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天使,冠冕,迹象

3月8日下午,旺多姆伯爵,贞德,以及只有她才能看见的圣米歇尔和他身边的大量小天使,还有圣卡特琳和圣玛格丽特,他们一同进入了希农城堡的宫殿里。

贞德的敌人,尤其是那些没见过她的人,都喜欢将这位漂亮的姑娘描述成一个不男不女的怪物,或者说根本看不出她的性别。可事实却并非如此,因为当她穿着朴素的男装进入宫殿时,西奥•德•戈古尔将军就惊叹道:

“啊!一位可怜的小牧羊女!”

这就是法兰西的权力中枢对少女的第一印象。

贞德从未见识过那么多的大人物,但是她依然不慌不忙地跟在了旺多姆伯爵的身后。对于一位拜见过大天使和圣女的姑娘来说,这群所谓的身份高贵之人的威严又算什么呢?

旺多姆伯爵将少女带到了御座的前方,然后他向衣着华丽,头戴冠冕,手持权杖的国王鞠了一躬,并说道:

“陛下,这就是那位声称要谒见您的少女,我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她带来了。”

贞德面无表情地看着御座上的国王,既不鞠躬,也不行礼,然后她转过身看向身边的那群王公贵族。片刻之后,少女走到一位不起眼的贵族面前,跪下,并将双手放到他的膝盖上,还对他说道:

“高贵的太子,我是奉天主之命来见您的,我是来拯救您和您的王国的。”

贵族惊慌地说道:

“啊,可爱孩子,你认错人了,如果你想找国王,他在那里。”

贵族用手指了指御座。

少女微笑着说道:

“不,您才是真正的太子,您就是查理•德•瓦卢瓦,只有您才有资格继承法兰西的王位。”

贵族慌乱地问道:

“你......你以前见过我,是吗?”

贞德回答道:

“殿下,就像您看到的那样,是天主派来的使者为我指认了您。”

太子有些听不懂少女在说什么,他直接对她说:

“好吧,我确实是你所说的那位太子,尽管其他人都将我称之为国王。现在我命令你,诚实的告诉我你究竟是谁,以及你来到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贞德回答道:

“和蔼的太子,我是少女贞德,是天国之王派我来的,他说,你要去兰斯接受祝圣和加冕,你将成为天国之王的副官,也就是法兰西的国王。”

太子问:

“我听说,你还想解除英国人对奥尔良的围困?”

少女回答道:

“是的,天主希望您能给我分配士兵,因为我将在他的帮助之下解除奥尔良之围,粉碎英格兰人的势力。”

太子惊讶的问道:

“你一个小姑娘要率领着士兵们去打仗?你不怕被英国人给打死吗?”

贞德诚实且勇敢地回答道:

“我的声音对我说过,我会在奥尔良流血和负伤,这让我非常的不安。但是,为了可敬的天主和他怜悯的法兰西人民,我必须前往战场......即使这会让我再也见不到我的母亲。”

听到这句话之后,太子立刻将少女扶了起来,让她和自己一样站着说话。

时间回到几分钟以前,少女正在被骑马的人侮辱的时候,旺多姆伯爵进入了宫殿,他将贞德即将到来的消息报告给了太子,然后一位贵族伪装成了国王,坐到了御座上,而太子则穿上了普通贵族的衣服混入了大臣们之中。

这是一个被精心布局的接见仪式,因为少女曾在菲耶尔布瓦给太子写过一封信,她声称她可以在人群之中认出他,所以上述方法正好可以验证她是否获得了神秘的帮助。此外,这样还可以避免贞德是敌人派遣的刺客的风险。正可谓一举两得。

贞德确实在天主的帮助之下通过了第一个考验,这也是她在人们的面前为太子显现的第一个迹象,尽管她当时并没有去在意其身边的人。

少女站起来之后,太子问她:

“你不是说过吗,你会告诉我一件对我非常有利的事情,它是什么呢?”

“声音对我说,这件事在告诉您之前不能让其他的人知道,因为这是一个只有天主才知道的秘密。”

查理太子认为,如果贞德确实是刺客或者魔女,那么他现在早就没命了,他选择相信她,然后对她说道:

“到我的房间去吧,那里没有其他人。”

就这样,太子走在前面,少女和她的神秘朋友们则跟在他的身后,他们走上台阶,来到寝室的门口,太子先走了进去,然后是圣米歇尔,最后是少女。那群随行的小天使,以及圣卡特琳和圣玛格丽特则都留在了门口。

查理太子是一个生性多疑且胆小怕事的人,现在他又在担心少女会在寝室里谋害他。因此,当他走进房间之后,他只向内部走了一柄长枪的距离就停了下来。如果出现了什么危险,他的呼叫声就能立刻被门外的人们听到。

天真单纯的少女不会考虑那么多,当她进入寝室之后,太子就对她说道:

“名为贞德的小姑娘,快说出那个对我有利的秘密吧。”

贞德回答说:

“和蔼的太子,对于我的主人来说,您就是法兰西真正的继承人。他委托我将您带到兰斯去,如果您愿意,您就可以接受您的冠冕和祝圣。”

太子疑惑地问道:

“这件事你在宫殿上不是说过了吗?”

少女解释道:

“我的意思是,天主让我来告诉您,您确实是国王的儿子,是前一任国王查理•德•瓦卢瓦真正的继承人,您的血统有资格在兰斯获得加冕。请您不要再怀疑这件事了。”

太子十分惊讶地说道:

“啊!我的天哪......我从未在别人的面前怀疑过我的血统,我只是在抱怨我的父母在条约里废黜了我的继承权。没有人知道我顾虑的其实是这件事,可是你竟然直接将它说给我听了。唉,我不得不承认,你确实是一位来自天主的少女!”

