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二十三日,一个普普通通的上午。
鹅毛大雪一片片地从天空上浓厚且略显灰暗的云层中飘落下来,落在泰安县城平整宽阔的柏油路上,一层覆一层。不多时,地面上便积了一层厚厚的雪层,若是用心观察,便可发现:本该玉白冰晶的六角形雪花,现在却略显青黑恐怖,连形状都变得混乱无序。积在地面的雪层越厚,黑色便愈浓重…………
“石墩桥站已到站,请到站的乘客迅速下车。”随着公交车内清脆女生的响起,公交车‘嗤————地一声停靠在路边,乘客们鱼贯下车,最后一位乘客走下,公交车’砰’地一声关上门,缓缓向远处驶去。
“啐,这鬼天气,往年不下雪,今年却下这么大的雪。咳咳,冻死老子了。”人群中,一位衣衫单薄的中年红着眼睛打着哆嗦,接着便猛烈地咳嗽起来。一时间,周围的人都为之散开,开玩笑,这家伙人到中年,眼睛红的能滴血,头发多少天不洗,散发着一股难以言明的气味,万一有着什么传染病,可不就传染到自己了。
渐渐地,中年大叔的脖子由黄转红,双眼猛然间睁大暴突,面色变为不自然的红润,喉咙里不断发出“呃……嗬……”的断碎音节,接着整个人一顿,迅速瘫倒在地上。
人群像是在平静的湖水中突然投下一颗炸弹一样躁动起来。
“要不打电话叫救护车吧?”
“之前先做点应急措施吧。”
“太可怕了,他刚刚就这么无声无息地倒了。”
“不会死人吧?”
........................
刚刚还寂静无声的车站顷刻间便变得沸沸扬扬。也有不少人想挤到前面去看个热闹。一时间小孩的哭闹,大人的吵嚷,妇女的私语混合在一起,显得混乱无序。
“咳咳,大家伙都让一让。”人群中,一个头戴黑色鸭舌帽,手提行李箱的青年出口道。人群中仿佛找到了主心骨,转眼间变安静了下来。青年挥了挥手中的手机,道:“我刚刚已经给医院打了电话。相信不就就会有救护车过来,这位大叔现在脸色十分差,我想应该先给他做点应急措施,都没意见吧?嗯?那好,现在我需要两个身强力壮的男人,还有,这位大妈帮忙让个路。嗯?”说咱这一席话,青年已经快步走到了中年大叔的身边,指出人群中两个汉子,“大叔,帮个忙压住他的手脚,尽力不要让他动,好吗?谢谢。”
在青年的指挥下,三人已经开始施救,两位汉子负责一个掐人中帮忙顺气,另一个青压手脚,青年则脱掉衬衫一下一下地做着按压胸部的动作。一分钟,三分钟,五分钟…………中年丝毫没有苏醒的迹象,青年的额头上也开始不断分泌出细密的汗珠。人群又开始了轻微的躁动,“安静!”青年大吼一声,电线杆上的鸟雀一齐呼啦啦展开翅膀飞离,长时间的救治无果,青年明显有些着急,接了电话的救护车却迟迟不见踪影,难不成天亡此人?
蓦地,青年眼中精光一闪,突然屏住呼吸,动作也轻柔下来。手掌轻抚中年大叔的左肋及颈动脉。
五禽戏·猿型·跃涧夺果!
青年双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深深向中年大叔颈动脉一戳,中年大叔的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一下。
有戏!青年面上一喜,手上的力量愈发加大。
五禽戏·熊型·岩抱!
