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三刻。
随着一卷红绸从二楼栏杆上铺展下来,象征着本次招亲考核正式开始。
红绸上只绣着一字:“月”。
众人全都不解。
一个美貌侍女站在二楼脆生生喊道:“今日第一关,文关,红绸上这字便是考题,请诸位才子在一炷香内赋诗一首,辞藻、意境最佳者六人,可登二楼。”
一根檀香,随之插在了香炉内。
笔墨纸砚,也俱都一一摆好。
再瞧一楼里的诸位公子哥们,脸上如开了染坊一般,或红、或绿、或蓝、或紫、或黑黝黝的一片。
显而易见,这关是考才学的。
诸人立马开始冥思苦想起来。
这可关系着他们未来的终身大事,无不搜肠刮肚地寻些新奇的诗句。
陈长卿却是嘴角一翘,心道:“咏月的诗,这个也太简单了吧,搞得老子跟欺负你们似的。”
他提笔便写。
不多时,一首五言绝句就书写完成,署上姓名,交给侍女,然后继续坐好。
剩余的时间,他就一边饮茶,一边吃着甜点,一边欣赏着其他公子们抓耳挠腮的窘迫模样。
自得其乐。
随着檀香越烧越短,诸人也皆都书写完成。
侍女捧着厚厚的一沓,缓步踏上了楼梯,应是交给楼上的大儒点评去了吧。
这得需要时间。
众人只得怀着忐忑的心情,坐下来静静等候。
一盏茶后,先前那个美貌侍女重新走至栏杆处,众人赶紧慌忙抬头,心说一声,来了,来了。
侍女手里捏着一张轻飘飘的名单,浅浅一笑,道:“本关已甄选完毕,唱到名者,请上二楼。”
“第一位,银丰县纳兰丘!”
“第二位,上游府城皇甫明瑞!”
“第三位,丰宁县程墨寒!”
“第四位……”
随着她的喊声,一位位丰神俊朗的公子或书生,满脸喜气地走出来,踏着一节节的台阶蹬上了二楼。
其余诸人无不瞅着羡慕嫉妒恨,也都暗自期盼着,下一个被唱名者能是自己。
“第六位,回流县陈长卿!”
最后一个名额喊完,整座一楼随之爆发了一道沉闷的叹息声,无数人在此刻都忍不住潸然泪下。
豪门赘婿梦,破碎了。
陈长卿却笑了。
他饮下杯中最后一口茶水,轻挑地蔑视了众人一眼,然后提着唐刀快步奔上了二楼。
此处。
幽静,恬然,古色古香,像是在一座安逸的私塾里。
一张书桌,一座香炉。
炉内正燃着香片,在青烟弥漫中,一个少女轻倚在桌旁,手托着一纸诗篇悄然而立。
她很美。
美得惊心动魄。
一袭濡衣白裙,一头及腰长发,脸上未施一点粉黛,只一面素颜,便已让人心驰神往。
陈长卿自问是见过美人的,但依然还是忍不住沉醉在了她那容颜里。
恰如那一句: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倾国倾城,指的便是她。
那名女子见六名晋级者已集合完毕,这才缓缓开口笑道:“小女苏若,乃苏家长女,今日代妹考核诸位公子的才学,若有唐突,还望见谅。”
诸人一听,竟是未来的王妃,赶紧躬身行礼。
陈长卿正瞧得出神。
一个侍女小声训斥道:“大胆,见了王妃还不见礼。”
陈长卿这才恍然惊醒,赶紧行了一礼。
苏若浅浅笑道:“诸位无需多礼,快快起身,今日能品鉴到诸位公子的佳作,亦是小女之荣幸。”
诸人连连自谦:“不敢不敢。”
一番客套后。
苏若单独抽出了一张诗篇,温和笑道:“不知写出这首《静夜思》的,是哪位公子?”
“《静夜思》?”
诸人微微一愣。
苏若这时朱唇轻启,轻声唱道:“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此篇诗作,通幅没有一句华美的辞藻,却用最朴素的笔触,写出了一个远客望月思乡之情,百读不厌,耐人寻绎,好诗啊好诗。”
诸人听完,亦是忍不住一惊。
他们皆是行家里手,自然能分辨得出诗篇的优良。
这首诗,初听起来似乎过于平白直叙,谈不上什么精雕细琢,但细品起来,意境深远,情谊绵长,超凡脱俗。
简直是妙绝古今!
陈长卿微微一笑,迈步走出,拱手一礼,大声喊道:“回流县陈长卿,见过大小姐。”
他器宇轩昂,又神采奕奕。
那浓密的眉,笔挺的鼻,桃绽的唇,还有那一双宛如璀璨星辰般的双眸,无不昭示着这是一个极美的少年。
而且这少年,还在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跟狼似的。
苏若不禁芳心一颤。
她赶紧收敛心神,缓声问道:“你就是回流县的新任县主陈长卿?这首《静夜思》是你写的?”
陈长卿点头:“不错。”
“这是一首思乡之作,想必你一定是思念了你的故土吧,这才有感而发,不知公子故地是何处?”
陈长卿微微沉吟了一下。
他本想隐瞒。
可是他又不忍欺骗这个兰质蕙心的女子,终咬咬牙回道:“故地,洛水郡!”
“洛水郡?陈家……”
苏若眉头一簇,低头细想了一会儿。
紧接着,她的俏脸上就突然多了一丝厌恶,态度也立马发生了翻天覆地改变,张嘴便冷声质问道:“你就是当年那个无耻之徒陈长卿?”
“额……”
陈长卿张了张嘴,却是无言以对。
其余诸人瞬间就是一片哗然了。
“什么无耻之徒?”
“难道苏王妃还听过他的名号?”
“这名号可不咋地呀,一般人可得不来,难道这陈长卿还是个人面兽心之徒?”
“我看他模样不像啊。”
“这位兄台就有所不知了吧,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嘛。”
“有理,有理……”
听着众人的窃窃私语之声,陈长卿的脸色也渐渐多了一层冰冷。
苏若更是冷声呛道:“陈长卿,你根本不配娶我家小妹,我给陈家几分面子,今日不扯出你的丑事来,你还是自行离开吧!”
这几乎已是把话说绝了。
陈长卿深深地吸了几口气,道:“苏府主可有公文昭示,你家小妹之婚事,府内青年才俊皆可参加,你仅是第一轮考官,没权力剥夺掉我的资格!”
“你!”
苏若当即恼怒。
但陈长卿所说的并无错,按照规则,她确实没有这权力。
不过,想来父亲也一定瞧不上这无耻之徒的。
毕竟他曾做下的丑事,早已沦为八柱国之间的笑料,父亲是何等的英明神武,又岂能既毁了小妹的终生幸福,还玷污了苏家的名声。
于是她冷冷地道:“好,现在我们就开始第二关,我倒要看看你这个无耻之徒能否闯过去!”
陈长卿回道:“来吧,老子随时奉陪!”
此刻,他也豁出去了。
不争馒头争口气嘛。
你苏家门楣因我之前被陷害的事情而厌恶我,那我就偏偏争做你苏家的女婿,不仅要睡你苏家的女子,还要生个儿子霸占你苏家的封地。
看你气不气!
第二关立马开始。
两个侍女抬着一卷红绸出来。
红绸展开,只见上面又只绣一个大字:“智!”
侍女道:“此关题目为智,诸位可两两相对,在不得使用武力的前提下,逼迫对方主动弃权,或不得已退出,胜者可上三楼!”
此题一出,诸人皆都面面相觑。
这一关,应是在考验智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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