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武士的双眼亮出诡异的血芒，手中的长枪交叉在一起，长枪上雕刻着繁复而精美的铜纹，铜纹上闪耀着圣洁的金光。
诡异的血芒，圣洁的金光，还有黑漆漆的石躯隐没在黑暗中，构成了一幅精美的壁画，像极了黑暗网游的背景页面。林牧再次陷入“这个世界究竟是否是网游世界”的怀疑之中。
身边的少女再次发生了变化，她的身后绽放出光芒来，渐次可以看到，片片圣洁白光，像极了羽毛——是的，是羽翼。
“我是引路人，请为我们打开通向地狱的时空之门。”她安静地说着，石武士眼中的血芒渐渐熄灭，手中的长枪慢慢收回，长枪之上的圣光渐渐黯淡。
石门之后，重新燃起一团蓝色的光球，直径足足有两米，那团蓝色的光球非常安静，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小布丁伸出白皙的小手：“牵着我的手，不要害怕，前路并没有危险。”
“如果这就是死亡的过程，我觉得也没有那么可怕。”林牧忽然感觉，他抓住了小布丁递过来的手，一咬牙，一起跨进光球中。
这个光球仿佛一个小小的宇宙空间，非常玄妙的感觉，即使原地不动，却感觉在飞翔，在下坠，周天的星斗在飘逸着，拖着长长的尾光。
“我知道这个玩意儿”，林牧曾经是一个科幻迷，他看过无数科幻剧集，其中有一个系列，叫“星际迷航”，飞船的飞行原理，就是制造一个时空气泡，扭曲时空，利用时空的张力，时空气泡在时空中滑行，实际上，处在时空气泡里的飞船是静止不动的。
如今这个蓝色的光团，应该就是一个时空气泡，这个气泡里的时间是静止的，运动也是静止的，但是因为时空气泡在宇宙中滑行，甚至相对的速度超过光速，可以看到闪亮的恒星拖着长长的光尾——那实际上是眼睛看到的错觉，并不是这些恒星真的有尾巴。
脚下是虚空，四面是虚空，头顶也是虚空，要不是拉着小布丁的手，真的感觉自己彻底掉入失重的虚无中，只有她掌心的柔软与温暖才能让林牧稍稍感到心安。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很不和谐的声音打破了此时无声胜有声的画面：“哟，现在去地狱都流行男女搭配一起旅行了吗？我老人家咋感觉到这是一种忌妒的感觉呢？”
四周流转的单调的光影中，忽然如透镜般显出一张完全扭曲的脸，看上去十分滑稽，高脚帽，须发皆白，橘皮老头，这张脸往后靠了靠，紧接着，一个放大镜出现，又是这老头的眼睛，占据了整个放大镜，可以从放大镜里看到老头那眼白布满血丝、瞳孔为湛蓝色的大眼睛。他或许感觉到十分好奇，开始念动了什么咒语，双手洒出金粉一般的光雨，强行终止了处于静止不动但能感觉到飞翔的体验，整个蓝色的光球如同一个巨大的玻璃球被敲碎，爆发出道道裂痕，最终炸开，裂成一地的碎渣，又如同冰雪遇到阳光般融化，化作水汽，消散在空气中。仔细一看，两个人站在一座祭台的正中心，祭台是方圆五米的圆形石台，石台向下又数级台阶，台阶再向下有彩色的光晕流转。
那张苍老的脸此刻再次出现在天空，此刻显得无比巨大，而自己所处的世界，仿佛一个迷你的积木世界，而自己，就是这个积木世界的小人。
“啊，我忘了调整比例了。”老头打了个响指，那巨大的脸庞消失不见，然后从遥远的天际，闪出一颗光球，由远及近，一个头戴尖角法师帽（不错，就是法师帽，林牧在万圣节见过这种帽子，上面有很多小星星，帽子看上去是破旧的蓝色布料制成）的老头站在光球上，手中挥舞着一根大概一人高的法杖，法杖的顶端居然还悬浮着一颗湛蓝色的宝石。
老头飞到近前：“啊，原来是地狱的引路者，你们不是已经全部消失在迷走空海中了吗？怎么又能出现在这里？”
小布丁似乎对这个飞行的老头是旧识，毫不客气地说：“你这老东西，干嘛打断我们，我们还没有到地狱。”
“去哪个鬼地方干嘛？充满了诡异与不祥，动不动就会消失在虚空之中，不好玩。”
“有我这个引路者，我们可以安全地抵达彼岸。”
“你们去彼岸干什么？自从你们这些引路者全部消失后，彼岸就成为一个传说，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的圣者陨落，也不会依靠着冥灯的指引才能穿越黄泉渡口。”
