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0年,五月15日,回家第一天。
清晨的鸡鸣声,把我从睡梦中唤醒,睁开眼,看着窗外麻麻亮的天色,想起军旅中每天在漆黑的凌晨,就要起来训练,现在都有点不习惯了。
太阳从照璧山的山角慢慢升起。
错落的农庄,都升起了袅袅炊烟,这个时间段是农忙时节,在田间的小道上有扛着锄头的村民行走着,他们时而急,时而缓,没有次序的,真像自由的鸟儿一样欢乐嬉戏。
我站在房顶上,看着远方照璧山,这是我的家,一个平凡的小村落,不知何时起留下了叫“华郎”这个不顺口的名号,我也曾问过我离世多年的外祖父,他也没有给我一个明确的答案,只是说祖祖辈辈都是这样叫的,然后流传下来,没有变过。
照璧山是我家正对着的一座不高的山,因半面对着太阳升起的地方,半面对着背阳的地方,整座山都生长着千年不老松,不管是炎炎夏日,还是凌冽寒冬,只要早晨太阳升起的时候,从村落各个方向看照璧山都像一块玉璧,因此而得名。
父母都下地农忙去了,我独自守家,一个人蹲在家里很无趣,打算出去锻炼一下身体,服役三年,我已经习惯了晨练。
五公里越野是我今天准备完成的目标,附上自己返回家时在姑臧城买的沙袋,从家门口出发,然后需要绕着村落的村道,从村头出发跑到连接县城的县道,折返回两趟就差不多是五公里。
跑步对我来说是比较简单完成的目标,但村道上沙石比较多,我自己准备的鞋子不适合这种路段,所以跑下来,我还感觉到比较累,也出了许多汗,我发现相较于军队的训练的路段,这种干燥的沙石路才是一种挑战,曲曲折折,脚底跟抹了油一样,我趔趄的跑完这段路。
看惯了城市的花花绿绿,看惯了军队中的形形色色,现在才发现村落中这单调的主色,才是我向往的。
油菜花的金黄,小麦地的夏绿,牛羊群的纯白,没有任何杂色的点缀,单纯的黄,单纯的绿,单纯的白,还有行走在田间地头的人们,这就是最平凡,最悠闲的田园生活。
行走在田间,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味道。
许多叔叔婶婶都不认识我,笑着问我从哪里来的俏郎君,算起来我服役三年,在外拼搏奋斗两年,上学八年,我在这期间离别我的家乡十三年有余。
在外期间,我都是差不多生活在外祖母的身旁,放假了,也在校勤工俭学。
下午父亲告诉我,村上明天准备给我举办一个复员迎新会。
我算是我们村落部族近十年来,第一个成为人民子弟兵的人,我本来想着回来就是调整一下自己的状态,没成想还是让村长不知道从哪里得到我返乡的消息。
5月17日,很早就被母亲从被窝中拉了出来。
母亲像变魔术一样从墙角的立柜中拿出一套崭新的西装,催着我穿上,其实我从小到大就没穿过一次西装。
母亲黑着脸瞪着眼催我,我拗不过母亲的劝阻,就让母亲帮我穿上西装,打上领结。
母亲笑着对我说:“儿子第一次穿西服,真精神,不知村上谁家女娃子有福气,做我家的儿媳妇。”
我应答道:“妈,我还没想好什么时候结婚,你就不要乱说了。”
父亲从门外进来,踢了我一脚:“都二十五岁了,这么大的人了,不想成婚,还想干什么,我二十五岁的时候,你都可以满地跑了。”
我委屈道:“俺老妈是村上最漂亮的姑娘,你肯定要早早娶回家,断了别人的念想,怎么能跟我比。”
父亲又瞪着我,准备再来几脚。
母亲劝阻道:“今天是儿子重要的日子,你在动脚我跟你翻脸,再说,我家儿这么帅气,还怕没有丫头喜欢,成不了婚?你再别胡搅蛮缠了。”
父亲才罢手,狠狠的瞪了我一眼。
村长算是我的堂叔,和父亲同辈,三十年前还和父亲一起在同一个部队服役过,所以今天这个迎新会,是村长提议的,一方面是欢迎我这个游子归乡,另一方面希望以我为榜样,村上的年轻人向我学习。
十点钟,迎新会正式开始。
村长上台讲了会,就指向我:“今天我们欢迎我的孩子周雅安回家,不管是现在还是未来,这个村落就是你的家。”
又指向人群中几个调皮捣蛋的娃娃说:“你们这几个娃儿要向你们的雅安哥哥学习。”
其中一个鼻涕虫给村长做了个鬼脸说:“我阿爸说雅安哥哥小时候比我还捣蛋,我才不向他学习那,村长你自个高兴就行了,我去掏鸟窝了。”
我一脸尴尬,这哪壶不开提哪壶。
村长火冒三丈:“你这个瓜娃子,欠打阿。”
小鼻涕虫屁股对着村长,然后用胖嘟嘟的小手在上面拍了两下,一溜烟向着村外跑去。
本来沉闷的气氛,让小鼻涕虫一搅和,叔叔婶婶都笑了起来。
我忍俊不禁,转头看堂叔黑了的脸,又没敢笑,正襟危坐,不触堂叔的霉头。
村上准备了十几桌宴席,我依次给村上的长辈敬酒。
到第三桌,我家邻居林婶时,
林婶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小安今年二十五了吧。”
我应答道:“这个月底就二十五岁了,林婶记得真清楚。”
林婶笑着对我说:“我家阿花二十六了,你刚好比他小一岁,小安啊,你有没有女朋友,我家阿花还是单身,我记得你们俩小时候玩得来,你那时候还嚷嚷着等长大了要娶阿花。”
我一脸囧样,心里想我有说过这样的话吗,再说那时候还小,林婶还当真了。
村头的王婶扯着大嗓门:“林淑娟,你家阿花还是算了吧,人家小安是大学生,以后是有出息的人,小安,我家的王怡(王婶的夫家和她同姓)在县城上班,你要不要考虑一下,王婶可以给你牵牵线。”
林婶怒道:“王芸你给老娘说清楚,我家的阿花怎么就配不上小安了,你们家的娃在县城上班,我家的娃能做饭,能干活,娶了能顾家。”
王婶道:“林淑娟,你以为娶媳妇就跟娶保姆一样,能随便吗?”
我赶紧劝道:“王婶,林婶,谢谢你们的好意,阿花姐和王怡都是好女孩,但她们不适合我,再说我最近一段时间没有成家的意愿。”
林婶和王婶听了我的话以后才作罢,弄的我紧张兮兮的,想着林婶和王婶掐架的画面,民风彪悍。
黄昏时,发现老爸喝的比较多,我知道老爸以前因为身体原因很少喝酒的,担心他的身体有什么不适,还有看着老妈拉着的脸,一个头两个大,哎,今晚老爸又要挨骂了。
回到家中,和我想的不一样,老妈只是把老爸抚上穿,脱了外套,盖上被子。
关上寝室的们,看着发呆的我说:“你爹他说看到你回来,他打心眼里高兴,就多喝了点,无碍。”
听到这话,我心里一触,多年的离家,很少回来看望他们,都产生距离感,没有以前你们亲近。
我低下头含着泪:“母亲,对不起,是孩儿不孝。”
母亲拍了拍我的后背,说:“孩子没事,我和你爸爸看见你和你哥长大成人,我们已经很开心了,你们没有做错什么。”
这就是父母的爱,重于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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