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山穷疑无路 花明又一村(3)

随着时间的推移,战阵加持下,龙鳞刀带起的寒气越聚越多,站在战阵中央的林志凡发丝和衣角上也渐渐挂上一层白霜。这便是夺龙战阵的特殊之处了,通过战阵运转,一面寻找敌人破绽,一面慢慢聚集寒气,对敌人造成影响,如若敌人无法短时间内破阵,便会被寒气渐渐冻僵,届时也只有败亡一途。

场中林志凡不动,而战阵中众密卫也始终无法找到林志凡破绽,无法形成实质伤害。

一炷香的时间后,林志凡眉毛上也挂上了一层白霜,原本碧绿的草地也渐渐被白霜覆盖,形成了一个白色的圆圈。而赵天雄此时已然悄悄没入林中,躲在一颗大树背后,阴冷的目光注视着场内。

终于,一直在阵中心稳如山岳的林志凡缓缓开口道:“夺龙战阵果然名不虚传,阴阳相济,攻守相合,攻者利,守者稳,更有寒气袭敌的特殊效果,可当得天下第一战阵之名,不过…..”

“战阵虽好,使的人却是实力差了点,可惜,可惜”

说话间,林志凡双手缓缓抬起,在胸前交错划动,体内真气通过双手散发而出。

本来龙鳞刀散出的寒气,是按照战阵运行的线路而动,随着林志凡的动作,阵阵寒气却是改变了运行轨迹,脱离了战阵原本的运行路线,转而被林志凡带动。

众密卫顿感压力大增,战阵运行也出现了一丝迟滞。无奈却无法寻得林志凡破绽,只得咬牙坚持,全力运转体内真气,以抵御林志凡散出的真气造成的影响。

不多时,众密卫额头上便渗出细密的汗珠,身形移动也不如战阵刚刚结成时的顺畅,显然对于夺龙密卫来说,林志凡还是太强了!

就在众密卫咬牙坚持之际,林志凡吐出一口真气,双手张开虚抱半圆,缓缓向丹田收拢。

“结束吧!”

林志凡双手收拢速度突然加快,阵中骤然以林志凡为中心,形成一股真气所化的气旋,环绕着林志凡急速扰动,气旋所过之处,草地上的白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随着气旋聚拢,原本已是一片白茫茫的草地渐渐显露出碧绿。

“呵”林志凡双手猛然归于丹田之处,气旋带着漫漫白霜猛地没入他的丹田位置,却竟然是战阵加持下龙鳞刀所化的所有寒气均被林志凡纳入体内,众密卫被气旋带动,均是脚步踉跄,再也无法维持阵势,你撞我,我撞你,转眼乱成一团。

“幻~云~寒~霜~掌!”林志凡双手猛地一分,向外推出,强大的内劲带着寒气在体内经脉游走一周后,向着四周喷薄而出!

林志凡双掌交错变幻,以极快的速度击出数十掌,道道白色掌印带着寒霜如穿花蝴蝶般飞舞,准确的印在众密卫胸膛上。

“砰砰砰”

一阵密集的声音响起,每个密卫胸膛上均印上了两三个掌印,众密卫身上的铠甲经受不住强大的掌劲,发出“咔咔”的破碎声,如蛛网般的裂纹瞬间密布整付铠甲,裂纹内还在冒出丝丝寒气!

“噗~~~”一连串的吐血声响起,众密卫随着四散飞出,散落各地,想要挣扎站起,却瞬间全身寒霜密布,不能动弹。

夺龙战阵,破!

可以说,赵天雄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本来想借助夺龙战阵拿下林志凡,却不曾想反被林志凡利用夺龙战阵的特殊效果加持自身,使出绝技,一招破阵!