就在太子感叹的时候,贞德看见圣米歇尔拿着一顶异常华丽的冠冕向太子走了过去,她就摘掉了帽子,跪下行礼,在这个过程中,她的双眼能够看到的就只有身下的地板,因此她不知道太子是否也敬拜了天使,但是她相信他这样做了。然后,她又听到天使对太子说了一些话。

太子认为,少女的跪拜是为了向他的信任表示感谢,并不知道她致敬的其实是他看不见的圣米歇尔。这时,少女突然对他说道:

“殿下,这就是给您的迹象,请收下它吧。”

查理再次不解地问道:

“你在说什么呢?我可爱的小姑娘。”

贞德含着眼泪,微笑着说道:

“和蔼的太子,天主的使者告诉过我,比起爱我,天主更爱您和奥尔良公爵。我知道,您一定也看见了圣米歇尔,请不要在我的面前装作看不见。”

查理太子思索了一会,然后装腔作势地说道:

“既然你也看到了圣米歇尔,那么我问你,他来这里做了些什么?”

少女回答说:

“高贵的太子,我刚才确实看见了,圣米歇尔将一顶华丽的冠冕带到了您的面前,他声称,拥有这顶冠冕的人,就可以拥有法兰西王国,然后他就将冠冕放到了您的面前,我必须敬拜这一奇迹。我还听到他向您保证:您将通过天主的帮助和我的努力而拥有整个法兰西的领土,您应该起用我,给我分配士兵,这样一来您就可以很快在兰斯接受祝圣和加冕了。此外,天使还提醒您,在您的前方还有很多的苦难,您必须拥有强大的恒心和毅力才能够克服。虽然那顶冠冕很快就消失了,我也没看清它去了哪里,但是我相信,它只属于您。”

查理感叹道:

“啊!这真是神奇......你说的没错,事实就是你说的那样,那顶象征着整个法兰西的冠冕只属于我。”

少女微笑着问道:

“殿下,您是否对这些迹象感到满意?”

太子回答说:

“是的!我当然满意。因为你消除了我一直以来都在顾虑和怀疑的事情。还有,你在宫殿上,在那么多人之中,如此迅速地就找到了经过伪装之后的我,即使是我最亲近的人也做不到这一点。我完全相信这些迹象,它们证明了你确实来自天主。”

听到这句话之后,少女就放心了,这时圣米歇尔就按照原路走出了寝室。不久之后,贞德和查理太子也走了出去,少女发现她的神秘朋友们都离开了,尤其是难得一见的大天使,都还没有来得及和他告别。

大臣们询问太子,少女对他说了些什么,他回答道:

“少女贞德对我说了一些只有天主才知道的秘密,这让我非常的信任她。”

人们发现,查理太子在得知了那些所谓的秘密之后,他的眼神和行为举止中都充满了自信,和平时的那位窝囊的国王不同,至少当时是这样。然后他吩咐道:

“纪尧姆•贝利埃将军,这位少女就托付给你了,你要好好地保护她,让你那最虔诚和最有名望的妻子去照顾她的日常起居,将她的住处安置在城堡附近的库德雷塔中。”

将军领命,少女则感谢太子的恩典。

查理太子让卫兵们高举火把并吹向号角,然后他亲自护送着少女直到宫殿的门口。

对于少女来说,这次的行动非常成功,她获取了法兰西王储极大的信任。对于太子来说,有一位得到圣灵启示的姑娘在这危急存亡的紧要关头前来帮助他,这毫无疑问是雪中送炭。可对于太子身边的两位宠臣来说,贞德的出现并不是他们所期待的,除非她声称天主命令她去和英格兰人签署丧权辱国的条约。

贞德在卫兵们的护送下,走出了城堡的外墙,回到了正在那里等待着她的两位骑士的身边,德•梅斯立刻问她:

“怎么样?太子相信你了吗?”

少女笑着回答道:

“当然!我的声音从未辜负过我,太子确实收到了迹象并相信了我。”

普朗吉问:

“那个迹象是什么?”

少女说:

“我也很想告诉你,可是我的声音却对我说,尽量不要将这个秘密说给太子以外的人听,虽然我不太明白为什么要这样。”

随后,贞德又补充道:

“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太子将我的住处安排在了一座塔楼里,就在围墙内城堡的附近,你们也可以搬进去住。”

德•梅斯说:

“哈!不愧是天主派来的小姑娘,竟然能在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里获得太子的信任。我们快回到客栈里收拾行李,然后入住更舒适的房间吧。”

就这样,一位少女和两位骑士在夕阳的照耀之下朝着客栈的方向走去。当他们路过河边时,贞德看到桥上有一个骑着马的人,仔细地观察之后,她发现那个人竟然就是在宫殿的门口侮辱她的那位贵族,然后她用手指着他,欣喜地对两位骑士说道:

“看!那个人还活着,他一定是听取了我的忠告,忏悔了自己的过错。”

话音刚落,那位贵族突然就从马上摔了下来,一头栽进了河里。见此情景,贞德惊慌地对她身边的两位同伴说道:

“你们两个!快把那个人从水里捞上来,快去!”

德•梅斯遗憾地说道:

“已经晚了,他穿着铠甲,再也浮不上来了!”

城中出现了一阵骚乱,人们都因那位贵族的命运而感到惋惜,贞德则伤感地叙述着她在宫殿门口所经历的事情,并为那个遭天谴的家伙祈祷。

贝尔特朗发现,贞德的内心不存在一丝一毫的邪恶,她总像圣人那般善良。

当天晚上,少女入住了库德雷塔,贝利埃夫人就像对待最为尊贵的客人那样去招待她。贞德发现这位女主人确实是一位可敬的妇人,在这里她生活得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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