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尔思看着这些马,丝毫高兴不起来。这和他想象的差距太大了。看巴尔思闷闷不乐的样子,木苏图好像看穿了他的心思,说:“小伙子,你可别小瞧了咱养马的人啊。战马,是战斗的重要装备。敏硕军队除了元帅固始汗和副元帅鄂齐图汗的战马由专人牧养,其余将士的战马都在我们战马营。来,我领着你看看。”
木苏图带着巴尔思又将长长的马厩重新走了一遍,边走边说:“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别看我们蒙古人世代游牧,其实在养马用马这方面,汉人比我们先进,他们历朝历代都设有专门的养马官,这里面学问可大了。”巴尔思疑惑地问道:“养马的人还可以做官?养马又能有什么学问呢?”在他看来,养马与养牛、养羊没什么区别。木苏图见巴尔思来了兴致,又继续说:“从汉武帝开始设有龙马、闲驹、槖泉、丞华等五处养马之所,掌管的人称为监长、监丞,地方上还设立边郡六牧,各设一位苑令、三位苑丞。至唐太宗时,太仆寺和殿中省各设立尚乘局及尚乘奉御,主要掌管官马的遴选、饲养、训练和驾驭等事务。地方众多牧场设立监、丞之职,由皇帝所派亲信之官群牧使和监牧使统一管理。”
木苏图娓娓道来,巴尔思顿时对眼前这位其貌不扬的老汉刮目相看,一个小小的厩使竟然懂得如此之多,可见这敏硕军队之中藏龙卧虎。木苏图来到一个空的马厩前,对巴尔思说:“把你的马安放在这里吧,以后这儿就是它的家了。”巴尔思把虎宝儿牵了进去,拴好缰绳。一溜排开的战马都是棕色,浑身白色的虎宝儿分外醒目。“咱们这里养马的人虽不是什么官,但也责任重大,”木苏图说,“这些战马将与三百名骑射兵组成敏硕最精锐的部队,承担着对抗厄林特的重任。对于骑射兵来说,人即是马,马即是人,人马合一,才能发挥骑射兵的精妙,咱们以三千挡一万,方才有取胜的可能。”
听到这里,巴尔思彻底服了眼前这个养马的老头,听得连连点头。经过老头一说,眼前这些仿佛已经不是战马,而是战场上昂首挺立、雄壮威武的战士。巴尔思改变了之前的想法,暗暗下了决心,既然做一件事,就要把它做好,他要将战马营当作自己戎马生涯的第一站。巴尔思问木苏图:“厩使每天需要做什么呢?”木苏图见他已经安心在战马营当职,微笑着说:“就是一个字——勤,勤饲、勤牧、勤护,以心待之,必有回报。”巴尔思点点头。
巴尔思在战马营呆了半个月,对割草、喂马和打扫马厩等粗活杂活已经了如指掌,每当干得辛苦时,就用木苏图的话激励自己:人即是马,马即是人,把马养好一成,敏硕骑射兵的战斗力又增加一成,想到这里便又干劲十足。而木苏图有了巴尔思这个得力助手,自己倒清闲了不少,除了偶尔指导一下巴尔思,便是坐在马厩前的石凳上,捋着花白的胡须看着远方出神。
战马营除了偶有几声马鸣之外,大多数时间非常安静。一天,巴尔思从外面担了几捆干草,刚要挨个喂马,后背突然被人狠狠拍了一巴掌,吓了一跳,自己在战马营的这些日子过得波澜不惊,这一巴掌实在让他心惊肉跳。巴尔思回过神来,心想除了那罕不会有别人,回头一看却不是高高大大的那罕,而是一位白白净净、身材小巧的少年,身穿白色长袍,腰间束着一条蓝色的绸缎腰带,脚蹬皮靴,头戴一顶翻毛毡帽。
少年面容俊秀,却是一脸严肃,盯着巴尔思说:“你是新来的马夫?”巴尔思见眼前这位年轻人虽然衣着光鲜,但着实没礼貌,当下也没客气,立刻回敬道:“是厩使,不是马夫。这里是军营,不是你家官邸。”巴尔思在草原长大,草原牧民崇尚自由平等,对门第高低素来不放在心上。巴尔思白了少年一眼,回过身接着给马槽添加粮草,留下那少年独自一人在身后站着。木苏图见状走了过来,刚要与少年说话,少年向他摆了摆手,木苏图会意,站在马厩前不语。
白衣少年大概从来没有碰过这样的钉子,心想这厩使倒有点意思,反而没有生气,笑嘻嘻地在马厩旁走来走去。少年沿着马厩,走到一匹体型较小的棕色战马前,冲着巴尔思说:“这是我的马,你要帮我把它养好哦。”少年温柔地抚摸着马脖子,马儿的脖际有一圈白色的毛。巴尔思与少年隔了大概二十几个马槽,便故意装作没听见,低头继续喂马。少年见巴尔思不理睬自己,有些生气,刚才已经吃了个钉子,难不成又要吃钉子?这个新来的马夫,哦不,厩使,还真是有个性呢。
再有个性,也不能对自己无礼。少年面露不悦,径直走到巴尔思面前说:“我说这位厩使,你是耳朵不好使还是脑子不灵光,我说话你没听见吗?”巴尔思见少年没有叫他马夫,而是称他厩使,气也消了一半,抬起头看着他说:“战马营的马都是一样的,每天吃一样的粮草,睡一样的马厩,没有哪匹马有特殊待遇。将来在战场上,刀箭无眼,也没有哪匹马会有特殊待遇。”少年听这话虽然不中听,仔细想想却很有道理,一时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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