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不知何时已经坐到了他对面，与稚嫩脸庞不符的是她狡黠的目光，直直注视着壳，让他一时有些不知如何应对。暗中嘀咕着原来方才她被救下后的恍然、憧憬的姿态全部都是装出来的，壳内心久久不能平静，面对这个丫头脸色变得复杂。
“问吧，你不是要找我吗？”小姑娘熟练地下单，一旁的小儿连忙招呼，为两人沏茶倒水。
壳心有所感，失声道：“你就是那个会占卜的老太婆！？”话音刚落，一杯热茶便从小姑娘手中泼向壳。壳势气凝化将茶水推开，不好意思地咳嗽两声连忙改口。
“虽然我年纪却是有点大，但是女孩子的年龄是要根据外表来判断的。下次再让我听见那三个字我就让你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但这种话在一个小姑娘嘴里说出完全没有说服力，且在她身上也没有感受到势气，壳不禁疑惑她是否真的是自己要找的人。
思虑中一直被她这么直勾勾地盯着，壳只好硬着头皮问道：“唔，可否稍等。我的几个同伴还在赶来。”
“同伴？我从来只接待一个客人。不问的话，我可就走了。”
“怎么说也好歹是我把你救出来的，稍等一下也无妨吧？”
“哼，那是在演戏。莫非你真的觉得我想看上去那般幼稚吗？”纸鸢轻哼道，眼神更加凌厉，只不过在壳看来和小孩子赌气时的眼神倒是一模一样。
壳心中叹气，这完全就是个小孩子嘛，无奈道：“也好，那么你能否占卜滄兰市内带着海魂珠的鲛人藏在何处？”说罢，壳试探着投以挑衅的目光。
纸鸢哪里受得了这个气立即中计，脸蛋通红着生气道：“当然，只要我想就没有不能占卜的事！”
话音刚落，她便从袖子中掏出一副龟甲，数枚骨片摔在桌子上，片刻龟甲与骨片便自动凑合，从边缘散出烟晕雾纹构成一副图画。而壳看不懂这副图画是何意，只见纸鸢小手在烟晕中拨弄，神情严肃。
“喂喂，那边那两个在弄什么？”
“啧，似乎是什么妖术？我还从没见过这样的势法。”
“管他是什么，咱们五六个人直接把他们洗劫一番，定然有所收获。而且那个小丫头看起来是上好的雏，卖到青楼还能再赚一笔，你们怎么看？”
周围的客人纷纷被这动静吸引，其中不乏歹意之徒在暗中窃窃私语，伺机对二人出手。壳用余光观察周围的家伙，虽然大都实力偏弱但打起来的话也架不住对方人多，看来自己这激将法用得有些过头了。
而随着势法继续，周围散出的贪欲越发浓厚，壳转头看向纸鸢：“喂，丫头。你还要多长时间？”
“哼！等着就行。不然就把周围的老鼠清理干净。”
此话声音清脆响亮，在本就安静的店里顿时传开，方才几个暗中谋划的鼠辈见势站起，大喊道：“喂，尚且年幼话语就如此犀利，得罪了店里的客人以为还能置身事外吗？”
此话一出，各种心怀鬼胎的家伙便齐齐站起，向着两人施压。壳扫了一圈，大约有个十人左右，比预想中的要少不少，大多数客人都在谨慎地观望。他们也清楚为首的家伙只不过是想借助他们的力量形成一边倒的局势取下两人，而十人中占多数的是他们那一座的六人，届时收获也会落在他们手上，与其他插手的人而言只不过是被当成工具罢了。
“在我解决他们后，我要见到线索。”壳起身，缓缓说道，正面迎上十人。
“哈？凭什么要听你的。”
“不然饭钱你付。”
“啧，混蛋！”
十人呈扇状向两人包围而来，这样的局势对壳来说不算好，他若选择一个方向防守另一个方向必然被对方攻破，但好在他还有赤蜈，左右两翼分别对付五人倒也足够了。
赤蜈感应着壳的杀气，蜷上肩头威吓。
“唤灵修？呵，我们也有！”说罢，其中几人影子中浮上几头巨狼的身影。壳视线凝聚，这种召唤方式让他有些兴趣，而且，位于正中的那头巨狼似乎就是几人方才来到时见过的那一只。
“现在可是十三比三，小子。识相点就赶紧投降，免得遭受皮肉之苦，哈哈哈！”众人哄堂大笑，他们身上的气势连结，在一举一动中向壳施加影响。
“原来还有这种用法。”壳点点头，而后瞬身至为首之人身前，抬手刺击洞穿其胸口。赤蜈从肩膀处弹起，锋利的外壳边缘为刃斩落一干人等。两合攻击下来，十人便死伤大半，残余者均战战兢兢不敢再战。
