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挤上火车那一刻,丁立就知道自己又上当了!
在此之前,他从来不敢想象一节普通的硬座车厢原来可以塞下那么多人!
毕竟这是他人生第一次坐火车。
他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当初为什么要听信他老爸的鬼话,什么“趁着年轻力壮,买一张硬座票欣赏沿途风景也是极好的体验”,被忽悠那么多次咋就是不长记性呢!
丁立幻想的情形:惬意地坐在座位上,吃着零食听着音乐,列车穿行在青山绿水之间。
说不准还能行桃花运,丁立对面坐着一位漂亮温婉的姑娘,恰好与丁立在同一个目的地下车,姑娘对丁立一见钟情,芳心暗许。
想屁吃!
丁立所乘坐的K237列车是每天晋阳往返羊城方向仅有的一趟列车,其间会路过豫鄂湘,是一条劳务人员流通的命脉路线,人满为患是常态。
尤其现在正值大学报到季,车厢还多了南下求学的大一新生,还有送行的父母。
车厢内能站人的地方都挤满了人,能放行李的地方都堆满了行李。
丁立只能蜷缩着无处安放的手脚,委屈的窝在自己的座位上。
他有种错觉,自己变成了一只待宰的公鸡,一双无情的大手扼住他的翅膀,将他粗暴地塞入了鸡满为患的竹笼内,整齐的送往屠宰场,等待着被老师傅放血,娴熟的拔毛分尸,送向下一处目的地。鸡翅烧烤,鸡胸肉切条裹上淀粉鸡蛋清油炸至金黄,鸡腿黄焖,鸡爪鸡脖热卤,鸡杂小炒,连鸡屁股都被某个有眼光的老餮买走,隔壁家小孩儿都馋哭了!
更何况就算真邂逅一位漂亮的姑娘,人家又凭什么对他丁立一见钟情,坐火车想遇上一位独自出行还又瞎又傻的漂亮姑娘应该比双色球中一等奖还难吧!
车厢也不存在什么悦耳的音乐,只有不时传来的“腿收一下”!
他的座位又恰好位于车厢中央,每次去厕所都格外艰难,都是一场在敌人猛烈炮火覆盖下的抢滩登陆,你需要有勇气,有力气,还需要一些运气。
夹在这拥挤嘈杂的车厢,饶是丁立都没了胃口,全程22个小时,每一分一秒都是煎熬。
丁立特别佩服坐在他对面的一个老哥。
那个老哥看上去三十岁出头,衣着比丁立还邋遢,跟丁立同时在平阳上车。屁股一沾座位,他就拿出了一瓶本地人最爱的‘红盖金家酒’,一袋切好的赵城头肉,还有一袋儿用自封袋装好的油炸花生米,直接对瓶吹。
没半小时功夫,老哥就完成了清台工作,随后便靠着窗户仰头大睡。
过了半天时间,睡醒的老哥又在列车售货员那里买了零食与一瓶二锅头,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战斗。
战斗完老哥又睡了过去。
丁立自认为算是见多识广,可对这位老哥还是惊为天人。
. . .
折磨了一天时间,丁立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现在是2014年9 月5日的凌晨两点,丁立竭尽全力终于拖着大包小包从硬座车厢中挤了出来,脸上写满了劫后余生的释然。
“再买硬座我就是狗!”丁立在心里发誓。
......
刚随着人流挤出了出站口,就有个手拿硬纸板,面带微笑的大妈热情的朝着丁立问话:“帅哥,住旅馆不咯?”
“不了不了!”丁立摆摆手,继续往前走。
许是看丁立长得不太机灵,大妈不想放过宰他的机会,又追了两步追问道:“要美女也有!”
大妈的一句话让丁立楞在原地,他不明白住个旅馆跟美女有什么关系?
