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星辰花

青檬早就傻眼了,目光停留在凉亭里,思绪早已不知飞向何处。

爷爷书房里的国画,远山近水,凉亭花木,午后夕阳,亭子中古装俊男靓女,一直那么亮眼,自从第一次看到那幅画,她就觉得好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此时此刻看来,那俊郎男子,不正是云宫宸渊,然而那女子……怎么看也不像亭子中的素衣女子。

她清楚地记得那女子一身简单服侍,虽亭中素子女子的衣着打扮也简单素洁,但显然不一样,素衣女子衣着整齐规范,神态一丝不苟,而画中女子,衣袂飘飘,慵懒至极,一点儿正规样子也没有,因为是国画,一律水墨,分辨不出颜色,但怎么忽然觉得,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自己,青檬被自己的想法吓住了,怎么可能?根本就不可能。

可有不由自主地念道:“君知唔意,唔系君心,心心相连,意意想通,君唔白头,永不相离。”

云宫宸渊猛地冷下俊脸,刚刚还打算和她周旋一番,但此刻他已经完全失控了,眨眼间他的大掌已经猛地扣住青檬的下巴,青檬痛得眼泪都要掉下来,她更是不知道云宫宸渊抽什么风。

云宫宸渊已经管不了她眼中雾蒙蒙的眼泪,嘶声力竭喝道:“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这是他刚刚写下的诗,此刻墨迹未干,墨香味还在空气中散发着,她竟然知道?碎月轩地势偏僻,这里有通往暗卫的地道,这么多年都没人发现,她怎么就知道,而且他刚刚才写下的诗,自己写出来的,古籍里从未有过的,她就知道,到底在他身边安插了多少眼线?不对,作这首诗时只有星影和蒙源子熙在。

手上的劲加大,青檬只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连挣扎都没力气了。

星影除了见过他冷若冰山,残忍嗜血之外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态甚至是失控,慌了手脚,但她知道她根本无能为力。

“王上。”蒙源子熙震惊地喊他,希望把他喊醒,虽然他也厌恶帝后,但若她真死了,不知道南陵靖玺会不会放弃暗卫调查,把他们直接灭掉,那他们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了。

云宫宸渊像被魔鬼控制住,看清青檬泪眼朦胧紧闭双眼,呼吸也微弱了,视线渐渐往下,脖子上那条浅浅的樱红痕迹,那是他留下的,两次用刀挟持她威胁南陵靖玺,她不但没有挣扎反而帮助他。

心里隐隐不自然,对她的恨意仿似让他很痛苦,他不喜欢这种方式,蓦地松手,青檬本就没力气,他一松手她便软踏踏朝地上摔去,云宫宸渊手忙脚乱本能地接住他,眼中怒火再次腾腾烧起来。

青檬迷迷糊糊中觉得抱住自己的手好紧好紧,紧得仿似她快要出不了气,那双手不住地颤抖,像是怕失去什么?要把她紧紧抓住。

青檬昏厥中用尽全身力气嘟囔道:“暴‘君,死变‘态,野蛮人……”

云宫宸渊的脸一阵青一阵紫,怒气冲天,恨不得一把把她全身骨头捏碎,但手上一使劲,怀里的人疼得直皱眉头,嘴里模模糊糊哼哼道:“疼。”

不由自主,他手上的力道减轻了,只是那么轻轻抱住她。

青檬好像觉得舒服多了,才安心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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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际高远,一碧万顷,那一轮圆月,高高在悬在湛清的天幕,明静而狡黠,清辉泻了一地,透过纸窗,递进来一束清凉。

翻来覆去毫无睡意,脑海里一直浮现云宫宸渊的脸,或冷俊,或愤怒,或鄙夷,或千载难逢地一次笑容,青檬蓦然瞪大眼睛盯着头顶,月色中朱红色帐顶忽隐忽现,为何脑海里反反复复浮现那暴君的模样,难道就是因为书房里的国画么?

秋风似有似无,偶尔听见落叶潇潇,蛐蛐静静地在这宁静的夜里哼着独特而欢快的曲子。

听珠儿的意思自己晕厥过去,是云宫宸渊亲自把她抱回尚阳宫,而且直到御医回禀已无生命之忧他方才回去,若香当时仍心有余悸道:“帝后你不知道,当王上把你送回来,蒙将军已经把宫中所有御医传来,当御医们道帝后你气息微弱时王上顿时怒气冲天,差点把那个御医拖出去打板子了,幸好胡御医后来道帝后你生命无忧,王上才稍稍收起周身怒气,所有人都不敢出声。”

若香说完拍着胸脯深呼吸。

而且彻底昏厥前朦朦胧胧中感觉到抱住自己的人明显是担心她的,但怎么会是他呢?明明就是……

青檬内心挣扎得很,在凤床‘上翻身打滚,忽地坐起身,碎月轩的一幕幕在脑海里浮现,凉亭里的画面,书房里的国画,一一吻合的场景,也是那幅国画把她带到这陌生的世界,遭受这么多不白之冤。

青檬咬着手指,准备把思路理清楚,是的,她该把思路理清楚,对于一个嗜睡的人来说,失眠无疑是一种痛苦,反反复复想着一个自己讨厌的人也是一件痛苦的事。

难不成这是老天爷特地安排的?让她来到这个帅气暴君身边,难不成是锻炼他们之间的感情?她不由自主地抚上下巴自言自语道:“那也太残忍了点吧?”

