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勿忘我

“别望了,已经走远了,晚上到宸阳宫不就可以看个够了。”珠儿笑嘻嘻地打趣她。

青檬回头把刚剥下的栗子壳扔过去砸在她身上:“死丫头,你竟敢取笑我。”

“好痛哦!”珠儿故意配合地弯腰捂住手臂装疼。

“珠儿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啊!奴婢也是这么认为的,再说帝后也不是没做过。”若香不失时机道补充一句。

珠儿和若香笑嘻嘻地交替眼神,意思是“我们说的都是真理”

“好啊!两个不知死活的小丫头,小心我给你们扣个大不敬的罪名?”话虽这么说,一点儿生气的意思都没有,若无其事地剥着栗子往嘴里放。

“你看咋们帝后多么处事不惊。”若香得意地朝她竖起大拇指。

凌姑姑也插话:“瞧瞧,帝后您都把这两个丫头惯成什么样子了,还有长道和长生两个,一点儿规矩都没有了。”

凌姑姑年长些,闲不下来,总要找点活忙着。

青檬听着凌姑姑的话一面嚼着栗子道:“我乐意。”

栗子如口,丝丝甜味缓缓流入,青檬龇牙咧嘴地笑着,原来有一天可以这么幸福的。

“帝后,小齐子已经把帝后赏赐的银子寄回家中安葬好老爹,特来谢恩。”长道兴冲冲说道。

青檬和珠儿交替一个眼神,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青檬疑惑地看着他问:“长道你怎么比小齐子还高兴?”

“小齐子是奴才的朋友,奴才自然高兴了,而且还是奴才的好主子帮的忙,奴才自然比别人高兴了。”长道仍然激动地说着,还不忘拍青檬马屁。

青檬不得不感叹长道这马屁拍得她心里挺受用的:“让小齐子进来。”

小齐子进来一咕噜趴在地上又是谢恩又是磕头,青檬欲让他起身说话都没有机会。

小齐子谢嗯完毕还没有听见青檬发话,他只是远远见过青檬,当然青檬的信息他掌握得足够,而且进来前长道和长生多次安慰他说帝后如何如何好,但在宫中呆久了,那些变态的主子他遇得多了,还是忍不住把青檬往别的主子那边想。

他轻轻抬起头,只见倒立的青檬揉着额头,似乎是头痛的急症,他颤微微地问:“帝后,你头疼吗?”

青檬揉着额头问:“小齐子你说完了吗?”

小齐子不明白她的意思,但还是使劲磕着头表示说完了。

青檬收起手无奈地笑着:“那就不疼了,小齐子你起来说话吧!”

小齐子愣了愣,才道声“谢帝后”然后机灵地爬起来。

青檬安慰他一番才装作漫不经心问:“沐公公那里一直就很忙么?怎么宫人告假奔丧的时间都没有?”

小齐子有些为难,沐公公那里的消息都是重要的,而且帝后是敌国的公主,所有人都说帝后是要来灭掉云丘的,但帝后确确实实帮了自己。

青檬耐着性子等着他回话,仍是一派从容。

小齐子再三犹豫后终于道:“也不是,平时宫人回乡奔丧是可以的,探亲是有固定时间的,只是……只是最近纳齐王欲造反,王上要御驾亲征,剿灭叛贼,沐公公留下奴才们,以防需要重要信息时人手不够。”

怪不得今日云宫宸渊看上去很不对劲,不如往日的暴力,难道是来和她辞行的,心底突然暖暖的,有一丝惊讶,还有一丝欢喜。

青檬疑惑着问:“不就是一个什么王吗,王上用得着御驾亲征?难道这个什么王的这么厉害?”

小齐子长叹一口气,似乎已经忘记不该多嘴,心里满是悲愤,顿时将云丘目前的情况一连串吐出来。

“先王在世时,权臣纳齐王手中的势力已倾朝野,各位老王爷,王爷们皆欲夺权,王上登基时云丘已经处于内忧外患的危险境地,纳齐王的势力时时刻刻威胁着云丘的危险。”

“这纳齐王养精蓄锐已多年,三个儿子更是足智多谋的猛将,前面和伯姬的作战中云丘只剩下残兵损将,蒙将军在去纳齐打探消息时受了重伤,除了蒙将军云丘已没有可靠的忠良将,现在的云丘兵力不足,国库空虚,百姓食不果腹,纷纷揭竿而起,欲推翻王上,如今再遇上纳齐王,云丘恐怕……恐怕是要国破家亡了。”小齐子已泪流满面,哀戚不已。  

前几日的大雪早就被宫人们打扫得一点痕迹都不留,此刻的天空布上一层灰暗,往日高大巍峨,富丽堂皇的宫阙楼阁,现在犹如一座暗沉沉的泰山,阴森而潮湿,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一副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残酷景象。

