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温熊还未说话,龙啸峰已先开口说道:“素闻富川林游风家族的正反五行大阵无敌于天下,何况还有数百弓箭手,长矛客。就算那天柱双峰有通天的本事也不敢到林中撒野,莫非他们带了大队人马?”

游北谷摇头道:“非也,只他们二人到此,这二人尽管武功绝顶但自也不能把我们富川林给挑了,但他们如果大开杀戒。就算我们最终杀了他二人,也将损折不少族人。所以我们约定以正反五行阵和他二人相斗。”

龙啸峰还是一副奉承讨好的语气,道:“那很好,让他们领教一下贵林神阵,知道什么是天高地厚。”游北谷轻蔑一笑,并不正眼睛去看他,只道:“你说的不错,只不过这套阵法需要十个武功较高之人一起出手当可发挥威力,只要其中一人武功低一截那么威力会大折。十人中还需要两个武功更高者,分别为正反五行的主阵人。”

龙啸峰微笑,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富川林人才济济,找出十个高手自是不难。”游北谷冷然道:“果真如此,我们还来找你们干嘛。我们游风家族的人不喜欢绕弯子,就直接跟你说实话吧。富川林中原本也不乏好手,但近二十年,我们时时受到邻居你们烟云帮的威胁,因此不得不改变策略,主要培养群体性的弓箭手和长矛手以及刀斧手等。以应对可能爆发的战斗。对于个人武功有所疏忽,只有两位首领和我们八方头领平日专注于勤加练习武功,以便组成正反五行阵。如今两个首领已被关押,只剩下我们八人,组不成大阵,何况我们大阵眼下缺的是两位主阵手,两位武功比我们都高,可担当主阵手。”

温熊和龙啸峰听后都感意外,均知帮主苏拜天对烟云帮的正反五行大阵颇有几分忌惮,如果摸得其中阵法奥秘,岂不大功一件。温熊道:“你们既然关押起已经和我烟云帮会盟的两位首领,我们烟云帮的人帮了你们岂不是帮了敌人。你们何不放出两位首领,从长计议。此刻自挖墙角实在不明智!”

游北谷哼了一声,脸色阴沉,道:“看来我说了这么多,你们都当做放屁了,还是不答应。既然如此,我们也不再客气。”一挥手便要让身后弓箭手放箭。

龙啸峰知道自己生死在一线之间,忙道:“好,好,我答应你们。”游北谷摇头道:“你一个人答应没用。”龙啸峰忙向温熊劝道:“温尊者,还是答应了他们吧。我们如果借机除掉天柱双峰,定是大功劳一件,功大于过。帮主非但不责怪还会重重有赏。”

温熊虽然心中迫切希望妥协保命,但他毕竟大有身份,微一沉吟,道:“答应你们也可以,不过我也有一个条件…”游北谷道:“不妨说来听听。”

温熊冲口要说让他们答应和烟云帮会盟,奉苏帮主为尊。但想来这些游风家族的人既野蛮又固执,不会答应。自己到时不便改口,岂不是没命!因此话到嘴边,临时改口道:“我二人帮你们击退了敌人后,你们需让我见你们两个首领一面。”

游北谷和其他七个头目对视一眼,点了点头。游北谷道:“好,我们答应你。”他们八人均知温熊和龙啸峰虽然邪派人物,但大有身份,说出的话自然不会食言。当即打开他们牢房,温熊走到游北谷身边,说道:“我二人自当尽力帮助你们御敌,但取胜却不敢保证。”

游北谷一笑,说:“二人不必担心,虽然你们只有半天时间和我们一起合练这套阵法,但已经足够。”然后向另一间牢房的胡安逸、张驰骋二人道:“两位先委屈一下了,待我们大功告成,宰了天柱双峰后再来放二人出去。”

胡安逸自然不愿掺乎游风家族和天柱双峰的争斗,张驰骋想到一场江湖罕见的大战在眼前却不能看到,心头难免发痒。但也不去相求于人,特别是心中愤恨游北谷让人往自己嘴里塞臭鞋羞辱。对他连正眼都不看。

