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不逍放轻了脚步,朝着那群毫不知情的孩子走去,沉迷于捕蜓的孩子们都没有注意到姚不逍,姚不逍却把他们在干嘛看得一清二楚。
眼看孩子们就要围捉到蜻蜓,姚不逍一下子冲入了孩子群中,大喊一声:“小施主们,你们不逍哥哥来了”,说罢,本是孩子们囊中之物的蜻蜓,一下惊觉,飞远了。
孩子们也都被这突然闯进人群的姚不逍吓了一跳,回过神来,看见辛辛苦苦追了半天的蜻蜓早已不见了踪影,顿时生气起来,连他说了什么也不顾,把他围了起来,一个个气鼓鼓,奶声奶气的声讨着姚不逍。
姚不逍看见眼前这一堆小朋友,看出了他们没有认出来自己,心底纳闷,“怎么回事,不就戴了个帽子吗?这群小崽子怎么就不认识自己了。”
要说这帮小孩,可以算是姚不逍看着长大的,姚不逍可以说是这村里的孩子王了。
姚不逍不知道的是,自己向来都是以沙门子弟的样子示人,哪像今天这般,穿着黑衣戴着草帽,跟平日完全不同,也怪不得孩子们没有认出他来。
听到孩子们喧闹的声音,刚农忙而回的大人们也赶了过来,看见这么一个形迹可疑之人,都纷纷把孩子拉到了身后,村里的青年男女们也都赶了过来。
看到眼前这阵仗,姚不逍有点楞住了,这是怎么了,怎么都跑这边来了?我有这么大魅力?
还没等姚不逍继续在脑海里面畅想自己吸引力有多么大,只见对面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走了-出来,一脸警惕的看向姚不逍,说道:“阁下是何人?”
姚不逍还未开口解释,但见周围几个大汉已经围了上来,让他退无可退。
看着眼前熟悉的人们,姚不逍不禁有些疑惑,平日里都老实憨厚,待人热情的村民们这是怎么了?
容不得他多想,几个脾气火爆的汉子就举起了手中的农具,就要砸下来。
姚不逍赶忙摘下了头套,一屁股坐在地上,以示清白,他委屈呀,不就把那几个小屁孩的蜻蜓给弄跑了吗?至于这么大阵仗吗?吓唬谁呢!
旁边的小姑娘们看见这个像无赖似的坐在地上打滚的人,傻了眼,“这人五官生的如此俊俏,却是个秃头,还这般无赖,真是可惜了这幅好面孔。”
周围的大汉们在姚不逍摘下头套的瞬间就停了手,“不逍,怎么是你啊,你怎么穿成这个样子,快起来起来。”
“你才是秃子,你全家都是秃子,你见过这么帅的秃子吗?”
姚不逍好像就只听到了那群小姑娘的数落声,也不客气的回怼道。
几个小姑娘都羞红了脸,姚不逍她们都知道,只不过见的就比较少了,毕竟一个个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黄花大闺女,也不会怎么和姚不逍这个僧人打交道。
旁边几个壮汉把姚不逍给提溜起来,忙赔不是,姚不逍倒也不客气:“刚才举锄头,举镰刀那几个我都可看到了嗷。”
大汉们都伸手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别在意了。
姚不逍却赶忙一个个的对着他们说到:“今天陈哥,明天周哥,后天王哥,大后天李哥,你们四个不得赔我一顿好酒。”
刚才那四个脾气大的汉子就这么被姚不逍给讹上了,四人也不在意,:“你这小子,还来我们这里吃少了,喝少了?”
