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北平的一路坎坷暂且不表,总之五天后,冯二马和二黑又回到了北平那个曾经住的房子。
收拾停当,冯二马第一件事就是找了个郎中给二黑看腿。但人家大夫可是说了,二黑这条腿因为耽搁时间太长已经治不好了,瘸了。
既然如此也没办法,瘸了就瘸了吧,只要无性命之忧就行。冯二马抱着二黑回家了。
既然回来了,那就得生活。冯二马又做起了自己的老本行——天桥上唱快板。
说起冯二马是怎么干起这一行的,就不得不提起一个小孩。
当初冯四爷去世以后,冯二马实在找不到挣钱的门路,让他卖早点去,他也没那个手艺。做买卖又没本钱。正一筹莫展的蹲在道边薅头发时候,一个小孩儿站在他面前。
俩人对视了一会儿,那小孩突然掏出竹板打起来:
“打竹板儿,鼠来宝,大哥大哥行行好,小弟我饿的腿发飘,一文两文不嫌少,不嫌少”唱罢,嬉皮笑脸的向冯二马伸出一只手。
就这一下,冯二马突然有了主意。我快板打的可比他溜多了!
可真要让他拉下脸来上街乞讨,冯二马还真有点犯怵。怎么说咱也是京城有名的说书先生冯文彦的孙子啊!思来想去,嗨!面子能值几个钱!不能当饭吃不能当衣穿,干他娘的!
就这样,冯二马每天站在天桥的人流中,唱快板,人们聚过来以后讲个小笑话,说段绕口令,把大家逗乐呵了,扔下几文钱,冯二马能买个馒头果腹。
这天晚么晌,冯二马乐乐呵呵的收了工,又来到刘嫂的馒头铺买馒头。今天挣了不少,趁着刘嫂给他装馒头的间隙,冯二马高兴的哼唱了起来:
“将身儿来至在大街口,
尊一声过往宾朋听从头。
一不是响马并贼寇,
二不是歹人把城偷
……”
旁边还有一位爷,本来已经买完准备走了,听了这几句唱又转过身来,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着冯二马。半晌,向冯二马拱手道:“您辛苦。”
冯二马定睛一看,眼前这位大概有五十多岁,灰白的头发梳的一丝不苟,藏青色的大褂修身合体,小臂上挂着一根手杖,儒雅至极。
冯二马赶忙抱拳回礼:“您辛苦!先生您叫我有何贵干?”
“刚听您这段唱中的气韵似曾相识,不知阁下师承何处啊?”老先生彬彬有礼的问道。
“嗨!就是随便哼哼两句,让老先生见笑了。我没有师承,空码儿!要非得说一个的话,我跟我爷爷学过。”冯二马说。
“那敢问您祖父高姓大名啊?”
“我爷爷姓冯名文彦,已经过世了”冯二马顿了顿,试探的问道:“老先生您贵姓?”
老先生脸色一下子变了:“冯文彦?是说书的冯文彦吗?”
“正是。”
“孩子啊,”老先生激动的抓住冯二马的肩膀:“怹老人家什么时候走的?我打九岁就跟着他老人家学艺,学了二十几年……”
“后来……我自立门户,经常天南海北的跑……跟他断了联系,没想到……”
老先生说着说着,眼泪就止不住了。
“老先生您别难过了…”冯二马手足无措的看着眼前这位老先生。他太激动了,指甲几乎都要掐进了冯二马的肉里。
在老先生断断续续的描述中,冯二马大概了解了什么情况。老先生名叫尹润之,早些年跟着冯四爷学艺,得冯四爷真传。后因家中变节,四处逃亡,后又辗转回到北平。凭着冯四爷教的能耐在北平最大的茶馆—雅园茶楼说书。
一次偶然的机会,尹润之被一位来喝茶的富家小姐看上,为了他砸了不少钱,只要他在,这位小姐定会包下楼上所有的雅间,并在报纸上刊登尹润之大幅照片,请人来采访等等,尹润之从此一炮而红。
当然,这位小姐最终却因为父母之命嫁给了别人,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随着年纪越来越大,尹老爷子心里越发的想念师父,托人四处打听冯四爷的下落,一直没有消息。没成想今天竟然遇到了师父的孙子,却得知师父早已驾鹤西去,他连师父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着。
“二马啊,你现在,还有什么亲人吗?”尹老爷子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些,轻声问道。
“家里还有一条狗。”冯二马如实回答。
“今天太晚了,那明天,明天你到我家来,我有事和你商量”说罢,他从兜里掏出一只钢笔一张草纸,写下了自己的住址,交给冯二马。
冯二马把纸接过来,刚想说话,尹润之摆摆手:“什么也别说了,回家吧!明天找我来,有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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