待八方头目和温龙二人离开不久,绿衣少女急匆匆赶了过来,打开关押胡张二人的牢房,向他们说道:“我带两位离开这儿。”张驰骋并不离开牢房,向绿衣少女摇头道:“姑娘,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不能连累你也成为他们口中的叛徒。”

张驰骋只道绿衣少女即为自己做饭又偷偷放走自己是对自己有情。他哪里知道她其实另有深意。绿衣少女急道:“事不宜迟,在路上我再跟你说。”急切之下进入牢房,拉着张驰骋的手便向外走。

这绿衣少女虽已年近二十,但自打记事以来从未离开过富川林,除了暂时被富川林关押之人外,他再未见过外人。何况她虽然在游风家族中地位突出,系两头首领中风姓首领风从云的亲外甥女。但由于一些身世原因其实她在家族中一直被排斥和孤立。

张驰骋的大手被绿衣少女柔滑的玉手握紧,全身已经酥麻。被她拉住,沿着一条林中坑道一路前行,胡安逸紧跟在后。走了七八里地,绿衣少女将拉着张驰骋的手松开,张驰骋只觉二人手上的汗水融在一起。显然各自心中均十分紧张,但感受却并不相同。

张驰骋的紧张是感受到了对方浓浓深情,殊不知他这感觉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罢了。绿衣少女对他没有半点男女方面的意思。

绿衣少女道:“胡庄主,张少爷。小女子求你们一件事。”张驰骋腰板一挺,一拍胸脯道:“姑娘请讲,刀山火海在所不辞!”绿衣少女柔声道了句谢谢,然后说道:“前面再走几十步就出了富川林,你们会看到一条比直的大街直通北方。过不多时天柱双峰便要经过这条大路,你们要到途中阻止他们前往富川林,你跟他们说,他们若要进林我立刻便自刎!”张驰骋一惊,说:“他们恐怕不会听劝,就算他们进林你也千万不要自寻短见,这又是为何?”绿衣少年嫣然一笑,道:“你这么说他们自然不会再来,他们爱惜我呢。”张驰骋见她说得十分自信,心中略定。但还是担忧,又道:“你和他们认识?自刎的话是开玩笑对吗?”绿衣少女点了点头。

张驰骋笑道:“这件事不难,姑娘,我们这就去劝他们。”绿衣少女摇了摇头,说:“我这一辈子不能够离开这片森林,其实我们游风家族的女人极少有人离开过这片森林,所以我才拜托你们两位。”

张驰骋听后一阵心酸,苦劝几句,见绿衣少女一再摇头。胡安逸拉了拉张驰骋的衣袖,说:“我们走吧。”张驰骋失魂落魄的跟他向前走去,心想:“这次从这儿逃走,日后恐怕不能再来到这片森林,但这位姑娘自称一生都不愿离开。难道我与她再无相见至期!”

想到这里,全身一阵剧颤,此刻他已走出富川林,见绿衣少女还在凝望着自己,当即快步折回到绿衣少女身边,问道:“姑娘,我们以后还能再相见吗?”绿衣少女虽不愿正面回答,但顿了一顿后还是回答道:“我猜我们以后再无相见之时!”

张驰骋登时呆若木鸡般站在当场,绿衣少女柔声道:“不过我会记得你,你是一个好男人!”张驰骋听后更觉伤感,苦涩一笑,低声道:“姑娘说笑了,我从来不是什么好男人。反而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的女人,我想冒昧问一下姑娘尊姓大名。”

绿衣少女清脆的回答道:“我姓风,名叫雪月。”张驰骋点了点头,这时胡安逸也折回到他的身边。道:“张贤侄,我们快走吧,免得节外生枝,辜负了这位姑娘一番心意。”张驰骋只得随他离开。

二人到了风雪月所说的大路上,张驰骋忽然向胡安逸说:“不对,我们还不知天柱双峰他二人的相貌,怎么拦截?”胡安逸道:“我虽没见他们夫妇但只有迎面遇到,按照江湖传闻自然认得出,不过他二人可是江湖中第一流的高手,我估计想拦截他们多半只是徒劳。”

