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脚踏地而后瞬间发力，庞大的力道涌入地面顷刻间炸出一片深坑，泥石翻涌四溅，壳的身影从尘雾中窜出飞至山崖，狂风舞动衣衫又在壳挥动中击散，留余断裂的残风环绕在他身侧。壳俯视着，所见之处不知何等辽阔，两侧群山如游龙潜影遁入地中又掠出重山如鳞，浩瀚之空大星欲升，昏黄之影直坠，鸾禽啼鸣不息，身影飞掠山林妖兽震啸。
“这里到底是那？”壳捋平衣袖，望向远空处大得仿佛触手可及的月星，它与日星相对，一落一升。但与世俗界不同的是月升日落却是同时进行，一侧月星临近深空，一侧日星半掩入海，于山巅观奇观之境让壳越来越好奇这个小世界。
赤蜈托在灵猫脑袋上，两妖随着壳一并望向远端，环绕一侧能在极边缘处一窥淡蓝的水影，一侧方向尽是高沿漫天的天山遥不可及也不可翻越，唯有右侧能在远端处看出零星建筑聚集的痕迹，不知这小世界有没有原住民，又或者是外来者的据点。
壳双指触在唇边轻轻吹动中发出尖锐的哨声，立即引起天空霸主的注意，空中一头青鸾立即回头，眼中无情扫视地面终于在一侧山崖上发现了壳。它双目剧睁，双翅挥动带着狂暴之意向壳掠杀，区区食物也敢直视它。
壳望着这妖扑来第一步算是成功了，赤蜈从四周窜出递给壳一条粗大的藤蔓，竟然还会攻击壳，带刺的身躯立即捆住壳，毒刺刺入他身。
“正好，不用我来绕圈。”壳体测杀意侵入，藤蔓立刻僵麻。壳望着来袭的青鸾不紧不慢地在藤蔓中系了个结，于手中晃动望准青鸾。一声厉鸣，青鸾便挥爪碾向壳，如同金石般坚硬锋利的双爪散发着不可抵挡的气势。
壳只轻哼，挥动手中圈套，赤蜈瞬时缠上其双爪，肉身间的碰撞引动一震轰鸣，壳趁机将藤蔓全套甩上青鸾头颅，手中拉扯收紧，牢牢套住。
青鸾震怒，昂头长啸却被壳勒住成沙哑哀鸣，身躯低下要将它坠地，奈何它双翅利芒斩断藤蔓，壳转身倾侧躲过，看上了它锐利的羽翅。压身闯上抓住半截的藤蔓后攀上，半身跃到其头颅侧，青鸾浑身青羽激射锐利不可挡，每一根羽毛都有穿透之势，壳势气一震便将这羽群击溃，身躯落下狠狠压在青鸾头颅按下压在地。青鸾还想挣扎，利嘴上泛起层鳞微光猛然刺向近在咫尺的壳，然而他手间轻轻按下青鸾便动弹不得。
“再挣扎，我就下死手。”
青鸾一颤，身上气势褪去，眼孔中倒映出壳肃杀的身影，只要它再动半分，眼前这人毫无疑问会动手，它立即发出哀鸣，臣服于壳。壳见它眼中露出臣服之意便松手，青鸾也不敢逃，赤蜈回到壳身上又托在灵猫脑袋上，灵猫看着卑微谦恭的青鸾舔了舔舌头。
青鸾身子一退，又怕壳以为它想跑于是又立即恢复成原来的模样。壳紧盯着它看，青鸾也盯着壳，眼神躲闪。明明实力足以比得上上岁，若是全力一波也未必会死，虽然省去麻烦但也不符壳对此地的猜测。
那条金蛇比青鸾弱但却敢对他出手，青鸾却会臣服于他，壳有些好奇这是否是灵智差异的影响。毕竟灵蛇修为低劣神智未开，仅凭本能行事可以理解，但青鸾分明有灵，败于敌手却不会逃跑居然是臣服，出乎他的意料。尤其是对于灵鸟一类，性格高傲至极，一只便是一方霸主，绝不会容忍自身地盘中有敌手存在，遇敌即使生死厮杀怎会有屈服一说。
“你可是被谁统治着？”壳试探性地闻着，双眸直视盯得青鸾畏缩。
“我们都是在仙君的小天地生存，八荒之地由妖物王者统领，灵智已开者不可决生死，故此才有臣服一意。”青鸾颤颤巍巍看向壳，查看他的反应以防自身话语有误。
“果然。”壳心里暗道，口中接着道：“那位仙君如何了？”
“不知，我只记得一日小世界开裂，而许久过去万宫中也没有人解决此事，久而久之八荒出现各种猜测，不少修行有为的大妖都离去了，此后八荒中不知为何万物萎缩，留下来的妖怪也因此沉睡，待醒来后小世界变成如此。”
壳坐在堆起的藤蔓上:“出我以外，你可曾见其他人进来过？”
青鸾身躯倾后离壳远了一些：“有，很久之前远远见过一尊大妖飞向万宫，不过它看起来像是受了重伤，从他来了以后通向外界的路便被封锁，再不能出去了。”
“重伤...那个残党。”壳撩动手指：“你这副身姿，你是一头青鸾吗？”
“啊？青鸾是什么？”
“唔...”
