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湘楚身穿宪兵制服,也趁着混乱大摇大摆地离开了小朝街8号,或许是趁着有宪兵军装在身,彭湘楚鬼使神差地又返回现场,欲趁机救走被捕的刘复生。
“站住,你来这里干什么?”一个警官拦住彭湘楚问道。
“办案,我来这里办案。”彭湘楚大大咧咧地回道。殊不知他随意这么一答,却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宪兵督察军队,这种地方治安、抓乱党之类的活,一般由巡警道负责。如果彭湘楚说是路过,兴许那警官就把他放过去了,但他偏偏说办案,立刻引起了警官的怀疑。
“你是宪兵营的人,办什么案?没人让你来参加今天的行动!”那警官一挥手,立刻过来几个持枪大盖帽,把彭湘楚缴了械,押回了巡警道。
贺楼硕的这次抓捕行动,除了在小朝街8号抓的人外,还有去工程八营和辎重营宣布命令的杨胜利。
杨胜利的被捕经过,说来也是他倒霉。
本来,杨胜利已经按计划将起事的命令送到了工程八营和辎重营,并与工程八营的起事代表秦诚坚等人商量好了起事的暗号和敌我兵士区分的记号。
由于新军兵士的子弹全都上缴封入了南望台,杨胜利又来回跑了一趟,往工程八营里送了两盒子弹。当他第三次返回工程八营再次送炸D的时候,被工程八营的右队队官黄子荣发觉异常,只得逃回住处躲避。
杨胜利的倒霉就倒霉在,他租的住处的房主是都署拱卫司令李襄麟的差役家人。房主见杨胜利平日里行踪神秘,便怀疑他是义军,向李襄麟告发。
刚好这几天城内戒严,李襄麟接到举报后,立刻派兵抓捕,刚好将返回家中的杨胜利堵了个正着。
江城的整个抓捕行动一直到凌晨三四点钟才结束,抓到叛党的贺楼硕这回难得高效一回,连夜派亲信军事参议官督练所总办铁忠和晴川知府双寿、江城知府陈树屏三堂会审。
长久以来,大庆王朝对谋逆大案一直施行“公审”,意在震慑大众。
虽是半夜三更,听说有义军要被审讯,制台衙门涌来无数看热闹的民众。
贺楼硕见制台衙门人头涌动,里三层外三层乌压压一大片,害怕自己在审讯期间遭义军暗杀,不敢抛头露面,便与师爷张梅生藏于内院主持幕后。
第一个带上来的是彭湘楚,铁忠见彭湘楚身穿宪兵服,想到自己的妹夫果清阿是宪兵营的管带,怕影响果清阿的仕途,有意放了彭湘楚,便问道:“你是宪兵?”
“是!”彭湘楚傲然道。
铁忠闻言佯怒,指着一众大盖帽大骂道:“你们这群草包,叫你们去抓叛党,怎么把宪兵营的人抓来了?”
铁忠的意图很明显,只要彭湘楚应声附和,说大盖帽抓错人,铁忠便会顺驴下坡放了彭湘楚。岂料彭湘楚被抓之后,心中已铭死志,没有领略到铁忠的“良苦用心”,慨然道:“他们没抓错,老子就是义军!”
铁忠见彭湘楚没有领悟自己的意思,一拍桌案,又道:“你身为宪兵排长,竟然犯上作乱,难道受叛逆指使?速速如实招来!”
只要是在官场上混过的人,立马就能听出铁忠是在给彭湘楚台阶下,这个时候只要彭湘楚承认自己是受人诱惑造反,铁忠就会给他一个“带罪立功”的名头,将他给放了。
彭湘楚本就是个粗人,此时更是只求速死,哪里听得出铁忠言语中的门门道道?只见他大笑道:“老子加入义军,完全自愿。金人卖国,奴我夏人,我们义军就是要推翻大金王朝,还我夏人江山。今天既然被你们抓住,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话说到这个份上,铁忠知道多说无益,话锋立时一转,道:“你既身为宪兵,应知王法;你受皇室俸禄,自当爱护大庆。而你竟敢谋反,该当何罪?”
彭湘楚仰天大笑,引唇反讥道:“老子当宪兵,就是借此身份便于活动。所谓俸禄,那是我夏族同胞的血汗,吃同胞的饭,为同胞报仇,这是理所当然,何罪之有?”
在幕后听审的贺楼硕听到这里,顿时怒从胆边生,立即提笔写下批语:“彭湘楚谋逆大罪,枭首示众。”
彭湘楚被衙役押去都署东辕门斩首,一路走,一路骂,毫无半点惧色。在场百姓,无不为之惊叹惋惜。
第二个提审的是刘复生。
铁忠问道:“刘汝夔,小朝街8号,开枪拒捕的人是你?”
刘复生从戎后改名汝夔,因此铁忠才会对他有此称呼。
“是我!”刘复生毫无惧色地看着铁忠。
铁忠冷哼一声道:“你也是当兵之人,吃着我大庆的皇粮,受着大庆的恩惠,怎敢做出如此反逆之事?”
“真是天大的笑话!”刘复生目光如炬,大声说道。
“金兵入关,广陵十日,平江三屠,金人二百余年,杀我夏人何止千万?如此血海深仇,何来恩惠?这些年来,大金王朝卖国割地,与洋人为奴,天人共愤。我身为夏人男儿,正是要赶走你们这些金廷,雪百年之耻,重振我夏人国威!”
刘复生字字句句,如利剑戳心,铁忠怒不可遏,连连大喝:“上刑!”
两旁衙役抡起水火棒直往刘复生身上招呼,倾刻间,刘复生便被打得鲜血横流,四肢俱折。饶是如此,刘复生仍大骂不止,在场百姓无不动容。
在贺楼硕的示意下,铁忠挥笔写下一个大大的“斩”字,示意衙役将刘复生拖往东辕门斩首。
临刑前,刘复生连连大声高呼:“起事兄弟速起,还我河山!”
杨胜利被带上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放亮,由于伤了腿,杨胜利只能坐在地上受审。
接连杀了两人后,铁忠此时心中杀意稍减,他见前来观看公审的人越来越多,想给围观的民众留个“仁德”好印象,心中盘算着留杨胜利一命。
“只要你供出炸D从哪里来,要送往何处?本官保证,饶你不死!”铁忠尽量放缓语气,和蔼地说道。
“狗奴才!老子是义军,你们要杀便杀,哪来这么多废话?”杨胜利高声骂道。
铁忠大怒,下令衙役用鞭子抽打,打完之后再审:“上天有好生之德,本官再说一遍,只要你供出哪些同党,本官便饶你不死!”
杨胜利咬牙切齿道:“除了你们这些金狗,全天下的人都是义军。金狗,别以为抽打老子几十鞭,老子就会怕了?告诉你,老子死都不怕!”
铁忠的杀意再次被点燃,狂喊:“拖出去,斩!”
杨胜利用出最后的力气厉声叫骂:“狗奴才,杀,快杀,狗东西,你们不久就会随老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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