“不过话说不经几番寒霜打,哪得寒梅扑鼻香,”她重重倒下去,想道,既然精明睿智比不过他,权利手段也不如他,那就把敌人化为自己的人,为自己所用,不是更好,为兵之道,不能为己所用,杀之,杀不了,就让他为已所用,明智之举,“云宫宸渊,既然你喜欢玩战术,本姑娘陪你玩。”

她打定注意竟不多一会儿便喜滋滋地睡着了。

滴答,滴答,雨打芭蕉,青石板上,留下一串远去的足迹,一步一步,规律而来,规律而去,决不拖沓,象征着这串足迹的主人,精明睿智,沉稳坚定。

青檬醒来,窗外还滴着沉积在草木上的雨水,明明昨夜月色无比浩瀚,今儿个应该晴日当空。

忽然望向床边,那一处还残留着若有若无的龙涎香,下一刻青檬猛地掀开丝质软被,赤足跳下’床追出去。

“帝后,你怎么了?”珠儿和凌姑姑他们慌忙追她去,下一刻凌姑姑又连忙吩咐若香和长生长道把青檬的衣物取来。

青石板上的足迹已经被淋淋洌洌的雨水洗净。

“帝后,你怎么了?”珠儿一面接过长道手中的衣物披在她肩上,担忧不已。

青檬仿似蓦然惊醒,她这是怎么了?只觉得云宫宸渊似乎来过,怎么就不由自主地追出来了?但她更能确定的是她自己喜欢上他了。

她不知道婉阳公主是不是有什么任务,但她不是婉阳公主,她虽借助了她的身体在这个世界活了下来,但她还是她,她是青檬,心道:“婉阳公主,对不住了,我喜欢上他了。”她认为婉阳公主在和狼搏斗的时候已经死了,自己却在机缘巧合之下借用了她的身体。

她在不知不觉中已经眉开眼笑了。

说了句没事,便自顾自地把衣服穿好,同时装作不知道问道:“早晨我感觉有人进来,以为有生人进来。”

凌姑姑尊重中带着些许老人家对儿女的关心禀报:“帝后睡着了不知道,是王上来过了,像是刚下早朝就过来了。”

青檬暗自窃喜,果然是他来过了,而且刚下早朝就过来的,不过面上安静道了一个“喔”就没再说什么了。

暗处,一男子沉声问道:“查出了没有?”

单膝跪地的女子心下惧怕,但仍旧平静道:“属下无能,竟然翻遍整个昕王府都没有查到一点蛛丝马迹。”

不是昕王那会是谁?男子沉吟片刻道:“继续查,无论哪个王府,定要把它查出来。”

“是。”跪地的女子领命后纵身一跃,消失在隐没的树荫中。

宸阳宫,云宫宸渊慢慢斟酌,凭借星影的身手,若那颗改天换日的魔音石真在昕王府,他不会找不出,但不在昕王手里在哪个王爷手里?

他有兄弟十几个,被分为番王早就迁属各自封地,大王子为了救他而死,同时王位被传给他,他觉得亏欠云宫炎煊较多,便一直留他在身边,至于他其他几个弟弟中,有几个从来就对王位虎视眈眈,在寻找窃机叛乱,而他手中的势力本就不够,纵使知道他们有反叛之心也没有镇压之力。

云丘在先王手中时就已经内空了,当时和伯姬的战事连连战败,起初先王从未信任过他,他提出的建议一律未曾用过,在战事失败,危机患难之时大王子去世,他当上王子,不多久王上接受不了现实的打击去世,他也被推上风口浪尖,当上山河破碎,内忧外患的云丘的王上。

现如今,云丘人力疲惫,物质缺乏,国家危机存亡的关键时刻,传说中具有改天换日之能的魔音石昨晚突然发生巨大能量,在偏西方向出现,本来明晃晃的月亮被密布的乌云挡住,天地一片混沌,虽延迟的时间不长,但即刻便是倾盆大雨而来。

偏西方向正好是昕王府的方向,而昕王反叛之的动向早就明显,若不是反抗的兵力不足,昕王早就稳不住了。  

可是星影竟然没在昕王府查出一点关于魔音石的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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