张驰骋急道:“不行,我说什么也不能有负风姑娘所托,那天柱双峰若是乖乖听劝,什么事都没有,如果不然,哼。我就打到他们听话。”胡安逸一皱眉头,心想:“你虽算得上少年才俊,但比之天柱双峰武功还相差甚远。就算你师父也绝无这么大的口气。”

待张驰骋的身影淹没后,风雪月却留下了眼泪,因为她长到十九岁,以前从未骗过人,这次却欺骗了张驰骋,他的内心十分不安!这时游北谷在一棵大树后面闪身而出,走上前向风雪月道:“很好,你终于知道听一次话了。”

风雪月连忙擦干了眼泪,说道:“富川林历代祖先以你为耻。”风雪月虽比游北谷小了二十多岁,但按辈分却高他一辈。但游北谷全然没有尊敬之意。上前用左手手背轻轻拍打了风雪月右颊数下,狞笑道:“此言差矣,只有我能够让富川林真正辉煌,并且压制住烟云帮。”

风雪月不去理会他的狂言,问道:“你何时放了我伯父?”风雪月的伯父其实是她母亲的哥哥,也便是被关押起来的富川林两大首领之一的风从云。

当日游北谷联合河谷分部的头目风盾用奸计欺骗了游风家族两大首领游钟和风从云,使前往烟云帮与之作友好交往。二首领只道苏拜天果真愿与自己家族睦邻友好,互不侵犯。

他们并无多想,只带着游北谷和风盾,一行四人来到烟云帮总舵。没想到在酒席间二首领全无防备,竟然喝下了神蛇教调制的“遵命酒”。此酒一般人只要喝上一口便会醉酒失去理智,这时自己干了什么都不知道,别人说什么自己若能够做到都会遵照。很容易鬼使神差地做有违本心之事。

二首领都是酒量过人,喝过这“遵命酒”后自然对烟云帮帮主所说的话言听计从,甚至当即在苏拜天面前跪地表达效忠。

这一切也是游北谷向烟云帮的献策。如此一来,烟云帮对自愿效忠于已的游北谷和风盾信任有加,并赏了他们二人不少珠宝。这对于一惯过着穷苦日子的游风家族中人可算发了一笔横财。苏拜天承诺日后他二人在烟云帮同盟中的地位和富川林两大首领一般无异,位列帮中六位尊者之下,十二坛主之上。这待遇比之烟云帮兼并的一般门派的首脑要高得多。

但令烟云帮没有想到的是游北谷和风盾实则只是利用他们搞掉了两位首领,以便于日后他们二人接任首领。这二人一回到富川林就与烟云帮翻脸,并且明正言顺的扣押了游风二首领,使得他们百口莫辩。因为这“遵命酒”还有一神奇功能,便是酒醒之后回忆起来,能够清楚记得醉酒时的一切。

他们二人只道中了烟云帮的奸计,殊不知这一切都是游北谷的操纵的好戏。游北谷武功并非高强,只算二流偏弱的水平,但阴谋诡计却是一等一的。别说没有城府的富川林两大首领便是老奸巨猾的苏拜天都被他玩弄鼓掌。

游北谷却并不满足于成为富川林两大首领之一,而是想打破游风家族闯荡武林三百年来的平静守成姿态,想与苏拜天争夺一下岭南武林第一人的称号。

陷害两大首领只是第一步,接下来他的大阴谋将一一展开…

清纯天真的风雪月只因想救伯父风从云才对游北谷言听计从。

风雪月的身世虽说在富川林中也是个秘密但游北谷却几乎知道她的一切。她的母亲风从霜并没有按照祖宗规定与富川林中游姓男子成亲而是与林外其他男子生下风雪月。

因此风雪月是五百多年来唯一有非游风家族血统的游风家族后人。她出生后便被家族冠以“孽种”称呼,若非其外曾祖父,第十六代风姓首领风傲力排众议留了她一命,此刻早已不在人世了。

风雪月到了十八岁生日那天她才从伯父风从云处得知自己的身世秘密。也知道她的母亲因为不遵守族规生下了她,被处于极刑,推下崖底分部的五毒玄窟被诸般毒蛇恶冲撕咬而死,连骨头也未剩下。她的父亲则是玄武魔君的独生儿子,多年前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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