看丁立呆了片刻,大妈眼里瞬间眼前一亮,赶紧凑过去低声说:“少妇白领学生妹都有。”
丁立再没社会经验此时也明白了大妈言下之意,再一看大妈那满脸促狭的笑容,丁立拖着行李落荒而逃。
走远后,丁立又像个傻子一样笑了起来。
上车前,丁立跟他哥丁潜在车站外吃面,当时已是凌晨一点。
吃到一半时,面馆儿进来两位打扮很是妖艳的女人,身上带着浓重的香水味。
临近中秋,北方的夜晚已然转凉,半夜乘车的丁立特地穿了件套头卫衣,可她们竟然只穿着短裙小吊带儿,胸口开的很低,白花花的肉弄得丁立都不敢抬头盯着看。
他当时还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下班这么晚,还穿的这么清凉,嘴里低声嘟囔了一句:“这些人真辛苦,现在才下班。”
丁潜明显明白了什么,但没点破,只是抬手给脑门来了一下,没好气的教训到:“安心吃面,就你长嘴了是吧!”
临了又补了几句:“出门在外机灵点,跟陌生人讲话多留个心眼儿,当心遇上骗子,天上不可能有掉馅饼的好事!”
“也别惹事,在外面可没人帮你收拾你弄得烂摊子,尤其管好自己的嘴,你好好想想你这张嘴惹了多少事了!”
丁立点头答应:“嗯嗯,我知道了!”
心里则暗道:下次还敢!
......
九月的长沙夏天依旧在持续,丁立将手中的行李放在了地上,将套头卫衣脱了下来,露出了里面的绿色背心,费了一番力气也没能把卫衣塞进本就满满当当的背包中。
“嗨呀!”
丁立无奈的叹了口气,只能将卫衣挂在背包的背带上,现在的模样看起来更傻了。
做完这一切,丁立转动着小脑瓜儿,在站前广场四处寻找着学校的迎新点。
迎新点没找到,一条用气球悬挂悬浮在空中的条幅引起了丁立的注意。
“我擦嘞?!?!?!”
条幅上的内容瞬间就引燃了丁立的小暴脾气,他一路舟车劳顿消失一空,气鼓鼓地瞪着眼睛,他现在也不找什么迎新点了,只想搞明白,到底是谁整了这一出!
丁立气势汹汹地挤过人群,却发现条幅下站着一位个头不高的姑娘,身后还有一头仿佛从冒险RPG游戏中走出来的超巨型水牛,条幅下端的绳子在牛角上打了个蝴蝶结。
那头水牛通体赤红,肩高比丁立还高出两头,体长超过四米,肩高超过两米,几乎有一头亚洲象那么大,两个庞大的黑色牛角弯曲着向斜后方生长,闪着幽幽寒光。近距离站在它身前的丁立腿肚子都打哆嗦,这哪是什么水牛,简直是雷兽啊!
姑娘约莫160cm,有些微胖,鹅蛋脸,鼻梁上有些雀斑,五官说不上有多漂亮,但是那双眼睛又大又亮,仿佛在闪着光,让人看一眼就忘不掉。
她早就隔着人群锁定了丁立的身影,正晃着脑袋打量丁立,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很容易让人放下戒备。
开学季凌晨的火车站还是蛮热闹的,这一人一牛的奇怪组合与周围的场景格格不入,却丝毫没有引起行人注意,仿佛那一人一牛并不存在。
丁立身高178cm,长着一张扔进人群中就找不出的圆脸,长相上唯一特点就是眉毛与眼睛的组合,他的眉毛十分粗长,就好似有人用写对联的毛笔在他的额头随手描了两笔,又粗又黑但缺少美感,甚至有连在一起的趋势!
而这浓郁的眉毛之下偏偏又生了一双小眼睛。
但又不同于一般的贼眉鼠眼,丁立的眼睛其实睁的很圆,奈何左右宽度很小,仿佛在一张大饼上塞了两颗小弹珠,与粗长的眉毛结合在一起,再加上他此时的打扮,背包带上塞着一件卫衣,身着个绿色的背心儿,莫名的滑稽。
她嘴中喃喃自语:“粗眉毛,小眼睛,兔子牙,看起来有些傻,没错了!”