“哈哈哈,师父果然威武!”一旁观战的武十三大声助威道。

夺龙密卫众人受伤虽重,倒地不起,却也没有性命之忧,也是林志凡念在夺龙密卫不过是别人手中棋子,况且对师徒二人也敬重有加,这才手下留情,性命虽然无忧,但夺龙密卫第四营众人却短期内不可再动武,须得调养些日子才行了。

第四营使挣扎着坐起,对林志凡拱手道:“咳咳,多…..多谢左相大人手下留情。”

林志凡却是面无表情,神色凝重,一言不发,定定看向林中。

第四营使尴尬一笑,挣扎着爬起,将瘫倒在地的密卫一一归拢,互相依偎着坐在草地上。

一旁武十三察觉有异,一个纵身,跃到林志凡身边。

“师父?”武十三小声喊了一声,林志凡却仍然毫无动静。

武十三顿感不妙,正要扶向林志凡,却见林志凡脸上突然现出一抹潮红,嘴唇微微抖动。

“噗~~~”林志凡口中猛然喷出一阵血雾,映照在阳光下形成一道刺目的光晕!紧接着直挺挺便向后倒去。

“师父!”武十三惊呼一声,抢上前去,在林志凡将倒未倒之际将之扶住,慢慢放倒盘膝坐下。

“师父,你怎么样了,为何会如此?”武十三焦急问道。

本来林志凡破夺龙战阵,武十三还在欢欣鼓舞,却不想局面突变,一时间焦急万分。

“为师…..为师中毒了”林志凡调息片刻,缓过一口气来,气息虚弱的道。

“什么?中毒?师父你怎么会中毒的?”武十三大惊,一时间悲愤填膺,却毫无头绪。

“你们!是不是你们?我师父对你们手下留情,你们却胆敢下毒暗害我师父?”武十三转头看向夺龙密卫众人怒道,手中长枪一晃,便要杀向众人。

这事情可有些蹊跷了,按理说,以林志凡的实力,不说单对单,就算是面对众人结成战阵时也可轻松面对,况且刚刚打斗的时候众人也是规规矩矩结阵对敌,根本看不出有下毒的迹象,为何林志凡却在破阵后突然中毒吐血,其间实在疑问甚多。

“小武…..小武,停手,不……不是……他们”林志凡看起来中毒颇深,以他深不见底的实力,现在却是连一句完整的话都难以连续说出,看来所中之毒非同小可。

“呵呵”林志凡苦笑一声道:“看来古人诚不欺我,但凡想要探寻世外之地秘密之人,都将遇到劫数,但愿以我之劫,能保小武平安。”

“师父,师父,您说什么呢?”武十三滑跪到林志凡身前,双手扶住林志凡,焦急问道。

“小武,为师一直未曾告诉你,根据师门记载,得到龟蛇印前往寻找世外之地探寻天地秘密的人,几乎都是十死无生,在找到世外之地的时候,必将应劫,但是为师不甘心,为了找到这个天地的秘密,应劫便应劫,相比起天地大密来说,为师这条命也算不得什么。”

“师父,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您一早告诉徒儿,徒儿便是舍了性命也要阻止您来寻这什么狗屁的世外之地,您不要说了,我先帮您疗伤祛毒。”武十三焦急不已,抓住林志凡双手虎口,真气源源不断输入他的经脉。

“痴儿,这是为师一生的心愿啊,但有一线可能,为师都不会放弃,此毒不可解,你不用浪费真气了,留着力气,替为师完成心愿可好?”林志凡轻轻挣脱武十三,轻抚武十三头顶。

“根据为师这些年来的探究,应劫一说却是有另一种可能,那就是要进入世外之地,必须进行献祭,而以往得到龟蛇引的人,均是独来独往,便是献祭了,也得不到进入世外之地的机会,而为师不同,为师有你这个好徒儿,所以,在来之前,便已决定了献祭自己,让你替为师完成心愿,所以,中毒不中毒,对于结果并没有任何影响。”林志凡一脸慈爱的看向武十三。

“师父!”武十三虎目含泪,万万没想到林志凡此次南行,便已抱着必死之心,登时心情激荡。

“是谁,究竟是谁下毒暗害师父的”

心绪大乱之下,武十三也无法再细细咀嚼林志凡的话,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便是寻出下毒之人,先宰了再说。

武十三猛然站起来,一双虎目散发出骇人的光芒,那个从天元北域尸山血海中冲杀而出的镇北使、血衣卫头领武十三,回来了!