壳又仔细瞧了瞧，与他在屋下打过的那一头十分相似，只不过弱上太多，那一头可是差些要了他的命，还仅仅只是一副刻图罢了。壳盯着青鸾有些遗憾，昔日的大妖似乎都消失不见，或许只有在灵界才能从后裔中一窥先祖威势。
“跟我走，送我到一处地方，我便放你离开。”
青鸾迟疑了片刻，随即问道：“何处？”
壳指了指远端的细小轮廓，青鸾起身观望：“石城，我带你去，你放我走，我们一笔勾销。”
“呵，看来那仙君对你们影响还真是大。”
“唔？”
“若是还在外界，只有生者和死者。”
“外界...还真是恐怖。”
壳拍拍青鸾，它便侧下身子让壳骑上，随后双翅挥动掀起狂风，双爪跃起，庞大的身躯如同轻盈的白纸飞起。青鸾厉鸣，尖锐的鸣叫回荡在这片大地上，少许地方传出回应引起壳的注意。他还是第一次骑鸟，望向下方仿若这一片小世界都可以掌握，方才传出动静的山林高耸，从上方望去似乎是一具庞大兽骨。
“这片小世界还有多少妖兽？”
“妖兽？仙君对妖怪的称呼是灵兽。”青鸾纠正，出乎意料地反驳壳。壳侧眉，他对这个仙君越来越感兴趣了，不知道能否寻找到他的事迹。
“妖兽和灵兽有什么区别？说到底不都是妖怪吗。”
“唔，不知。只知道仙君传下便是如此称呼，或许有其含义，但也不是我们这些荒域灵兽可知的。如今这里的灵兽要么离开要么沉睡，还有一部分是前往万宫教化后留在各宝地担看守灵兽，大概便是如此分布。”
“说起来，你又是什么妖怪呢？明明境界不如我，但却比我还要厉害数倍。”青鸾振翅，下降高度，原要经过处忽然一道天雷落下，打在身下山林，一片深林焦黑。
壳望着方才出若有所思，那里竟然有势气的波动，但那道天雷却是货真价实。
“我属人族，并非妖怪。”
“啊？人族不也是妖怪的一种吗？”青鸾振翅一顿，随即立即再振翅。
“为何？”
“仙君说的，人族就是妖怪，只不过和其它族比起来似乎有些特殊，说不然万族也不会都倾向于幻化人形。”
“但人族天生弱于妖怪，天资肉身都逊色与妖怪。”壳想起老爷子和他说的的差别，随口说出。
“唔，但虫族亦天生弱于其他妖族，但也能出现虫帝那样的绝世强者，人族难道不也是这样吗？”
“虫帝，唔...”壳想了想，人族中有绝顶强者是毋庸置疑的，但...。啧，壳瞥去这些思绪，理清这些又有什么用？非要把人族与妖怪区分开来，为何会有这个想法？壳也有些弄不清了，人和妖亦可以修行，也可以融入相互的世界，如今的人和妖真的有区别吗？
“算了，我险些忘了问你万宫城在哪里。”壳忽然想起来，不如让青鸾直接送自己去万宫城不就好了吗。
“我不知道，我从未去过万宫。”
“那万宫的消息...”
“唔，万宫的消息通常是大妖手下的领主派遣灵兽前来告知，八荒中开化的灵兽时常会聚在一起修行，形成部族，而消息便会从部族再传达至各妖。”
“这完全就是一个势力啊。”壳略微感慨道，虽然他从未真正进入过宗门，但也能明显察觉出这就是一个势力存在的方式。
“唔，势力？好像外界之人的修行方式与我们不同，我们修的是灵力。”青鸾缓缓道。
“灵力...”
“你会灵力？”
“会，但是这方小世界也没有灵力了，用尽便不能补充也就不再修行了。”青鸾淡淡说道，语气中有可察觉的悲哀。
这样说来与屋下大妖战斗时它们的气势完全不同，招式中流淌的并非势气，一招一式都是杀招，若非还有一口涌泉能够治愈伤势壳绝对活不下来，可见势气与灵气的差距。但是眼前的青鸾不懂势却又有势，这让壳十分好奇。气势、势气又有纯粹的势，最后者应该万物皆有，一眼可察，而前两者则是须修行可拥有，而其源泉正是势，巧妙的循环。
“这样说来，若是有灵恐怕我也不是你的对手。”
“呵呵，说笑罢了。今世何处有灵？”
壳不语，从怀中掏出晶袋，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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