“要你管。无常，请让开。”
“让开也没有用，没有我的帮助，你们无法离开这里。”叫无常的老头，指了指这个祭坛：“这个祭坛已经荒废了，周围流转的光晕仅仅能支持开启一次时空旅行，而这个小世界，即将崩坏。岁月无情啊，即使时间在这里没有意义，终究抵不过万载轮回，岁月的力量终究还是会耗尽一切。”
“无常，你想干什么？”小布丁似乎变得越来越人性化，完全脱离了机械化。
“你将自己的身体封印在铁母之中亿万年，在迷走空海中放逐自己，流浪了亿万年，就是为了与他相遇，重启彼岸吗？”
“彼岸已经陨落，我也不知道能不能重启，也许无法直接穿越，需要从红尘海逆走黄泉路……”小布丁的声音越说越小。
“你回复记忆了？在三生石路那里吗？”无常坐下来，盘膝坐在光球上，将手中的法杖横放在膝盖上，那个悬浮在法杖上的蓝宝石居然没有掉落下来。
“老头子躲在这个时空太久了，要是你能同意一起旅行，我可以帮助你们，不然我会无聊到发疯。”
小布丁抽了抽鼻子，偏过头去，不去看这个烦人的老头。
“不管怎样，我十分讨厌这个电灯泡一样的老头。”林牧内心吐槽，然而这吐槽的声音，被那个得意的老头听了进去。
“时间在这里没有意义——”老头笑了笑：“世事无常，我可以变得比你帅很多的年轻。”老头抹了一把脸，那张苍老的橘皮老脸，顿时变成一个十七八岁的、白皙漂亮的小男孩的脸庞，又抹了一把脸，变成一个十七八岁的、唇红齿白的小姑娘的脸庞……“老头子我有一万张脸，万人万面，能幻化一万个人，有一万张脸、一万个身子，根本不会变成电灯泡，如果你愿意，我还能变御姐、变萝莉、变熟女，你想要那种风格都有，保证你不会厌倦……”这个叫无常的老头，一脸得意的样子。
“无耻的糟老头子，滚开！”小布丁不知道为什么，一向古井无波的内心，今天没来由一阵阵骚动，以往看见这个嘚瑟成性的老头，最多只是不理，而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这个老头特别烦、特别讨厌，只想叫他滚蛋。
这个老头，坏的狠！
然而，林牧又止不住想，身边已经有个小萝莉了，要是再多一个成熟的御姐——至少曲线，前凸后翘，也不是不能接受吧，总比看着这个橘皮老头有看头。然而想想即使身边多了一个御姐，这个御姐却是一个糟老头子变化而成的，内心又忍不住一阵恶寒。
“哇，这个主意不错啊。”林牧的想法刚刚完成，眼前一亮，真的出现了一个坐在光球上的御姐，身上穿的不再是那一身破破烂烂的法师袍，而是换成了新鲜光亮、诱惑至极的法师裙，两条笔直修长的大长腿，是健康的小麦色，胸前饱满圆润的弧度，把暴露的胸衣撑开，薄薄的嘴唇翘起一弯迷人的弧度，眼角的泪痣恰到好处。
“怎么样？这个形象就不是电灯泡了吧。”无常坐在光球上咯咯娇笑，然而林牧一想到这个咯咯娇笑的无常，搞不好就是一个橘皮白发的糟老头子幻化的，就忍不住一阵阵的恶寒。
“无常，你究竟想怎么样？”小布丁紧紧地盯着他（她）。
“也许这才是我的本体啊，不要那么紧张，小妹妹。”无常很快地融入了她的新角色，从他变成她，这不是手术，不是科学，是神通。
“无常有一万种不同的人生，不同的躯体，不同的个性，不同的情感，你们如果想从红尘海逆走黄泉路抵达彼岸，我可是不可多得的好帮手。”无常笑眯眯。
“好吧好吧，不要耽误了形成，反正我也不知道去哪儿，多一个不多。”不知道怎么回事，林牧望着远方，内心突然多了一些悸动，他刚刚明明看到一座山峰的阴影，然而他们说话的功夫，那座山峰的阴影已经消失了。
“感觉到什么了吗？”无常收敛了笑容：“一群时空蠹虫，它们在蚕食这个小世界，补充能量，然而，整个世界都在不停地崩塌，这样的小世界也已经数量不多了，它们很快就会到这里来。”
听到“时空蠹虫”四个字，小布丁也不再言语，良久，她点点头，只是握着林牧的手，握得更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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