青檬裹紧厚厚软软的棉袍,继续朝宸阳宫去,珠儿也没有问她,只是静静地跟着她走。

偶尔刮过一阵冷风,蜿蜒曲折的回廊上高高挂着的灯笼嗖嗖摇摆。

刚到宸阳宫外,明公公眼疾手快地一步跨出:“老奴叩见帝后。”和平时差不多的音量,因为此时的空寂而显得尖锐洪亮,在冷寂的殿外回响,像战场上紧张的号角,让人胆战心惊。

青檬泰然道:“明公公,本宫有事请见王上,请公公通报一声。”

明公公恭恭敬敬道:“帝后稍等。”

明公公一把怀中的拂尘换了一个姿势,扭着腰快步进殿。

青檬无聊地环视宸阳宫的高角宫檐,还未看完,明公公已经急匆匆出来躬身禀报:“帝后,王上有请。”

青檬说了一句“有劳”脚已经踏入大殿。

明公公望着青檬的背影才缓口气,生怕她像往日那样不讲理地冲进去,或许今天老天开眼不让他为难,才让帝后有耐心等待,想罢,赶紧拔腿跟上。

青檬接过珠儿手里的一扎竹签走进内殿,云宫宸渊手里正握住一卷竹简,面前的案几两边整整齐齐摆着一困困竹简,显然,有一面的竹简是看过了的,另一面没有看。

云宫宸渊放下手中的竹简,一贯的默然邪魅,青檬觉得,这样一个比女子还要好看几分的男子,竟然让她遇上了,还是她的丈夫,一定是上辈子自己拯救了银河系。

“才几日不见帝后就想寡人了?”声音一贯的漠然。

青檬仿佛被什么惊醒,云宫宸渊已经走到她身边,熟悉的龙涎香萦绕着她的嗅觉。

青檬笑眯眯地望着他,厚着脸皮说了句自己都觉得恶心的话。

“是啊!是啊!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呢!”

云宫宸渊眉头不由自主一皱,突然想起来,他的帝后的脸皮可不是一般的厚。

“不过见到王上的时候又觉得——三秋不见又只如一日,”她嬉笑着,八分痴缠,两分玩笑,青檬已经抚上他的眉头:“好好的一张美人脸皱得像包子似的,多难看。”

暖暖的温度自她柔软的指尖流入,这种温暖让他眷恋。

美人脸?自己居然不生气?云宫宸渊纳闷。

青檬没想到,他可以这么平静任由她抚着,心里乐呵呵的,说不尽的欣喜。

正乐着,云宫宸渊已经握住她的手,他的手冰凉如玉,同时强势霸道。

青檬长叹一声,这暴君太狡猾了,美人计都不上当。

“帝后想什么呢?”看起来很温馨的相依,听起来很关心的谈话,但只有青檬知道他的霸道,此刻正弥漫着硝烟,心底的温暖徒然逝去。

面上仍笑眯眯望着他:“本以为使美人计王上会上当,”随着又幽怨道,“看来我长得真是太糟糕了。”

云宫宸渊情不自禁笑起,不经意间说了句心底的实话:“帝后都不照镜子的么?寡人还未见过比帝后好看的女子。”

他宛若冬日暖阳的笑意,浅浅的,暖暖的,让人移不开视线,青檬已经忘记自己好不好看,魂魄都被他深不见底的琥珀色眼神,吸人的磁性嗓音勾去了,“王上笑起来真好看。”

云宫宸渊不着痕迹地抽回手,他竟然笑了,发自肺腑的笑,他自己都记不清自己是否真心笑过,也未想过未来是否会没有猜忌地笑,从他出生那一刻,就注定葬身在这个混乱的漩涡,而她的出现,开始扰乱他的步伐。

“帝后来就是为了和寡人调‘情?”他恢复一贯的冷漠冷冷地望着她。

青檬暗自骂他:“谁说我脸皮厚,死暴君脸皮也不薄嘛!什么调‘情?多难听。”

只觉得脖子一凉,青檬一惊,他已经掐住她的脖子,话中透着丝丝冷意:“看来帝后还喜欢暗地骂人。”

若是以前,青檬定会害怕,而现在,她已经豁出去了,没什么好怕的,死就死吧!她把眼睛使劲一闭,一副准备受死的样子等着他。

“生命曾可贵,爱情价更高。王上,你动手吧!我绝不怪你。”

云宫宸渊额头青筋直跳,宁愿对付一个强大的南陵盱眙也不愿对付一个厚脸皮的女子,怪不得古人常言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蓦地收回手:“帝后随口就说这么轻浮的话,就不觉有失形象?”

“不觉得啊!我是对王上说又不是对别人说,为什么要觉得?再说难道喜欢一个人并且勇敢的说出来就有失形象?为了形象等待命运的安排就不失形象?”她眨巴着大大的眼睛理直气壮地反问。

是啊?为了使命承受别人安排的命运才是正确的吗?他突然质问自己,若果不是为了使命,他和凌儿早就避开这些扰人的纷争了。

“王上,你想什么呢?”青檬在他眼前挥手,很难看到他走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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