脚下重重一顿,插在草地上的长枪受力冲上半空,武十三一个飞纵将长枪抄在手中,单手挽一个枪花,点点寒星闪烁。

“说!究竟是谁?”

长枪直伸,抵在第四营使的喉头,已经凝聚的杀意顺着枪尖透出,在第四营使喉头激起一片鸡皮疙瘩,第四营使“咕咚”咽了一口口水,被武十三的惊天杀意震的全身紧绷,喉头发紧,想要出声,却无法开口。

眼看武十三眼中杀意越来越重,再无耐心,便要痛下杀手。

一旁一个斜躺着的密卫看着情势不对,自己的营使再不开口,说不得就要被武十三击毙当场,这第四营的兄弟们天天朝夕相处,感情颇深,加上这营使为人不错,平时对其他人多有照顾,这密卫心中一急,也顾不得其他,紧张开口:“镇,镇北使大人,手下留情!”

武十三转眼冷冷一瞄:“怎么?你有什么话说”

手中长枪却是纹丝未动,仍然抵着营使喉头。

这密卫被武十三看了一眼,浑身一颤,暗道:“好可怕的眼神!”

虽然被武十三震慑住,但这种时候还是以保命为主,当下此人也急中生智:“武大人,我们夺龙密卫虽然杀人如麻,却向来是正面而战,从来不会干这种下毒的龌蹉之事的,还请武大人明察啊。”

“嗯?”武十三微微一怔,此人所说确实有几分道理,这夺龙密卫虽然为皇家密卫,少不得干一些杀人灭口的勾当,但却也从未听闻有过下毒害人的手段,他在朝中多年,虽然长年驻守北域,但对于夺龙密卫的所为也多多少少有些听闻,此事看起来确实不像他们所做。

心中想着,手里长枪不禁缓缓离开营使喉头,斜点在第四营使身前地上。

第四营使长出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身上猛的浸出一身大汗,仿佛刚从水里捞出一般。

少了武十三的气势压制,第四营使也是心念电转,虽然暂时逃过一劫,但保不齐林志凡毒发身亡的话,武十三一发疯,他们几个肯定得跟着陪葬。

眼珠子一转,当下决定祸水东引,保住性命再说。

“武大人,我们一路行来,均是赵天雄赵大人带领,对于你们的行踪,赵大人是一清二楚,而且路途之上,赵大人经常神秘消失,据卑职看来,看来……”这营使也是聪明之人,话不说死,点出关键所在,剩下的便由武十三自己去猜了。同时心里也在暗暗佩服自己的急智,心中自己给自己打气:“嗯嗯,合情合理,对,就是合情合理。”

这营使一提,却也惊醒了武十三,刚刚也是因为师父突然中毒,导致自己未曾细想,乱了方寸,虽然武十三对于第四营使说这话的目的心知肚明,却也起到了一语惊醒梦中人的效果。

回头看了一眼正闭眼盘膝运功御毒的林志凡,武十三心中也有了计较,毕竟能做到镇北使这个位置,可也不单单靠的是武力。

刚刚在林志凡破阵的时候,武十三便已经注意到赵天雄悄悄溜向松林方向,当时却以为这老贼怕被误伤,现在看来确实是大有可疑之处。

武十三细细一琢磨,更觉得赵天雄可疑,心中越怒,抄起长枪,对着赵天雄消失的松林方向用力挥出一枪,同时怒喝道:“赵四狗子,你给老子滚出来!”

这一枪武十三含怒而击,强大的力量连精铁所造的长枪都挥出了半月的形状。

“轰!”

