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驰马男孩初长成

祁连山脉巍峨壮丽,山顶云雾缭绕,终年积雪,银装素裹。而南麓山脚下的草原确是另一派景象,这里地形平坦,水草丰美,牧民的帐篷和牛羊如散落在翠绿华美衣衫上的钻石一般,星星点点地镶嵌在其中。不远处便是碧波万顷的西海——库库淖尔,平静的湖面宛如一块碧绿温润的翡翠,像镜子一般倒映着雪山、蓝天和白云。乌达尔部落的几十户牧民环湖而居,过着自由不羁的游牧生活。

巴尔思便是这巍峨雪山和辽阔草原之中长大的孩子,饮雪山之水、踏苍穹大地。他今年十六岁,十六载的年华有十余年是在马背上和羊群里度过,这也是乌达尔部落男孩们最习以为常的生活写照。按照乌达尔部落的传统,男孩十六岁就算成人,要在库库淖尔的湖面上举行成人式。成人式上,男孩们骑着自己心爱的骏马,从自家的帐篷到达库库淖尔边上,再登上部落祖传的木质古船,自己划桨开动船只,到达不远处的一个圆形的湖心岛——牧民称之“龙眼岛”便返回,从而完成了自己的成人式,一个扬鞭驰骋四方的汉子至此诞生。至于为什么必须在库库淖尔的湖面上完成成人式,乌达尔部落流传已久的传说认为,库库淖尔的湖水中有巨大的怪兽出没,这庞然大物一旦出现,平静如镜的湖面便巨浪滔天,温婉的翡翠瞬时破碎,化为狰狞的碎片,将岸上的帐篷和牧民、牛羊悉数摧毁。因此牧民希望有一位勇士能够制服怪兽,守护草原的安全,因此男孩们的成人式自古以来便在湖中心的龙眼岛上举行,寄托了草原牧民对安宁生活的向往。传说终归是传说,对于一代代的牧民来说,库库淖尔的怪兽只存在于流传中,千百年来并无人亲眼目睹。

乌达尔部落今年年满十六岁的男孩除了巴尔思,还有那罕,两人是从小到大的玩伴。与略显瘦弱的巴尔思相比,那罕是健壮的草原少年,他的父母正为了他的成人式忙的不亦乐乎。巴尔思和父亲都图还有母亲六月居住在距离库库淖尔最远的帐篷中,但他最喜欢在库库淖尔的湖边欣赏湖水和山峰交织而成的美景,因此每天要骑马走很远的路来到库库淖尔,他精湛的马术就是这样练就的。为了成人式,巴尔思很久以前便动手制作了精良的马鞍,将自己的马——虎宝儿打扮一新,为的就是那天骑着马风风光光地从家门口到库库淖尔岸边。然而,都图并不像别的父亲那样为儿子的成人式精心准备,事实上他什么也没有准备。每次巴尔思问起,都图都有些漫不经心,或者说是逃避,有时还欲言又止。这让巴尔思非常郁闷,哪个父亲不希望把儿子的成人式办的风风光光?尽管是个懂事的孩子,但巴尔思还是不能理解父亲,特别是自家的平静和那罕家的喧嚣形成了强烈反差,这种反差让他愈发显得急躁,只能每日骑着虎宝儿,躺在库库淖尔的岸边,看着湖水,嗅着草香,努力使自己躁动的心安定下来。

那一天终于来到,巴尔思还盼着奇迹能够出现,然而父亲告诉他他的成人式不必举行了。乌达尔的牧民都前往湖边观看那罕的成人式。此时的巴尔思只能像其他牧民一样,眼巴巴地看着那罕的成人式在库库淖尔上风光地举行。父亲都图骑马来到湖边,找到巴尔思,告诉他:“有没有成人式,你今天都已经是大人了。既然是大人,就该接受现实,包括你喜欢的和不喜欢的。跟我去个地方,我给你举行一个特别的成人式。”巴尔思从都图凝重的眼神中预感父亲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他,于是穿过人群,找到虎宝儿,一跃上马,父子二人一前一后,一路驰骋来到祁连山下。

绵延广阔的祁连山山脚下有一座山丘,名唤日月山,巴尔思曾经骑着虎宝儿与那罕结伴在山脚下玩耍,并未曾上山。巴尔思跟着都图骑马进了半山腰的一处树林,这里灌木丛生,溪流纵横,父子二人骑马艰难前行。跟着父亲进入一条小径,巴尔思感到豁然开朗,不同于先前的杂乱,眼前的这条小径干净整洁,两旁的云杉郁郁葱葱,错落有致,小径的尽头似乎有一座帐篷。走近一看,巴尔思忽然惊叫了起来,原来这不是帐篷,而是一座精心修葺的坟墓,碑上书四个大字:青莲之墓。

都图看了巴尔思一眼,翻身下马,将马拴在一株高大的云杉上。巴尔思也将虎宝儿牢牢拴好后,听见父亲对他说:“你先上前磕几个头吧”。巴尔思问道:“这墓中葬的是谁?青莲是谁?”,都图说:“你先磕了头我再告诉你”。巴尔思上前磕了几个头,虽然心中有诸多疑问,但父亲的语气和眼前这肃然的气氛仍然使他心无旁骛地完成了跪拜。刚磕完三个响头,就听都图说:“这里面埋的是我的妹妹,也就是你的姑姑青莲,但她的尸身并不在其中,这只是一座衣冠冢”。巴尔思只知道自己有个姑母唤作雪莲,比父亲年长,早在自己还未降世之时便远嫁他乡,至今杳无音讯,却不知道父亲还有个妹妹叫青莲。巴尔思起身问道:“既是姑姑,为什么从没有听你和母亲提起过她,她又为何而死,又为何只有一座衣冠冢”?面对儿子连珠炮似的发问,都图早有准备,他坐在墓前的青石台阶上,让巴尔思坐在自己身边,向他道出了这坟墓主人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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