姚不逍收起不正经,很是奇怪的问到:“村长,怎么大家都出来了,就算有个强盗也不至于这样吧?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村长没想到姚不逍居然会这样问,“不逍啊,最近村子里面不太平,你平日下山也得多加注意啊。”
“怎么个不太平法?”姚不逍疑惑更甚,如今这世道虽然确实不安稳,南北两国一直处于大战没有,小战不断的情况,但这大梵山可一直是一个僻静之所,来往的人烟都很少,除了原住民基本上看不到外人。
“最近大梵山周围几个村子不断有孩童失踪,怎么找也找不到,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村长缓缓说道。
旁边几个大汉也赶忙附和“也没有发现什么野兽和可疑的人,就如同凭空消失了一般,所以我们看见你这么一身打扮,以为是有什么猫腻,才这么莽撞了,差点伤了小兄弟。”
姚不逍在大梵山呆了这么多年,第一次听说这种事。
“原来是这样,要不我把这群小家伙带去寺里几天,免得让你们一天也不省心。”
村长和大伙商量了一番,觉得姚不逍说的确实在理,村里平日里年青力壮的都外出农作了,老人们也都管不住这群小家伙,实在不放心。
“那实在是给贵寺添麻烦了,这些孩子就劳烦不逍了。”村长拱手道。
“阿弥陀佛,小事一桩,村长不必客气,”姚不逍客气回应,对于这位村里的长辈,他还是很敬重的。
转过身来,看见面前的一群小孩就变了个样子,嬉皮笑脸的对着孩子们说,“小施主们记得自己带粮食啊,我们那个破寺庙可没有多余的吃食给你们。”
说完转身就跟着李哥朝村子里走去,说好的蹭吃蹭喝他肯定是不会忘的,一路打趣着回到了村里。
大梵山的夜来很快,天很快就暗了下来,山里面伸手不见五指,除了村里诺隐诺现的灯火之外,再也看不见别的东西。
姚不逍在陈家吃着肉喝着酒,毫无僧人的模样,坐在对面的陈哥早已经习惯了这酒肉和尚,还和姚不逍划起拳来。
除了光秃秃的脑袋和六个戒疤之外,恐怕无人相信这姚不逍是个出家之人吧。
夜,更深了,喝的醉醺醺的姚不逍就躺在酒桌上面昏睡过去,他好像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一座绵延不断,高不见顶的山峰。在其之上,有个人满身佛光,座下生莲,面朝万佛,讲着《大无畏经》。
仿佛是感应到了什么,那佛朝姚不逍所在的方向,轻轻一笑,点了点头,手捻一片莲花,送至姚不逍面前。
“佛不在了,莲花还在开”,姚不逍好像听到一句话,好像又什么都没有听到。
突然,眼前的一切都破碎开来,那片天空,那座山峰,还有那尊佛,姚不逍不知是到底梦醒了还是那青山真的毁了......
当黑夜笼罩着大梵山,万籁俱寂之时,远在千里之外的道国国都,道京却灯火通明。作为道国最大的城市,即便是到了深夜,也依然热闹非凡。
街上的人流熙熙攘攘,各种叫卖声,嬉笑声,乐器声不绝于耳。越往城中心走,人越来越少,深墙大院越来越多,道国的皇亲贵胄,高官大吏大多居于此处。
再往里面走,就是紫禁了。皇宫中安静得诡异,与喧嚣的外城仿若两个世界,在这皇宫之中,又有谁敢高声语呢。
皇宫中最宏伟的建筑,当属道极殿了,这是道国皇帝登基,上朝之地。坐落于整个皇城中心。
都说这道国有天运眷顾,就算是这深夜,道极殿上都隐隐的有紫气冲天而起。
道极殿两旁各有一座气势不凡的大殿,不过却与周遭的建筑大不相同,看似是一重重天宇叠加而成,两边对称,各有九重。
九,为数之极,一般与帝皇有关,可是这建筑怎么看也不是皇宫的风格。
两座“宫殿”各有一个牌匾,其上都只有两个个字,左边为“太一”,右边为“玄二”。
其中来来往往竟全是道士,这些道士就别说仙风鹤骨了,隐隐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在太一殿的正堂里,有两个身穿大紫纹鹤袍的老道士,在谈论着什么。
“老大,这几日所找到的可都不是那个人啊,这神谕真的对吗?”其中一个瘦骨嶙峋的老道把玩着手里的一截佛骨舍利,开口道。
“九重天所降神谕怎会出差错,一定在那里,叫他们再好生找找。”姓赵的老道缓缓道。
“太字和玄字的弟子都派出去了,大梵山方圆几万里,找一个人简直就是大海捞针。”瘦老道王玄真也很头疼,神谕给出的指示太过模糊了,这样找下去不知得找到何时。
三十三重天乃是道教圣地,亦是道教神器,自三百年前那件禁忌之事发生后,便分裂了三部分,“太一”和“玄二”正是其中之二,各得九重天,而独占十五重天的“镇三”却逐渐隐匿于世间,不为人们所知。
“如若三十三重天惧在,又岂会这么麻烦。”瘦老道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多说无益,赶紧找人最是要紧,你让玄风走一遭吧。”赵太丙说完转身瞬间消失在大堂中,只留下风中的一道声音“那些抓来的人都处理好,别出什么乱子,打草惊蛇。”
“且待贫道为他们奏上一曲碧落黄泉,也不枉来着世间走一遭。”说罢,身影也消散在风中。
是夜,皇宫中,响起了一阵笛声,声音飘了很远很远,直至这个世界再无任何声音,才逐渐消失。
此曲名为碧落,上至三十三重天,下到炼狱十八层泉台,听者丧魂,闻者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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