见丁立傻愣不说话,这位姑娘先开了口:“你就是丁二胖呀!黑瘦黑瘦的,一点都不胖!不过看起来的确撒乎乎的!”
丁立一看是个姑娘,鼓足的气势瞬间烟消云散,只剩满脸尴尬的挠了挠头不知道该怎么接她的话。
目睹丁立的川剧变脸,本就在崩溃边缘的姑娘彻底没忍住,“噗嗤”的笑出了声,眼睛都眯成了一道月牙。
过了几秒钟,终于止住了笑意的姑娘想起来还没介绍自己,伸出手来说到:“你好!我叫罗小白,以后就是你的学姐了,你可以叫我小白姐!欢迎来到左家垅学院!”
丁立现在就是迷茫,十分迷茫。
他将右手的行李放在地上,不知所措的与自称‘罗小白’的姑娘握了个手:“哦,我是丁立。”
丁立看着这个眯着眼睛,眼睛都顶他3个大的妹子,整个人都傻了,黝黑的脸上写着大大的疑惑,脑海中只有哲学三问:你是谁?你从哪里来?你要干什么?
为什么会有一个非亲非故的学姐凌晨两点特地在长沙火车站候着自己?
为什么对方会这么了解自己?
为什么会是左家垅学院?通知书上明明是發西大学,这左家垅学院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听起来有一种浓重野鸡味道?
为什么站前广场会有一头牛啊?!
还有啊,什么牛会跟亚洲象一样大啊?!
沉默了几秒钟,丁立开口问到:“你说的那个,左什么学院是怎么一回事?”
罗小白解释到:“是左家垅啦!左家垅学院是一所专门为修行者建立的学校,里面的每个人都是修行者。”
“修行者?”
这世上真的有修行者?这一分钟的功夫,丁立脑子里问题有点多,大脑一直处于停转的状态。
看着丁立像一只发呆的鸭子,罗小白又‘噗嗤’的笑出了声。
她轻轻抬手,悬在空中的横幅瞬间消失一空。
“像《蜀山》那样吗?能飞天遁地吗?”
“可以的哦!”
丁立眼睛瞬间一亮,试问哪个少年没个仗剑天涯的梦想呢!
但一码归一码,那些终归是年少时的幻想,哪有这种好事儿!
他很干脆拒绝:“不去!谢谢!”
他可是个成长在红旗下的新时代五讲四美社会主义好青年,彻底的唯物主义者!从来不信天上掉馅儿饼的好事,就算是有,从物理角度判断那铁定高空坠物,砸的他满头包。
切,真当我丁立是傻的。
想到这里他心里直夸自己真是个小机灵鬼,甚至得意的从鼻孔里“哼”了一声。
“真不去?”
“不去!”
罗小白摇头,“那抱歉了!”
“唔……”
丁立甚至没来得及发出疑问,罗小白一个闪身,人就到了丁立身后,随后一块散发着芳香烃气味的毛巾牢牢的按在了他的口鼻上!他试图挣扎,可罗小白那只纤细的左手臂却像液压钳一样将他牢牢锁住。
毛巾中的药物在丁立急促的呼吸中迅速发挥作用,他的挣扎变得越来越无力,一点点的瘫在了罗小白怀中。
“警惕心还挺强。”
罗小白撇撇嘴,小手一翻,丁立放在地上的行李箱、书包与零食袋子都消失的一空。
随后一只手提着丁立牛仔裤后腰,把丁立扔到了水牛的背上,轻松的就好像扔掉一个玩腻了的布偶熊。
她也一跃而起,轻飘飘的落在水牛背上,轻轻拍了拍水牛的背:“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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