。
镖刃上无色显现,看来这次没有淬毒。
“你来了。”陈长卿高声笑道,“今夜我已等你很久了,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这可是第三次见面了。”
他虽未指名道姓,但想必双方心里都懂。
第一次暗杀时,他瞧出了她是个女子,而且还是身材玲珑有致的那种。
第二次暗杀时,他知道了她的姓名,南荣幽茗,一个很俊秀唯美的名字。
这是第三次暗杀,按照约定,陈长卿可要一睹容颜了,或许,还能一亲芳泽也说不定。
然而,等了良久,却迟迟不见南荣幽茗现身。
陈长卿突然眉头一皱,不对!
咻!咻!咻!
这时,县衙的墙头上突然冒出了一排弓箭手,个个张弓搭箭,又箭如流星集雨,向着陈长卿密集地射了过来。
这是欲想万箭穿心。
陈长卿早已有心理准备,手中唐刀瞬时出鞘,声如龙吟。
锃……
一人,一刀,当下舞得密不透风,水泼不进。
任由空中的箭矢纷飞,他在刀光剑影里自是安然无恙,似乎还有闲情逸致用鼻音轻轻哼唱着一首动人的歌谣。
武道一途,他已臻化境!
自然无惧!
耳听整座县衙里,到处都是风声呜呜作响。
那是箭矢如雨的破空声,本是用来取敌性命的,现在却无法伤及分毫。
众弓手们越射越心惊。
他们眼看着箭囊里的箭矢越来越少,而箭下猎物却依然完好无损,若等过会儿箭矢消耗殆尽,只怕他们就要从猎手转变成别人的猎物了。
这该如何是好?
可怕的陈长卿,还没开始反击,就已像一座大山一般,重重地压在了每个人的心头!
然而,该来的,总该会来的。
随着时间的流逝,箭矢的频率开始逐渐变低,直至最后只剩下零星几支射来,又被陈长卿轻易地劈砍成了两半。
箭没了。
弓手们终于慌了。
他们其实还准备了一把腰刀,但万箭齐发都弄不死他陈长卿,只凭他们身上那点武艺,又怎么可能还会是陈长卿的对手。
短刃相见,无异于以卵击石!
再观陈长卿,他却笑了。
一道寒冷刺骨的杀意,猛然从他的眼眸中爆发出来,如三九天里的冰窖,再嘬上一口屋檐下的冰疙瘩,让人感到从里到外的透心凉。
“现在,该我出手了吧!”
一声长啸。
陈长卿猛一踏地面,直接一个凌空飞身掠进。
身如游龙,翩若惊鸿。
一刀,一刀,又是一刀,刀刀直取向敌人的咽喉,一个字“快”,恰如寒夜中突然划过的一束弧光,快速闪过每个人的眼眸。
刃过,血爆,人头落。
干净利索!
“逃,快逃,四面八方的逃!”
一个黑衣人跃上屋脊,冲着一众弓手们高声娇喝。
音色如空谷幽兰,婉转动听。
众弓手们这才如梦惊醒,慌忙丢下手中的弓弩和箭囊,争相恐后的向着四面八方落荒而逃。
个个惶惶如丧家之犬,只恨爹妈给少生了两条腿。
“逃?哪里逃!”
陈长卿杀心已起,岂能会让这些狗崽子们全身而退,今日不杀他个天翻地覆,难消他的心头之恨。
一个腾空跳跃,他便追上了一人。
唐刀再一次划过,又一颗人头挂上了树梢。
而后,他脚踩着草尖落叶,一刀,一刀,接着一刀,刀刀不落空,落空不回刀,专取敌人首级。
此刻,他就是暗夜里的一个索命修罗!
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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