长枪狠狠砸在地上,一个两丈大小的深坑出现在众人面前,磅礴的力量毫不停歇,顺着枪尖所指的方向汹涌喷出,地面仿佛被雷霆犁过一般,向着松林方向急速蔓延,所过之处,泥土纷飞,树木破碎,直直在茂密的松林中拉出一道二十来丈的深坑,松针、碎木、泥土高高扬起,混合在一起缓缓落下,在地上薄薄铺了一层。

地上躺着的众密卫惊骇不已,均是暗自琢磨夺龙战阵是否能够挡得住武十三这含愤击出的一枪。

巨大的声响将正在调息的林志凡惊醒,一缕血线顺着嘴角流出,沾染在长须上格外刺目。

“小武……”林志凡虚弱的唤道。

“师父,您怎么样了”武十三看了一眼毫无动静的密林,紧跑几步来到林志凡身前跪下,焦急问道。

“这毒有问题,与为师所修心法相克,好似专门用来克制本门内功心法一般,虽和本门内力一般都属于寒性,其中的寒气却远远甚于为师所修内力,越是运转心法,毒性发作的越快,都怪为师大意了,恐怕为师撑不了多久了。”林志凡颤抖着伸出手扶在武十三肩头,双眼蕴含期待:“小武,为师的心愿就托付给你了,你可不要让为师失望啊!”

“师父~~~”武十三眼含热泪,看着往日从来都是意气风发的林志凡,现在却犹如风中残烛一般,生命随时可能终结,回想起与林志凡的点点滴滴,教他的第一句话,手把手写下的第一个字,因为练功不专心被追的满山乱窜,被逮到后师父高高举起却轻轻落实的手掌,因为顽皮被师父罚面壁,三天粒米未进而昏迷过去,醒来后第一眼看到的板着脸却掩饰不住焦急的脸庞。

想起了因为在北域为掩护边民撤退,被天级异兽重伤,得知消息的林志凡五天五夜不眠不休从安平府万里之遥外赶到北域,虽然满身风尘,看到他后却只是骂了一句小兔崽子。想起了自己看到师父后心中的安定,看到因为赶路而已经破败不堪的鞋子,凌乱的发丝,在那一刻,武十三知道师父是如何的爱护自己。

也想起了因为朝廷内有妄臣污蔑自己在北域拥兵自重,意图造反,却被林志凡命人打的三个月下不了床,便是天元皇帝出面调解,也被林志凡噎了回去,震惊朝野。

看着林志凡越来越苍白的脸色,武十三只觉得心如刀绞,一种无法言叙的刺痛感冲击着心灵。

心中越想越觉得难受,口舌发苦,眼里的杀气慢慢消散,取而代之的却是浓浓的不舍和依恋。

武十三用颤抖着的手将林志凡嘴角的鲜血轻轻擦去,哽咽着道:“师父,我答应您,一定完成您的心愿,便是付出自己的性命也会去完成的。”

说着,心中哀伤再也压制不住,眼里的泪水如同断线的珠儿滚滚而落。

“傻孩子,记住,我的心愿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知道了吗?”林志凡眼中透出浓浓的不舍道。

“嗯”武十三重重的点了点头,想说什么却是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

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哈哈哈哈……”一阵刺耳的怪笑从林中传来,众人回头望去,却见林中趾高气昂的走出一人,正是刚刚消失不见得赵天雄。

“不错不错,好一幅师徒情深的感人画面啊”赵天雄怪笑着道。

武十三看到赵天雄,一腔哀伤登时化作惊天怒意,猛地站起,将长枪抄在手中,遥遥指向赵天雄:“赵四狗,你还敢出现?纳命来!”

武十三合身飞出,长枪一抖,震出“嗡嗡”之声,如闪电般向着赵天雄袭去,速度之快,精铁所造的铁枪与空气摩擦荡出两条白线!

先前还被林志凡随意抽打的赵天雄却很是镇定,完全没有了先前惊慌之态,冷眼看着长枪离自己面门越来越近!

就在长枪堪堪要刺中赵天雄之际,武十三突然感觉一股杀气自身下直冲而起!

“轰~~~”

武十三身下地面突然爆开,一对利爪伸出,探向他的腹部,此时武十三招式已老,身在半空,无处借力之时,眼看即将被刺中,武十三猛吸一口气,强行扭身,逆转真气,斜斜向左移开两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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