“应该都是散修，比想象的弱太多了，无论是气势还是肉身。”壳自言道，赤蜈红芒遁回袖口中，两人走过寂静的尸体回到座位上。周围的人群大气不敢出，抛下同伴的尸首，悄无声息地离开店内。
纸鸢这边也顺势结束占卜，看到壳的战果只冷哼了一声。
“线索，有了吗。”语中平淡，略沾上杀气，与店内死寂的氛围交合向着纸鸢施压。这是壳方才从几个杂鱼身上领悟到的用法，正好借着氛围试试。
“哼，想借着杀完人的气势来吓唬我吗？信不信我哭给你看。”纸鸢毫不留情地回击，只是这手段，也为免太幼稚了些。
壳笑了笑，算是破功：“快说吧。”
“哼，到水边找找不就知道了？”
“...这就是占卜的结果?”壳沉默。
“怎么？有什么不对吗？”纸鸢反驳。
壳揉揉脑袋，谁不知道鲛人亲水，他要的是具体的方位，占卜太过宽泛，也没有意义。
“喂喂，我可是救了你还请你吃饭，这个结果也太敷衍了。”
“哼，你只需要相信就够了！”
壳扭头看向窗外，通过玉引的感应，常在几人应该就要赶到，等三人到达，他好歹试试把这丫头抓起来威胁一番，说不定还能有所收获？
似乎是感受到了壳不怀好意，纸鸢警惕地看着他：“你是不是想抓我。”
壳有些惊讶，这丫头竟然能看透自己的想法，表面上自若回答道：“我抓你做什么？”
“流氓！”
“？”
纸鸢一口气跑出门口，消失在人群中，壳打了个呵欠：“逃走了也挺好，这丫头不简单。”
店家颤颤巍巍的端上方才纸鸢点的菜式，一碗清汤卤肉面摆上，壳犹豫了一会还是端起。果然，修行之人也不能辟谷。再些许时间过后，三人的身影齐齐出现，常在手中多了不少杂食，引得三人侧目。
“你这完全是去玩了吧...”柠兰脸色不善道。看着常在浑沾满的肉香，怎么看都只是去了享受美食。
“唔，话不能这么说。都是随缘，壳不也在吃吗。话说人呢？”
“跑掉了，不过情报倒是问出来了。”
“她怎么说？”
“她说到水边找找...”
叶青与柠兰脸色一黑，占卜半天就这个结果吗？但这个答案倒是没有出乎常在意料，转身就要带着几人回世俗界。
“喂，你好歹也怀疑一下吧。”壳无语道，为什么他能这么平淡地接受？
“哈哈，听起来不靠谱的东西，往往很有效。”常在笑道，而几个人就笑不出来了，范围如此宽泛，他们该从何处下手是好？
“话说，那个老太婆其实是个小姑娘，你为什么没告诉我们？”壳抱怨道，叶青与柠兰也纷纷疑惑。
“小女孩啊。我见到的确实是个会占卜的老太婆，我师傅见到她时是个少女。形象多变，所以想要寻找只能靠缘分啦，这点我可没说错。”
几人哦了一声，原来如此。能够随意变化外表，壳还真想学一学，毕竟他的身份十分特殊，需要时刻隐藏。
几人吵吵闹闹准备离开，店老板连忙叫住壳紧张道：“大人，你看这个能不能把帐结一下，不然我不好向上头交代。”
“帐？”壳突然想到什么，故技重施掏出自己的仿制的海族令牌道：“看准这个令牌，就说是鲛人在闹事好了。”
店老板连忙躬身：“是，大人。”
另一旁几人因为壳手中的令牌又开始吵闹起来，渐行渐远。
黑市唯一一处高耸的建筑内，纸鸢站在一张凳子上透过窗户远眺几人离去的方向，还差一些些够着只好脚尖垫地才勉强扒上，眼神中藏着好奇。突然，身后的门响动，一个悠游自在的身影进入，哼着小曲。纸鸢顿时转变姿态，狂暴的气势让整栋高楼为之一颤。
“你来这里做什么。”
“看看老朋友而已，不要那么警惕嘛。”
“哼，叛徒也有脸说朋友！”
“...这些都是逼不得已。”
“哼，什么逼不得己，都是借口。抛弃了就是抛弃了，我会永远记住！”
场面顿时冰冷，两人间的气势碰撞让高楼吱呀作响。
“好吧，我知道说服不了你。那么你呢？你好像对那几个小鬼感兴趣。”
“我倒要好好问问你，你把这种怪物捡回来要干什么？”纸鸢厉声道，她隐约察觉壳的身份，此刻见到他沉默的神情更加确信。
“呵，你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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