青年双手呈掌,向中年大叔左肋用力砸下,强大的冲击力使得昏迷中的大叔狠狠抖动了一下身体,随后,缓缓睁开了双眼。
哇————!人群爆发了一声喝彩般的欢呼。
“嘟————嘟————”,远处的救护车这才姗姗来迟。
漫步在大街上,回忆着刚刚车上医师的话语,望着眼前诡异的黑雪,华卓身心仿佛被人狠狠抓住攥紧,脑海中无数思想洪流涌过,心中五味杂陈。————“抱歉啊,小伙子,最近泰安各地都有人患有吐血昏迷的症状,医院忙不过来啊。这不,刚刚才迎进一批新患者,正安置着就收到你的电话了,要不是你,这哥们估计救回来也是植物人……哎,来了,不说了先走了啊。”不仅是病员的增多,还有这诡异的黑雪。华卓不由得烦闷起来。泰安县城处于亚热带到热带过渡段地区,往年不会下很大的雪,最多也就是飘十几分钟的雪丝,不像现在,鹅毛大雪都删了两个小时了,隐隐还有加大的迹象。
“呼————” ,华卓一把将戴在头上的鸭舌帽扯了下来,在手掌中狠狠攥紧,任由满天的雪花落在他的发丝,肩膀上。快步离开了此地…………
“终于到了吗?真怀念啊!”看着眼前略显陈旧的漆红木门,门铃旁的铜环把手,刻着“仁济堂”的红木匾额,华卓的心理莫名涌出一股亲切。推开大门开口笑道:“‘仁为达者医为圣,济世悬壶我为先’,墉叔,你这副对联口气可是够大的啊,嗯,人呢?”推开坐诊室的门,想象中的人并不在这里,华卓也是有些意外。但就在华卓愣神的那一瞬间,背后忽然掠过一道坚锐寒冷的劲风。
五禽戏·猿型·崖底掬月!
华卓只感到自己身后仿佛被利刃狠狠刺入,钻心的疼痛如潮水一般迅速涌上心头。
五禽戏·鹿型·乱森幽步!
只见一道残影闪过,华卓下一秒已出现在了坐诊室的另一端。强咬牙忍住脊背上火辣辣的疼痛,愤愤开口:“二舅,大半年没见了,下手还是这么狠,那个例行的规定就没必要了吧。”
坐诊室的门口跳下一位四十五六的中年人,身穿着一身素净的白大褂,一副金边眼镜挂在高挺的鼻梁上,锐利的眼神从眼镜后方射出,仿佛要将人刺穿,一头灰白的头发蓬松地竖着,下巴与双颊之上隐约可见的青色胡碴不仅没有拉低他的气质,反而增添了一抹成熟的厚重。华卓在初中,高中,乃至现在的大学都是校草级别的人物,在他二舅华墉的气质之下仍然要矮上一头。
“小卓。”华墉略略皱眉,似乎对刚刚华卓的语言有些不满,“你的五禽戏似乎有些进步,如今你练到几禽了?”华卓缓缓站了起来,扭动骨骼,浑身发出如同炒豆子一般噼里啪啦的声音,看见华墉凌厉的目光,心中一惊,不敢怠慢,连忙开口道:“二舅,如今我的五禽戏四禽已成,但唯有鸟型无法习得。”“嗯”华墉点点头,嘴角也露出一丝浅笑,“鸟型本就最难修习,你也不必太操之过急,火候到了,自然水满自溢。”
“那药草药理”未等华墉说完,华卓连忙开口道:“对亏得室友相助,我的药理辩识已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一席话掷地有声地说完,华卓深神情中也带上了一丝自傲。华墉先是一愣,随后无奈地笑着摇摇头:“我中国药理博大精深,一些人穷其一生也无法探究完,你虽是我华氏独苗天才,九岁时便可辨药香,识药理,十八岁悬丝诊脉大成,但你更要以此为戒,切记,切记,人须有傲骨,但不可有傲气。”华卓连忙点头是。“对了,‘多亏室友相助’,你这句话倒挺有意思的,难不成你的室友也是医师世家?是哪位先祖?孙思邈?还是张仲景?…………”华墉转身向二楼走去,一边走一边幽幽开口,“都不是”。华卓苦笑道。“嗯?”纵然沉稳如华墉,眼中也不由闪过一丝诧异。
“算了,我也无权过问你再多事情,去药房拿一丸虎骨丹和一瓶麻沸散,一会儿自己放点背部死血,再去拜拜华佗祖像,余下时间。”华墉顿了顿,欲言又止,“你便自己安排吧。”
“砰————,卧室的门被华墉狠狠关上,只留下华卓一人呆立在偌大房间里。”
卧房内,华墉脱下白大褂,走向书桌,顺手拿起桌子上一个玉白色,在灯光照耀下略有些半透明的瓷瓶。端详许久,终于,摇摇头,钠入桌间暗格,眉宇间凝重只色愈发浓厚。“终于,还是来了吗?”偌大的房间内只留下一声悠远的叹息。
暗格里,玉瓶之中,不知装的东西忽然扑向瓶内壁,如同粘稠的液体,凝成一张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人脸,嘴角拧绞成一个可怕弧度,双眼眯成了可爱的月牙形,不断在玉瓶中翻滚,扭动着,动静越来越大。
蓦地,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笑脸散去,又趋于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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