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尔思从库库淖尔归来,又过上了平静的日子。一天,巴尔思和那罕正在放牧,听见了远处号角传来。草原上的号角声极少响起,而一旦响起便预示危险来临。两人都没有听过这种声音,一开始还以为是山中什么猛兽在咆哮,后来看很多牧民向族长的帐篷周围围拢,才知道那是草原上久违的号角声,部落中有大事要发生了。两人骑上巴尔思的虎宝儿,向族长的帐篷中疾驰而去。上一次他们在族长帐篷前聚会,还是一年前草原举行武术大会,乌达尔部落和扈特部落的小伙子都参加了。那次的比赛巴尔思的马术和射箭都得了第一名,那罕则在摔跤比赛中夺魁,很是风光。两人到达族长帐篷前,看到乌达尔的牧民大多数都到了,包括他们的父亲。都图的腿疾还未痊愈,但在白仓的治疗下已经大为好转,可以拄着拐杖行走了,洞螈果然是医治腿疾的良药。
与往日的和蔼慈祥不同,族长巴图噶尔一脸严肃,站在帐篷外,目光扫过每个前来的牧民,然后开口说:“我们乌达尔部落世代居住在此,与祁连雪山和库库淖尔为伴,如今这依山傍湖的安宁日子怕是过不了多久了”。牧民们一听此话,立刻开始躁动起来,不知道是什么事情扰乱了他们宁静安详的生活。巴图噶尔示意人群安静下来,接着说:“一直以来,厄林特首领东赫觊觎我们丰美的草原已久,现在终于对我们发起了战争,要把我们赶走,占领我们的草原。厄林特实力强大,我们的军队必须要充实力量才能与之抗衡。我已经向敏硕首领上报,我们乌达尔部落必定尽全力捍卫草原,所以我今天召集大家前来,你们每家每户出一个青壮年男子参军,你们看怎么样?”
牧民们当然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家园被别人占领,纷纷表示拥护巴图噶尔的决定。巴图噶尔说:“如果大家没有异议,三天之内我们便集结人马,由我亲自护送到敏硕军队驻扎的甘州。大家都回去准备吧。”巴尔思回到家中,对都图说:“父亲,你腿疾尚未痊愈,就由我出征吧,你在家与母亲相互照料。”都图了解儿子的个性,说:“我本来也没打算和你争,你已经是大人了,只是有一点,你必须带虎宝儿一起去,它与你从小一直相伴,互相有默契。”都图让儿子带上虎宝儿的原因,一是巴尔思确实从小与虎宝儿形影不离,心有灵犀,更重要的是,父亲托力曾对他说过这匹马关键时刻能救命,让虎宝儿与巴尔思一同上战场,他也可以放心。
六月知道此次事关重大,儿子参军已是不可改变的事情,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为儿子收拾行李。三天之后,牧民们集聚在库库淖尔岸边,为即将成为战士的丈夫、儿子送行。族长巴图噶尔正在清点人数,大约二百余人,人数虽不多,但都兵强马壮,精于骑射。他们将与相邻的扈特部落出征的战士一起,前往敏硕军队的大本营甘州。巴尔思看见那罕也在队伍里,他俩相视一笑。
乌达尔部落和扈特部落出征的战士共百余人,由各自的族长带领着前往甘州,路途并不遥远,沿着库库淖尔的岸边往西,骑马大约一两天的路程。时下正值深秋,草木已不像往日那样茂盛,一路萧瑟,由于缺乏肥美的粮草,当部队抵达甘州时,这些马匹都很疲惫。只有巴尔思的虎宝儿还是活蹦乱跳,一路上短嘶长鸣,鞭快蹄疾,大家都啧啧称奇。甘州驻扎的敏硕军队原来大约有两千多人,现在加上乌达尔、扈特等一些小部落征来的人马,总共有三千人,而这还远远不及厄林特的一万精兵。
厄林特与敏硕本属新疆蒙古,自敏硕首领固始汗进入西藏和青海以来,二部就开始分裂了,厄林特首领东赫对固始汗在青海的分支鄂齐图汗发起了攻击,想要霸占这一方广袤草原。在向乌达尔、扈特这些小部落征兵之前,敏硕部队已经遭受了来自厄林特军队的几次挑衅,双方剑拔弩张。固始汗决定从游牧部落中征兵,将一些擅长骑射、精于格斗的草原精英收编入伍,以对抗厄林特的一万精兵。以三千对一万,固始汗的想法首先是拼战略,其次是拼兵马。所以固始汗对新招来的兵马都进行了严格的考核,根据各自的特长分类收编。
巴尔思精通箭术,他想做一名骑射兵,冲锋陷阵,但是军队的考核官看他身材瘦小,以为他弱不禁风,又听一同前来的人说他的马与众不同,在粮草匮乏的情况下还能疾行千里,认为他擅长养马,便将他分在了战马营。这与巴尔思一开始的想法落差太大,但想起从军前一天父亲都图对他说过,兵士的第一要务是服从命令,巴尔思虽然心有不甘,却只能领命,去战马营做了一名厩使。很多骑射技能不及巴尔思的少年被分进了骑射营,那罕由于身高马大,又在摔跤比赛中得过冠军,被分在了近搏营。
敏硕军队的战马营养了大约三百匹战马,巴尔思背着行李,牵着虎宝儿,沿着长长的马厩走着,脚下枯黄的草发出咕吱咕吱的响声。巴尔思想着日后要天天与这些马打交道,心中郁闷,虎宝儿仿佛看出了巴尔思不高兴,不时用头蹭向他,长长的鬃毛在他脸上拂来拂去,巴尔思不耐烦地推着虎宝儿。
在马厩的尽头,一位身穿皮袍、头戴皮帽的老人望着巴尔思和虎宝儿,微微颔首笑着。巴尔思一路低头走着没看见老人,到了跟前才猛然发现,想着刚才和虎宝儿打闹,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你是新来的厩使吧,听说是草原上养马的好手。嗯,你的马果然与众不同。”老人边说边打量着巴尔思和虎宝儿,“我叫木苏图,是这里的厩使,以后就你我二人掌管这敏硕的三百战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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